摇摇头不再去想,她能入府就好。等她真的入了府,年轻的男主子与未嫁的教养姑姑虽是要避嫌的,但总在一个屋檐下,总在他能感受到的地方,总有一些事情是可以做的,比如回去就把这包从烧尾楼带回来的点心给她和锦姝送去。
豆黄见他急着上马回去急急伸手拦住:“三公子不问问我为什么等在这里?”想起老夫人昨晚唤她去时说的那番话,看向明净的眼眸中有了几分羞意,言语间期期艾艾起来。
明净急着回去,盯着谢府的方向很不耐烦地说:“那你快说,我还要回去!”
“周姑娘有话交待公子,让我在此等候,一定要在公子进府前把这番话说给公子。她说了许多,我也记得不是很清,大致就是这些……”
明净闻言再次抓住豆黄:“周姑娘有什么话对我说?你快告诉我?”
豆黄的胳膊再次被抓疼了,想起明净看长生时的眼神,他至此还没有正眼看过自己,呼吸有些急促,索性把心一横:“周姑娘说,三公子回来后,定会刚走到大门口就会打听她今日是否进府,守门奴若答得上还好,若换了班一问三不知,非得挨一顿臭骂不可,那不是向满府宣布两人前关系非同一般?周姑娘还说,三公子若得知她留下来,一定会在给老夫人请安时提及此事,让老夫人心里怎么想?肯定以为是两人商量好了骗她。周姑娘还说,明日才是吴姨娘安排她见大小姐的日子,三公子若有什么事等她见过大小姐再说,今晚不要急着去锦姝院找她。”
明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又羞又怒,大清早处理完陆奶娘的事,因为惦记着她今日要主动求见嫡母,生怕她受到刁难,更怕嫡母不同意她留下,连车也顾不上去坐就提心吊胆地赶回来,听到她已在府里,那一刻心里不知有多么激动,还准备今夜带上这些点心,再揣一壶好酒,找她庆贺一番,却被她兜头浇上一盆凉水。
她以为她是谁,凭什么把自己的心思猜的那么准?凭什么要管自己想做什么想说什么?居然让别人在此拦着他,,平白让别人看笑话?
一怒之下翻身上马,令即刻回府,虽已近家门,马车还是急驰而去,墨儿不知他为何生气,弄不清真相也不敢劝。豆黄被丢到的大街上无人理睬,心下有些害怕和后悔,却不知该如何补救,只得默默地向回走去。反正周姑娘的话就是那个意思,自己不过换了个说法。
回到听松院,青葱和绿芹见他脸色不好,也不敢多问,麻利地服侍他梳洗更衣去见老夫人。
进了鹤居堂,明净已是一幅笑嘻嘻的样子,虽然很生长生的气,还是决定按她的交待去做。先给谢吴氏递上在烧尾楼买的点心,大致介绍了去长安拜访朋友的情况,然后才问起锦姝自陆奶娘走后有没有哭闹,好象根本不知道长生已经进府。
谢老夫人早就怀疑他提前和周长生商量好了,却见他神色轻松自如,毫无做作之处,平时也不是个有城府的人,以为自己多心了,就松了一口气闲谈说笑。
明净见她只字不提长生进府,心生警觉也不敢造次,只推说还给二哥二嫂、侄子侄女并吴姨娘都买了点心,告辞了要送去,老夫人却说他奔波数日辛苦了,让奴才送去就行,吩咐他用了饭早点去歇下。
一一应承出了鹤居堂,明净的心情才平静下来,渐渐明白了长生的良苦用心。明明长生就在锦姝院,嫡母却只字不提,就是等自己按耐不住主动提起,以此证实自己到底知不知今日之事,幸好有长生的交待,自己才忍住了没有露出破绽。要不然嫡母对自己心生成见不说,对长生也会处处防备。若真弄得谣言四起,不等大哥同意也会想法赶她走,理由很充分,一个品行不端的女子,有何资格做人家的教养姑姑?
难道以后在同一屋檐下,相见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想起自己刚才的失望和怒气,心情有些沮丧,难怪她看自己总象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自己太过任性随意,做事太不周全了。昨晚的事办砸不说,今天差点又给她带来麻烦。
只是自己因为担心她弃车打马赶回来,还带着给她在烧尾楼买的点心,得知她已留下时,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她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任谁涵养再高也受不了吧。她怕给自己招来事非和麻烦,难道自己就是她事非和麻烦的源头,值得她如此提防?
不过这倒很符合她的性子,做事不拖泥带水,尽量不招惹事非,如果事已临头却从不退缩,当初吸引自己的不就是因为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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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距离之美
明净回到住处索然无味地吃了晚饭,虽然理解了长生的做法,心情还是怏怏不快,她为什么就不能说的委婉些?让他心里好受些?
看着桌上包装精美的几份点心,一份派青葱给二哥二嫂送去,另一份好几次拿起又放下,心情郁闷的无以复加,他想借着给姝儿和姨娘送点心去一趟锦姝院,说不定还能见长生一面。
却对她派豆黄传的那些话不能释怀,恨得牙齿痒痒的,自己这么过去一定会被她小看了。可是不去又不行,陆奶娘的事得和她商量,又觉得自己不争气,怎么事事都要听取她的意见?
正纠结之时,墨儿看透了主子的心思,提醒到:“公子今晚还是忍忍吧,周姑娘能让豆黄在街上拦住你交待那番话,肯定自有用意。刚在鹤居堂老夫人也令你早点用了饭歇息,点心派人送去就行,公子还是听从她的话吧,周姑娘立足未稳,小心行事也是正确,要不这点心奴才送过去吧?”说完也不等明净同意,拿起点心就走了。
明净“哼”了一声,想起长生送墨儿的香囊,虽然被自己占为己有,但总不是送给自己的,可见待自己还不如墨儿,自己难道还不如一个小厮?
走出去没几步的墨儿又回来了,怕明净心情不好拿自己撒气,小心地问:“那只玩具马车已经做好了,要一起给周姑娘送去吗?”
明净哼了一声不语,原来他是要自己送的,为了就是想看到她满意的笑容,现在却连这个机会也没有,越想越气闷,墨儿自是明白他默许了,拼命忍住笑打开柜子取出来。
明净却打开盒子,里面是用布包着陆奶娘的血书:“这个也带给她,陆奶娘的话你能想起的也告诉她,让她先考虑考虑。“
长生终于又坐在了西跨院里,她很喜欢这里,太过华丽的地方她一个教养姑姑承受不起,这里精巧舒适、闹中取静,足够了。
她正在看一本《女诫》,从开始进京前,她一直在抽空恶补《女诫》、《女训》和《烈女传》等书。在宫里曾因为好奇对此类书粗看过一遍,再没有翻过第二遍,因为实在不喜欢,当初在晋阳应聘时也没人考她这个。
但这却是千金小姐和名门闺秀必学之课,她的授课室里就有一整套此类书籍,是她以后讲课的重点,所以她必须抓紧时间尽快熟悉。
豆黄推门进来,神色沮丧地说:“周姑娘,奴婢一定太笨了,连句话都说不好。”
长生目光柔和地看向她:“怎么呢?三公子回来没有?”
她很想知道陆奶娘的事怎么样了,却不能问豆黄,因为豆黄根本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是为了接近大小姐顺利地留下留在谢府。知道真相的只有她和明净两个人,以及明净的几个心腹,就是远在晋阳的明澈目前尚不知情。
“三公子回来了。奴婢奉姑娘之命在街口等他,然后把姑娘交待的话说了,谁知三公子立即就生气,翻身上马就走了,奴婢是慢慢走回来的。奴婢一定是太笨了,好好的话从我嘴里出来就惹人生气。”
长生有些不解,今天进谢府是她和明净商量好的,怕他一时大意忘了掩饰,被老夫人查觉两人串通好欺骗她,也不想引起别人的闲话,所以让豆黄提前在街口等他,提醒他不要露出破绽,按照老夫人的吩咐去做,事情不紧急的话等她明天过关后再过来商议。
思前想后这番话没有什么不对呀,值得他如此生气?莫非他嫌弃自己把他当小孩子看待才叮咛这些话?可如果不是此事与自己关系密切,她也不想那么多事。
身为教养姑姑,以稳重知礼、品行端正为主,最忌与男主子来往密切招来闲话。她与明净同时从晋阳回来,虽然是明澈的意思,但孤男寡女一路同行,恐怕一些人心里已经诸多猜测了,若以后处处小心谨慎不被人抓住把柄还好,稍有不慎弄得出什么闲言碎语,长生不认为老夫人还会留下自己。
到时丢了饭碗又坏了声名,且不说嫁人受阻,还能不能再找到同样待遇优厚的工作都很难说,甚至不能在京城一带立足。
古今一样,对男人总是宽容的,特别是在这个三妻四妾的时代,谣言对公子明净哪里会有半点实际上的影响?
所以,她要从一开始就处处小心,不给别人抓住错误制造谣言的机会,如果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就是自讨苦吃,谁也救不得。
看到豆黄沮丧的样子,她还是不忍地劝道:“也许你多心了,说不定三公子有其他事心情不好。”
正说着墨儿提着一个小包袱进来,看到豆黄在也没多说,笑嘻嘻地行了礼:“姑娘要的东西做好了,公子和奴才都看过了,姑娘的心思可真精巧,没想到这么小的马车还能跑,大小姐见了保准喜欢!”
打出包袱,里面果真有一只精巧的木雕微型马车,光滑致密,纹路漂亮,一看就是好木头,还雕刻了一些细小的花纹,用后拨一下,轮子马上转动起来,长生满心欢喜的点点头:“三公子从哪找的木匠,手可真巧,比我想象中精巧我多了!”
墨儿笑着说:“那也要姑娘能想得出。”
长生好奇地取出车厢里的黄纸包:“这是什么?”却闻到一股杏仁和梅花的香味,这味道她记得清清楚楚,是烧尾楼的杏仁酥和梅花糕,应该是明净买给她的,难道他又去了烧尾楼?
想起那夜推开窗户,冷风扑面而来,玉钩一般的冷月下,红灯笼如同淡红的连珠,当她专心看夜景的时候,明净就在一旁偷偷地看她。长生心里一动,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抬起头不再去想,都说了不可能的事,不能给自己和别人留任何念想。“难得这么好的东西三公子还惦记着大家,你们俩也尝尝,听说是京中最有名的点心!”
吃了几块后,大家赞不绝口,豆黄赶紧去烧水沏茶,长生说嗓子干,让她去厨房煮点冰糖梨水。
看着她出去了,墨儿从包袱时拿出一个粗布包裹:“陆奶娘畏罪自杀了,这是她留下的血书。”
长生愕然,陆奶娘畏罪自杀了?只是她罪不至死,为什么要这么做?真是是心中有愧还是想掩饰什么?
顺手打开粗布包裹,是血迹斑斑的布片,虽已干涸,还是嗅到了浓浓血腥味,顿时胃里一阵翻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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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再见锦姝
锦姝怏怏不快地坐在绣墩上,什么都提不起她的兴趣,长生姑姑说是出去找玩具,到现在也不见人影。忽然没有了嬷嬷陪伴的日子,真的很不习惯,想起以前自己每天早上都要钻进她怀里撒娇的情景,小锦姝鼻子一抽,眼圈又红了。
小维和小妮无奈地对视一眼,还好,总算比陆奶娘刚走时好多了,只是默默地掉泪,不再哭闹不休。想起长生昨晚的交待,小妮转身出去了。
小维自言自语地说:“周姑娘不是许了我们大小姐一个新鲜玩具吗?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没拿过来?”
锦姝闻言眼泪掉得更凶了,嬷嬷走了,三叔这几天不见人影,长生姑姑的礼物没拿来不说,人也不见了,小嘴一撇生气地说:“她骗我,我不理她了!”
小维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哄劝:“别伤心了,我的大小姐,周姑娘其实挺喜欢你,就是这一次说话不算数,一个玩具拖了这么长时间。要不下次你见了她板着脸先不理她,让她知道你生气了!如果她的玩具确实不错,你再原谅她好吗?”
小锦姝气鼓鼓地说:“嗯!我是生气了!下次见了她我就板着脸,谁让她说话不算数!”
正说着,小妮进来了:“真是念什么就是什么,听说周姑娘把大小姐的玩具准备好了,等会就送过来,不知怎地老夫人也知道了,她要过来看稀奇。你可要记住等会见了周姑娘先不要理她,让她知道你生气了,下次就不敢这么磨蹭,害我们大小姐等这么久!”
锦姝先是兴奋地站了起来,又听说先不要理长生,立即又板起小脸,小维和小妮相视一笑,虽然她还不时哭闹着要陆嬷嬷,但性格却比以前活泼开朗多了。
过了一会,小丫头进来说老夫人和吴姨娘已经进来了,让大小姐出去。
有玩具的诱惑,小锦姝不再象以前那样听说要见人就苦着脸,得陆嬷嬷哄劝半晌才肯答应,这一次她自己牵起小妮就往外拉。
小妮捏捏她的手,她立即明白过来,立即板起一张小脸面无表情地来到正堂,看到长生也在,嘴巴动了动还是忍住了,板着脸依旧不理她,被小妮牵着规规矩矩地给老夫人和吴姨娘行了礼,如同以往一般神色疏离,不肯唤人,却因为心里隐隐的期待脸色有些发红。
老夫人和吴姨娘见她虽神情依旧冷漠,气色却红润了许多,而且见了长生这个陌生人也不似以往哭闹和害怕,心中暗暗纳罕,怎么陆奶娘不在,她看着倒比以前健康大方了一些?
怕吓着她,老夫人也不敢多问,笑着说:“姝儿,你长大了,该学规矩了,这是你爹从晋阳给你聘的女先生,叫长生姑姑,你喜欢她吗?”
小维暗暗捏捏她的手,锦姝想起她俩的交待,就依旧板着小脸不理长生,却不知该怎么回答,因为没人交待她要说喜欢还是不喜欢。
长生怕别人生疑,从豆黄手中接过盘子,揭去上面的巾子,一个精致的马车模型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小锦姝却失望极了,因为她有好几个相似的玩具,以为长生骗她,盼望了好多天却是这种结果,心里委屈极了,小嘴一撇就要哭。
老夫人以为她不肯接受长生,顿时松了一口气,怕她又哭闹起来,正要让长生先下去,长生却把马车放在地上,拉起上面系着的带子走了几步,马车立即就在地上跑了起来,车厢里还放着锦姝玩具架上的布猴子,猴子怀里抱着一只红红的苹果,说不出的调皮可爱。
锦姝立即睁大了眼睛,“啊”了一声跑过去,满脸的兴奋和惊喜,先摸了摸,又拉着在地上走了几步,看到马车跟着她跑,开心地笑出声来,牵着就在屋里走来走去,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顾不上理会任何人,包括送她玩具的长生。堂上众人面面相觑,有多久没听她这样笑过了?
长生走到她身边,笑着问:“锦姝小姐,喜欢这个小马车吗?”
锦姝连连点头:“喜欢!太喜欢了!”看向长生的目光中全是崇拜感激和欣喜。
“那你喜欢长生姑姑吗?”锦姝没有半分犹豫地点头:“喜欢!”想起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羞愧,很快又被小马车所吸引,自顾自拉着跑,大约嫌屋里地方小,居然抱起马车向外面走去,老夫人赶紧示意小维和小妮跟出去照看。
众人更是面面相觑,平时要她走出这个屋门,得陆嬷嬷费多少口舌哄劝才行。老夫人以为完全是长生的玩具起了作用,倒也不疑有他,看到坐在下首恭恭敬敬等待回话的长生,心情有些复杂。
不过还好,她虽是明澈聘下送回府的,但她第二次入府却是先求过自己同意的,不算失面子。这个周长生是个懂礼数的人,也是个聪明识趣人,知道这府里是谁当家,不亏是宫里调教出来的。
而且她的眉眼和腰身生的虽好,肤色也动人,但是衣着打扮端庄素净,举止稳重大方,神色从容淡定,没有丝毫狐媚轻佻之相,做一个教养姑姑倒也无错可挑。
她能想出做这些奇巧之物来取悦小孩,心思之精巧实在不亚于锦姝生母,两人神韵之中也有些说不出的相似之处,不过她们出身悬殊,不可能有什么关系,难道是缘份?
老夫人瞬间心意已定,如果自己善待她,锦姝得她教养,能够变得和正常孩子一样,明澈还能不记自己的好?也能让母子关系改善一些。
这一次,她看向长生的目光是全是赞许和佩服,叹了一口气微笑着说:“难怪人说没有金刚钻,不敢揽瓷器活,姑娘昨日来求见老身,原是早做好了准备,还是澈儿有眼光,我到底老了比不上年轻人。”
长生赶紧站起来福了身:“老夫人客气了,长生能再次入府一试,全因老夫人信任长生,肯给我这个机会,才不能负谢将军所托。大小姐毕竟是老夫人身边长大的,老夫人深知她性情脾气,长生不过暂时用稀奇之物哄她不要赶我走,以后该如何做,还请老夫人时时提点!”
老夫人心情更加舒坦,看向长生的目光更加柔和。暗想明澈如此重视她,如果她能够哄得锦姝喜欢,说不定有纳她为妾之意。自己做为长辈再适时搓合,她焉能不感激,说不定肯说服明澈做出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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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悲摧明净
听说嫡母传他,明净脚步轻快地朝鹤居堂走去,全然忘了昨天晚上的郁闷心情。
因为他刚得到消息,长生已经通过了锦姝和老夫人双重考验,从今天开始就要名正言顺地留在府里做教养姑姑了。
想起长生慧黯的眼神和嘴角的浅笑,明净心神有些激荡。虽然要避讳不能常去找她,但总可以在看望小锦姝时见到她吧?自己的生母吴姨娘现在就住在东跨院暂管锦姝院,他碍着嫡母不好天天去看她,但隔三差五总要坐坐,也多了一些看到长生的机会。
鹤居堂里,谢老夫人端坐在罗汉床上,二嫂谢林氏隔着雕花小几侧身坐在罗汉床另一边的客位上,正亲热地说笑着,一如往昔打扮得彩绣鲜艳,满头璀璨,衬托得她原来普通的容貌看起来光彩照人。
而自己那卑微的生母吴姨娘就侧坐在她下首的锦杌上,侧身相向,态度恭谦,不由得有些气闷,虽然这样的场景从小到大见过无数次,可每次见了心情都受影响。若是大嫂在时,一定要把姨娘让在客位上,自己坐在锦杌上,在她看来,自己的生母虽是姨娘,但也是长辈,得让在前面。
而二嫂林心慧从来不会,她一向眼高于顶,姨娘就是半个奴才,何况吴姨娘只是略高于通房丫头的贱妾,如果不是因为生了儿子,和一个奴才有什么两样?
可是他再不满又能怎样?吴姨娘本就是嫡母娘家的家生子,能做姨娘并生下他,全是嫡母的恩典,为了控制她们母子,到现在卖身契还在她手里攥着,能不能平奴籍,全凭她一句话。
自己只有对她更加恭敬顺从,更加努力地讨她欢心,以期有一天她善心大发还了卖身契,把姨娘的身份抬为能入宗谱和家祠的良妾,死后能入祖坟,能享后人祭祀,而不是草草埋进专丧奴才和佃户的乱坟堆里。
不过总的来说,从小到大,因为姨娘和自己的努力,她对自己还是不错的,大概也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地位不会抢走二哥任何东西吧。
走上前,明净已经是一幅顽赖嘻闹的样子,半真半假的行个大礼:“小子明净见过老夫人并二少奶奶!请老夫人和二少奶奶金安!”
林心慧掩嘴嗤嗤而笑:“怎么三叔出门几个月变出息了,行礼也带着一股酸劲?”
明净先不理她,给吴姨娘行了半礼才转过身笑嘻嘻地说:“哪有酸劲?我又不喜欢吃酸的,二嫂进门这么多年,竟不知我喜欢吃甜的?以后酸的还是留给二嫂吧。哎,枉我把二嫂把活菩萨一般敬!还是母亲疼我。”
林心慧翻了他一眼转过头去,又被他那付无赖样子逗笑了。因为前段时间明净去晋阳时,她醋意大发把丈夫明清心爱的一个通房丫头借故给卖了,想必这小子回来听说了所以笑她。
老夫人呵呵地笑骂他无赖,这也是她最喜欢明净之处,只要他在总是热闹的,就连心性高傲的二媳妇也对他又喜又恨没办法。
“好了好了,别斗嘴了!爱吃甜的待会把你大姐送的蜂蜜桂花糕带回去些,咱们先说正事。管家今早来说,府里派去送陆奶娘的蔡六回来了,说是他们半路上居然碰到你大哥派来接陆奶娘的马车,那护卫刚好是他上一次随你去晋阳熟识的,就放心交给人家了,看来白姨娘确实反应很重,要不然你大哥也不会急成这样。”
明净装作诧异的样子说:“哦?碰得这么巧?幸好说服陆奶娘提早走了,如果路上赶得快,想是七八天就可到吧。蔡六是个稳妥之人,又曾随我在晋阳停留数月,对将军府的护卫都极熟悉,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不过我刚听说那个周长生昨天又来了?还听说姝儿愿意她留下来?幸好幸好,我还没来得及给大哥捎信说姝儿不愿意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