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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穿着带补丁的棉布衣货郎不过十八九岁，一双眼睛透着机灵的光，摆了一个时辰的摊，终于有人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高兴的抬头，竟然是一群衣着不俗的商户，立刻扯开了一个笑脸：“老爷，公子想要看什么，我这些可都是从万香山里开采出来的好木，你看看这块沉香木是不是上品。”
慕解语看着小货郎双手抬起的一块大木头，木头呈黑褐色，光滑细润，散发着一股奇异的幽香，眉梢一挑，从那大木头搁置的地方捻起一块小木屑，在指尖捏了捏，而后放到鼻息间问了问。
眉头不自觉的打了一个结。从外观到味道都极其相似，可总给慕解语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一时间都察觉不出哪里有古怪。
“这位少爷，小的这个绝对是正宗的沉香木，不信你看。”小货郎生怕慕解语不信，将手中的沉香木放入一旁盛满水的大木桶里，那块沉香木很快就成了下去。
“妹妹，是真的沉香木。”慕解言一见此，就笑着对慕解语道。
沉香木的用处极大，不仅仅是上号的香料，也是可贵的药材。在这坊市买卖的多是一些散货，去店铺销售多被欺压砍价，故而大多选择在坊市卖出。也因此，慕解语格外的小心，因为这些散户可是过了这几天就不见踪影的，吃了亏就只能自认倒霉。
慕解语看着沉香木沉下去，敏锐的目光看着它似有一层黑色的粉尘散开，这粉尘遇水则化，如果不仔细，很容易被沉香木沉与否转移了视线。
“你这沉香木从何处所得？”慕解语心头一动，细细问道。
小货郎眼神有些闪躲，支支吾吾了半响才道：“公子有心要买，小人本应该如实相告，可…但是小人敢保证，这东西来路正当！”
慕解语目光直直的审视小货郎，看他目光虽然躲避，却也依然清澈，除了尴尬之外也无虚心，知道必然是有什么涉及隐私的难言之隐。于是起身对着慕解言耳语一阵后，退到后面。
慕解言蹲下身子，伸手与小货郎在袖笼之中谈起了价钱。这个时空的坊市，财不外露，谈价付账都是秘密进行。
很快价钱就谈拢，慕解言对慕解语点了点头，小货郎也是满脸兴奋与笑意，扯出红绸细细的将沉香木包起来，慕解语却盯着他脚边长着赤血火灵芝的麒麟木问道：“小哥，你脚边的那是什么？”
小货郎一边动作麻利的包东西，目光落在黑漆漆的麒麟木上，不以为意的道：“这东西，小的老父年前从外面带回来的，老父是一个木匠，看着木头就往家里搬，小的也认不得这是什么东西，这次来坊市，老父就让小的带着来，看有没有人愿意买。”
114.调香赛：意外之喜
小货郎说完，猛然间想到了什么，目光诚恳道：“公子要是喜欢，就送给您得了，反正也不是啥值钱的东西。”说着，就有扯了一张粗布，将麒麟木抱起来。
慕解语听了小货郎的话，唇角忍不住抽搐。价值千金的麒麟木，竟然不是值钱的东西！
麒麟木是这个时空才有的一种木，它长在火山附近，需要极高的温度才能生存，而它的根部一旦经过岩浆的浸泡，就会留下一种类似油脂的晶体，经过风化与足够的自然条件后，就会形成一种耳朵状，红得发黑的东西，就是这个时空传说之中的赤血活灵芝，一种珍贵到难以形容的药材。
“公子，给您包好了，你看看还需不需要些其他的东西？”小货郎将包好的东西恭敬的递给慕解语。
慕解语没有接，而是道：“小哥，这块黑木头我识得，它是一种极为珍贵罕见的东西，比沉香木要是钱百倍。”
慕解语的话让小货郎懵了，呆呆的站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小的老父说做人要实诚，这东西说了赠给公子，就赠给公子，如果公子不说就这样难走了，小的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不送给公子，指不定那一个客人来了，也就赠给了他。公子不用顾忌，收下吧。”
小货郎的话，不仅仅是慕解语，就连静亲王都不由的多看了他一眼：“小伙子说话有条有理，做人大方有度，可读过书？”
小货郎略微腼腆回道：“小的幼时读过几日书，只从老父上山采木摔断了腿后，就没有再去学堂…”
慕解语听了他的话，对这个小货郎倒是影响极好了，遭逢大变依然保持着乐观向上的心，知道身有巨款，却依然不起贪念，绝对是个好苗子，一经培养，定然能够独当一面。
心思一动，慕解语亲手接过他递来的东西：“你的心意我收下了，礼尚往来，我也赠你一物。”慕解语说完，身侧的白苓立刻明白了慕解语的心意，地上一块小巧的白玉，玉上雕琢着惟妙惟肖的解语花图，不容拒绝的放到小货郎的手心里：“拿着这个，带着你的父亲到雍京百草堂，会有人细心为你父亲诊治，一切费用全免。”
慕解语的话让小货郎激动的说不出话，他原本就打算今日赚了钱，带着父亲去百草堂。家里花光了积蓄也没有把父亲治好，百草堂是大景最有名的的医馆，可是诊费太贵，虽然每月初一都会免费为百人诊治施药，可是他家住得太偏远，每次却都没有赶上。
这些老天开眼，让他遇到了贵人，眼中蓄起了激动的泪水，紧紧握着慕解语给他的玉佩：“贵人，请受小人…”
慕解言赶忙伸手扶住他，他们并不想在此闹出太大的动静：“我家兄弟一番善心，小哥坦然受之就好，况且你赠的东西，正是我们急需之物，小哥无需行此大礼。”
115.调香赛：意外之喜
小货郎是一个聪明之人，此时也发现地方不对，对慕解语兄妹二人弯腰行了一个礼：“小的木丰收，谢过贵人相助。”
慕解语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将手中的东西交给白苏后，就转身离开了。
“敏敏，那沉香木不是真的吧？”走出一段距离后，静亲王才低声问道。
慕解语有些诧异的看向静亲王，静亲王温尔一笑：“为父可是把你方才的反应一点不漏的看在眼里。”
慕解语心头一暖，就连慕解言都没有注意到她细微的反应，可静亲王却时刻关注着她，让她忍不住伸手挽住静亲王的手臂，甜甜一笑：“爹就是心细，那沉香木的确不是真的沉香木。”
“妹妹这是假货？那你为什么…”慕解言一听不解的蹙眉，而后又展眉道，“是为了麒麟木？”
慕解语神秘一笑，摇了摇头，却没有再说话。
沉香木的确不是真的沉香木，但却是以另一种比沉香木还要稀有的木——含香木。这种木头因为不能入药，只能做香料，但是比沉香木罕见，故而两者之间的价值也在伯仲之间。
其实分开来比，也不尽然，如果是她，自然更看重沉香木，因为她是一个医者。可如果换做一个调香者，她绝对会愿意用十倍的沉香木来换含香木。
故而，她丝毫没有吃亏，还得了一块麒麟木！麒麟木浑身都是宝，其质地刀枪不入，水火难浸，唯有极致的高温才能将之慢慢融化。融化是渗出的一种油脂，那是绝对的好药材，比之它身上的赤血火灵芝丝毫不逊色。
方才看到麒麟木的断根很整齐，必然是火山爆发时，被火山石隔断，不知道怎么就滚了出来，辗转落入人手中。
一想到这东西落在自己的手里，慕解语就开心得如果偷到大米的小老鼠，已经有点迫不急待的想要回去试验一番师傅宝典内的记载是不是真的了。
得了麒麟木，慕解语对坊市的心就更加迫切，在坊市内不停的转悠，早把调香赛抛到了脑后，好在慕解言比较了解自己的妹妹，早就让白苏将东西送回去，顺便通知陆荣先去调香赛，他们则继续陪着慕解语猎宝。
可惜，一个时辰下来，眼看着大半个坊市都要逛遍了，慕解语再也没有淘到其他的宝贝，虽然没有失落，可是兴致也就慢慢的退了下来。
“敏敏，是不是累了？”静亲王看着慕解语目光没有方才的兴致勃勃，于是出言问道。
静亲王不提还好，一提慕解语还真觉得有点渴了，于是抬头看着前方转角搭了一个茶铺，就对静亲王道：“爹，我们去那边歇息会儿，喝口茶。”
静亲王自然没有意义，于是白苓前去茶铺打点，慕解语和静亲王等人随后而道，白苓已经将一个桌子收拾干净，并且点了一盘肉干，几个馒头，一壶茶水。等慕解语几人落座，就立即忙着用沸水将杯子烫了一边，再斟茶。
116.调香赛：意外之喜
茶铺建在转角，虽然简陋却很干净，铺前是两条街，人来人往很多，摆的摊子也不少，却也自发的在茶铺前留了一条过人的道。
“我说陈少爷，我们都知道你家宽裕，也知道你心善，可你也不用真的花五两白银买下这么一块破石头吧？”
“是啊，我看那人是想钱想疯了，石头也拿来卖！”
“石头怎么了，翡翠和玉不都是从石头里取出来的？指不定我这个也能取出宝。”
“得了吧你，就你这块点茅坑我都嫌弃，还能取出宝？”
“行了行了，我不过就一说，那对母子那般可怜，我给钱他们也不要，不就是用五两银子买了以块石头么？五两银子还不够你们去喝一次花酒，你们至于如此数落我么？”
“翡翠原石也不是这样的，我敢打赌你这个里面没有翡翠。”
慕解语刚刚坐下，茶才端到手心，还没有饮，三个身着儒袍，头缠方巾，打扮一样，年约十五六的少年结伴从茶铺外走过。
慕解语被他们的谈话吸引，忍不住抬起头朝着那边看了一眼，然而只一眼，慕解语目光就顶住在中间的少年身上，确切的说是中间少年手中一抛一袍的石头上。
“大哥，我要那快石头！”慕解语看着少年的正面变成背影，立刻出声对着慕解言道。
慕解言虽然不解，还是一个闪身，翻越出茶铺，挡在了三个少年的面前，看着三个明显受惊的少年，歉意的拱手：“三位小兄弟恕在下冒犯，舍弟在茶铺看到小兄弟手中的石头，心下喜欢，看看小兄弟能不能割爱。”
站在中间的少年长得斯文白净，目光顺着慕解言的话看了看慕解语这边，有看中慕解言穿着虽然看似普通，实则都是做工极其精细的雨过天青，那可是百两纹银一尺的精贵物，若不是他家经营布料生意，他是绝对认不出来的。
少年当下得体的笑着将石头递上：“不是什么稀罕物，既然兄台喜欢，就赠给兄台。”
“多谢小兄弟。”慕解言从怀中取出一粒大指姆大小的金丸子递给少年，“小兄弟若是不接受，我也不好要小兄弟之物。”
少年间慕解言说到这个份上了，且态度坚硬。略一迟疑，还是硬着头皮交换了。
“不知道小兄弟的这东西是从什么地方得来？”慕解言接过石头，顺带问了一句。
少年握着觉得有些烫手的金丸子，转身指着一个方向：“从那边过去，有一对母子摆着摊，她的摊上有很多石头。”
“多谢。”慕解言拱手谢过，转身就朝着茶铺走去。
当慕解言将石头递到慕解语的面前，慕解语的手才刚刚碰到石头，手腕上的白璃珠就一阵兴奋的颤动。
慕解语心中升起一股疑惑：难道这东西还能感应出宝贝不成？
“敏敏，这是什么东西，让你如此开怀？”静亲王看着素来稳重的女儿，捧着一块其貌不扬的怪石头，乐得眼睛眯成了缝，不由的万分好奇。
117.调香赛：意外之喜
慕解语按下激动不已的心情，依然笑得极为开心的看着静亲王：“它里面可是有大宝贝！”
“哦？”静亲王也颇为感兴趣的从慕解语手中拿过来，细细的看了一遍，“看样子…不像翡翠原石…”
“翡翠算什么，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慕解语看着静亲王的不识货，嗔了一眼，从静亲王手中抢回她的宝贝，“等女儿把它里面的东西弄出来，一定闪瞎爹爹你的眼睛！”
钻石啊，这是传说中的钻石原石啊，没有想到竟然让她碰到了！一旦抛光，切割出来，能不闪瞎眼睛么？
翡翠在前朝开始流行，而现代风靡的赌石，也在前朝末期开始兴起，只是数量远不及现代那样跨过般壮观，故而也不是什么盛会。当她第一次在慕解言口中听到赌石两个字时，就对钻石起了心思，可是这五年来，她根据现代出钻石矿的地理位置，派了许多人去打探，带回来的石头种类倒是不计其数，可就是没有钻石，没有想到今天在这里遇到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有了这东西，她要开银楼，又有何难？南宫家现在动不得，那么就从姜家下手！
“方才那小兄弟说前面有对母子摆着摊子，类似的石头许多，既然妹妹这么喜欢，就去全买下来吧。”慕解言是不相信这个坑坑洼洼的石头有什么奇特之处，他也把玩过不少翡翠原石，然而和这东西大相径庭，唯一相同的就是一样没有美观可言。但是妹妹喜欢，就算是一堆废石，他也会给她买来。
“还有很多？”慕解语眼睛立刻贼亮了起来，她想的是钻矿！
慕解言从来没有看到妹妹如此失态过，笑着点了点头。
慕解语立刻拉着慕解言跑了出去，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买石头的小摊位。
摆摊的老婆子，看着慕解语他们气势汹汹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之前买出去的石头，心里一惊，以为他们是来退货的，立刻道：“公子，这个石头不是我们硬买给那位小公子的，是他非要买的。”
“是啊是啊，公子我们没有骗钱，我娘也是听说石头里面会出翡翠，看着这些石头和一般的不同，才捡了拿来卖的…我们没有骗人…”
慕解语一站到摊位前，看着各色各样的原石，感觉到腕上的白璃珠非同一般的兴奋颤动，心口顿时狂跳不止。
“老人家不要怕，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我弟弟喜欢你们这儿的石头，想要全部买下来。”慕解语此刻一心扑在石头上，唯有慕解言看着惶恐的母子二人，温声解释道。
“什么？你们真的要全买…”母子二人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位少少…爷，其实这里面没有…翡翠。”那老实的男子先回过神来，忐忑的说着，他是拿到那些卖翡翠的商行问过的。
“我知道里面没有翡翠，只要你告诉我这些石头是什么地方取出来的，我就全部买下来。”慕解语此时的心情也平复了，轻声问道。
118.风乍起：红颜一怒
钻矿位于上陵最北链接燕北的交界地的龙燕山，一来一回，快马加鞭也耗去了足足四个时辰，等到慕解语回来时，已经是申时一刻（大概下午四点钟左右），已是日近黄昏。
慕解语却没有丝毫遗憾，反而一颗心饱胀着。她上京前就知道代表着帝王的陆氏商行与代表着功勋世家的雍京商会必然有一场没有硝烟的血腥之战，她从来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被她选作突破口的南宫家，如今不得不放弃，那么就要另选一只鸡来警猴。
无疑姜家是继南宫家之后最好的人选。但是姜家抓住钱袋子是银楼。固然她有很多新奇的设计可以分了姜家在银楼那一块的锋芒，可是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设计版权之说，她就算设计再多的东西很快也会被姜家给依样画葫芦，以姜家在饰品的老字号信誉，已经他们手握着的玉矿和翡翠矿，慕解语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他人做嫁衣。不但动不了姜家的根基，还会明着与功勋世家撕破脸，这是极为不智之举。
要让财大气粗的姜家土崩瓦解，必须要大蛇之七寸。推陈出新，出的新必须是新的饰品材料，而不是设计理念，当然有了前者，后者锦上添花就更加完美。
她相信，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抵得住钻石的诱惑。
所以，她当即就让慕解言秘密去买下那一座山头，自然少不得要动用静亲王的关系，毕竟盯着她的人太多，使绊子的也不少。
又探查龙燕山下龙家村的情况，惊喜的发现当地的村民日子清苦，是因为那里的土地粮食种植产量很低，故而大多人为了给家里添些进项，常年进出龙燕山狩猎，对于各种石头也极为了解，而且有十几户懂得开采盘石。慕解语顿时觉得瞌睡了就有人给递枕头，于是与整个龙家村签下了契约，雇佣他们开采石头。
又立刻调集得力的人手前来监督负责，回来后又即刻传信给陆有鑫，要他找些会抛光，对于打磨切割原石有经验的行家。虽然钻石的开采与其他的不同，但是找这些人重要比什么都不会的人讲解起来省事。
一切打点妥当后，慕解语才觉得自己一身疲惫，等到她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澡后，时间尚早，还未到用晚膳之时。
看着服侍她的白苓几次欲言又止，眼中带着一丝焦虑，时不时的看向天色，于是有些好奇：“怎么了？今日魂不守舍的？”
白苓猛然被问道，先是一惊，而后想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道：“小姐，奴婢想去看看调香赛。”
慕解语黛眉一蹙：“申时已过，调香赛不是应该结束了么？”
“回小姐的话，今日调香赛来几个高人，最后的香几位裁判都选不出高低，故而由太子殿下做主，申时三刻加赛一场。”白苓难掩眼中的向往与激动的回答。
“太子怎么会来？”慕解语猛然起身。
“不止太子，成王、容王、颖王和靖王殿下都来了。”白苓感觉到慕解语的语气不对，有些小心的回话。
119.风乍起：红颜一怒
慕解语对于才知道这个消息很不满，但是冷静一想，就知道这消息肯定极早就递了上来，自是自己沉浸在钻矿的诸多安排事宜上而忽略了，所以也不能怪白苓与白苏。可是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她可不相信那些个大爷，会没有丝毫企图，闲来无事有闲心来看什么调香赛。于是遣了白苏去知会慕解言与静亲王，就带着白苓急急的去了天香殿——前朝永宁七年为了调香大赛特意建造的香殿。
慕解语代表的陆家，南江首富，调香界建业楚家的姻亲，更是调香大赛最大的赞助商之一，自然有绿色通道，直入赛场。没有惊动任何人出现在陆家的包厢。
天香殿并不是一个宫殿，而是一个简单的四合院，四周的房子都建城两楼，楼下坐着平民百姓，商户乡绅，一排排的阶梯式的长木凳。楼上大多是达官显贵，或者一方巨富买下的包厢。中间凸起一块四四方方足可容下数百人的石台，此刻石台之上正激烈的竞争着。
一阵阵或浓郁或淡雅或绵长或清新的香气漂浮在空气之中，看着石台之上，一个个调香的女子，正是应了美人如花，芬芳风流的雅韵。
“小姐，你看那女子生的可真美。”
听到白苓忍不住的惊叹，慕解语顺着她的声音抬首，目光穿过幽香浮动的薄雾，落在与她隔空正对面的少女之上，水月一般的盈眸仍不住闪过一丝惊艳。
花想容已经是她见过的难得绝色貌美女子，她自己这副皮囊也可以担得上倾国倾城四个字。可是她在看到轩辕止瑢和轩辕止玥之时还是忍不住惊艳，而眼前这个女子是除去花想容之外，第一个让她惊艳的女人。
她身着一袭纯白淡烟轻纱裙，外罩一件纯白锦缎罗织撒花斜襟长袍，一身纯白之上湛蓝色的绣线描绘着一朵朵盛开绽放的海棠花。乌丝盘了一个精致的飞云髻，插了两指铺着零碎浅蓝宝石的兰花金簪，一朵白色珍珠绞成的珠花，斜斜的挑着一只嵌白玉步摇，长长的米粒珠链垂了下来，耳边缀着白玉兰耳坠，脖子上一串白玉兰花项链。眉如青黛，眼似横波，丹唇不点自红，双颊无粉自霞。
她就那样静静的坐在那儿，就可以让你想起江南烟雨背后的柔风，那么的婉约清雅，却又不没丝毫楚楚可怜的娇弱，反而由骨而发一股寻常女子难以有的刚毅与大气。
“她是享誉雍京的四大美人之一，崇阳秋家嫡女——秋横波。”慕解语缓缓的收回目光。
红叶一落知深秋，百花残褪唯横波！
四大美人之秋芳美人，果真是名不虚传。
“小姐你怎么知道？”白苓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你看她的眼睛。”慕解语有些怜惜的看着那一双秋波涌动，溢满灵气却空洞无焦距的眼睛，
秋芳美人十二岁因家变而失明，乃是雍京文人墨客，风流才子心中第一大憾事。
120.风乍起：红颜一怒
“真是可惜了…”白苓低低的叹息。
慕解语却没有接话，是可惜，可秋横波今日的名声却有一半来自于她双眸失明，就好似断臂的维纳斯，若是没有那一份残缺，何来圆满的幻想，就似墨空的残月，总让人忍不住期待月满。
可以说双目失明毁了秋横波，也成全了她。
“咴——”
“得得得得——”
“小姐当心。”
慕解语心中想着，台上的竞赛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台上之时，一阵马儿兴奋的长嘶响起，随即是一群马儿疯狂马蹄声传来。
慕解语抬头时，已经有几匹烈马冲进了院子，冲上赛场！楼下的百姓立刻惊叫着四处逃窜，人群暴乱之间，许多妇孺被推到，然而不知为何疯狂了的马儿横冲直撞，许多人被撞飞，也有不少人混乱之中惨死在马蹄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