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古赫便搀扶起阮氏走到一旁先后坐下。
落了坐,阮氏沉默了许久,似在考虑如何启齿,等到凤独舞续了一盏茶后,她才抬眼看着凤独舞,伸手将头上的轻纱缓缓的取下。
阮氏不但声音温柔,眼眸如秋水,就连容颜也分外的柔美。只是脸带着一丝不正常的白,而那一丝不正常的白,恰好将她左颊上呈弯月型的艳红三点衬得犹如血泪自眼睛滴落,给她的柔美添了一丝雨打落花的凄迷。
“你是望天阁之人。”阮氏的真容一露出来,洛染枫便扬眉道。
阮氏没有说话,只是苦涩的笑了笑。
“三点红砂,望天阁的地位不低。”洛染枫唇角一扬,原本就比女子还妩媚的容颜更加迷人,可轻眯的丹凤眼却带着点点凉意,“偌大望天阁三点红砂之人不过十人,若是本公子未猜错你是赤练姑娘阮秋微,你的修为应该在修神境巅峰,即便是穿过逆流道,也不应该被反噬至真元丹境吧?”
“洛公子目光如炬。”阮秋微牵了牵唇角,“我的确是望天阁阮秋微,我落至此处并非是穿过逆流道。”说到此,阮秋微的眼神一滞,有深深的恨意,但是很快却淹没在释然之中,“我是从灭神天被人打下来。”
“从灭神天被打下来,还能捡回一条命,保住真元丹的修为,古往今来你恐怕是第一人。”洛染枫似笑非笑的看着阮秋微。
阮秋微低下头,从怀中取出一物,那是一快类似破碎的蛋壳的白片,白片很像珍珠,莹润光泽,却向四面八方照射着五彩的光,看起来神圣不可侵犯。
那东西一亮出,凤独舞明显感觉腹中的小东西很激动,激动得狠狠的踢了她一脚,让她小腹一痛。
“我亦不知这是何物,当日我与师妹…”说道这里,阮秋微顿了顿,眼神闪过一丝复杂,“于灭神天偶然得到此物,观之不凡,欲呈给师父,可她却起了私心,想要留下此物,我两争执下,我被她打下灭神天,是此物救了我一命,护我元神不灭。”
“你想随我姐姐回迦南复仇?”洛染枫的目光从阮秋微手上的东西移开,落在她的脸上。
阮秋微笑着摇头,目光恬然满足的看了一旁的古赫一眼:“从灭神天坠落后我身受重伤,也是那时我体内的毒素爆发,我才知我们敬重的师父…竟然自幼就给我们下了毒,才明白为何那么多师姐妹们无故消失,对于迦南我已心无眷恋,我只想留在这里。”
“你留在这里很安全。”一直没有开口的凤独舞,不得不一边安抚着肚子里似乎想要穿透她的肚皮跳出来的小家伙,一边道。
“我的长生牌未碎,我师父知晓我未死,且半年前我师妹已经告知我师父我欲独吞至宝背叛师门,如今我已经是望天阁的叛徒,悬命楼榜上有名之人,我师父疑心极重,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找到我。”阮秋微眸光闪了闪后道,“我的长生牌在望天阁,被他寻到是早晚之事。我虽不知此物是何物,但它能够让我从灭神天坠落护住我一命,其珍贵之处不言而喻,我愿将之奉上,寻求洛姑娘的庇护。”
“望天阁势力不小,行事素来张扬毒辣。”洛染枫婉转的拒绝。
“若是旁人我自不敢登门,可洛姑娘不同。”阮秋微又跪下道,“洛姑娘你是洛家嫡女,水君上未婚妻,你腹中又怀着水家血脉,望天阁便是再横行无忌,也不敢同时得罪水洛两家。”说着她眼中弥漫起雾气,双手抚上平坦的小腹看向古赫,“若我至今孤身一人,一死又何惧,可…可我师父行事狠辣,他绝不会放过我夫君,和我腹中的骨肉。”
“洛姑娘求您庇护,我夫妻二人愿与您签下奴仆之约,任您差遣!”古赫也猛然跪在阮秋微的身侧,将妻子揽入怀中。
凤独舞的黛眉紧紧的蹙起,脸色也有些不好,洛染枫见此正要拒绝,凤独舞却抬起有些颤抖的手:“好,我答应你们。”
夫妻二人见凤独舞颦眉以为此事无望,却没有想到峰回路转,凤独舞一口应下,俱是喜不自禁,端端正正的跪下向凤独舞磕了一个头:“古赫(妾阮秋微)拜见主子!”
“你们先退下,我会让素馨给你们安排住处,后日我再见你们。”腹中要造反的小家伙终于在凤独舞应下后,停止了折腾,可凤独舞的脸色却更加的不好,“枫儿,你带他们下去。”
洛染枫站起身,古赫夫妻也跟着站起身,阮秋微将手中之物用玉石盒装好放到凤独舞的旁边,再与夫君一同随洛染枫离去。
等到门一关,凤独舞的脸色就冷沉下来,从玉石盒之中取出那一块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碎片,紧紧的握在手中:“若我不答应,你意欲何为?”
凤独舞这是第一次尝到了心痛的滋味,这个孩子几次救她于危难,不但助她修炼,且从来不给她带来丝毫不痛快,她早已将之视若珍宝,可它今日却为了一块死物可着劲的折腾她,方才她痛的不是小腹,而是心!
126.第126章 舍不得你陪我【精】
小家伙并不知道它方才过激的行为给母亲带来的痛苦,此刻听到母亲冷冰冰的声音,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虽然它灵智已开,可它尚不能言语,它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愧疚,唯有将自己的纯元之气释放出来,希望能够将它莽撞弄伤母亲的伤抚平。
可凤独舞并不领情,任由那纯元之气在身体里乱串,却一点也不吸收,依然冷若冰霜的坐在那里。
而腹中的小东西却越来越慌张,它不断的释放自己的纯元之气,祈求母亲的原谅,可母亲却丝毫也不动摇。没有其他办法的它只能一直不间断的释放着自己的纯元之气,那是一种不要命的释放,完全不顾自己越来越虚弱的身体。
小东西长在腹中,从她腹中由一个卵长到现在,它的强弱凤独舞如何感觉不到,感觉到小家伙越来越虚弱,凤独舞心一跳:“收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凤独舞的语气过于急切与严厉,令小家伙抖了一抖,更加拼命的将纯元之气释放出来。
“你若不将你的元气收回去,我现在就刨开肚子将你取出来!”凤独舞冷声威胁。
这个威胁成功的吓到了小家伙,它似乎很委屈,一点点将纯元之气收回来。
等到小家伙将元气收回去后,凤独舞虽然看不见,但是不知是不是母子之间的感应,她的脑子里不断的浮现一个画面,一个小小的婴孩蜷缩成一团,将小脑袋深深的埋在粉嫩的双膝间,甚至她彷佛看到那埋在膝盖间的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烁着欲掉不掉的泪花。
这样莫名其妙的画面让凤独舞心一软,暗骂自己娇气,就算腹中的小东西再聪明也还只是一个未见过世事的孩子,如何能够掌握分寸。于是她不由放缓了脸色,手温柔抚上小腹:“娘方才生你的气,是因为你用错了方法,日后你若要什么,只需要提醒娘亲便可,娘亲会为你取来。”
母亲温柔的声音顿时抚平了小东西受伤的心灵,不由轻轻的蹭了蹭母亲的小腹。
和孩子互动凤独舞是第一次,她想前世那些母亲绝对享受不了这样的待遇,孩子还在腹中就能与他交流。而这样心口好像被塞满得要溢出来的感觉也美好的无法形容。
凤独舞温柔的笑了,而在空间里,因为和凤独舞血契的缘故,将一切了然于心的骨头星星眼了:小主子不愧是小主子,一点幻术,一个可怜的眼神,就把油盐不进的主子摆平了!
和小东西腻了一会儿,凤独舞将小东西看重的东西放入空间。在空间的骨头看到主子丢进来的东西,惊叫了起来:这不是…
可惜它还没有惊呼完,就被凤独舞强制召唤出来:“去把水镜月留下的人找来。”
因为小东西的缘故,凤独舞惹了一个大麻烦,这个麻烦她是解决不了的,因为她不是真正的洛家大小姐,也不是水镜月真正的未婚妻。所以这一次,她恐怕又要麻烦水镜月了。
猛然凤独舞发现,素来独来独往,枪林弹雨也没有求助过人的她,越来越依赖水镜月了,且对水镜月也越来越不客气。那种理所当然一有麻烦由他顶,而他一定会为她顶的认知,让凤独舞陷入了茫然。
“凤姑娘。”
凤独舞是在耆老的轻唤声中醒神,抬眼看着耆老开门见山道:“我想见水镜月。”
“凤姑娘稍等。”耆老也没有问什么,从袖中取出一张符。
很快水镜月所在之地浮现在半空之中,对上水镜月紫色妖魅的凤眸,凤独舞笑了笑,而后对耆老道:“我有事想单独与他说。”
耆老没动,那一头水镜月淡声道:“退下。”
耆老这才朝着水镜月一礼,而后退下。
“何事?”等到耆老退下后,水镜月见凤独舞迟迟不开口,于是问。
凤独舞想了想,才将事情说了一遍,并没有说是因为腹中的小东西作怪她才应下,而是说阮秋微的宝物对她很重要,所以她才答应庇护他二人。
说完,凤独舞有些不敢看水镜月的眼睛,毕竟她这样的行为实在是令人羞于启齿求助。
“你想做何事,无需顾虑。”
心怀忐忑的凤独舞,却没有想到迎来水镜月这样一句话,她不可思议的看向水镜月,不由脱口而出:“你就不怕我那一日捅破了天,也拉你来顶?”
“你若喜欢,只管去,我顶得住。”水镜月几乎是不假思索,干脆利落的回答。
这样的回答,凤独舞的心猛然一跳,她定定的看着水镜月,那一张绝美的妖颜,那一双灿华流转的紫眸,一直都知道这厮很吸引人,这厮眼睛很勾人,可这一刻她好像才体会到他的眼睛真的很勾人。明明就是那样淡淡的,静静的,甚至不带一丝情绪的望着,就能轻易的将人的魂魄都给吸走。
腹中小东西轻轻碰了凤独舞一下,才令她回了神。回神后,凤独舞来不及尴尬,便想到腹中的孩子,心中一涩。
可她第一次感觉到那种传说之中的心跳加速,素来不懂婉转和矜持为何物的凤独舞一咬牙抬起头:“水镜月,如果有一个姑娘在不知情下怀了别人的孩子,并且打算生下这个孩子,可这个姑娘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你了,你会不会接受这个姑娘?”
凤独舞的直白,连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城府深如无底洞的水镜月都出现了平生第一次震惊的表情,不过震惊只是转瞬即逝,旋即水镜月的视线落在凤独舞高凸的小腹上,妖冶如瑰宝的紫眸荡起一层魅光:“这个姑娘这是在向我表明心迹么?”
“是!”凤独舞一点羞涩也没有,干净利落的点头。
“呵呵…”水镜月低低的笑开了,笑容漫入了他的眼底,可没过多久又恢复了波澜不惊,他很认真的看着凤独舞,“我不会接受,不是因为这个姑娘不好,而是因为这个姑娘太好,可我要走的路…不适合她,我亦舍不得她陪我走这一条路。”
127.第127章 三年之约
我亦舍不得她陪我走这条路。
这句话如同魔音一般不断在凤独舞的脑海之中回响。前世她不曾喜欢过一个人,也不曾想过她有一日会喜欢一个人。所以她没有听过什么甜言蜜语,但凡还想要对她说甜言蜜语的男人,还没说出一句话,都会被她的枪口堵住嘴,故而她不知道什么是情话,但是她觉得水镜月这句话却是她这两辈子听到最好听的情话。
因为至爱,所以不舍是吗?
“水镜月,我想问你三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的回答我。”凤独舞目光坦然的看着水镜月。
淡薄的唇轻扬,水镜月颔首。
“你会嫌弃这个姑娘有了别人的孩子吗?”凤独舞一瞬不瞬的紧盯着水镜月,她想要看到他最细微的反应。
水镜月的目光落在凤独舞高凸的小腹,沉寂幽远深邃的目光看不出一丝情绪,在凤独舞快要没有耐心之时,他才道:“我的母亲乃是二嫁之身,父亲待我母亲如珠如宝。”
这是婉转的告诉她,他不介意,并且将她与他的母亲相提并论,凤独舞心里一甜,抑制不住唇角上扬:“可这个姑娘很霸道,她不喜欢和别的女人分享她心爱的男人,你会不会讨厌她?”
“呵呵…”水镜月闻言轻轻的笑开,这一串笑一直停留在他的唇角,“我族皇室,一生只能有一个妻子。”
这句话让凤独舞妩媚的凤眸顿时如夜空下的繁星般晶亮:“你现在不愿接受这个姑娘,是因为这个姑娘实力太差,那你可否等她三年,她保证三年之内,一定拥有足够站在你身侧,与你风雨同舟的能力。”
凤独舞的话让水镜月目光一凝,他深深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曾经也有一个女人口口声声对他爱入骨髓,可却一心只想他忘记他们之间的异族之仇。不择手段的想要将他禁锢,将他如玩宠一般养在身侧。从未想过会有一个女人,愿意为他而登上高峰,只为与他风雨共济。
“我并非人类。”这一回,换水镜月目光一错不错的凝望着凤独舞,他也想知道眼前这个让他心湖兴波的女人,是不是还不知他们并非同族,“我与人族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知道。”凤独舞回答的满不在乎,“断魂崖我就知道你非人类,且知晓你与你人族有血海深仇,那你会因此也恨我么?”
“你我无仇。”
“是,你我无仇,故而你不会伤害。与你有仇的也只是一部分人类不是吗?”凤独舞道,“你没有因为深仇而嗜杀成性,也没有因为憎恶人类而遇人杀人,是因为你知道冤有头债有主。我是人类,可我就是喜欢你,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我还不知道如何去喜欢一个人,我现在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强,能够站到你的身侧。至于你担忧我会因为自己的人类,而在你复仇时维护我的同族?水镜月,你我打过多少交道了,你难道一点也不了解我凤五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我的世界观里,没有族类大义,只有亲疏。我是个心胸狭隘的女人,我只看得到我想看我愿意看的人和事,也只会维护我所在乎的人和事。”
凤独舞的话不是表明心迹,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可就是这个事实让水镜月动容了,他妖冶的紫眸泛起一圈圈叫做温柔的涟漪:“好,我等你三年,若三年之后你依然还喜欢这个我,且还愿意站在我身侧,无论你实力强弱,我都会将你锁在我身边,从此除了我所到之地,你哪也休想去。”
水镜月的话一如他的风格,那样的霸道,霸道得有些不可理喻,可是凤独舞听着就是欢喜,她笑着点头:“三年之约,一言为定。”
“明日便是十五…”
“我能应付,你无须为我担忧。”没等水镜月将话说完,凤独舞便打断他,“我并不是一朵依靠男人菟丝花,你不用时时刻刻为我担忧,若我的喜欢给你带来的是不尽的麻烦,那么我愿你一辈子也不喜欢我。”
“天色不早了,你早些歇息。”水镜月磁性清洌的声音也有温柔如水的时刻,好似被融化的冰雪,依然清亮可却带上了温度。
“好。”凤独舞笑着点了点,而后又深深的看了水镜月一眼,没有丝毫依依不舍,果断的一挥水袖,影像随之消失,凝视了一会儿影像消失的地方,凤独舞笑了笑,才起身回屋休息。
更深露重,当凤独舞唇角噙着笑陷入梦乡之际,她的空间却在发生着惊人的变化,而这一切都源自被她扔进空间的那一片碎片。碎片散发着五彩的光,光在凤独舞的空间四处流窜,彩光一过,凤独舞种在空间的东西顿时拔高了一大截,拔高的花草也散出一条条不同色彩的光丝,朝着那碎片飞去,最后被碎片所吸收。
吸收了这些气息的碎片变得更加莹润,散发的光芒也越发明亮。
等到所有的东西都归于平静后,金黄色的珠子悬浮到那碎片前,顿时幻化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只能依稀那看到那人影一袭金黄色的长袍,头上金冠垂珠,浑身上下充斥着帝皇的尊贵。
影像模糊看不清五官,可依然还是看到他的身影在颤抖,周身上下萦绕着一股无尽的凄凉与沧桑。
凤独舞却一夜好眠,第二日神清气爽的起身。一早就将事情过滤一遍,确定无误之后,便闪进她的空间。
原本是要来看看阴阳花有没有繁殖成功的凤独舞一进空间就吓了一跳,原本只有小嫩芽的黑玉墨魂,长高了一倍不止,且发出了好几个枝桠,冰冥花的花朵也大一倍,那花瓣厚实剔透的好像能够滴出水一样鲜艳,阴阳花直接让凤独舞傻眼了,因为已经由两朵变成了四朵。就连被凤独舞一直捆着的血魔参也肥了一圈,变回原形的血魔参艳红如血液在流动般透泽的身子,水润得令人恨不得扑上去咬一口。
128.第128章 神秘的碎片
眼前的一切令凤独舞感觉到不可思议,她找了一圈后将原因认定为昨日她扔进来的东西之上,伸手将它取下来,明显感觉到落在碎片旁边的老皇有些异常,她不由开口问道:“你识得此物?它原本是何物?”
“一颗珠子罢了。”老皇说的云淡风轻,“我也没有想到你竟然能够机缘巧合得到此物,也许这便是天意。”
老皇的话让凤独舞云里雾里,可她也没有追问,因为她很清楚,人家不想说,她就是坳都坳不开人家的嘴。
但是这东西给她空间带来的变化,让她终于觉得这个麻烦惹得有点值得。这是一个珠子的碎片,看这个弧度,那颗珠子应该不小,至少她两手才能捧住,如此小小的一片就能有如此大的能量,如果是整课那岂不是要逆天?
“你若能将之还原,这天下任你横行。”老皇似乎看透了凤独舞的心思,语气中略带点笑意。
“我虽然运气不错,可也不是想要什么就能等到什么。”凤独舞不雅的翻个白眼,将拿在手里分外舒服的碎片放回去,因为握着它的感觉太舒服,昨日也许是盛怒之下还没有在意,这会儿竟然令她舍不得松手,有种想要一直握着的感觉。
“你可知水镜月是什么身份?”老皇突然转移话题问道。
“不知。”凤独舞摇头,但是她心里有底。
“他是万兽之主--龙皇!”老皇道。
纵然心里有底,可被人如此直接说出来,凤独舞也忍不住心里一颤,她有在千雪留下的书籍之中,看到六百年前就灭绝的神龙一族的记载,那是一个至高无上的种族,虽为兽类,却得天独厚,掌握着天下妖兽,强大的实力凌驾九天,无族匹敌。六百年前,这个世界是龙族的天下,龙族是天下的主宰,其中被主宰者包括人类。
“你想与他有始有终,变强是必须,可就算你变得再强,也极难得到龙族子民的认可,因为你是人类。”老皇的声音极其的沉重,“他还未真正的降世便被虏获囚禁,与龙族的旧臣并没有接触,尚无威信。但他的血脉无人敢逆,可他要娶一个人类女子,龙族旧臣绝不允许,因为人类是给了他们六百年黑暗与折磨的种族,不是每个人在没有天日的黑暗之中煎熬了六百年还能恩怨分明,这六百年的苦难让被压制的旧臣恨透了所有的人类。你便是再强,你认为他们可会接纳你?”
“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无需旁人置喙。”凤独舞脸色沉下去。
“龙族是世间最忠诚的伴侣,一旦认定,便是终其一生的唯一。”老皇却并没有理会凤独舞,自顾自的说着,“他若是认定了你,势必要失去民心,失去所有的拥护力量,届时他若不负你,便负了血亲,负了为他苦熬六百年的下属臣子,成为一个罪人,这便是你愿意看到的局面?”
“我说了,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凤独舞目光冰冷的看着老皇。
“不,这不是你与他之间的事。”龙皇道,“他是万兽之主,龙族之皇,在他肩负起复族重任的那一刻起,他的一切都失去了自己做主的权利,因为他身负的是一个家国的希望,一个种族的使命,和万千在刀山火海之中呼救的生命…”
“够了!”凤独舞厉声冷喝,“凭什么?凭什么他要承担这一切?他可有享受过所谓家国种族带给他的荣耀?没有!族类灭绝,家国颠覆是因他而起?不是!那些被压制在暗无天日中受尽苦难的生灵是因他受罪?也不是!他没有得到过你们给予,他也没有对不起你们一丝一毫,他凭什么要肩负这些?好,你可以说这是他的命,因为他生为龙族的皇者,那么我就请你们用亏欠者的愧疚对待他!搞清楚,他为你们活在无尽的仇恨之中,是你们欠他的,他为拯救你们拼搏付出,也是你们欠他!而他至始至终没有欠你们一丁点,你们有什么资格用那些家国大义冠冕堂皇的借口去迫他给你们为奴为婢的卖身?你们有什么资格?”
犀利的言辞如一把利剑刺入老皇的心中,让他疼得颤栗。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要求他的孩子去肩负这一切,造成今日之局的明明是他,可他却要他的孩子去承担他罪过。还言之凿凿,理所当然的觉得他的孩子应该为了家国复兴抛却所有。
老皇的反思,被凤独舞误以为不屑辩驳,于是她讥诮道:“你们想要翻身,想要重见天日,想要重新主宰这个世界,有本事就自己去杀出一片天来,没有本事就不要叽叽喳喳,依靠着别人,就要有依靠别人的自觉!不要用大义凛然来掩盖自己的私心,还要将自己的私欲加注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你们以为你们在助他复族兴国,你们在付出你们在牺牲,就有权利要求他这样要求他那样?是,你们是付出了,是牺牲了,但是谁TM的敢站出来说他的付出牺牲不是为了他的子孙?谁敢说他的付出牺牲没有得到相应回报?既然为的是自己,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就不要还摆出一副施恩者的嘴脸,恶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