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家了,她扯住景易,小声说:“一会儿,你不要告诉妈妈他们发生什么好不好?”
“好。”
“他们会难过。”
“嗯,好。”
马上就是家门口,林欢喜又拉住了景易。
梨树下,虫鸣蝉叫,月光如纱。
她踮起脚尖,温热的唇贴他的颊侧,声音清浅:“谢谢你,景易。”
景易再一眨眼,她已小跑进了院子。
脸上余温尚存,景易抬手轻轻抚了下,正沉醉其中时,感受到一股不善的视线,景易一低头,看到宗宗举着两根冰棍凶巴巴看着他。
景易指了指他手上的冰棍:“给姐夫买的?真有心。”
正要接过,宗宗啪嗒声将冰棍丢给了路过的大黄狗,末了说:“看到这根冰棍了吗?给狗都不给你!欺骗小孩羞羞羞!”
做了个鬼脸,怒气冲冲跑进了里面。
景易讪讪收手,朝舔着冰棍的大黄狗看了眼,估计是怕景易和它抢食,大黄狗呲牙示威,还汪了声。
景易:“……”
*
“怎么早回来了?”
“挺无聊的,我就早点回来了。”林欢喜看向厨房,闻到了饺子香气,肚子顿时咕噜咕噜响了起来,“妈,饺子快好了吗?”
“要好了,对了,宗宗说景易中暑了,妈多熬了些绿豆粥,一会儿给他拿过去。”
“好。”
绿豆粥……
进门的景易脸色变了变,除了花生外,他最不喜欢的就是绿豆……
宗宗人小鬼大,立马从景易的表情看出他内心的想法,顿时笑得贼眉溜眼,说:“妈!姐夫说他要喝三碗,还说有些难受,就不吃饺子了!”
景易:“…………”
“不吃主食哪儿行,既然不想吃饺子,妈给你煮完菠菜面。”
“……”
除了绿豆外,他也不喜欢吃菠菜。
“哈根达斯别想要了。”
瞥了得意洋洋的宗宗一眼,景易松开领带,进卧室去换衣服。
这么热的天,穿西装简直是折磨人。
*
因为“中暑”,景易晚餐就没出门,他躺在床上,拉开抽屉找出林欢喜的日记本,林欢喜不是那种有耐性的人,自然也不会每天做日记,前一页还是13号,后一页就成了23号,记录的内容都是今天吃了什么,做了什么,没其他主要东西。
翻到最后一页,原本工整的字迹已变得潦草起来。
[于子姜为什么不和大家解释呢?我真的很害怕。]
再翻下一页,语序更是混乱。
[于子姜转学了,奶奶死了,为什么不解释……奶奶是我害死的,全是我的错。]
[我想去找奶奶,可是爷爷会难过。]
“……”
咯吱。
门开了。
景易眼疾手快将日记本丢在枕头下面,平息定气看着面前的林欢喜。
“吃完了?”
林欢喜看了眼桌上纹丝未动的绿豆粥,抿唇笑笑,将有些烫手的饺子放在桌上:“让你骗宗宗,下次还骗吗?”
“的确是。”沉思片刻,说,“下次就说拉肚子好了。”
最起码不用喝绿豆粥了。
林欢喜白了他一眼,把筷子递了过去,又把绿豆粥端到自己面前:“你吃饺子,我喝绿豆粥。”
景易也没客气,接过筷子夹起一个饺子半塞到嘴里,汪露青的手艺好,尤其包饺子更是一绝。
他抬眸看了眼林欢喜,她小口小口喝着绿豆粥,文静也乖巧。
“心情好些了?”
“嗯,好些了。我妈说姜婷婷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和一个外乡人私奔,后来回来就怀孕了,孩子生下来后又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没多久又怀孕了,最后还流产了。因为这些事,很多人都看不起她。我觉得她是过的不好,所以在我这儿找安慰来了。”
结果看她过的比大多数都好,于是心里不平衡,于是当着那么多人面说那些有的有的。
“我觉得她活该,你觉得我这种想法是不是不对?”林欢喜皱着眉,“我一想到她那样说我就很气,又听她以前那样,就觉得大快人心,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如果你产生同情,那才是不好。”景易轻声说,“不过你偷着乐就行,别四处说自己的情绪。”
“这个我还是懂得。”将最后一口粥喝下,林欢喜猛然瞥到景易背后露出一角,她仔细一看,发现那是自己的日记本。
“你看我日记本?”
景易手上一顿,说:“这是你日记?我刚拿出来,还没看。”
她满不在乎说:“看也没事,反正什么都没写。”
语文老师布置的业余作业就是写日记,她文笔也不好,再说一天哪有那么多要写的,于是记录的都是早上吃了什么,中午吃了什么,晚上吃了什么。
喝完粥,林欢喜抹了把嘴:“你要是不喜欢吃什么,就要和妈妈说,要是她做了你不喜欢吃的,她会难过。”
最后又醋味十足的说:“毕竟她把你当亲儿子看,对你比对我都好。”
汪露青虽然也会考虑林欢喜喜好,可更多考虑的是营养均衡,就算她不喜欢吃蔬菜,也不会由着她。
“你还要吗?我再去给你端一碗。”
“不要,我要控制体重。”
控制体重……
林欢喜看了看景易修长笔直的双腿和平坦的腹部,又摸了摸自己腰部的小赘肉,皱皱眉:“我也要控制体重了,都胖了……”
“胖点好。”他说,“抱着舒服,做起来也舒服。”
林欢喜脸上不禁一红,暗骂句:“流氓。”
整天想的都是这档子事儿。
她快速将碗筷收拾下去,待林欢喜身影完全消失后,景易收敛表情。
拿出手机给周洲发了信息:帮我查一下于子姜的私人电话,然后发到我微信。
周洲:怎么突然找于子姜?要合作?
景易说:发来就是。
周洲:好,等我一下。
几分钟后,周洲发来一串号码。
将那串数字保存,景易直接发送短信——
[我是景易,我们能谈一下吗?]
于子姜很快回复:谈什么?
景易:关于林欢喜,我有话和你说,这件事容不得你拒绝,如果你还想在娱乐圈待下去,就必须和我见面。
后半句完全就是威胁。
于子姜的确忌惮他:好,地点呢?
景易回复:你现在住的地点给我,我明天去找你。
将位置发过去后,于子姜心乱如麻,他为什么会突然找他?
第044章
于子姜现住在月牙镇唯一一家酒店里, 景易敲响房门, 没多久, 于子姜出现在他眼前。
抬眸看景易一眼,默默让开路。
“喝点什么?”
“我不是来和你叙旧的。”
景易并不领情, 拉开椅子坐下, 目光淡淡落在他脸上。
他眼神的洞察力极强,压迫而来的气势更让于子姜喘不上气。
不得不承认,初出茅庐的于子姜是有些畏惧眼前这个男人的。
“您特意来找我, 到底想要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景易神色未变,说:“就和我说说林欢喜奶奶的事情吧。”
他脸上的错愕没有逃过景易的眼:“奶奶的去世, 和你有关吧?”
于子姜垂下眼睑,神色晦暗不明。
“我也不瞒你, 欢喜她车祸失忆, 记忆回到了十七岁。我和欢喜从相知相爱,再到隐婚同居,她从未将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告诉过我,我也从未去了解。可事到如今,好像不了解也不行了。”
于子姜更是惊愕:“学姐真的和你在一起了?”
景易面无表情:“这与你无关。”
“……”
是无关。
于子姜攥动着指尖, 这是他紧张的表现。
“你们交往过?”
景易声音冷淡, 于子姜抿抿唇:“要从我转学到月牙镇说起……”
*
此时。
家里刚醒来的林欢喜已经发现景易不见了。
她看了眼时间, 八点不到,身边是凉的,看样子走好久了。林欢喜揉了揉眼,穿好衣服出了院子。
天高明朗, 宗宗正在院子玩儿着弹弓。
“妈,你见景易了吗?”
“一个小时前就出去了。”里屋传来汪露青的声音,“说是去锻炼。”
“哦。”
她满不在乎应了声,正要转身回屋时,宗宗弹射出的小石子毫无预兆打在了她后脑勺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林欢喜喊叫出声,她捂着脑袋半蹲在地上,同时,一些记忆杂乱无章的一股脑涌了上来。
林欢喜瞪着眼睛,泪水毫无知觉的从眼眶落下。
“姐姐!”宗宗丢下弹弓跑了过来,“你怎么啦?!”
看她满脸泪水,宗宗也急红了眼眶,朝里面喊道:“妈!我弹弓打中姐姐了!”
扑通!
在他喊完,林欢喜直接倒在了地上。
视线模糊,耳边的声音仿佛被一道厚重的屏障隔开,听不太真切,她呼吸急促,记忆突然就回到了那年夏天。
她想起来了,那些不太美妙,拼命想要掩藏的过去……全部都回来了。
于子姜转到月牙镇中学时正是林欢喜刚升上高二那年。
从城市来的少年高大英俊,笑容爽朗,刚来第二天就收获男男女女的好感,对于这个半途过来的少年,林欢喜并不感冒,直到参加完学校汇演,于子姜当着一群人的面儿给她递了情书。
林欢喜是个长相精致又爱笑的女孩儿,她懂事乖巧,一心只想着考个好大学,于子姜突如其来的告白立马让她手足无措。
身边刚结束完汇演的同学们起着哄,推搡着林欢喜撞入到他怀中。
“答应他!答应他!”
“亲一个!亲一个!”
“鱼子酱你愣着干什么,林学姐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啊!”
“就是!你倒是亲啊!”
昏黄的灯光下,嬉闹一片,人群中的高个儿少年涨红了脸,他低头凝视着林欢喜。
站在他面前的少女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裙,扎着马尾,黑色的碎发贴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她的眸子很清透,唇瓣……也很红润诱人。
于子姜攥攥拳头,不由自主向她接近着。
林欢喜吓得往后瑟缩几步,啪的下将情书丢过去,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至此后的发展她没有关注,倒是一些流言弥漫在学校,多是他们交往的消息,也因此,林欢喜遭到了于子姜的爱慕者针对。
开始只是往书桌里放毛毛虫,再往后就是撕碎她的课本,或者把她给洋娃娃缝制好的衣服丢在操场中间供人参观。
“于子姜,你能……能和大家解释一下吗?”
夕阳渐落,林欢喜揽住了从校门口出来的于子姜。
少年斜背着书包,看着她的眼神冷淡。
“解释什么?”
“你去和大家说一下,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林欢喜咬紧下唇,“丁萱菲以为我们在交往,一直联合姜婷婷她们欺负我……”
“哦?”于子姜挑眉,四处环视圈,见没人,微微逼近她,“那你怎么不去找老师?”
“老师不管……”
“那你可以去找你爸妈呀。”
“她们在城里工作,年后才能回来……”
她的表情有些可怜,于子姜抿着唇没说话。
酒店房间里,于子姜平静叙述着当初的往事:“我家里很有钱,加上长得好,体育好,学习也不错,不管是家人还是同学都围着你转。我想你应该有体会,万众瞩目惯了,突然有人让你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自尊上就过不去。”
景易看着他的双眸酝酿着惊涛骇浪:“所以?”
“那天被当面丢情书,好哥们一直拿这事儿取笑我,我很生气,就没有……没有帮学姐。”
就是那天,于子姜有意无意和哥们儿说林欢喜找他复合,可是被他拒绝了。
就是这可笑的自尊心,让事情朝着不可掌控的方向而去。
因为谣言的原因,学校的女生更是看不惯林欢喜,最终从开始的小打小闹上升到了肢体和语言暴力。
月牙镇很小,小到家家户户都认识,小到住在这里的只有老人和妇孺。
林欢喜从来不敢把学校的事情告诉年迈的爷爷和奶奶,一旦他们知道,事情将彻底失控,老人不会允许最爱的孙女受到伤害,他们肯定会去找那些人的家长算账,然后……
林欢喜不敢想然后。
“你求你了,你去找他们说清楚好不好。”
她几乎是带着哭腔找到于子姜的,她的眼神很无助,从脖子上露出的伤口让于子姜心底揪痛一下。
“其实我要走了。”
林欢喜错愕:“走?”
“嗯。”于子姜点点头,“我爸妈来接我了,下个星期就走,今天晚上会在KTV举办一个离别会,你也来吧,到时候我会把事情说清楚。”
“好。”她擦干净眼泪,“我会去的。”
越说着,于子姜的声音越颤抖,他低垂着头,不敢去看景易那如锋芒般锐利的视线。
“她来了,她不应该来的……”
KTV里,来了全班一般同学。
然后……
一切都不可掌控了。
那些少年玩儿疯了后,点了几瓶白酒灌醉了林欢喜和于子姜,估计是出于玩乐心理,他们给两人拍了照,虽然那天什么都没发生,可以讹传讹的结局就是一切都发生了……
随后第二天,怕影响到儿子声誉和前途的于家父母带着于子姜提前离开,留下林欢喜独自面对一切。
此时林欢喜的梦中满是恐慌和不安。
那些年轻的面庞不在朝气蓬勃,他们狰狞着,嘶吼着,像是饿狼一样地扑向林欢喜。
凛冬夜里,她被关到器材室里,挣扎反抗间,后背重重撞上了身后器械突出来的铁丝……
瞬间,血红一片。
她坠倒在地上,气若游丝。
“丁萱菲,我们好像太过分了……”姜婷婷被地上的林欢喜吓到了,“怎、怎么办呀?要不要叫校医过来?”
“你傻啊!你要叫老师过来,不就知道是我们做的了?”
“那……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走啊!”
啪嗒!
门关了,依稀传来丁萱菲的声音:“把门锁上,省的她出来叫老师。”
“哦……好。”
林欢喜捂着后背,失血过多已让她神志不清,冬夜寒冷,门外是呼啸的冬雪,她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可没走两步又重重跌在了地上。
腰上的伤已经让她下半身失去知觉,终于,林欢喜撑不住晕了过去。
“同学,你醒醒啊!你怎么样啊!”
再一醒来已天亮,她一睁眼就对上了体育老师着急的视线。
“别急啊,我带你去找医生。”
她推开他伸过来的手,摇摇晃晃从地上站了起来:“不用……我自己,自己能去。”
“这怎么行,来,老师背你!”
体育老师不由分手背起了林欢喜。
她头很烫,伤口已经麻木,没任何知觉。
路过几个同学时,迷迷糊糊的林欢喜听到他们说:“对了,我昨天回去还碰上林欢喜的奶奶了。”
这是丁萱菲的声音……
“那个傻老太婆拿着几个大饼来找孙女,问学校的路怎么走,你说说她都痴呆了还敢出来。”
一群人讥笑着,“然后呢,你说什么了?”
“我就往小树林那边的路指了,也不知道出来没。”
小树林……
树林……
林欢喜瞪大眼睛,咬着牙从老师后背上跳了下来,不由分说向学校外跑去。
“哎!你去哪儿呀!”
她跑的很快,剧烈的肢体动作让她腰部的伤口裂开,她几乎是拼尽了全身力气。
林欢喜呼吸剧烈,心脏继续要跳出胸口,眼前视线有些模糊,泪珠子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着,她撸起袖子擦干净眼泪,脚下步伐不慢……
林中的路难走,刚下过雪的路面泥泞,她摔了好几跤,渐渐地,前面人多了,他们围在树下指指点点,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林欢喜喘着气挤开众人。
冬天的太阳依旧刺眼,洒在地面却彻骨冰冷。
树下的老人佝偻着苍老的身体,她紧闭着眼,花白的发丝凝了冰霜。
身上,血和雪混合,皮开肉绽,开膛破肚,唯有抱在手上的布包保存完整。
她的心情突然就平静了。
默不作声跪在地上,颤着手指扯出布包,小心翼翼打开,里面放着三个包子,隔了一夜,包子早就冻得很石头一样。她拿起一个放在嘴里,咬不动,崩的牙疼,心更疼。
林欢喜弯着腰,包子滚在脚边,混了地上的雪水。
到了这儿,她已醒了。
林欢喜捂着肚子,张张嘴,含着哭腔说:“景易,我疼……”
第045章
“我是从同学口中听到欢喜奶奶去世的消息的, 后来我想……”
话音未落, 一记重拳打在了于子姜左颊上, 力度之大让他连带着椅子直接滚到了地面。
景易面无表情甩甩手,扯出手帕擦拭着微红的关节, 居高临下看着狼狈而又错愕的于子姜。
“抱歉, 我的拳头忍不住就过去了,你继续。”
于子姜抿抿唇,深吸口气拉起椅子重新坐下。
他的腮帮子整肿了起来, 可于子姜也不敢说什么,更不敢做什么。
“后来我想找个机会和学姐道歉, 没想到……这个机会等到现在也没有等到。”
“道歉?”景易冷笑声,“你道歉是为了自己问心无愧, 可我家太太又为何要原谅你?”
景易从不相信浪子回头, 从不相信施暴者的眼泪的歉意,在他看来,那些虚伪的道歉只是为了让他自己良心好安,好安安稳稳过完下半生。
他眼神冷漠:“怎么,被我说中了?”
于子姜沉默半晌, 说:“是我做错了, 可我当时只有16岁, 那时我自尊心很强,我没有想过这些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林欢喜也不过十七八岁?你有没有想过你那可笑的自尊心毁了一个家庭?”
于子姜缄默,攥着的拳头微抖。
“你没有想过。”他缓缓起身向于子姜接近, 有了刚才那一拳,于子姜内心已生出戒备,他瑟缩了下身子,不动神色往后移了移。
“我不知道林欢喜会不会大度的原谅你,但我绝对不会。在此我郑重警告你,不准、出现在林欢喜面前,如果让我知道你私下有联系,那我保证,你不单单是挨这一拳这么简单了。”
于子姜嘴唇哆嗦:“我……我知道了。”
景易直起身子,正当于子姜以为男人已经离开时,前面的人突然扭头挥拳,这一次是他的右颊。
景易挑挑唇角:“对称点,不用谢。”
于子姜:“……”
出了酒店。
外面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朦胧雨雾将整座古香古色的小镇笼罩其中,脚下的沥青路很快被雨水浸透。
他步伐匆匆,透明的雨滴浸湿肩头。
景易拨通周洲电话,片刻,那头传来嘈杂的声音。
“早上好,易哥。”
“我短信发给你两个人的信息,你帮我找人查一下他们的家底。”
“哎?可以是可以,不过易哥你最近怎么变成侦探了。”
“别废话。”仰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色,“最好明天就发给我。”
“好。”
挂断电话,景易在短信页面编辑了丁萱菲和姜婷婷的信息,发过去后,将手机揣到兜里,低头加快了脚步。
到了家,景易看到宗宗站在正厅哭,眼睛已经红肿,想必哭了很久。
“怎么了?”
宗宗仰头小脑袋,抽抽搭搭说:“我……我的弹弓打中姐姐了,姐姐……姐姐一直在哭。”
景易温热的大手扣在他头顶:“你与其在这里哭,不如拿弹弓也弹自己一下。”
宗宗一愣,嗷地一嗓子哭的更凶了。
景易进门,见一家人围在林欢喜身边,着急安抚。
她蜷缩身子,低低地啜泣声穿到耳边。
景易薄唇微抿,轻轻开口:“爸、妈,我回来了。”
“啊呀,景易你可回来。囡囡一直说疼,又不肯告诉我们哪里疼。”
汪露青急红了眼眶:“别是伤到了脑子。”
视线扫过林欢喜,说:“能让我单独和她待一下吗?”
“好。”汪露青点点头,“有什么事儿就叫我们,不行就让她爸载她去医院。”
“嗯。”
他们走后,景易小心将门反锁。
床边深陷下一脚,他坐了过来。
林欢喜嘴唇青紫,双眸通红,好不狼狈。
看着眼前的景易,她的眼泪再次汹涌。
“我……我好疼。”
很委屈。
“哪儿疼?”
“头疼,心里也疼。”林欢喜几乎要把心肝脾肺哭出来,“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景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