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和郁专美每次下水都有自己的原则——不拍照,不从海底带任何东西上来。
转折出现在一次郁专美去虹岛采集实验材料,和当地养殖户发生了摩擦,且嫌隙越来越深,经过数次调停,最后决定在虹岛南侧最大的私人承包海域来一场比赛——不带氧气瓶下海,谁在最短的时间内采上来最多的鲍鱼和贝类,谁就胜利。
郁专美回来就约贝海泽一起去。
从自由潜泳的下潜深度,人类的憋气极限,鲍鱼的生长位置,以及对方的专业性来讲,贝海泽都不认为己方有胜算。但是既然郁专美约他了,出于好友义气,他还是偷偷去了。
姜珠渊听得嘴巴都张开了,呆呆地忘记合拢:“怪不得你妈不让你再去了,这么危险。”
“其实还好。我们心里有数,不会为了赢而拼命。”
“所以不带氧气瓶,就得闭气吗?你能闭多久?”
“那一次是两分三十二秒,但后来再也做不到了。大概两分十八秒吧。”
“你这么会憋气,那——”姜珠渊突然闭上嘴,看了一眼腕表,同时竖起一只手指示意贝海泽不要说话,大约过了半分钟,她才突然长吸一口气,咳嗽连连,再一看腕表,“——我才三十八秒?!”
贝海泽宠溺地大笑:“大海来的珍珠姑娘,你太弱了。”
“那后来呢?”
结果和对方打成了平手,总算握手言和。他们把带上来的鲍鱼都吃了,贝壳全部撬开,居然意外地让贝海泽剖出来一颗珍珠:“确实是在那之后遇到了你,但是我得到的那一颗,和在大溪地买的这一颗,完全不能比。”
姜珠渊一听来了兴致,摇着他的胳膊,催着拿出来;贝海泽恰好也一直带在身边,于是取出皮夹,从照片卡位里倒了出来:“很小。”
这是一颗很丑陋的,类似于梨状的细珠,表面不光滑,釉质不均匀,通体泛着灰色。可是姜珠渊很喜欢,小心翼翼地拈起来:“为什么不把这一颗送给我呢?因为是你的护身符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不好看而已。”
“在我看来,比刚才那颗漂亮多了。”
“是吗?”贝海泽见她模样不像是说假话,不由得道,“你是为了安慰我?”
“这才是我的本体,怎么能说不好看呢?”姜珠渊爱不释手道,“但是大溪地那颗也不可以收回去哦。”
“当然。不过我还是要暂时拿回去镶嵌。”
“好。那这一颗呢,就放在我这里,我自有安排。”姜珠渊小心翼翼地将珍珠收好,然后俯身过去,抓着贝海泽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诚恳道,“为了给我最好的所以撒谎,很感动,但以后不要了。只要是你给我的,都是最好的。所以,从今以后请买大溪地的珍珠给我。不要再亲自采了。”
贝海泽也紧紧地握着她的小手,柔声回答了一个“好”字。
所以呢?
都到这一步了,还不亲吗?
是安全带太紧了吗?没有呀,我都凑到你面前了啊。
快看看我的眼睛,还有忽闪忽闪的长睫毛,不美吗?
虽然姜珠渊还没有和适龄异性接过吻,但她听说接吻的时候会呼吸不畅,吻到快窒息的时候,就像一脚踩在天堂,一脚踩在地狱,感觉特别好。
不亲的话,两分十八秒的天赋不是浪费了吗?
是她唇上的汗毛没除干净?
不可能啊!出门前她反复照过镜子了。
难道真的是性冷淡?
那她这一辈子的幸福……
“珠珠,你现在高兴吗?”
“哦——高兴!”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该死,林沛白是怎么说来着?
“什么问题,你问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向我表示好感,你会不会生气?”
“胥丹吗?她又给你发清凉照了?”
“谁?啊——”贝海泽突然想起来上次有病人家属发暧昧消息给他,珠珠看到了,但是没有在意,刚要解释,姜珠渊又道:“你别太有自信。我看她只是想试试小贝医生除了医术之外,别的方面是不是也很好用。”
说完,姜珠渊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不由得捂起嘴来吃吃地笑。
这可是她自己先挑起来的:“那你想知道吗?”
姜珠渊了然地看了他一眼:“昨天晚上打雷了,你听到没有?”
“是吗?没有。这几天预报的都是晴天。”
“我还以为会下雨呢。没想到是光打雷,不下雨。”姜珠渊摆摆手,“好了好了,不说了,开车吧,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五分钟。好在辛律之和马琳达并不介意。
除了马琳达和贝海泽之外,他们互相之间都见过,只是欠正式介绍。
“你好,我叫马琳达。叫我琳达就可以了。”马琳达穿一条柔和动人的白色蕾丝长裙,外面是一件格纹短皮衣,精致的长裙和英挺的短皮衣,矛盾而激烈的搭配,愈发衬得她娇艳动人。
她首先主动伸手和贝海泽握了一握,又对着姜珠渊一笑:“有这么charming(迷人)的男朋友,别的男人哪还看得上呢?Patrick,你说是不是?”
她轻轻挽住了辛律之的臂弯;后者今天穿了一件最简单不过的白衬衫,外面是粉灰色手工棒针麻花纹外套,再加一条浅色修身休闲裤,十分随意舒适。
他一眼便看到她头上戴了一枚玫瑰花式样的水晶发卡,将调皮的发丝都别住了。
听了马琳达的调侃,她脸颊微微泛红,娇羞的样子是他以前未见过的。
他不由得想起两人第一次在云泽见面的情景。
那时候的她端庄大方,可偶尔还是会流露出一股刁蛮的气势来。
这种不谙世事的娇憨令他觉得,保护她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去惊动她。
明明已经犯过这种错,为什么在感情上做决定时总不顺从内心,而是遵循理性?
短短三个月,她已经有了男友,气质也变得更加优雅动人。
不奇怪。她这么可爱美好,当然会有很多优秀的男性追求。
她有足够的自由,去选择,去接触,去发展。
但今天她正式将男友介绍给自己时,辛律之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和她就像两条无差异曲线,可以无限接近,但永不相交。
他没办法让时空停止,改变,或者倒退。
她不需要缪盛夏架梯子,也不需要他扮醉护驾。
“其实,”马琳达推了推辛律之,“是不是应该由你先自我介绍呢?”
“……抱歉。”他声音有些喑哑,“我在走神。”
辛律之原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很好地处理。但是从小便刻骨铭心,不被需要的感受,突然又排山倒海而来,充斥了整个胸腔。
他可以接受一条一维的皮亚诺曲线填满整个二维的正方形,但是一种虚无的情绪为什么可以填满一个立体的人?
这个问题永远没办法用数学解释。
“那我来介绍好了,Patrick Shin,辛律之,我的继子。”看到贝海泽和姜珠渊诧异的表情,马琳达拍手笑道,“啊,我一直都很矛盾。一方面,我不希望其他人知道我年纪轻轻就有了这么大的一个儿子,但我又特别喜欢看其他人知道Patrick是我继子时的表情——总之,不要把我当做长辈,OK?”
姜珠渊期期艾艾道:“这下可尴尬了。自从在云泽见面后,我一直以为你是他女朋友。刚才来的路上还对海泽介绍说你们是情侣。”
马琳达好奇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认为我们是情侣?要知道Sean可是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黑天鹅保育区惊鸿一瞥,自然而然认为他们两个男才女貌,天生一对,昨天说到各带家属,自然而然以为是男女朋友:“我……”
“你这老实孩子,干什么说出来?”贝海泽立刻出声分担她的尴尬,“真抱歉,她是有些小糊涂。”
贝海泽笑着摸摸姜珠渊的头发时,除了不被需要之外,辛律之还感受到了三十二年前他的父亲辛家明和母亲纪永姿,以及纪永姿当时的未婚夫见面时,那种嫉妒和愤怒的心情。
“两个人被认定为情侣,至少需要满足以下条件之一——双方同时承认这种关系,有过双方自愿的亲密行为。当时你们两个话都没有说一句,事后你也没有见过她和我有情侣般的行为,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
姜珠渊听他语速加快,似乎有些恼火,心想这件事情确实是她莽撞,辩解也没有意思,立刻再次道歉:“对不起,是我狭隘了。”

第五道热菜 焗扇贝05

马琳达瞥了一眼面色难看的辛律之,笑着表示不介意:“我和Patrick从小一起长大,听起来应该是一个青梅竹马的故事,对不对?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性格很疏离,一丁点遐思也不会给身边的女孩子。而我,可能因为从小缺少父爱,一直都喜欢成熟又强悍的男性,所以爱上了Albert。所以我和他的关系既像姐弟,又像母子——哎,这个故事很长,也不是今天的主题,我就不说了,免得闷着你们。Patrick,坐下吧。我饿坏了。”
贝海泽替姜珠渊拉开座位:“好了,过去的乌龙就别再提了,别坏了胃口。”
他们坐的地方正是辛律之和马琳达上次来时的位置,视野开阔,蓝天白云和海滩尽收眼内。侍应过来倒水,辛律之点点下巴,示意他将餐单交给姜珠渊。
姜珠渊利落点好:“我在网上搜过了,这里芝士龙虾卷好评率最高。”
辛律之听她主菜点了芝士龙虾卷,不禁生硬问道:“不要crab cake吗?”
马琳达笑着制止辛律之的无礼:“买单不代表可以干涉别人点餐。”
“……没关系,换成蟹饼吧,谢谢。”
贝海泽贴心道:“我点龙虾卷,然后分享好了。”
马琳达果然是饿坏了,点了一堆吃的;而辛律之只点了一客凯撒沙拉。
“Patrick,以你的肌肉比例和代谢率,吃的太少了。”
辛律之垂着眼帘,拨弄着桌上的刀叉,淡淡道:“不买单代表可以干涉别人点餐吗?”
他鲜少和马琳达抬杠,这是迁怒了;马琳达道:“珠珠,你是专业人士,你说作为一个成年男性,是不是吃得太少?”
说是成年男性,昨天才气吞山河地收购了老饕门,今天的肚量却只有一个孩子那么大。
隔着一张桌面,姜珠渊能察觉到他的不悦。她不得不在意,不得不尴尬——你和朋友吃饭,朋友带上了自己聪颖又敏感的儿子,然后你一时嘴贱说了句“你是妈妈从垃圾堆捡来的哦”,孩子生气了,你能不道歉,不去在意孩子的情绪吗?
困难在于,她可以逗弄小孩,惹他发笑,却不能去逗弄这个正在生气的大人。
姜珠渊不爱听他人八卦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不想牵扯到误会当中。在她看来,弄错了他和马琳达的关系并不是一个多么致命的错误。但决定权并不在她,被误会的人当然有权放大或缩小。
她虽有职业病,也知道现在不是发病的时候,而是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低声下气:“看来辛先生被我的愚蠢坏了胃口。”
“姜小姐叫我什么?很刺耳。”
见辛律之连连发难,好脾气的贝海泽沉下脸来。他正要为姜珠渊说点什么时,马琳达出来解围道:“他不喜欢人家叫他Mr. Shin或者辛先生。和我一样直接叫Patrick好啦。Albert以前叫他阿律又或者Pat。现在没人这样叫。”
这理由在姜珠渊看来不合理。
她和他也不过见了三次,第一次觉得他为人亲和,第二次发现他还有神秘一面;第三次则领教了他在数学和经济方面的实力。
没想到今天出来,正式当做朋友一般地见面,他却是锱铢必较,暴戾无常的性格。
又或者他的真实情绪?毕竟他也一分钱没有留给代喜娟两母子。
又或者马琳达和他的关系是他的死穴?毕竟这样年轻美丽的女孩子时时刻刻陪在身边,却是继母的身份——姜珠渊不再多想,他们是什么关系,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好的,Patrick。”
见女友一再忍让,贝海泽在桌下扣住了姜珠渊的手,十指交缠,又紧了紧,以示安慰。
等餐时,马琳达又道:“珠珠,你的发卡是男朋友的礼物?”
姜珠渊道:“又红又绿,一看就是直男审美,对不对?”
“不错,这只发卡的名字应该叫做‘Mercy from my girl’(女友的慈悲)。由此可见,珠珠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相反很随和,也很友善。”
之前虽未聊过,她已直觉会和马琳达合得来。今天一聊,果然不仅美艳动人,还风趣直率,尤其是在辛律之的衬托下:“其实还好。心胸开阔一点,什么也看得惯。”
贝海泽笑道:“希望你能在别的方面也对我慈悲一些。”
马琳达附和:“绅士应该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而淑女,不犯错又怎么彰显绅士的气度和机智呢? ”
一来一回,既有酬唱之语,亦有弦外之音。不知道对方听进去了没有。
“你们一个是医生,一个是营养师,那平时有什么消遣?喜欢旅游吗?我个人就很喜欢摄影了,不,不应该说是摄影,而是拍照罢了。”
姜珠渊和马琳达两个的成长背景可谓是大相径庭,但难得性格契合,越聊越投机,越聊话题越多。贝海泽一直面带微笑地听她们讲,偶尔开口,既不喧宾夺主,又不无谓附和,寥寥数语,既有自己的主见,又不失对女友的爱护,不由得令马琳达心中更加增添几分对他的好感。
反观自己的继子辛律之——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所以她对辛律之的性格太了解了。
正常的人际交往没有问题,虽然情商低,常常做出让人无语的回应,但有脾气的时候一般都会自己默默消化掉。
她只见辛律之发过一次脾气,当然,那次要比现在严重得多。
那次他看到了纪永姿离家出走时留下的信。
Albert:
见信如唔。
你知道(后被划掉),是这样的。我们对数学的研究理念从来不同。
我认为数学应该坚持温柔的,有趣的,纯理论研究,而你认为数学之美正是在于它可以为任何领域做出指引,尤其是金融和政治。
我不喜欢这种侵略性的研究态度。但我看到你已经开始将这种理念用于对Patrick的培养上。
是,你只不过是教他搭建精巧的机关,让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就能给院子里的小鸟喂食——但在我看来,他已经在很多方面都显现出了和你一模一样的思考方式。
比如坚果是红嘴雀的,那么来偷吃的花栗鼠就活该在你们设计的那个像陀螺一样的玩意儿上旋转到死。
我不喜欢这样。
好吧,这可能还不是我们生活中的关键矛盾。
也许是因为你和Patrick太亲密了,让我觉得自己在这个家变得可有可无。
也许是因为身体原因,三年来的两次流产让我变得很糟糕。
我可以想象到你读到这里时的表情,我最怕的那种表情。
无论什么时候,我说了让你不高兴的话——天知道我有多么战战兢兢——你就会放下手头上的一切,直直地,毫不留情地盯着我,好像我是个深渊。
但我不会报以凝视。
好吧,我们也曾经有过快乐的日子。
你去到哪里工作都会带着我,每一次你的团队都把我照顾得很好。
工作间隙你也会带我到处去旅游,虽然大多数时间是我在到处浏览,而你在酒店里睡觉。
每一个纪念日你必定会和我一起庆祝。我喜欢你发明的“mathematicsex”的游戏,从1.0到9.0的版本都很喜欢。
我感觉得到,你是很想经营好这段婚姻。
我也努力过。
我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衣食住行上的所有偏好和禁忌——好吧,可能这样还不够。
又或者矛盾从一开始就种下了。
从罗马度完蜜月回来之后。我们说过不再为Rosemary吵架,但看到她送来的结婚礼物我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气。相骂无好言,你亲口承认当初确实是你安排了我在杂志社的工作,随之而来的就是世界各地到处开会——那时候Vincent抱怨过,不明白做学术编辑为什么常常要出差。
然后你往他那里送去了非常多漂亮性感的医药代表。
不得不说,你真的很会考验人性。随后我和他所面临的各种矛盾,都是因为长时间的异地,反复多次的猜疑而来。
我无法形容自己听到真相时的复杂心情。但我从来没有把解除婚约这件让父母兄长与我反目至今的事情算在你头上。
毕竟婚约是我主动解除的,我应该承担软弱和失信所带来的全部后果。
但我一直在想,一直到今天,我还一直在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们明明是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你为什么要来颠覆我的人生?
是不是一开始我就做错了?不该写信去杂志社,抨击你关于概率论的综述?不该同意杂志将信刊登出来,这样你就不会撰文反击,而我也不会再次回信。
如果我知道这场学术讨论实际上惹恼了你,那么我陪Vincent去马里兰开会的时候,就不会和你见面。
一个曾经在学术上激烈反对过你的女人,最后完全放弃了自己喜爱的事业——不,也不算自己的事业,反正那也都是你施舍的——成为了你的妻子,这条路也是我自己选的,我应该承担虚荣和浅薄所带来的全部后果。
不知不觉写了这些,好像全部都在指责你。
但其实你没有错。从第一天认识到现在,你没有变过,你一直都是冷静,聪明,缜密,具有侵略性的Albert Shin。
你经常取笑我早上起来的时候会发呆——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一整天想做什么,能做什么。
我厌倦了两天一次的夫妻生活,每周一次的例行远足,两周一次的婚姻咨询……
我们终于把生活过成了我母亲诅咒的那种。
对了,我在你的记事簿上看到你预约了心理医生。
我没有病。我很清楚,没有遇到你之前,我不是这样的。优柔寡断,总是选择了又迟疑,决定了又反悔。
这么糟糕的我,还是离开吧。这样就不用在对方身边苦捱,对婚姻胡乱应付,对生活敷衍了事。
请尊重我最后的决定。

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纪永姿即日
马琳达和辛律之看到这封信时,纪永姿已经离家有三年之久。他们已经开始上小学,接触到更多的孩子,才发现各个家庭的相处模式比他们更加千奇百怪的也有。更何况辛家明将妻子离家出走这件事情处理得很平滑,很低调,所以马琳达一直以为两父子所受到的影响非常小。
毕竟他们什么都有。
虽然缺少一个女主人,但是有管家,有佣人,有司机,有花匠,有厨师,也没差啊。
那天晚上Patrick在饭桌上和父亲对话。
“mathematicsex是什么?”
“一种你这个年纪还不应该知道的游戏。还有——尊重,很关键的一条就是不要未经允许翻抄对方的私人物品。”
“Rosemary是去年感恩节来我们家的那个阿姨吗?”
“是。”
“她真丑。”
“她不会再来了。”
“Vincent是这个世界上最臭的名字。”
“我同意。把你的青宝塔吃完。”
“我讨厌斐波那契数列。”
“不,你不讨厌。别发小孩子脾气。”
父子两对话时,Patrick拨动刀叉的动作就和现在一样。
昨天刚刚收购了一家市值八亿的公司,今天却闹起无名火来。马琳达一点也不想安慰他。

第五道热菜 焗扇贝06

吃饭时,辛律之接到一个电话,皱着眉头听那边说了半天,方用英语回答知道了。
马琳达问他怎么了:“有什么紧要的事情?”
“没有。”辛律之厌烦道,“有人在酒店等我们。”
姜珠渊简直像松了口气似的将餐巾放在桌上,和贝海泽对视一眼;辛律之抬眼看她,又垂下眼帘,那像女人一样线条优美的嘴角抿成了一条忍耐。
马琳达了然道:“不想见?”
“嗯。”他用叉子拨走沙拉里的青宝塔,将面包粒和乳酪一颗颗地戳起来,然后放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