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殊途同爱
作者:金陵雪
(金陵雪继《大爱晚成》后演绎睡美人与小师叔的忘年之恋。他们一次次相逢,是缘分还是命运的捉弄)

编辑推荐
金陵雪继《大爱晚成》后演绎睡美人与小师叔的忘年之恋。作者文字纯熟唯美,描绘了一幅幅精致、大气的爱情画卷。我们常常在爱情里跌跌撞撞,始终遇不到对的人。如果终要变作殊途,不如珍惜这一小段同行的路。
她是众人眼中的问题少女,因一场事故沉睡五年。他是成熟稳重的知名国手,成为了她的主治医生。他们一次次相逢,是缘分还是命运的捉弄?
她12岁,他22岁,懵懂初遇,她一直珍藏着他的那顶贝雷帽。她15岁,他25岁,冷淡相逢,她对他的感情亦真亦假如梦似幻。她19岁,他29岁,手术失败,她变成了毫无知觉的睡美人。她26岁,他36岁,一见倾心,她主动出击,能否抱得美男归?

内容简介
那一年看了他一眼,再也无法忘记他容颜,这是她此生做过最值得骄傲的事。
他和她是相差十岁的师叔侄,偶遇在炎炎夏日,他的身影从此烙在了她心底。
时间的荒野里,有过数次擦肩而过的误会与遗憾。当她深陷可怕梦魇,王子吻醒了睡美人。
他天资聪颖,兼有名师护航,一步步成长为神经外科的大国手,救死扶伤。
她自由散漫,多得父母亲溺爱,每一步都走错,以致护校肄业,浑浑噩噩。
他们的成长轨迹天差地别,但灵魂意外契合。她的鬼马狡黠,为他沉闷严肃的生活带来了一抹亮色。他的体贴深情,令她终于走出过往的阴影,憧憬和他的美好未来。
这一世,有太多迷雾、荆棘,他能否披荆斩棘,让满怀一腔孤勇的她,成为他的聂太太?

聂未的故事。
其他不知道说什么了……
2012年5月6日有话说:这个故事虽然男主角是医生,但城市是架空的,本故事并不会如实反映现实中的医疗系统,医疗技术和医患关系。
2012年5月31日有话说:这个故事虽然女配角是心理咨询师,但城市是架空的,本故事并不如实反映现实中的心理咨询框架和医患关系。
所有的情节都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举例:单孔脐下探入腹腔镜阑尾炎手术是二十一世纪才发展起来的微创手术。但是为了情节发展,我将它推前了十年。


第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应该是文案,但文案放不下。大家将就一下,试读么,不要太在意这啦。

从前,有一座格陵都市。
在这座都市的一个温馨家庭中,诞生了一名小小女婴。
粉嫩身躯,端正五官的她并不特别。但在父母眼中,她是唯一。
于是,他们请来并不存在的十二位仙子为她祈祷。
“她会有美丽的面容和轻盈的身躯。”
“她会有一颗纯净的赤子之心。”
“她会富有。”
“她会有一双灵巧的手,飞针走线不在话下,”
“她会有一双敏感的耳朵,自话语中学会宽容与爱。”
“她会有异于常人的耐性和毅力。”
……
在场的仙女们都送上了自己的祝福和祈祷,整个宴会在欢快轻松的气氛下进行。
可就在气氛最融洽的时候,一位未被邀列在席,叫做金陵雪的巫女,不请自来。
她心肝恶毒,肠满肚肥,一看竟然吃饭不预她的份,立刻发怒。
“好呀好呀,我虽然不能剥夺她们赐予你女儿的美德,但是我能剥夺她所有的爱与幸福,而且让她在她心爱的人面前永远都只能出丑。不,这还不够,我还要让她在十八岁时,对,就是十八岁最美丽最可爱的时候,以最难看的姿势,自楼梯哒哒哒摔下,沉睡不醒,失去一切!”
说完这席恶毒的诅咒,她便得意地笑着,夺下一块牛排,消失于虚无中。
正在所有的仙女面面相觑,父母惊慌失措的时候,最后一名仙童姗姗来迟。
他长得很瘦弱,住得又遥远,所以来的比较晚。他听说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后,便抱着女婴宽慰那一对悲伤万分的父母:
“不必惊慌。她虽然会沉睡不醒,失去一切,但会有一位王子劈开荆棘来解救她。”
“只要她坚持所有美德,失去的一切,都会重新拥有。”
当他说完这句话,所有的鲜花都开了,所有的泉水都活了,所有的仙女都消失了,只留下了这对父母和他们的孩子。
究竟刚刚发生的一切是个梦呢?还是个梦呢?
于是,故事开始了。


第二章

闻人玥第一次见到聂未,只得十二岁。
十二岁的闻人玥,刚刚上完六年制的小学。可是你问她学了些什么,她只记得大概有中文诗句,英文单词,三元二次方程,唐宋元明清,亚热带气候……这些知识即使不记得,也没有性命之虞的——她这样想。
表哥贝海泽比她大两岁,天性聪颖,初中时跳了一级,已经直升入格陵医大附中的高中部。他的眼睛一向保护得很好,炯炯有神;又长得十分高大,四肢修长,手指纤细,看上去是学术型的帅哥,脸庞更是白嫩清秀,走在太阳下面,竟然没有出多少汗。
他一面推着单车行在上山的柏油路上,一面问身边的表妹:“阿玥,下学期要开始学函数了?”
闻人玥在吃今天的第三支冰淇淋。她有两颗蛀牙,怕凉怕冻,可是又贪那一点甜,于是小口小口地吮。贝海泽见她没有回答,便拨开她的发丝,摘掉随身听耳机,又问了一遍:“有没有预习?要不要我替你补一补?”
在贝海泽的心里很喜欢看到表妹笑。闻人玥是美人胚子不假,更得意的是嘴唇生的美而娇嫩,大概正是古书上说的那种樱桃樊素口。不笑的时候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大笑的时候一派灿烂,简直能与春日媲美。
但她的第二磨牙换的不是很好,长得歪突出来,下半年就要和贝海泽一样戴上牙箍了。此时因为爱美,不敢大笑,只能微微笑,眼睛却是发亮的:“补什么?语数外就像我的牙齿一样,都是窟窿!补也没用哩,海泽表哥。”
他问她期末考多少名。闻人玥恼了,一扭身跑到前面去:“不告诉你!你只会笑我!”

她永远记得,那天是八月十四日,她与表哥贝海泽一起去外公位于长寿山的别墅。天气很好,热而不燥,愈发衬得碧空如洗,层层叠叠的白云,郁郁葱葱的树木,山风吹过,一棵棵似乎是伸长了手臂在欢呼。
天,云,树,最最单纯与欢乐的白,蓝和绿。回想起来,她那天是有些莫名其妙地兴奋。天蓝色的水手领校服套在尚未发育的身上有些空空荡荡,但杨柳小蛮腰已经有了雏形,走动间山风便缠了上来,抚得她十分惬意。
闻人玥学习不怎么样,臭美却是娘胎里带来的习惯,又得到了继母的鼎力支持。即使是一条校服裙,也特意多洗了好几次,好让它褪色到和天空的颜色一模一样。她冲在推着单车的贝海泽前面,撩起裙摆,露出大腿,追那一丝丝的凉意,来平息身体里的那一丝丝若有似无的燥热。
因为自幼失恃,没有人跟她说过,她是从哪里来的。也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轻佻,有失体统。要到初二才开生理课,即使那时老师也不会讲得多详细。她不知道荷尔蒙将会是非常强大的一种力量,她那八十九斤的身躯,敌不过这几微克的雌二醇。
这条路素来是寥寥的。难得今天忽而有同向的出租车从他们身边擦过,忽而有男孩子骑着单车,双手脱把,一口气地冲下坡去。
那男孩子和她差不多大,一件T恤鼓得像帆一样,整个人就跟乘风破浪一般地没了影儿。闻人玥见他那么洒脱,便转过身来对贝海泽说:“海泽表哥,我们待会下山也像他那样冲下去吧。”
“不安全。”停一停,贝海泽又笑她,“还没到外公家,怎么就想着走了呢?”
他们两个的母亲是亲姐妹,分别是大国手伍宗理的大女儿与三女儿。昔日伍宗理是很疼这一对女儿的,但可惜闻人玥的母亲福薄,才生了她就去世了。好在闻人玥对母亲并没有什么记忆,故而与后来出现的继母匡玉娇也磨合得很好。
既然和继母相处得好,她便算不上灰姑娘,也算不上白雪公主,性格并不恹恹寡欢,也不纯真无邪,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爱玩贪靓:“因为我要赶回去看钟晴的新剧呀!”
贝海泽一门心思用功读书,鲜少看电视,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闻人玥一面解释钟晴是新近红起来的少女明星,一面又莫名其妙地吃吃笑起来:“海泽表哥,这方面你就没我懂得多,因为你是书呆子。只有书呆子才不知道钟晴。格陵有几个书呆子,就有几个人不知道钟晴。”
贝海泽也觉得她今天有些奇怪疯癫,但只当她是放假玩得疯了,由得她撒开两条腿率先冲进别墅:“别跑得太快了,小心摔跤!”
她却是想要赶快躲起来,再吓表哥一跳。客厅的东南侧有个小会客室,门虚掩着,是绝佳的藏身地方。
若是正常情况下,闻人玥不会冒失;但是那一天她就是失了态,什么也没有想,只是觉得猛跑了这一段,已经热得喘不过气来,心又跳得厉害,于是掀了校服前襟大力扇风,一脚将会客室的门踢开。
会客室里摆放着数组沙发,正对门口的沙发上坐着一名穿海军制服的青年。
这个人和闻人玥以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不过她这个年纪,又能见过多少人?
这个人头发很短,脸庞坚毅,高大健壮,四肢极长,古铜色的皮肤衬得那挺括的制服愈发地白,纯的好像她一路上看到的云。
可是这白不是学校里学长学姐玉树临风的那种白,也不是医院里外公舅舅他们救死扶危的那种白。她盯着那个人的白,满眼满心,说不出地难受。
她从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把白色穿得那么可怕,坐在那里仿佛一道随时会射出来的白光,吞噬一切。
这个人就是聂未。
他穿的是海军的夏季便服,因为才过了训练期,尚未授衔,所以肩章空着,只是在袖上缝着格陵特别行政区的海军袖章。他翘着腿,手中拿着一顶黑色贝雷帽正在沉思,闻人玥慌头慌脑地撞进来——他反应极快,立刻抬起一对乌沉沉的眼睛。
闻人玥的校服是有衬里的,所以就再没穿贴身的背心;两只手掀着校服的前襟,即是等于将两排嶙嶙的肋骨都给他看到了,一览无余。
聂未还不及说什么,她已经胸闷气短,一颗心砰砰地几乎要跳出嗓子眼——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聂未确实来的早了些,老师伍宗理在书房尚未出来。这也是伍宗理的习惯,为了锻炼腕力与精气神,每个周日的下午总要练两个小时的字。佣人知道聂未是伍宗理最爱的关门弟子,这是在服役前最后一次来见老师,便请他在会客厅里等。
他本来在想事情,想得入了神,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个小女孩冲进来先是掀衣服再来晕厥。他立刻起身趋前,先试了试她的颈动脉与体温,又翻了翻眼皮,才做了这两步检查,贝海泽也赶到了。
映入贝海泽眼帘的一幕就是一名海军军官正单膝跪在闻人玥面前,扣着表妹的脉搏,看着腕表读秒:“阿玥!怎么了,她摔倒了吗?”
“她晕了。”聂未简短回答,头也不抬地吩咐贝海泽,“去拿一支调羹来。”
贝海泽听他语气沉静,又知道能到外公这里来的都是杏林中人,虽然他的衣着令他有些不解。他二话不说立刻跑去厨房。佣人们正在熬晚餐要喝的罗宋汤,听说阿玥小姐不舒服,大惊失色,即刻要去报告伍宗理。贝海泽拿出少爷的架势来,大声道:“没事,忙你们的。”
他折回来时,聂未已经将闻人玥抱上一张美人榻放平。贝海泽将一支长柄调羹递给他:“给你。”
贝海泽的父母都是医生,他知道自己将来也是要做这一行,所以平时也有注意累积医学知识;表妹看样子是中暑了,他却不知道聂未这时候要调羹做什么。
聂未捏着闻人玥的下颌,将调羹柄伸入她舌下,使劲一压;闻人玥只觉得什么冰凉的金属抵着咽部一紧,心跳是正常了,但紧接着整个胃翻了起来,也不知道抓着了什么,哇哇直吐,只将三支冰淇淋吐得一点不剩。
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她用来盛呕吐物的竟然是这个人方才攥在手里的贝雷帽。
那气味可不好闻。聂未有些洁癖,便皱一皱眉头,朝后退了一步。茶几上放着一杯绿茶,是方才佣人倒给他的,他还没有动过,此时便推到闻人玥面前。闻人玥喝了一口,漱了漱,不知道吐哪里,反正帽子已经脏了——她鼓着一嘴的水,捧着帽子,眼巴巴地看着聂未。
聂未又朝后退了一步。她低头把茶吐进帽子里。
“阿玥,你好点没有?”闻人玥点点头;贝海泽见他只是稍作手段,表妹就醒了,不由得十分佩服,“她是中暑了吗?”
聂未把调羹递还给贝海泽:“突发室上速,而且凉的东西吃多了。”
贝海泽对阵发性室上性心动过速有所了解,不算严重,便放下心来:“阿玥,叫你不要跑那么快。明天陪你去做个心电图。”
这时候有一名佣人在会客室外恭声问道:“阿玥小姐有没有事?要不要请老爷下楼来?”
聂未知道这时应该补钾,但看她那样子恐怕还不止这一处毛病,就对那佣人道:“不用打扰老师了,你去冲一杯温热的红糖水来。”
那佣人应了一声,把脏兮兮的帽子一并带走;贝海泽突然灵光一闪,知道眼前这位年青的海军军官是谁了:“你,你是聂未师兄吧!我是格陵医大附中的高一学生,我叫贝海泽,她叫闻人玥,我们是来看外公的。”
聂未看了这戴牙箍的少年一眼。虽然他只比贝海泽大八岁,但从辈分上来说应该是师叔。可他素来不拘俗礼:“你的父亲是贝中珏教授?”
贝海泽点点头,百闻不如一见,他听说海军今年在格陵医大招收了两名技术军官,其中一位就是外公的关门弟子聂未。
这聂未本人就是传奇,他听父母已经不知提起了多少次——从小便显示出惊人智商,十五岁就考入了格陵医大。身为名誉校长的伍宗理当年也是无意中经过本科生的解剖课课堂,看到他年纪轻轻却刀法稳健准狠,已经有些吃惊,再问他几个专业问题,都答得头头是道,便非常看重,一直带在身边亲自培养。他今年才二十二岁,就读完了医科硕士。本来已经有好几家医院争相要招他去实习,伍宗理却更希望他能来做自己的接班人,连专科与搭档一并替他选好,就是脑外的应思源。
应思源也是伍宗理的得意门生之一,今年三十八岁,性格最沉稳不过,对年轻人十分提携,和聂未搭档,一定会倾囊相授。伍宗理这样的安排,就是希望聂未能够走最迅捷的路,不要受到任何挫折,快速累积经验,成长起来,独当一面。
本来一片大好的前途,他却突然决定全部暂停,一毕业就应召入伍,前往“明日”号驱逐舰服役三年。
等服役完之后,再重新启动这一切。
性子一向温和的贝海泽激动起来:“聂师兄,你是我的偶像,我一直很想见到你,和你聊一聊……可是你太忙了,我每次去医院找外公,总也看不到你……你将来一定是选脑外了对不对?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但是我感觉自己的兴趣好像并不在脑外……”
他们两个说的话,闻人玥一点也不懂,只是倚在美人榻上发呆。她的辫子方才在忙乱中散掉了,现在便伸手去整理。她是一张小圆脸,头发是匡玉娇给她编的,顶上的头发一分为二,顺着发线编下去,编成两条小辫子,在脑后束在一起,然后将剩下的头发披下来遮住,复古而端庄。
美人榻上铺着一条玉石凉席,印在她又白又嫩的小腿肚上,一颗颗跟麻将牌一样大小。
佣人拿了一杯红糖水来给她,她从未喝过这种水,皱着眉头闻了一闻,只觉得一股甜腥味好不习惯——突然聂未看了她一眼,她的一颗心又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但这跳动又不是方才那种室上速的失控跳动。好像她打乒乓球时那样,小白球在球台上弹来弹去,她大力扣打,它却弹得更高更远了。

 

第三章

伍宗理今天心情不太好,但看到可爱的外孙女就好多了:“阿玥,今天怎么来了?”
“想外公了。”这是大实话,闻人玥从美人榻上站起来,搂着外公的脖子亲了一口,“外公想不想阿玥呢?”
伍宗理听贝海泽说了刚才闻人玥晕倒的事情,也不大惊小怪,揪了揪她的脸蛋:“到客厅去玩吧。我和你小师叔有话要谈。”
“其实我知道你们当中有句话——不孝有三,学医为大。古人也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你偏要两样占全。”等两个小东西走了,伍宗理才有些埋怨的意思,看着这个疼爱的弟子,“定了去哪里没有?”
“明日号。”
明日号是格陵重工下属万象造船厂制造的新型导弹驱逐舰。排水量七千吨,两年前才服役:“那很好。”
伍宗理今天练字的时候突然手抖,有些不详的预感,但愈是他这样自负的人,愈是讳疾忌医,出神了一会儿,又对聂未道:“我这样不遗余力地栽培你,一方面是因为你确实是人才,另一方面也是希望你能为病人多服务几年。一名医生的黄金期太有限。”
“上船后主要会在医疗组服务。”
伍宗理又语重心长道:“聂未。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当一个人的行动力凌驾于意志之上——非常简单,一定要停下来做好准备。因此聂未不愿意走上伍宗理亲手铺就的康庄大道:“明白了。”
很好。他一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和他说话,只需要点到即止:“你性子又冷又直,再磨砺几年也对。”可是好像去参军也不见得能改过来,伍宗理心下又有些不明白了,不由得沉默以对,聂未也不说话。
师徒两人倒是常常这样相对无言,但气氛是融洽的。闻人玥和贝海泽在客厅里打牌,阿玥打得烂,总被表哥刮鼻子,偶尔贝海泽放她一马,她就搓搓掌心,凑过来大力地刮。两个人嘻嘻哈哈地闹成一团,就看到又有三个大人前后脚走进来:“不知道那个天才来了没?”
都是来为聂未送行的伍氏弟子。伍宗理从不特地为弟子介绍家人,但大家都在医疗系统做事,所谓抬头不见低头见,都是同行——除了闻人玥的父亲闻人延是证券经纪,从未和他们打过交道。在客厅里打牌的两个小孩子,贝中珏的儿子是认识的,但那个小女孩就不知道是谁了,于是只和贝海泽打了个招呼,直接进了会客室:“老师,我们来了。”
伍宗理嗯一声:“应思源呢?”
“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应师兄问医院拿了假,度蜜月去了。”应思源今年三十八岁,还是头婚。他们师兄弟里面,晚生晚育的比较多,“院方给他批了一个星期的假。”
伍宗理喝了口茶,又冷笑着问:“他那个不懂事的徒弟呢?”
众人都知道伍宗理最反感师徒间缠杂不清,一时竟不敢接话,还是有个女弟子赔笑道:“这件事情我清楚,我来说吧——应师兄根本不喜欢她,对她亲切了些,就硬贴上来,要死要活,弄得很不像话。应师兄也有错,在个人问题上有些多情。”
他何止这件事情上糊涂?照伍宗理来看,他对病人也太多情。但是这话又不能说。说了未免太打击在座医务工作者的积极性:“我也觉得思源不会那么糊涂。那个女孩子居然还对他说,等他二十年也不打紧。你们听听,这是师徒之间该说的话吗?”
大家纷纷表示同意,只有聂未并不知情,没有附和。那个时候大家都没有想到二十年后礼崩乐坏,人心不古,师徒恋,老夫少妻,老妻少夫,三角关系什么的,各种畸恋实在司空见惯:“老师实在教训的是。”
伍宗理那个年代的信仰能支持他走的更远更高更纯粹,可是也更偏激:“你们也都仔细点,挑徒弟的时候别光顾着挑好看嘴甜的,踏踏实实做事才是硬道理。”
一众弟子唯唯诺诺,赶紧换话题,问聂未在哪支分队做的训练:“中俄军方下半年在南海有个联合演习,你们舰队去不去?”
聂未的回答一向简短:“去。”
又问几时授衔:“你是硕士生,应该会授上尉衔吧?”
佣人过来添茶,伍宗理问起那两个小东西呢:“还在打牌吗?”
“海泽少爷在砸核桃,阿玥小姐把聂军官的帽子洗干净了,拿着吹风机在吹干呢。”
聂未道:“不必麻烦。帽子我不要了。”
贝海泽端着一盘核桃推开会客室的门,想参与他们的谈话:“聂未师兄……”
他一开口,伍宗理便不高兴了:“海泽,你叫他什么?”
伍宗理推崇儒学,在伦常辈分上面素来严苛:“你父亲贝中珏要叫他一声师弟,你叫他师兄,那你叫你父亲什么?乱弹琴!叫小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