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孟觉不来?只不过他要等他的女朋友一起过来而已。在码头的时候,你不也听见了吗。”
小卢见庞然轻蔑地瞥了一眼自己的裤腿,倒没有显出一向的激愤神色,而是不自在地摸了摸头发。
“这是在夏威夷买的。没有办法,洋人尺码偏大……”
“冻死你。”庞然冷冷地抛下一句,继续往前走。
反观穿一身纯白连衣裙,披一条花哨围巾的美人,小卢真心实意地夸奖了一句。
“其实你不找她们两个做陪衬,也已经够漂亮了。”
“是吗?”庞然似笑非笑地挑一挑眉,“我走得有点累了。”
她坐了下来,双腿在海面上荡着;小卢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那种小心翼翼的态度,简直和平时的愤青判若两人。
这里离岸边已经有些远了,海风吹在身上颇有些冷,小卢犹豫着要不要将衣服脱下来给庞然披上,可是一想到里面就剩瘦骨嶙峋的肋骨了,他又不太好意思。
“你有什么话要说,就说吧。老盯着我有什么意思。”
庞然悠悠地说。平心而论,她确实长得不错,大眼挺鼻,端庄清丽,只是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她的机灵劲儿远远赶不上容貌的一半,而容貌还赶不上野心的一半。
“其实……孟觉人不错。在富二代里头,他算是有头脑有思想的,我很佩服他。”
庞然冷冷地说:“不是吧,我记得你还大肆批判过他买车呢。”
“我承认有一点嫉妒。别看格陵现在很多私企做的风声水起,一旦权易时移,能生存下去的不会超过四家。”
庞然听他说得恳切,心里十分熨贴。
“看来,你平时读报很认真。”
“我经常看interron上的时事评论。”
庞然心底轻蔑地嗤了一声。
“那你和我谈孟觉,到底想表达一个什么意思?”
“我觉得孟觉不是以貌取人的男人。以他的身家,找个绝世美女也不难;但是要找个真心对待他的,就很难了。总而言之,他不会喜欢被动地去接受一段感情的。他会观察结婚对象很久,确定了之后就不会改变。”
“你倒是清楚得很。”
“我也是观察你和他的互动得出的结论。”
庞然脸一板:“你嘲笑我?”
小卢激动得都快掉进海里去了。
“不是!嘲笑你不就等于嘲笑我自己么——哎呀,我的指甲折了。”
小卢慢慢地咬着小指甲的边缘。庞然猛然听他这样变相的表白,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感觉。
“我刚进药监局的时候,每个人都说我和孟觉很登对,郎才女貌。大家都鼓励我倒追。现在想起来,大概都是在孟觉那里吃了闷亏,想看我也碰钉子。”
“我猜你不会下象棋。”
“会又如何,不会又如何。”
“每次接近孟觉,你总是走一步算一步的。”
“这也是你观察得到的结果?”
“是。”小卢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其实我现在也是走一步算一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你身边……”
在爱情中,总是让人生出许多诗意来;庞然哎了一声:“海水好凉!”
“这海水是不是涨起来了?”
“涨潮了!快回去!”有工作人员跑过来示警,“别待会被海水卷跑了!”
小卢抓着庞然的手赶紧站起来往回跑。
拉着心爱的女孩子在沙滩上狂奔,在他看来这是很浪漫的事情。但庞然脸色很难看,一到俱乐部门口,就甩开了他的手。
“我回房间了。”她沿着楼梯走了几阶,又回头怒斥:“不要跟着我!”
供旅客休息的房间都在二楼,每间客房朝海的百叶窗下都有一扇用贝壳粉烧制的小露台。
刚才竟然和小卢调情,现在想起来庞然隐隐有点恶心。
她曾经觉得上天对自己还是不薄。她只是随意地祈求了一下,孟觉的女朋友果然没有在码头出现。
“你们说的那个女生是不是根本不存在啊?”
她是高兴得昏了头,以至于大家一窝蜂地上船了之后,她才发现孟觉还站在码头上冲他们挥手。
“我答应了在这里等她。你们先去。”
这是什么傻话!万一那个女人不来呢?那孟觉就一直等着么?是什么女人,竟敢让孟觉等!而孟觉,你就忍心让我等吗?
庞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始终认为自己是有机会的,小卢不也说她漂亮么。
想到小卢,她又一阵恶心。
即使没有孟觉,她也肯定不会选择小卢。
大概是心情过于抑郁,庞然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发了个噩梦醒来,听得走廊上脚步纷沓,觉得屋里闷热,便去把靠海的百叶窗打开了。
巧的是,住在她右边的住客也打开了百叶窗,黏热的海风送来了他的叹气声。
“要下雨了。”
庞然浑身一震,不禁轻唤出声。
“孟觉!”
“嗯?”那人朝这边望来,但庞然这间房没有开灯,是漆黑一片,他只当自己听错,离开了窗边。
第三十二章
庞然退一步到窗帘后,心里又高兴又生气,高兴的是孟觉来了,生气的是那他的女朋友肯定也跟着来了——她也不知道摆得哪门子公主款,竟然觉得孟觉是应该来对她解释一下的。
“要下雨啦。”人中小姐突然打开门走进来,“庞然,去不去酒吧?”
庞然差点忘记了自己和人中小姐是室友,摇了摇头:“我不太舒服。对了,孟觉来了没?”
“来了啊。”人中妹的身后闪出汤勺小姐 ,“他就住在旁边房间。快,我要上厕所。”
“那他女朋友呢?”
汤勺小姐的声音从厕所大声地传来:“没看到呢!小任,你看到了没?”
“没有。”人中妹一边摇着头,一边在行李里翻衣服,“那女孩子没跟着来。至少我没看到。”
但凡漂亮些的女孩子,自信心一旦膨胀起来,简直以几何级数增长。
“他不是要等他女朋友一起来么。”
“等不到也没办法呀。”汤勺小姐从厕所出来了,“现在有些大小姐脾气大得很!”
庞然知道她是在说自己,不好意思地笑笑:“你还生气呢?别生气啦,美女。是我不好,乱说话。”
“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
汤勺小姐的下巴一伸一伸地;庞然很想提醒她下雨天别出去,防止下巴积水,忍了又忍,终于忍住了。
人中妹换了一身很辣的装束:“我和小邵去酒吧,你去不去?”
“不去了。”
汤勺小姐和人中妹离开之后,庞然愈发觉得身上燥热。索性去洗了个澡。
在镜子里看着自己的身体,庞然想起自己在英国留学的时候也和几个富家子弟有过交集,但最终都被更能豁出去的女同学给抢走了。
“不悔仲子逾我墙!”那个跑到英国学中国古典文化的女同学最后还不无讥笑地对她炫耀,“庞然,你根本不懂舍得的精妙。”
她换了一套娃娃衫加窄腿裤,紧张得又出了一身薄薄的汗。系腰带的时候在腰上捺了个汗印子。
“你干嘛?!”
一开门,小卢像门神似的迎了上来:“庞然,你想去孟觉那里?”
庞然跟见了鬼似的立刻将门摔上。
“你听我说……”
等了一会儿,她从猫眼望出去,看见小卢仍然在外面站着,怕是要站到天荒地老。
她都快烦死了,在房间里团团转,毅然走到百叶窗前,跨了出去。
露台的护栏很低,和旁边房间的露台只隔了大概半米的距离,掉下去也死不了。
庞然被自己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其实她还没有拿定主意,只是四下里黑黢黢的,只有孟觉的窗户里透出一点光来。海浪拍岸的声音是那么的富有魔性,要引诱着她像扑火的蛾子一样,越过护栏到孟觉的露台上去。
她敏捷而无声的动作,有了种献祭者般的悲壮;她已经完全将自己当做了要去和朱丽叶幽会的罗密欧,至于站在门外的小卢,当然是马文才。
至于孟觉的“女朋友”,就后悔去吧!
罗宋宋打了个喷嚏,正在倒水的孟觉放下杯子。
“我去关窗户。”
“不用。”
罗宋宋走过去,把原本半掩着的窗帘都拉上了。
“下雨啦。”她擦了擦溅在脸上的几滴雨,“还好来得及。”
孟觉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她的腰真是纤细如柳,不盈一握。
可是握着这样娇弱的腰肢,他反而觉得踏实。他并不在意从医院到码头这几小时罗宋宋去了哪里,只要她出现,就已经足够好,这打仗似的一天便有了圆满的结束。
“医生怎么说?”
“过两天看结果。”
“这次我一定陪你去。”
说话间大滴大滴的雨已经落了下来,落在毫无遮挡的庞然身上,她哆嗦着,抖得如同风中的一片落叶。
再跨一步她就能走进孟觉的房间了,却永远被阻隔在这个小小的﹑凄风苦雨的露台上,一动也不能动。
她能清楚地听见他们在窗边说的每句话,想必当她发出声音的时候也会被房内的人听见。这种如履薄冰的感觉,让她生不如死。
她根本想不到,热恋中的人会主动屏蔽掉四周一切杂音。孟觉和罗宋宋浑然不觉露台上多了一个人,仍然情意绵绵地说着话。
“真奇怪,你每次到海边都会下雨。”
“哪有每次?就是去北戴河那次而已。”
“那雨整整下了一个星期。”
“是啊。回格陵的飞机上,做梦都在下雨。”
罗宋宋想到什么,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最近做了一个梦……”
自从他们确立恋爱关系以来,命运的鞭子就一直抽打着他们这两只陀螺,迫使他们转个不停,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匡论花前月下,卿卿我我。
“什么梦?”
罗宋宋叹口气:“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看来我最大的愿望,还是摆脱这头钢丝。”
“我记得。大一生化课上,老师说丝蛋白含有过多的二硫键会导致卷发,批评做离子烫的风气都是浪费钱。”
“你当时就转过头来看我。”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回到大一的课堂上,孟觉转过头对她做鬼脸——她刚做了离子烫,头发就像两块钢板似地从两侧披下来,全无清秀飘逸的感觉。
“我可是见证你和这头钢丝斗争了十几年,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所以啊,以后你要在我的墓志铭上写‘此人终生与卷发斗争,最终兵败于此。”
孟觉知道她是不忌讳说这些的,但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对了,那时候还发生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情。第一次打电话到高年级的宿舍去求课堂笔记……”
“我记得,接电话是许达。”
“他问,小师妹,你要哪门课的笔记?我说,基生的——我们那时候管基础生物学就叫基生来着——他说,啊?计生?我们不学计划生育的啊。笑着把电话挂了。当时真是糗大了。”
孟觉冷冷地说:“他太嚣张了。明明是基生老师的助教,非要你请吃饭才肯借笔记。”
“吃饭的时候他也坦白了,是因为新老生篮球赛上,你专抢他的篮板,他怒得很,对我们这一级的学弟学妹都没有什么好感。”
孟觉当然记得,因为那次吃饭他也在场。当时的情景真是历历在目:许达对罗宋宋说,她这一级三个姓罗的女生有一个是罗清平教授的女儿。罗宋宋只应了一个哦字。才过了两天,许达的电话就心急火燎地追到罗宋宋的寝室,说是不好意思让师妹请吃饭了,要回请她。可惜罗宋宋那段时间根本不在寝室住。找了三四次,沈西西终于忍不住对许达说,许师兄,难不成在你眼里只有罗宋宋是小师妹啊?
那请你们去吃也是一样的。
想必当时许达的表情一定好看极了。
“他投机心太强,和明丰一贯稳健的形象不符。连孟薇也被他带坏了。”
罗宋宋从未听孟觉谈起工作上的事情,再仔细观察,他果然有点心事揣在兜里,压得他的肩膀都沉了少许。
“要带坏早带坏了吧,不会等到今天的。”
“你的话题已经转移得够多啦。讲讲你的梦吧。”
“现在是谁在转移话题了?就是在你家默琴谱那次。”罗宋宋笑着说,“有印象吧。”
“那是现实,不是梦啊。”
“我梦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结尾……”
庞然不知道是雨声越来越大,还是房间里的两人离开了窗户,总之她是再也听不到孟觉和罗宋宋的对话了。她头皮发痒,浸透了雨水的雪纺上衣紧紧地贴着身体,不用说,她藏在裤子口袋里准备让孟觉就范的那封信也已经被雨泡的稀烂——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难道仅仅是因为痴心错付?还是有人设计了她?
在她心里,她是没有错的。有错的只是命运不公,没有让她生而高贵。
“原来你也会发春梦啊……”
“什么叫‘也’?难道你……”
一阵笑声打断了情人间的窃窃私语;房间里暧昧的动静让庞然双膝发软,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拆开这对恋人——我四肢健全,脸蛋漂亮,人人都说我和孟觉天造地设。为什么他反而喜欢你这个残废?!
但仅存的一点理智告诉庞然,这样做的后果一定很恶劣。因为她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孟觉的露台上,也不能解释听了这么久的壁角,她的动机是什么。
她轻轻地挪动站到僵直的双腿,灰溜溜地往自己的房间翻过去。雨水顺着她的裤管返流,一直流到大腿根处。
“庞然!”
海滩上突然有人大叫了一声,紧接着就有重物坠下的声音。
罗宋宋吓得弹了起来;孟觉到窗边去看了数秒,立刻关上窗户,折回来拿防水外套。
“怎么了?”
“有人从露台掉下去了。”
“严不严重?我和你一起去。”
“这种事在珊瑚挺常见的。你不用出去。”
当庞然从两个露台中间掉下去,摔倒在一堆沙子上的时候,还顾不上去怨恨那个大喊她的名字,导致她分心踏空的罪魁祸首。她只感到胳膊上一阵火辣辣地痛,拼命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摔得血肉模糊的左膝盖却不允许她这样做。
两只亮晃晃的手电筒往她脸上晃动着,有纷沓的脚步声从雨中传过来。
“怎么是你啊,然然?”人中妹用力地表示着关心,“我以为有人要爬到房间里去,所以喊你的名字提醒……摔着了吗?”
“我去找人来帮忙。”汤勺小姐撒腿就往俱乐部跑,不一会儿就招出来一大批人。
“就在那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从隔壁的露台上摔下来的。就是孟觉那一间。我和小任在散步,正好走过来看见了……”
“你少说两句吧!”
小卢厉声喝止了不停说话的小邵,跑在最前面去看庞然的伤势。
“庞然!”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怜惜和伤心,“摔到哪里了?痛不痛?”
他是如此地深爱着庞然,即使她做出了这样丢人的事情,也狠不下心来鄙视她。
这是庞然有生以来摔得最惨的一次,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小卢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她披着,随后试了两次也没办法把庞然抱起来。
“哎呀呀,小卢你太瘦了!这样,来两个男生,抓着手和脚……”
“我来吧。”
小任一看是孟觉在说话,急得脱口而出:“孟觉,你干嘛帮她?”
这句话即时暴露了她真实的想法。庞然一个哆嗦,紧紧地抓着小卢的衣服,将头深深地埋在流血的膝弯当中。
孟觉没理小任,手臂伸到庞然胁下,不费劲地将她抱起来。
“没什么好看的。大家都散了吧。”
这是庞然梦寐以求的时刻,能够这样亲密地贴着孟觉的胸膛;可是她也从来没有这样羞辱万分。
他顾及了她的颜面,也断绝了她的绮念。
小任和小邵气急败坏地看着孟觉把庞然抱回了房间。
“我去找医生。”小邵抱着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给小任使了个眼色,然后就走了。
小任说:“庞然,我拿条毛巾给你擦擦。”
她慢吞吞地走进洗手间,把龙头打开,然后又蹑手蹑脚地靠近门口,侧耳细听。
“忘了今天晚上的事情。以后也别再胡思乱想。”
然后就传来了庞然的哭声,完全没有任何尊严可言的嚎啕大哭。
“孟觉,我喜欢你!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丢脸的事情!你就不能给我个机会吗?”
“我不需要任何人为我出丑。我也从来没有给过你任何机会。”
“真的没有吗?如果你对我没好感,怎么会在我受伤后陪我回姬水?怎么会提醒我别吃盘利度胺?”
“照你的逻辑,医生都爱自己的病人。”
“你不是医生。”
“对,我不是医生。所以我救不了你的自作多情。”
“因为罗宋宋?你宁可喜欢一个残废……你倒是看看这个……”
一时间小任什么也听不见,也不知道庞然给孟觉看了什么,大约沉默了半分钟,孟觉爆发了。
“真是无药可救!”孟觉厉声喝道,“我倒是有个办法治治你的虚荣,你想不想试试看?”
小任没有听过孟觉发这么大的火,一时吓得动弹不得;紧接着听见砰的一声,孟觉摔门走了。
她拧了条热毛巾出来:“然然,我帮你擦擦伤口。”
庞然的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她一把抓住小任的手,钳得死紧。
“是你告诉我,孟觉的女朋友没来。”
小任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哪有嘛!明明是小邵说的。她眼睛尖,说没有看到,我想肯定是没来。怪只怪那个女人没有什么存在感。”
庞然明显地怀疑着,可是当身边只有一个人可以依靠的时候,她也无可奈何,只能选择信任。
“你真的不知道孟觉的女朋友来了?”
小任真诚地望着她的眼睛:“我真的不知道。或许是小邵不高兴你讽刺她,但是她也不可能预料到你会去爬露台啊。”
她紧紧地绷住脸,仔细地帮庞然擦拭着伤口。
“所以我是自作自受了?”眼泪又不由自主地从庞然的眼角溢出,“我真后悔,爱上孟觉这种冷血的人……”
什么冷血?你选择的还不是他的姓氏,他的金钱?小任心里冷笑着,如果孟觉不名一文,你还敢如此豪赌么?
“然然,看见你这样我心里特别难受。谁没有为爱做过傻事呢?就当做了个噩梦吧。梦醒了还不是要过下去……”
小任好言好语地劝着庞然;一会儿小邵带着医生也过来了,帮庞然把伤口包扎好,又给她开了点安神的药,让她睡下。
小邵向小任招招手,两人一起往俱乐部外面走去。
海滩上惊涛裂岸,四周更是黑得紧,她们两个却是一点都不怕的,笑嘻嘻地在沙滩上踩着。
“这趟翠岛来得真值!比电视剧还精彩。”
“说真的,你想到她会去翻窗吗?”
“我又不是诸葛亮,哪里算得到?只不过骗她孟觉的女朋友没来,她就真的色迷心窍!”
“被小卢看上了,她还真有魅力啊。”
“可真让我大开眼界。我设想的是孟觉会直接把她轰出去,再叫小卢站在走廊上看笑话,没想到小卢到得太早,逼得她从露台走。”
“谁叫她智商是负数,还往回翻。”
“你喊她名字的时候,我还有点怕她摔断腿。事情闹大了,也不好收拾。”
“那就活该她缺钙了。”
“她有点怀疑我们,我都推到你身上了。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反正我和她是摆明要闹翻的。这事不光彩,她也不能理直气壮地诘问我。这个哑巴亏她是吃定了。”
“那当然。以后我们在她面前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会有更多好戏看。”
星期六的早上,庞然在小卢的护送下搭第一班船回格陵了。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
经过一夜的折腾,身上的伤口仍在疼痛中,但头脑倒是冷静了许多。小卢拎着她的行李,跑前跑后地给她买船票买早饭,就像最贴心的男朋友,庞然什么也不用说,就被照顾的舒舒服服的。
“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们吃了饭再上船。”
“你要跟我一起回去么?”庞然低下头,露出了嫌恶的眼色。
小卢手足无措地立在她面前:“回格陵我陪你再去大医院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