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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震耳欲聋的朝贺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息。先来自大辽的军队,再来自汉人投降的官兵,最后,是臣服的汉人百姓,我跟同所有人一道,跪拜在地,对他称民,口呼万岁。
“他就是新皇帝吗?”一道小小的声音,在我的耳边,突兀的响起。
我扶他,在我的身边,一起跪下,向自己的父亲跪拜,不算委屈,不算勉强。
(三)
沿江山起起伏伏温柔曲线,放马爱的中原同爱的北国和江南,
看铁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他站在风口浪尖紧握住日月旋转。
“他就是新皇帝吗?”一道小小的声音,在我的耳边,突兀的响起。
我扶他,在我的身边,一起跪下,向自己的父亲跪拜,不算委屈,不算勉强。
“他为什么还不把我们放了?”他扬起脸,远远的,远远的看着高高在上的他,皱着眉头,不解的问,“他都已经是我们的皇帝了,怎么还不把我们放了?”
“很快就放了!”
“战争结束了吗?”
“应该吧!”石重贵死了,晋国灭亡了,他的野心,还会再深一步吗?还会继续想要统治更深远的南方吗?
“我们还回家吗?”
璟口中的家,是两年前,庾阿婆去世时留给我们的栖身之地。
可是,回家,我心中的回家,意义却完全不同,回家,是该回家的时候了吗?他的身边,还会继续围绕着杀戮吗?远离…生灵的…涂炭…
德谨,要怎样,你才能停止疯狂的征伐!
漫漫黑夜里,你想我吗?
他称帝后的第二天,全东京城的百姓们,全被放回了家,正式归顺成为大辽的百姓,有点点的欣慰,第一次,没有听到他要屠城,对于老百姓来说,谁称王称帝,都一个样,只要不骚扰他们正常的生活,只要不苛捐杂税,只要不奸淫虏虐。
广场中央巨大的方阵石台上,堆放满了食物米粮,因为辽军进城时,抢光掠光,百姓们的家中,无一剩粮,如今,只有每天一大早,一个一个到广场中央排着长长的队伍,等待辽军的发放。
太长太长的队伍,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因为恐惧,因为惧怕,整座城内,很静,静到一有点异样的声音,都会让寻常的百姓,吓的脸色顿变,浑身抖动。
理璟很听话,跟大人们一样,默默的跟在我身边,紧紧牵着我的手,排着长队,耐心的等待,很远的地方,一队铁骑渐渐奔了过来,路过广场,因为密密麻麻的人龙,堵塞住官道的路,那队人马,不得不放慢了速度,轻踱起来。
抬头,无意间,一抹身着银灰色战甲的身影,忽然印入眼帘,我一惊,啊,没看错,是耶律德光啊,下意识的,我双手连忙紧紧拽住理璟,而心,跟着扑嗵扑嗵乱跳起来,我一点准备也没有啊,怎么也没料到,这么快,会再见面。
远处,他,冷傲的坐在马背上,一脸不耐的俯视眼前的百姓,却,仍收紧了缰绳,慢慢的前进,不一会儿,视线,突然被人群挡住,我着急的连忙四下里张望,却,怎么也看不见了。
“喂,到你了,米袋呢?”
“哦!”我颓然的递上从家里带来的米袋,分粮的辽军瞥了我一眼,就撂起大勺,连舀了三勺,灌到我的米袋子里。
“下一个。”
扎好米袋,拉紧理璟,我又忍不住,扭头连看了几眼,什么也没发现,才转身继续走。
突然——
“温儿!”
偌大一座寂静的广场,只听见一道我曾经听过千遍万遍的叫唤,带着一丝惊喜和不敢确定,我讶然转身,眼中,闪着异样的光彩,谁知,身后,空荡荡的,除了排队的上京百姓,我不甘心的四处察看,一无所获。
我在做什么?突然觉得可笑,明明是我自己要离开的,明明是我自己相信萨满的话,带着我的孩子,悄悄离开了,现在又指望什么?
“你在找什么?”
“娘没找什么。”我摇头。
“你在找叫‘温儿’的人吗?”他忽然又出声,我吓一跳,急忙蹲下身,反问:“璟也听到了?”刚才,我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在那边。”他的小手突然向远处一指,我重新站起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呃…再次呆住,是他,我没听错,是他的声音,可是,叫唤的人,不是我。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跃下了马,情绪,明显中,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激动,以至于唇角,都开始不自觉的轻微抽搐,木然的站在广场中央,目光紧紧追随着他的前方,不远处,一个女人,背对着他。
“温儿!”
前方的身影,没有任何反应。
蓦地,身后的他,像是生了气,皱起眉,猛的迈开大步,向前面的人影冲过去,然后,一把拽过她的手臂,前面的女人,吓的立即尖叫,惊恐的声音,仿佛要撕裂满城的寂静。
他的手,刹那间,一顿,僵立在半空。
那个女人,有,与我相似的背影。
父亲的囚犯(二)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3755字)
(四)
突然怕了,不敢再见他了,他失望到及至的眼神,变成一种摄人心魄的恨,久久萦绕在我的眼前。
几日后,一群辽国的侍卫忽然冲进了我们篱笆泥成的小院,看到在院子里写字的理璟,什么话也不说,抱起他撒腿就想跑,我在屋内做针线,一眼看到外面的情形,心,猛的一震,一把扔掉手里的活,跟着就追上去,追出了院子,追上了官道,这才发觉,城内,已经是哀嚎声一片。
官道上,璟趴在一个年轻辽兵的肩膀上,大声哭叫着,挣扎着,可是那该死的辽兵,越跑越快,越跑越快,追着追着,我的眼泪也跟着下来,在风里向身后飞舞。
“璟不要怕,娘在追你,娘在追你。”我对着前方渐渐消失的背影大吼,大口喘着粗气,不敢停下脚步,纵然,拐了几个弯后,我已经看不见了璟的身影。
怎么办,怎么办,我的璟,若没有他的话,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若把他弄丢了,我将来怎样向耶律德光交代?
跑丢了,没有方向了,我颓然蹲坐在地上,撕心大哭起来,若没了璟,我还有什么活着的理由?
“你的孩子也被那些官兵抓走了?”
身边,一道同样悲伤的声音,乍然响起,我睁开泪眼婆娑的眼,抽噎着点头。
“我的孩子也是,带走我孩子的辽兵说,是皇上的命令。”
“皇上?耶律德光?”我连忙擦干眼泪。
“嘘,不准直接称呼皇上的名讳,要杀头的,他说,新皇上每占领一个地方,就先把城里所有的孩子聚集起来,一开始,是刚出生的婴孩,后来,是一两岁的,现在,又变成四五岁的。”
“真的?”我的眼泪已经不再流,一颗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没错,所以你就回家耐心等吧,听说,总会放回来的。”说完,她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我错愕的看着前面理璟消失的地方,一颗心,虽然平静下来,却仍止不住担忧,全城这么多的孩子,会出现什么差错吗?万一,有几个消失了,而我的理璟,就在其中…
一丝一毫的差错,我也赌不起。
不行,我不能干等,或许,是我该把孩子,还给他的时候,远离生灵的涂炭,早该远离过了,再将来,看命吧,我信命,我不能让他再失望,不能再让他继续失望下去了。
我想念他,没有一刻停止过。策马,连夜赶到了东京,哦,不,现在该叫汴京了,汴京城的皇宫,庄严肃穆的巨大宫殿,殿门口,有一块巨大的广场,广场上,四座小拱桥,每个拱桥边,都有四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广场后面,就是几十级的水泥阶梯,阶梯上方,有一根根参天石柱,石柱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金色蛟龙,比起辽国的王宫,更为宏伟,偌大的大红色铁门,紧紧的关闭,门口的侍卫,手持铁剑,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前方。
我在高大的南宫门前徘徊,许久,终于鼓足勇气,对守门的侍卫道:“我找皇上。”
谁知,他们只瞥了我一眼,冷漠的,没有一丝的感情,并不理会我,我只好重复:“我是耶律德光的王妃!我找皇上,也就是耶律德光!”听起来,好像有点像个笑话。
“大胆刁民,活的不耐烦了吗?”
冷哼一声之后,一柄冰冷的长剑,已经架到了我的脖子上。
“你们不能代为通报一声吗?”我无奈的请求,是啊,从来,找他,就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
“还不快走,若是被皇上看见,你一百颗脑袋也不够坎。”守门的侍卫,态度一丝不芶。
(五)
一直在南宫门口徘徊,门口,守门的侍卫换了一波又一波,却没人肯相信我的话,全都不屑的瞥了我一眼,然后轰我离开,好心一点的,劝我别再胡说八道,担心被人传到皇上的耳朵里,脾气坏一点的,干脆像对待疯女人一般,直接把我推倒出阶梯。
仔细想想的话,或许,我真像个神经错乱的女疯子。
可是我的理璟,我担心他啊,时时刻刻的担心他,为了他,我什么颜面也不要,只要他平安。
“喂,喝点水吧,看你已经赖了两天了,嘴唇都磨破了,赶走了又回来,你真想叫我们关你进大狱啊?”好心的,中年侍卫,给我端了一碗水,干裂了两天的嘴唇,一看见水,仿佛看见了希望,抢过就往嘴里倒。
“姑娘,回家吧,啊?”他又劝。
“大叔!”喝完水,我感激的看着他,却坚定的摇头,“大叔,你看我像是发疯的人吗?我是耶律德光的王妃,被赐名为萧温的王妃,也是他,唯一的,王妃。”
“这…”我的话,似乎让他有了点动摇。
“请你,传句话到里面,只要一句话就可,就说李温,在南宫门外,我,感激不尽。”
“这…好吧,我就暂且为你传一次话。”他半信半疑的回到宫门边,一会,巨大铁门中的小宫门开,一颗脑袋露了出来,两个人轻声交谈几句,“哐啷”一声,小宫门再次紧紧关闭。
我在焦躁不安中,等待。
傍晚时分,小宫门,终于再次打开,几名太监模样的人走出来,走下阶梯,出宫去了,我无限失望的闭上眼,背靠着水晶般光滑的石狮子后腿上。
渐渐睡着。
深夜。
宫门口,突如其来的一阵嘈杂,将我从梦中猛的惊醒,睁开眼,刹时,一股刺眼的光直直的射了上来,立即的,我条件反射般再闭上眼,灯火通明的光,照亮了皇宫整个南宫门。
头顶上方,一瞥火辣辣的凝视,等双眼适应了白昼般的明亮,再睁开,刹时,一双漆黑的深眸,迎面睥睨而来,狠狠的撞上我的心房,四目相对,呃,是我,思念了太久的人,终于,再见了。
又再见了。
泪,又不争气的溢出。
他没有让我失望,出来了,见我来了,我的下巴,在抖动,想说什么,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久久,再也忍不住,终于,冲上去,一把,抱住了他,和四年前,一样的味道,淡漠的,却温暖的,怀抱。
可是很久,他的双手,始终垂落在身体的两侧,冷冷的,绷直。
^^
我讶然,松开双手,擦干眼泪。
“德谨…”
“押下去!”
好冷漠的一道命令,骤然,我浑身一颤,脊背,挺的笔直,咬紧牙,泪眼,不敢再看他一眼。
耀眼的宛如白昼般明亮的夜里,在成群打扮华丽的宫女面前,在上百的羽林护卫身边,在守门侍卫眼皮底下,我呆滞的,任人,拖离,拖离他的身边。
啊——
突然想起,我不只是为我而来,是为我的理璟啊!
“耶律德光!”离开前的一刹那,我对着他大吼,“理璟,我们的孩子理璟,被辽军带走了,这是你的命令,耶律德光,快找到他,带他回来…”
我瞥见,他眼底的冷漠,终有一丝晶亮,闪过。
(六)
我又被关进了大牢,而且,是被他亲自关押。
三天,不见他有任何反应,更没来跟我说个明白,为什么那么冷漠的,把我关了进来,我想象了无数个相见一刹那的可能,就是没有这个,心,都在隐隐的泛着疼。
第四天,监狱大牢内,仍没有出现过他的身影。
第五天,亦是如此,我不禁害怕了,开始的笃定,渐渐动摇了,他,还在乎我吗?还会像以前一样,只要我一个吗?还是,这漫长的四年内,改变了!
第六天。
监狱的铁门,忽然“哐”的一声巨响,被人从外面踢开,我连忙站起身,盯着门口的方向,一会之后,一抹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他,一脸的怒气,而他的手臂下方,紧紧的夹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孩子反方向的趴着,倔强的瞪着眼,使劲咬着牙关,小腿,不安分的挣扎。
“璟!”我惊呼。
“告诉他,谁是他老子!”放下手臂里的孩子,耶律德光狂怒的火吼。
“璟?”我疑惑的看着一声不吭的儿子。
“不是每个孩子都有爹?这是你教的吗?”
“我…”愣住,我只是,从来没在他面前提起过爹。
“我们的皇帝,被辽国人杀死了…这也是你教的?”他额角的青筋冒出,双眼圆瞪,怒火,不可遏止的肆意爆发。
“我…”
“我们的国家没有了…混蛋,哪一个才是他的国家?”
“耶律德光,他还小,以后再教他!”
“小?”他忽然冷哼一声,道,“我八岁时,就精通骑射马术权相…看看他,五岁,你都教会了什么?不说话?一声不吭?好,我倒要看看你能耗到什么时候!”说完,一如来时,手臂一把夹起矮小的身影,怒气冲冲的跑出去。
“耶律德光,做父亲,不是这样的!”我在他身后着急的大吼,“你放我出去。”
“对你的惩罚还没结束!”
原来,他真的恨我,关押我,是在惩罚我!
我不禁松了一口气,他仍在意我的,仍念念不忘的,因为在意了,却又一再的失望了,所以恨了,可是恨了,惩罚了,就会原谅了,我坚信。
隔日。
一早,睡眼朦胧中,几名侍卫模样的男人忽然抬了一只巨大的雕花木盆走进大牢,随后,一群宫女打扮的侍女,拎着一桶又一桶的热水,鱼贯进入,把热水倒入巨大的雕花木盆,等热水淹没了大盆的一半,再有侍女手托一篮的鲜花走进来,也撒进盆内,漂浮在热水面上,一切紧然有序的完成,一名宫女轻轻走到我的面前,道:
“请娘娘沐浴!”
我错愕半天,才疑惑的问:“为什么沐浴?”
“回娘娘,今天是皇上为娘娘举行的皇后册封大典,可是,皇上说,因为,因为皇后娘娘犯了错误,所以,所以…”她说的结结巴巴,似乎不敢再往下说了,我急忙又问:“所以什么?”
“所以皇后不能登殿观望,也不能接受群臣的朝贺,只能,只能在大牢内沐浴更衣,换上皇后凤冠。”
“哦!”我讶然,怎么忽然觉得,幼稚!
一个人,关在牢内,换上这一身华丽红艳的凤装,给谁看?沐浴完毕后,那群宫女动作麻利细致的为我描眉,搽粉,点唇画腮,打扮整齐,穿上紫绣龙凤呈祥的大红凤礼服,脚蹬高底软凤靴,威坐在大牢的床塌上,两只宽大的袖口,整齐的平展开在身体两侧。
端坐了一天,就在胡乱的想心事,傍晚时,外面的铁门忽然又被人踢开,一听这粗暴的声音,我就知道来人是谁了,心里,顿时有些雀跃,有些期盼。
果然,是他来了,耷拉着一张脸。
走进大牢,与我面对着面,不悦的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
“本王老了吗?”虽然已经改称了皇权,他在我面前,似乎还像是四年多前,习惯自称王。
“皇上还像四年多前一样年轻俊美。”
他皱眉,白了我一眼,又道:“知道错了?”
“恩!”我用力点头,“知道了。”
“想出来了?”
“恩!”我再点头,非常想,一刻也不想再在这大牢里待下去了。
死寂(一)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2035字)
(一)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梦哗梦哗梦哗啦!
一卷卷江水涛尽多少梦,一波一波心事起伏谁人懂?
梦哗梦哗梦哗啦!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小楼东小楼西,旧时梦,触目凝望花丛花是哪年红?
皇宫南宫门外广场中央。
冬天懒洋洋的暖阳下,偌大空旷的巨大青砖方石地扳上,两道阴影,一高一矮,一匹矮小却精壮的瘦弱马驹,背上,驮着一个四五岁大的男孩,男孩一身黄色软绸华服,腰间系着一只翠绿色月牙形翡翠掉坠,一张小脸,却皱巴巴的,低低的撅着嘴,一动不动的瞪着地下,而另一边,一匹强壮高大的烈马,马背上,一抹挺拔的身影,怒气冲冲的,策马,围着中间的小马驹,愤怒的转圈,手执金鞭的大手,狂野的,愣在空中,暴躁的抖动。
可是中间的男孩,皱着眉,就是不合作的,直直看着地面,一动不动。
巨大的身影,愤怒的拳头,紧紧捏起,放下,又捏起,放下…狂暴的,几近要发疯。
“耶律理璟!你给老子跑起来!”
狂躁歇斯的震天吼声,已经整整疯狂叫嚣了一个上午,游离于崩溃的边缘。
“…”
就是不说话,也不动。
我无奈的,靠在水晶石柱边,远远的看着那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身后,是一群忐忑不安小心翼翼的宫女侍卫,大气也不敢吭一声。
待他终于筋疲力尽,低沉着脸,恼怒的一甩金鞭,扬长策马飞离,神情,寂寞苍凉。我急忙向广场中央孤独的小身影奔跑过去。
身后的侍卫紧紧跟上,替我抱下理璟。
“唉,我的小祖宗啊,你好歹也跟皇上,说句话啊。”贴身伺候理璟的老太监下意识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璟,为什么要这样?”我也不禁有些生气了。
“我们什么时候回家?”谁知,他突然昂起头,定定的看着我,问。
我一愣,随即拉住他的手臂,表情认真的回答:“璟,暂时,这里就是你的家,有父皇的地方,就是璟和娘的家。”
“我们为什么要找他做父皇?”
“不是找,他就是璟的父皇。”我无奈的解释,“是娘不好,很小的时候,娘就带你离开了父皇,他一个人,很可怜,很冷清,很孤独,一直想着璟,想带璟骑马打猎,想让璟成为了不起的英雄,璟要对父皇好点,知道吗?”
“…”
需要时间吧,总有一天,他们会成为亲密无间的父子。
夜深人静,临睡前,我起身,走出寝宫,去隔壁的侧殿,这时候,璟该睡熟了,每晚临睡前,我都会去望一望他,是不是睡的严实。
侧殿门口,眼睛瞥见内殿,倏地停住脚步。
因为金黄色的罗帐边,他修长的身影,正驻足倚靠在床侧,深邃的黑眸,突然变的很清澈深情,若有所思的,瞪着床塌上,睡的正酣的小人…突然,薄薄的嘴唇,不经意间,勾起一道弧线,上扬,不断的,上扬。
泪,不自觉的,含在眼眶里,打起转,慌忙,我逃也似的跑开,跑回寝宫。
(二)
御花园内,耶律德光耐着性子,坐在围棋台桌上,和理璟面对着面,教他对弈,小子最近合作了点,偶尔会默许他粗暴的教育。
走廊出口,一名侍卫突然飞速奔跑了过来,在耶律德光的面前,跪定,急声道:“皇上,边境出现紧急军情,晋河东节度使刘知远叛变,在太原城称帝,定国号‘汉’。”
“砰——”
一颗玉石黑棋子猛的撞击在棋盘上,转眼,碾成碎玉片。
“传令下去,立即出兵,朕亲自率军,攻打太原。”
“遵命!”
“德谨!”我惊呼,急忙拦住他,道,“中原局势混乱,难以控制,我们回大辽,好吗?如今占领了中原的绝大部分疆土,直接统治了中原,灭亡了晋国,还不满足吗?我们回大辽,好吗?比起这座奢华巨大冰冷的皇宫,我更喜欢皇都的王宫,更美…”
“温儿…”
“不要去,不要再去,德谨,我爱你,不想再分开了,真的不想再分开了。”
“不会分开!”他突然冷声道,“这次,我会亲自带着理璟,看着他在我身边,不准他离开我的视线半步。”
“不行!”我决绝,“我不会让他跟你上战场。”
当初决意带着未出生的他,偷偷的离开,就是怕这样一天,我怎么能让才五岁的璟,跟着他一起上战场?要远离,生灵的涂炭啊!
“这件事,轮不到你来决定!”
说完,转身,一把抱起围棋台边的理璟,神情淡漠的,走出御花园。
我呆呆的立在原地,怎么也没料到,他竟会坚持要带着儿子,一同出征,是怕了吗?怕我再一声不吭的,带着他最珍贵的璟,偷偷离开…
二月底,耶律德光的军队,匆匆出征了。
一眼望不见头的漫长队伍中央,他,一身银灰色的盔甲,背后,是那柄跟随他多年的厚重铁剑,然而怀里,却极不相称的,端坐着一个矮小的身影,紧紧的被他圈在两臂中央…我担忧的看着他们,自己,单独一骑,跟在他们身边,是的,我也随军出征了。
半个月后,大军行至天龙山潼口关,翻越这座山,便可绕到太原城背面,大军暂且在山下驻扎,查勘地情。
隔天之后,上山勘察军情的将士,突然带回几十个人,看到耶律德光,为首的两个男人立即虔城的跪拜,其中一个道:
“小人张思美,我身边的这位,高聚英,本都是刘知远的部下,但得知皇上大军已经南下,旨在讨伐叛变的刘知远,小人们知道他命即将不长矣,绝不是皇上的对手,所以带着几十来个手下,匆匆逃到了天龙山,企图躲过皇上大军的浩劫。”
“逃兵!”他冷哼一声。
“小人们熟悉潼口关地情,略了解刘知远的部署,如蒙皇上不嫌弃,小人们愿效死替皇上效忠。”
死寂(二)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2474字)
(三)
对于那两名判逃刘知远的部下,耶律德光自然只是将信将疑,不可大用,却也派人跟在他们身后,一同上山察看,根据他们的描述,绘制了刘知远的布兵地图,据辽军的军事考察,可靠性很高。
^^
山下军营内,耶律德光带着理璟,固执的教他骑射,我靠在树边,对这次的出征,始终有些担忧。
“小人见过娘娘!”
远远的,那名叫张思美的汉人,经过,被侍卫们拦在护卫圈外,向我行礼,我随意挥了挥手,让他起身。
“娘娘,李将军可好?”突然,出乎我的意料,他又开口,神情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思念之情,我愣住,不禁向他走过去,问:“你认识我的父亲?”
“恩!”他点头,“小人曾是将军的部下,跟随将军作战多年,太原一战后,就一直再未见到将军了。”
“哦,他已经离开中原了。”说起父亲,我无限感怀,快五年了,没再见父亲一面,他对我,一定失望透顶了,如果这一仗平安回去,我一定亲自带着耶律德光,带着理璟,回去与他们,团聚。
“云中城失陷时,在牢中,将军念念不忘娘娘你的名字。”
“啊?云中城失陷,那一次,你也在父亲的身边?”我惊讶的问。
“恩!”他点头,视线越过我,看向远方,轻道,“只可惜,不久后,将军被关进了辽王的行府,而我,被带到了沙漠里,修建行宫。”
“行宫啊…”我也在的,忍不住,我想笑,却仔细回想起来,又觉得凄凉,他的行宫,又经过了四五年时间,应该快竣工了。
对张思美,感觉,不禁亲切了几分。
中午太阳光高高的悬挂在天空,照耀着广袤的大地,天龙山下的湖水里,河水才刚解了冻,汩汩地在冷风中流淌,可是岸边,却围绕了一圈又一圈的辽军,对着冰冷的湖水,齐声吆喝呐喊,一阵又一阵,不禁引来越来越多侍卫的侧目围观。
湖内,一个上身赤裸的男人,奋勇划水,时而露出半颗头,时而钻进水里,时而又高举起双手,博得岸边的侍卫们,一阵又一阵激烈的掌声喝彩。
并且,不断有人受到感染,一口气跳进了湖里。
耶律德光载着璟,我随后,骑马路过,也不禁驻足,湖内带头冬泳的,是汉人张思美,耶律德光的眼中,竟也有了少许淡淡的欣赏。
“小皇子,你也敢下来吗?”湖中心的张思美,看到岸边坐在耶律德光怀里的璟,突然笑道,听到他的话,周围的侍卫们都开始跟着起哄。
璟不安的扭头,看了他的父皇一眼。
耶律德光下巴扬起,轻抚着他的后脑,笑道:“咱们耶律家族,没有胆小鬼,怎样,怕吗?璟,只是一开始下去的时候,有点冷,等身体全淹没在湖水里,就暖和了。”
我连忙拉住耶律德光的袖口,阻止道:“你疯啦,璟才五岁。”
“无碍,我会在边上看着。”
理璟个性向来倔强,像极了某人,只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立即跳下马背,皱眉,转身看了我一眼之后,接着,闭起双眼,猛的,一鼓作气,纵身,一跃而下。
“扑嗵!”
一声,溅起一尺的水花,立即的,周围传出一阵排山倒海般震耳的掌声。
我慌忙跳下马,跑到湖岸最边上,担忧的看着湖里,咕噜咕噜几个水泡后,他的小头,终于冒出了水面,我不禁松了一口气。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耶律德光的儿子…”
岸边,传来他骄傲爽朗的大笑,迅速,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却紧紧盯着水里的小人,不远处的张思美,倏地游过来,游到他的身边,一把将他举起,高高的举起,大声道:
“小皇子,万岁,万岁,万岁…”
“万岁,万岁,万岁…”
所有的士兵,一同高声欢呼起来,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整个山谷,场面,有些混乱起来,激动的张思美怀抱着理璟,又游回到湖水中央,一会潜入水底,一会浮出水面,兴奋的士兵们,全都高声呐喊着,继续喝彩着。
我,却越来越不安,耶律德光的脸色,也渐渐有些变了色,仿佛,看出了什么,直到,张思美的身体,再次潜入水里…刹时…
“扑嗵——”
一声巨响,我身边的耶律德光,已经冲进了湖里,众人呆滞的目光中,张思美的身体,已经奋力向远处,游了开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手中紧紧拽着我的孩子,理璟。
“父皇——”
小小的璟,感觉到危险的本能,立即张口,对着身后紧追上来的父亲,撕心叫唤,稚嫩的声音,天地为之动容,却,渐渐的,渐渐的,看不见了父亲的身影。
(四)
“众将士听令,立即整军追赶,当心有诈!”
述律将军的一声大喝,猛的将我惊醒过来,重新跨上战马,沿着湖水顺流的方向,我飞速驰骋起来,身后,是跟随而来一同追赶出的辽军队伍。
千万不要有事,千万要安全。
我默默祈祷,遥远遥远的前面,张思美已经上了岸,抓着璟,骑上了早就准备妥当的快马,急速奔跑起来,而随后上岸的耶律德光,双拳紧握,发了狂般的追赶着,我的烈马赶至,来不及停稳,伸手,他抓住我的手,猛的,跃上马背,身后,密密麻麻的辽军,一同奋力追赶。
“将士们听令!”他扭头,对着身后大吼,“前方有重兵埋伏,所有人小心,述律将军,指挥作战!”
“末将遵命!”
命令完毕,他抱紧我,大手一击马腹,加速飞驰,身边的树,迅速向身后倒退,我哭,拽紧他的领口,吼叫:“耶律德光,璟若出什么事,我会恨你,我会恨你,快,要快啊,璟会害怕,他才是个五岁的孩子啊…”
“驾——驾——”
握缰绳的手,更紧,他的下巴,在剧烈的抽搐,他在害怕,他也在害怕了。“啊——啊——”
“杀——杀——杀啊——”
战马越过半山腰,身后,两边的树林里,草丛里,猛的蹿出成千上万个汉人士兵,呐喊声,响彻在每一片山谷,处处都是人,都是士兵,我们,被包围了,顾不得身后的人马,我们继续往前飞驰,往山顶的方向冲。
我像个世上最无用的妇人,此刻,只剩下没用的哭,泪,流的满脸都是,身后的耶律德光,一声不吭,深锁着眉头,眼里,崩放出残忍的嗜杀之气,不止是他了,这一次,连我也想杀人了,咬紧了牙,恨不得将张思美,碎尸万断。
半路,不断有人,迎面挥剑过来,我泪眼婆娑的策马,他举剑,一剑下去,迎面的敌人,立即分尸两段,我顾不上惊呼,因为我恨啊,我恨不得提剑的,是我自己。
身后的大军,已经开了战。
他的几十名贴身侍卫,已经率先突出了围,冲到了我们两边,挥刀斩剑,人类的血,一注一注的喷涌。
四面八方的呐喊声直面压下,我已经分不清谁是辽军,谁是汉人,战争的血腥,在我眼里,开始麻木,我的心里,脑里,完全被我的理璟占据,他死,我死,他活,我活,恨啊,真恨,竟让张思美如此轻易的,就进了辽营,还让他如此轻易的,就抓走了璟。
大结局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3617字)
(五)
终于到达山顶,下面的撕杀,与我们无关。
山顶,两谷相间的山涧,下面,是奔腾的瀑水,冰冻三迟,两侧,是磷漓怪状的尖利奇石,深不见底,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那黑压压的山涧上方,一根横跨山涧的小树枝中间,我的璟就悬挂在树枝上,双腿,使劲的挣扎,小手,紧紧的攀着树干…心,刹时变的粉碎,我够不到他啊…
“璟,不要怕,耶律家的人,不会怕,父皇在,手不能松,不能松,知道吗?”耶律德光立即对着半空中瘦小的身影吼,可是我分明看见,他的双臂,也开始颤抖了。
“父皇…”璟的声音,很细,像风中的一棵草,无力,飘摇,目光,却信赖的看着耶律德光,看着我。
“哈哈哈哈…耶律德光,去吧,去救你勇敢的儿子…”
另一边,张思美坐在马背上,得意的大笑,他的背后,站着一排汉人侍卫。
“璟,娘来,娘来救你!”
我向山涧的悬崖边冲,却,一把被随后的耶律德光拉住,他怒视了我一眼,把我推到随后赶上的贴身侍卫们的身边,冷声命令道:“保护皇后!”
接着,自己却向山涧边迅速跑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攀着悬崖,一只长臂,用力伸展开,却,差了一点点…而张思美的侍卫,此刻又一同攻打了上来,与耶律德光的贴身侍卫们,撕杀起来,我,也拣起他的铁剑,用力向汉军,挥舞开去。
“德谨…快,要快啊,璟会撑不住啊。”
“璟,慢慢的,松开一只手,给父皇。”
耶律德光单脚攀在悬崖边,向半空中,伸出一只手,想要托住孩子,璟听话的慢慢的慢慢的松开了一只手,就在这时,张思美手中的长剑,忽然对准了耶律德光的身影。
“啊——”
我惊叫,来不及了,“嗖”的一声,长剑已经隔空甩出,直直的刺向山涧半空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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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闷哼一声,远处,他的身体,陡的一震,一股血流,刹那间,喷射而出。
“父皇,父皇!”璟吓的连连尖叫起来,小脸刹变。
“父皇没事,没事…呃…璟快把手给父皇…”他笑,抬头看着璟微笑,第一次看到父皇的微笑,璟的表情,终于有所缓和,渐渐,松开一只小手…
又一柄长剑,顷刻间,挥出。
“咳…”
剧烈的一声咳,他的唇角,瞬间溢出了血,两柄锐利的长剑,凶猛的插入了他的下肋,他的手,却紧紧的抓住了理璟。
泪,突然染上了血,我忽然疯了,发了疯的举起手中的铁剑,冲出人群,直直的冲到这个该死的张思美的面前,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想,猛的刺下,刺下,拔出,刺下,口里,尖叫着:“啊,我们一起去死,都一起去死吧…”
“来人——”
山涧中间的耶律德光突然大喝一声,随即用完最后一口气,奋力,把手中的儿子,猛的甩出,紧急赶来的侍卫,一把接住,紧紧的,接在怀里。
哦——
“砰——”
最后一柄长剑挥出,深深的刺中他紧攀悬崖的手腕。
“啊——”
撕心裂肺的一声吼叫,震响了山谷涧水,高大挺拔的身体,轰然向后倒去,倒去…噩梦一般的画面,在脑海中定格,时间,又一次静止,最终,划成一片汪洋,苍翠幽深的山涧,云烟缭绕。
平静如水!
半晌——
“耶律德光!”
我歇斯底里的尖叫,奔跑到山涧边,一名侍卫,却突然把我拖住,我狂吼。
“该死的,你放开我,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他啊!”
时间会流逝,洗去铅华,最终,尘埃落定。
三月,冬莲,还在怒放。
(六)
混乱,结束了。
他高大的身影,在我的脑海里飞翔,在三月的水面上,飞翔,在苍翠的山谷之间,飞翔,在奔腾的马背上,飞翔…
璟不会说话了,沉默的,一声不吭,呆坐在墙角里。
很久很久以前,他曾经也难得肆意的笑。
…
温儿,本王做了一个梦,梦见本王的儿子,缠着本王,教他摔交,那小子,力气真大,硬是死拽着本王的手臂不放,哈哈哈哈…
本王想过了,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本王都要让它成为我大辽国第一勇士,让它上阵杀敌,皇子的话,就取名理璟。
不过,一定要听话,不然像你一样,老是惹本王生气…
既然哭成这样,还擅自替我纳小妃,你还真是虚伪。
也会无奈伤感的说。
温儿…围场内,我放养了一些凶猛的野兽,一会儿进去的话,要紧跟着我,别单独随意乱跑。
谁?是谁这么对她?
温儿,是谁打你了?谁打你了?本王的王妃,暴躁蛮横的温儿,怎么会任人打成这样?告诉本王,是谁打了你?
是本王不对,本王不对,温儿…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了。
从现在开始,你不得出安德殿半步,散步,安德殿足够了。
你说这么说,不就是想出宫,想去看看篝火节?
更会时时暴躁如雷。
混蛋,你是想让本王把你立即给送回宫?
告诉他,谁是他的老子。
不是每个孩子都有爹…这是你教的吗?
我们的皇帝,被辽国人杀死了…这也是你教的?
我们的国家没了…混蛋,哪一个才是他的国家…呵呵呵呵,都过眼云烟了,大辽的军队,在山涧谷底来来回回的搜寻了两个月,什么也没有,死了么…
呵呵呵呵…你都死了…我还活什么…
整个大辽的百姓,几乎都认定你已经死了,连太后也摇头放弃了,他们准备册立新君,我不准我们的理璟继承大位,他太小,其实,我是不想他像你,一生,残杀太多的生灵,记得你说过,倍的儿子,聪明可爱,那么,皇位就给他吧,是我自私。
空,既是无,无,既是离,离,既是去,去,既是…亡…
呵呵呵呵,你真的就这么死了…么…
曾经活生生的,深邃的长眸,冷漠的表情,薄薄的嘴唇,俊美的五官,挺拔的身材…一切,都随风了吗?
你要我,怎么能芶活…
梦里——
他…
好强悍的一个男人…
比起普通的中原汉人,大概足足高出了一个头…
头上戴着一顶金黄色的长毛绒帽,一双琥珀色的深眸仿佛时刻闪着寒光,嘴唇薄而狭长,紧紧的抿在一起,下巴瘦削却坚毅,一身金黄色的绒毛长裘…
配上他修长强健的身材,近距离的看着…
像极了一头高贵的…
狼!
尾声
心,疼的无法呼吸,
每一刻想的都是你。
我告诉自己,
你仍在身边,
深夜,
我们紧紧相拥而眠。
梦里,
我们私语缠绵。
…
我带着璟,迁到了你的行宫。
因为这里,像是大漠里的世外桃源,与一切喧嚣隔绝,不远处,就是一片沙漠里的绿洲,绿洲中央,是一潭波光粼粼的湖,四周,是高大苍翠的树木。
这里,是你的禁地。
现在,只属于我和我们的儿子璟。
可是——
我想你,狂烈的想你,想的心都快碎了,梦里,是你,时常,一睁开眼,就看见你对着我笑,温柔的,与我十指交缠,深邃的眼里,倒映出我的笑脸。
身边,处处都是你的气息。
醒来后,偌大的寝宫,却找不到你的身影,寂寞的夜里,只有天空的圆月陪伴。
我在行宫里奔跑,光着脚,到处找你,一扇又一扇的门背后,总期望,你突然隐藏在黑暗里。
跑着跑着,泪了,躺在空寂的地上,泪,不争气的泛滥。
德谨,
我想你,真的很想你,你一定没有离开我,对吗?
回来吧,我再也不想离开你了,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三个人在一起。
德谨,
回来吧,我想看看你皱眉的样子,我想看看你冷漠的表情…夜里,我又看见了你,可是,你只轻笑了一下,还没拉我的手,就立刻转身,消失了,你怎么能就这么,消失呢?
我绝不让你再走了,
茫茫的大漠,你为什么不等等我,我快追不上了…你是去绿洲里的小湖吗?
好,你要在那里等我,我很快就到,一定要等我。
我策马,在银色的月光陪伴下,驰进了绿洲里,树林中央,一抹修长挺拔的高影,背对着我,侧立湖边,对着湖水发呆。
呵呵…
你果然在了,果然在了。
.
“德谨!”
挺拔的黑影,忽然一动,蓦地转身,讶然万分的看着我,深邃的眼里,似乎写着不可置信与…思念…
“德谨,你为什么惊讶?为什么惊讶呀?”
“温儿?半夜里,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呵呵…你傻啦,德谨,你一直就在这啊,你一直就在我的身边…每天夜里,都在…”
“温儿,温儿…你醒醒,醒醒…”
“德谨,真好,这一次,你跟我说说话了,你说话了,你终于说话了…”
“温儿…温儿…”“啪!”
好响亮的一记巴掌声,突如其来的疼痛,猛的将我震醒,我下意识捂着脸颊,张大眼,眼前,耶律德光担忧,却又心疼的眸,正一动不动的瞪视着我。
四目相对,熟悉的,深邃的,黑眸。
我连忙退后几步,不断的眨眼,用力摇头,努力使自己清醒点,无奈,眼前,的的确确的,是耶律德光,是他,是他啊,没错,我思念的,心都快碎了的人。
“你…是幻觉吗?”
我不敢轻易相信,眼,不敢再眨一下眼,生怕,又跟以前一样,梦幻不分,可是,许久,眼前的人,始终没有消失,反而,还越来越清晰过来。
“温儿…”
他叹了口气,轻轻的,拉住我的手,贴上他的脸颊,啊,滚烫的,我惊呼。
“你…”
眼泪,忍不住,又出来了。
“我没死!”他轻答,“掉落山涧,是一潭深水,深潭外面,是一个烟雾常年缭绕的山谷,我出不去,被困了很久,好在谷地,有许多果腹的野果,直到伤口渐渐好转,我才想办法,慢慢的,顺着悬崖磷石,爬出了山涧…”
“德谨…”
“回大辽后,听到大辽已经册立新君,没有马上回宫,又听到你迁到了大漠行宫,一路赶了过来,夜里,路过这里…”
“德谨,我真的很想你。”
天,你是不是怜悯每一对真心相爱的灵魂!
“温儿…”
夜,很静。
银色的月光下,绿洲湖边,一对真心相拥的人,喜极而泣。
大辽皇宗秘志记载——
会同十年,二月,太宗皇帝耶律德光率军攻打太原城晋河东节度使刘知远,三月初,驾崩途中,传位于侄子耶律阮。
五年后,阮死,太宗皇帝皇子耶律理璟,后改名耶律景,即位。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