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早就麻木了,我的孩子,现在,是不是正站在遥远的高空里,低头眺望着这一生,都无缘相见的父母…
天,你能不能把他再还给我?能不能让时间倒流?能不能让我乖乖听话?能不能要我不要出宫?
我错了,我后悔了,你用我来换吧,换回所以人的性命!夕阳西下,天色阴沉,一望无际的苍痍,风中,一抹黑色的身影,孤傲的离开,背影,颓然落寂,他恨我了吧,该恨啊,该恨!
相反的方向,我歪歪斜斜的起身,晃晃悠悠的走,晃晃悠悠的…苟活…
天各一方(一)
(由为您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2865字)
半年后。
欣欣向荣的夏季,百花争艳,树木繁茂,风烫阳烈。
这样的气候里,我在一户庭院里,修剪花草,炽热的太阳光下,即使头遮宽大的纱巾,还是觉得炎热难耐,浑身像是着了火似的,恨不得一下子躲进河水里。
这里是上京,大辽的版图,离皇都,很远,半年前,我流浪了好久,经过这里,走不动了,最终被这座府里收留,做了丫鬟。
突然变的简单的生活,我很满足,只是常常,我会想起皇都的他,会想起,曾经来过一回的孩子,不知他,是否也还想起过我,想起过,我们共同的,孩子。
理璟!
“阿九姑娘,老爷太太找你过去。”庭院里,一名十六七岁的女孩走过来,向我招手,我微笑着点头,起身,拍掉手上心沾染的一些泥土,随后跟她一起,走回阴凉的走廊里,阿九,随意叫的一个名字,因为当初我怎么也不说话,府上就随意给我安排了个名字,听说是因为我是第九个进府的丫头。
无所谓,随便叫什么一个称谓而已。
走进内府大堂,老爷太太坐在高堂首位,大小少爷各坐一边,小姐居其后,在上京,这是一个大户大家,据说,老爷曾是前朝的官员,大辽上层家族的生活,都有些仿效我们汉人。
“老爷太太好,大少爷好,二少爷好,小姐好。”一口气向所有人问完好,然后,退到一旁,默不作声。
“哦,阿九啊,你来府上也有段时间了,你人倒也是规规矩矩,又生的眉清目秀,模样,实在周正,上上下下都挺喜欢你。”老爷开口,“你年纪,也不小了吧!”
“恩,二十又三了!”我回答,确实不小了,这个年纪,原本孩子都该成群了。
“吆,看不出来,竟这么大了。”所有人都惊讶,老爷继续说,“昨天大少爷跟我说了,想要了你,你的意思,怎么样?”
我讶然,急忙摇头。
“怎么?难道我大哥,还配不上你吗?”一边的小姐突然插口,声音听起来,很不高兴。
“回小姐,是奴婢实在配不上大少爷,奴婢,早就嫁了人。”我解释。
“嫁人了?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一边的大少爷,急忙追问,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在这座府上,平日里,我话并不多,也不曾真的仔细留意过什么人,他,五官端正,气质温厚,应该是不错的男人。
“恩!”我点头,不想多说。
“嫁了怎样的男人?为什么会分开?”太太接过话茬,轻声问。
“回老爷太太,那都是过去的事,奴婢,不想多说。”
“哦,不说就不说吧,阿九,你下去吧!”太太向我摆了摆手,我应声退出,有些累了,每一次想起他,心里,还隐隐发着疼。
喧嚣过后,尘埃落定,留下的,是无尽的思念。
我不问世事,一门心思的躲在府里,伺候这家人的生活起居,陕台上,我退在一边,随后听从差遣。
那一家人,其乐融融,一起,讨论着城里的新闻。
“看见南墙边张贴的告示吗?一个女人!不知道犯了什么案,整个大辽都在缉拿抓捕。”
“是啊,看见了,何止南墙边,现在贴的到处都是!”
“画像不知出自什么人之手,画的异常逼真漂亮,总觉得在哪见过,很面熟。”
“会吗?”
“明天咱们再去瞧瞧!”

隔日。
在厨房里洗菜,一道响亮的通传声就丢了进来,“阿九,老爷太太快让你去一趟。”我放下篮子里的菜,擦干净手,慢慢走了出去,到大堂。
“老爷,太太,你们找我?”
“我说像吧!”谁知,高堂上的老爷并不说话,只是双手托着一幅画,一边看画,一边又细细的打量着我,倒是一边的小姐,先开口了,我有些不解她的意思。
“这么一比较,确实有点像了!”二少爷也开口,高堂上的老爷,眉头开始紧紧皱起,眯起眼,盯着我看了半晌。
“阿九,这幅画像上的人,是你吗?”老爷竖起手上的画像,我抬头,看见画像的一刹那,倏地震住,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肯定是啊,爹,你看她的反应。”小姐指着我,叫起来,“快把她交官,爹,咱们可不能窝藏犯人,是死罪啊,爹。”
“爹,也许是相似,阿九姑娘天性老实秉纯,不可能是作奸犯科的犯人。”大少爷到底温厚,这时候,不忘为我说话,我却摇头,轻道:“没错,是我。”我无法否认,因为画像中的人,分明就是我啊,只是,为什么会通缉我呢?我不明白啊!
我的回答,立即令堂内的气氛,一下子变的肃严起来。
老爷定定的瞪着我,眉头皱的更深了,许久,他才又问:“你犯了什么罪?如此兴师动众的缉拿,恐怕不是一般的小案。”
我摇头,不再回答,也不想回答,安静待了半年多的地方,恐怕不再能继续待了。
“怪不得上次她说不想回答,爹,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们快把她抓起来,省的她再逃掉,祸害更多的人。”
“你想做什么?”我不悦的瞪向这位府上千金。
“爹,你看,你看,她的表情好凶恶,快,快抓起来,送官啊!”她夸张的尖叫起来,我白了她一眼,转身,准备离开,谁知下一刻,一双手,蓦地将我拽住,我扭头,是府上的老爷。
“既然真是你,那我们自然不能窝藏朝廷重犯。”
一夜之间,我被送进了官府监牢。
我都麻木了,靠在监牢冰冷的墙上,我默默闭眼,折腾了一夜,头发,胡乱的散落在额头上,累了,脚下,几只恼人的老鼠,一直唧唧喳喳,在墙角边,来回奔跑,好像这里,是它们的乐园。
“喂,你,叫什么名字?”狱卒进来,双脚用力蹬了下监牢的铁门,对着我大吼道,我不想理睬,闭目,继续假寐。
“他妈的,老子在问你话,敢不回答,老子揍死你。”说完,那该死的狱卒,突然伸出肮脏的大手,猛的向牢内挥了过来,一把拽住我的头发,使劲的拉扯起来,突如其来的疼,让我不自觉的闷哼起来,却,无奈,也无力反抗。
“上头说你犯了大案子,你就给老子等死吧!”
“你会后悔!”瞪着他,我冷冷的开口。
“后悔?”他怔了一下,接着,就哈哈大笑起来,“老子倒要看看会怎么个后悔法。”说完,可恶的臭脚,一脚就踢了上来,踢到我的小腿,剧烈的疼痛,让我不得不扭曲了脸,而他,牢门外,残忍的大笑。我像鬼了么!
一定像了,牢里的狱卒,打我,上了瘾,我的脸颊,肿的像水疱,小腿,不能灵活的走动,长发,乱七八糟的纠结在一起,遮盖了半边的脸,任何人见了,都会吓的尖叫吧。
好些天之后,外面,终于来了命令,带我出去。
双腿双手,被锁上了沉重的铁枷锁,我笑,对待一个女人,有必要吗?一瘸一拐的出了暗无天日的监牢,立即的,一注强烈的阳光,直面照下,分外刺眼,好一会儿,我的双眼,才又渐渐适应了外面的眩目。
“带你去刑场,抓到你的消息,早已经传到上头,很快,他们就有人该到了,真不知道你犯了什么滔天的大罪,连本官也无权审问!”
恍恍惚惚中,我蓬头垢面的被拖上了囚车,街道,满是围观的百姓,几乎将道路围的水泄不通,所有人,有咒骂的,有唾弃的,有扔菜叶的…我不明白,我到底犯了什么事,何以这么的…悲惨!
两个多时辰的缓慢游街,终于到达刑场,我始终在怀疑,我会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吗?
时间,在飞快的流逝,周围人群躁动,兴奋的等待,等待我罪名的公布,更等待,从皇都里派出来的某位大官员。抬眼,四处游离,无意间,瞥见府上的人,无奈的摇头,原本,我是感激他们的收留之恩的。
又一个时辰后,遥远的远处,阵阵尖叫突然袭来,一声高过一声,迅速向刑场周围蔓延而来,渐渐的,我听见,人群中,有人震惊的,不敢置信的欢呼。
“是王!”
“是王!”
“是王来了!”
…****
我同样的诧异,抬头,四周的人群,忽然,极其快速的,让开一条道,先前欢呼的人群,瞬时安静下来,纷纷屈跪在地上,道上,两排整齐威严的铁骑军队中央,一骑黑骑,焦急的向刑场飞驰。
第三十章 天各一方(二)
(由为你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 2573字)
(三)
是他!
挺拔修长的身体,威风凛凛的战骑,突然,仿佛从天而降,直直的,飞跃上刑场,稳稳的,落在我的面前。
目瞪口呆!
片刻,惊觉面前的状况,慌忙,低头,企图,别开脸,这样的我,这样的我,怎么能出现在他的面前,蓬头垢面,肮脏可怖,浑身酸臭…这样的我,根本就是一具腐臭的尸体啊,可是,囚车内,无处可逃。
感受到他强烈绚眼的目光,忍不住,我再次抬头,对上他黑眸的一刹那,滚烫的泪,顿时倾泻。
猛然——
^^ 首发^^
“谁?”仰天一声长啸,“是谁这么对她?”震天动地,在寂静的上京城的天空里,久久回荡。
上京的官员走上来,小心翼翼的回答:“禀王,皇上,下官知道她是朝廷的重,重犯,特意把她,关押、收监,等候,等候上头…”
“砰——”的一声,不等他说完,血粼粼的一颗人头,猛的蹦倒在刑场中央。
“还有谁?”
“…”
人群中,鸦雀无声,无一不瑟缩着,将自己尽可能的隐没在人群中央,整个上京城,瞬间像一座死城,静的,连呼吸声,也听不见了。
“耶律…德谨…”我呢喃的轻唤。
他,提着沾满血的铁剑,缓缓的,走了过来,双眼,愤恨的等着囚禁我的囚车,片刻,忽然,手中的长剑在此凶猛挥出,“哐啷”几声,囚车,应声粉碎,残木碎片,落了一地。
又是四目相对,我的眼泪,已经像不值钱的流水,泛滥了,很想,飞奔过去,一把将他抱住,可是太久形成的生疏感,让我不敢,不敢往前走半步。
“温儿,是谁打你了?”他的眼里,逐渐,也有了泪一样的东西,“是谁打你了?本王的王妃,暴躁蛮横的温儿,怎么会任人打成这样?告诉本王,谁打你了?”
“我以为,以为你,你不会在乎我了!”我已经泣不成声了。
“温儿!”他伸手,轻轻的,抚开我的乱发,触上我的脸颊,顿时,一丝淹碎的疼痛,我下意识甩开头,脸颊,不自觉的抽搐。
“我会杀了他!”我的疼痛,令他深邃的长眸,突然再次变冷,迅速回归残忍的嗜血之气。
慌忙,我摇头,抽噎道:“不要,不准杀了,他们是你的百姓,你要是再随便,随便杀的话,我就不告诉你了…他们打了我,就让我打回去,用力的打回去,好了,我可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无用女人。”我眦开嘴,故意,说的轻松。
半晌——
果然,我有些滑稽的表情,终于让他皱起眉头,先前眼里冷酷的唳气,也瞬间划成平静清澈的深邃。一会之后,不再看我,他蓦地转身,对着身后的贴身侍卫命道:
“立即找出所有对王妃无礼过的人!”高高的刑场中央,方正厚重的红木长椅,铺上华丽舒适的软毛毯,耶律德光居坐正中央,狂野的霸气,不经营的压迫到全上京跪拜的百姓,他的身边,是已经沐浴更衣过的我,人生的命运,常常变化无常,前一刻我是任人唾骂的囚犯,这一刻,我已经是百姓瞻仰的大辽国王妃。
刑场上,整整齐齐的跪着一张又一张半熟悉的脸,对我拳打脚踢过的我厌恶的丑陋的狱卒,把我送到官府的府上一家,上京的地方官员,以及一些监牢里,曾经也对我动过粗的人,他们现在,全都抖缩着身体,连头,也不敢轻抬一下。
(四)
唉,我叹了口气,指着府上一家,轻声道:“你们,都下去吧!”
“啊?”
府上的老爷,错愕的抬头,但双眼一瞥见我身边,耶律德光的黑眸,吓的,立即又猛低下头来,不敢回答半句。
“下去吧!”
他们,曾经给过我一个容身之处,我感激他们,当然,我也用自已的劳动伺候支付了报酬,因此我们,互不相欠,我挥手,抖抖瑟瑟中,一家人,慢悠悠的走下刑场,眼中,是畏惧的感激之情。
“你们,你们,也都下去。”我又指了指上京城的官员,他们满是细汗的额头,一听我的决定,立即大呼一口气,整个身体也差不多要瘫软下来,一声又一声的“谢娘娘不杀之恩”,跪在地上,磕头如蒜,我皱眉,谁要杀他们了?
最终,整个刑场,只剩下一个,肥壮的狱卒,高高坐在刑场中央,我甚至听得见他牙齿打颤的声音,吃软怕硬的东西,我愤恨的问:“还记得我的话吗?”
“什…什么…么…话…”他结结巴巴的,话不成句。
“你会后悔!”
“是…是…是…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才后悔了,后悔了…”
“那还要我动手吗?”我火大的吼。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他的头,一声又一声的猛烈磕在坚硬的地面上,渐渐磕出血来,我皱眉,厌恶的大喝:“谁要你磕头了?掌嘴,一直掌到全城的百姓散尽。”
“谢,谢娘娘,谢娘娘…”
“啪——啪——啪——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瞬间在上京城的天空,久久回荡。
(五)
安德殿。
终于又回来了,回来了,思念了大半年的地方,还留着我离开时的味道,一路疲累的奔波回来,为的,就是这个,有他的家,一如既往的摆设,一如既往的淡香,连软塌罗帐,都是我离开时的鹅黄,窗外,落英又缤纷,清池里的夏莲,盛开了。
双手轻抚太师椅上的软枕头,去年,有孩子那会,我常常靠在上面,窗下,晒着暖洋洋的冬阳,如果不出宫,八月,我的孩子也该两个月大了,两个月大的孩子,会啃自己的小手指了吧,听说,还会咯咯咯的傻笑了,不高兴时,一个人,会乱发脾气的大叫…
身上,被打的伤痕还没痊愈,述平端着太医煎熬的药汁走过来,温柔的开口:“娘娘,您睡一会吧,让奴婢替您上药。”
软言细语,脑海深处的怀念,看着述平,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面前述评平的身影,渐渐模糊。
“述平,谢谢你。”
“娘娘,您快到软塌上睡一觉,醒了,就什么都好了。”
“恩!”我点头,真的有点累了,上床,述平轻轻褪去我的衣衫,细心的,替我擦拭红肿发炎的伤痕,很柔很柔,像是母亲的抚摩。
很快,睡意袭来,长久以来第一次,真正的,进入了梦乡。
半夜,一阵突如其来的暖意,忽然缠绕上我的双腿,我的双臂,直至,我的全身,我不安的,扭动着身体,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意识,却不能立即清醒过来,我摇头,使劲的摇头,喉咙口像是被火燃烧了一般,痛苦的,发不出一点声音,许久——
“啊!”
一声惊叫,我蓦地推开那股异样的暖意,声音找到突破,双眼猛的张开,惊醒。
“温儿!”
耶律德光焦虑的唤声突然在耳边响起,我忽然清醒,哦,刚才那股暖意,原来是他的怀抱,太久了,生疏了啊,我抱歉的看着他,刚才竟,竟下意识的将他一把推开了。
“对…对不起…”
“是本王不对!”他又重新拉我入怀,躺下,很温柔的,很温柔的,轻拍我的后背,“本王不对,温儿,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
“恩!”
我也不会,离开了。
寂寞的黑衣,璀璨的星空下,两颗曾经分离的心,再次紧密相依,因心中,各有彼此,蹉跎岁月过后,洗去铅华,落花有意,流水没有无情,惟有真爱,尘埃落定。
古圣湖的温水,轻轻流淌。
清池里的夏莲,娇羞怒放。
遥远的神诋啊,请为我祝福。
第三十一章 幸福
(由为你手打制作 字数统计:2426字)

(一)
两年后——
王宫后花园内,一阵欢声笑语,花丛中央,一抹矮小的身影,晃晃悠悠的跟在一群宫女身后,奋力追逐花丛里嬉戏的美丽蝴蝶,我的目光,始终追逐着走起路来磕磕拌拌的小家伙,无限的向往。
“我说杨芝,你真的不打算把女儿给我?”我郁闷的转身,盯着她再度隆起的小腹,无限的,羡慕,妒忌。
杨芝漂亮的大眼睛在我的身上转啊转,笑道 “若是将军同意,我也没意见了。”
“他?那个萧横肉?”我冷哼,“他要是同意,太阳都要打西面出来了,拽的从来没把我放在眼里,哼,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你囚禁在王宫,生个漂亮的小子给我。”
“姐姐,总有一天,你也会有的。”
“会吗?”我起身,背对着她,目光,越过簇簇花丛,飘向远方,忽然,一抹高大挺拨的身影印入视线里,我笑,是耶律德光,早朝回来了。
转过一条长廊,穿过百花怒放的花丛,他到了我的面前,杨芝连忙弯腰行礼,他摆了摆手,淡漠的目光,却早已经越过她,飘向她的身后,定定的落在那抹矮小的,摇摇晃晃的身影上,久久收不回来。
“德谨!”我悄悄的,握住他的手,牙齿,紧紧的咬在一起。
“温儿,我们去围场!”
突然,他反抓住我的手,急速,向花园的另一边走去,我点头,默默任他牵着,快速跟上他的步子,我明白,每一次,他心里不高兴,烦闷暴躁时,就想去围场奔驰,当然那里的猛兽,早已经被放养出去。围场内,草原上,树林间,两匹高大的烈马,一前一后,飞速奔跑,风在耳边呼呼而过,两个同时烦躁不安的人,两颗紧靠却又寂寞的心,像发泄似的,拼了命的,奔跑,汗,浸湿了浑身的衣衫。
直到太阳落山,直到黑夜来临,马儿也累了,跑不动了,风,静止了,两个人,才一同勒住缰绳,下马,坐在草地上,看天空,相依为拌。
平静之后——
“呕——”
突如其来的,一阵干呕,很猛烈的,只片刻时间,几乎就呕尽了我这两天所有的进食,呕吐完毕,力气耗光,半趴在草地上,动作狼狈,意识,却分外混乱。
身边,耶律德光,呆滞的僵直身休,瞪大了狭长的眼,木木的,盯着满地的狼籍,没了反应。
这是… 这是… 
“德谨…”我欲站起身,谁知,他忽然伸手,一把按住我的肩膀,急道:“别动,温儿,别动。”说完,径自站起身,在我错愕的目光中,弯腰,小心翼翼的,把我打横抱起,轻轻的,轻轻的抱着,走出围场。
出了围场,他立即对身边的侍卫命道:“传太医,去安德殿。”
我的心,有点颤抖,忐忑不安的被他抱着,充满期待,上一次,也是这样,也是剧烈的骑马之后,大口的呕吐,这一次,这一次…会吗?
天,请你为我祝福吧!
(二)
太医匆忙来了,寝宫内,一片寂静,没人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所有人,都盯着为我把脉的太医,年迈的老太医,一手搭着我的脉搏,一手轻轻抚摸自己的山羊胡须,动作出奇的缓慢。
耶律德光侧立在床畔,神情,跟我一样的焦急。
许久——
老太医气定神游的收回手,摇头晃脑的闭眼,思索,我的耐心,几乎被耗光,终于忍不住,大声问:“怎么样?太医?”
“禀王妃,是喜脉!”
“啊!”
喜脉!喜脉!喜脉啊!激动振奋的人啊,永不止我一个,寝宫内,不知是谁,惊呼一声,其他人都屏住呼吸,静听太医细说。
“不过,脉象跳动激烈,王妃不可太过激动,影响了胎星。”
“依脉象来看,胎星已经两个月大,王妃这两个月的胃口可能会有稍许不适,待老夫开些开胃的方子,王妃记得每天服用。”
“王妃要保持开朗的性格,多出去散步。”
“王妃要多食天然水果,忌食辛辣,过甜过油食品。”
“王妃不可太过紧张,不可情绪波动而大,不可进补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