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意识到我有可能已经不在了吧!真要感谢今晚的月色。
当然,容不得他检查确定,刹那间,就见一群全身黑衣的人围拢过来,将他们几个大蒙人团团围在中央。足足有几百号人。突然,只听其中几个大喝一声,顿时整个场面混乱起来,噪声之大,他们渐渐缩小距离,一步一步向被包围的人靠近。
混乱的场面,正好方便我脱身。沿着马车,我偷偷向外面跑。忽然一双手及时扶住我,道:“你可是送信的女子?”
我忙点头。
“快上马。”
转眼,我便被人用力抱上了马。趁着混乱,一行人率先悄悄在黑夜中离开,而另一批人,仍紧紧地将他们包围在中间,嘴里发出震耳巨吼。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什么时候发现我已经不在,他们在吵些什么、叫些什么,我并不知道,我只一味地跟着一群陌生人,拼命地向来时的方向急驰,隐约中,听到他悲切的痛呼:
“叶真——叶真——你在哪里——你在哪里——难道你竟趁着混乱——逃走了吗——”
心,蓦地“咯噔”了一下,可是,我不明白,不明白啊!你莫名的深情究竟从何而来?为何又对我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女子用情?我,值得吗?用今生唯一的王妃…来换…我已是嫁作人妇的女子了啊!如果我的夫君,唯一的帝王夫君,也能说出这样的话,做他的唯一…我…唉,究竟又在奢求什么?我忍不住转身再看了一眼,远处只有漆黑的小点而已,混乱的场面好似与我无关,而他们几个人,又怎么可能轻易冲出几百人的重围?
途中,我抚摸着手腕上的玉爪龙,不禁感叹皇权的威力。
再次回到合洲城,已是第二天上午的事,昨晚逃得匆忙,未看清在马车后面接我的正是那日的守城侍卫,现在知道他名叫王坚。没必要隐瞒,我实话说道:“本宫是当今的谢贵妃娘娘,进香途中被盗贼所俘,此事不宜张扬。”我的身份令在场所有人等立即虔诚地跪拜,我摆了摆手,命他们即刻送我回临安。
第二部分
第五章 牢狱之灾(1)
在守城侍卫王坚等人的护送下,我马不停蹄地匆匆往临安赶。一路上,我担心着琉璃,我的突然失踪,会为她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呢?宫里头都知道了吗?
忐忑不安地行至先皇行府,几乎是冲下马车。一见是我,行府侍卫立即一致跪拜在府门阶梯上。
我担忧地问:“本宫的贴身丫鬟琉璃可在?”
“回娘娘,”其中一个侍卫抬起头大声回答,“琉璃姑娘前些日子已被宫里的人带走了。”
带走了?我愣住,可有为难了她?不安的情绪随即在全身蔓延开来,来不及多想,我命王坚等人立刻送我回宫,我怕我的散漫连累了那丫头。
“连日来,多亏你们照顾了,你们也早日返还合洲城吧,本宫定不会忘记你们的恩情。”宫门外,我向守卫们告别,心中感激着他们对我的解救之恩。
“为娘娘效命,臣等之荣,娘娘保重。”
再次回到熟悉的北宫门,顿时感慨万千,犹记得当日他令我意外的一面,对我的母亲他格外地亲切,让她满足离开…
“请谢贵妃娘娘止步!”
忽然,几名宫廷侍卫挡住了我急切的步伐,我不解地瞪着他们,既然明知道我是当今的谢贵妃娘娘,为何仍阻拦我的脚步?
“太后命令,如果娘娘回来了,直接带到宫中天牢。”
天牢?我不禁大吃一惊,真是太后命令?容不得我多想,一群人已经先后将我团团围住,动作上倒也客气,并没有企图拖着我前行,而是客气地拱手让我先行,目标自然是他们口中的宫中天牢。
“小姐,小姐,是小姐么…小姐…”
天牢深处忽然传来琉璃那熟悉而又惊恐的声音。一群人簇拥着我,慢慢走进这于我来说太过陌生的天牢。循着声音,我急忙跑到里面,哦,的确是琉璃啊,蓬头垢面的,似乎有好些日子未曾清洗过了。我无奈地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唉,果然连累了她。
“小姐,小姐,真的是你啊,你究竟去哪了啊,小姐?我都担心死了。”
我保持着平静,故意笑话道:“你这丫头,还是赶紧先担心担心自己吧,你家小姐我可是皇上的谢贵妃娘娘,也值得你担心啊!”
“娘娘,暂时先委屈您了。”
他们打开琉璃隔壁的笼牢,我微笑着走进去,心却仿佛被忽然抽干了似的,拼了命地赶回宫,等待我的却是漆黑深暗的天牢,心…真的好酸,这皇宫之中,难道我真找不到一丝丝家的温暖吗?
呵呵!
不过这宫中的天牢也似乎稍微“华丽”了一点,全方青砖的地板,被打扫得没有一丝灰尘,虽然阴暗,不过远处仍有昏黄的灯光。关我们的牢笼,更是由名贵的檀木制造,只可惜,笼里少了夜晚休息的床铺。
“小姐,你干吗左顾右看的?你快点告诉我啊,你到底去哪啦?”
见我一直不说话,琉璃着急地直想晃关我的笼子,我干脆寻了离她最近的角落坐下,慢慢道:“这个说来话太长,你还是先告诉我,你是何时进来的?”
说到这,琉璃忽然哽咽起来:
“小姐,那天,你出去后一直没回来,跟咱们一起出来烧香的御林军们开始着急,后来就回宫禀明了太后,接着我就被太后关这了,说是没有照看好娘娘,小姐…”
“太后驾到——”
忽然,一声急促的通报粗鲁地打断了琉璃欲说的话,随即就见一群宫女公公伺候着太后走进来。她一脸的怒意,双目狠狠地瞪着我,我心中不禁“咯噔”一下,连忙跪下,等待她发话。
“你胆子倒不小。”
我无语,实在不敢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竟然仗着如今的身份,随便地进出先皇的行府?你若真喜欢那里的话,哀家还真该让你跟那贱人一样,永远被囚禁在那!”
贱人?我下意识抬头看着太后,有些不敢相信她竟说出这样的言词。
“如果不是先皇嘱咐要好生对待她,哀家早就不留她的贱命…你与她来往倒是密切?”
第五章 牢狱之灾(2)
“太后,儿妃只是有些同情蔷姐姐。”不敢再称呼她为母后,我识趣地解释。
“好一个蔷姐姐…好,哀家暂且先不与你谈论这些,你作为帝王的后妃,竟敢瞒着侍卫们,私自出去闲逛,又莫名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你可知道,帝王家族,容不得你半点不清白…”
“哀家这次不想也无力保你,等候皇上发落吧!”
说完,不再看我一眼,便居高临下地走了出去,表情是一如以往的威严。
“小姐,小姐,小姐,你出去就出去了,干吗还要回来,干吗还要回来…”
隔壁的琉璃听了太后的一番疾言,此刻已经吓得泣不成声,而我,也忽然陷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慌乱。
不知不觉,竟又是秋季了,在牢笼中与琉璃相依,已有大半个月。不曾有人进来探望过我们,更没等来皇上的发落。头发已经很久不曾打理过,全都乱成了丝,身上也已能隐隐闻到阵阵酸味,我不禁嘲笑自己的邋遢,而琉璃似乎少了我的幽默。
终于有一天,上面来了命令,令我前往皇上的寝宫。
今日天气不错,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落花的清香,池里的鲤鱼也纷纷游到水面,舒适地晒着太阳…皇上寝宫,也是热闹非凡,大概聚集着中宫各主吧。
他——高高在上地坐着,太后稍下一级居于左,集万千宠爱的贾贵妃居于右,下面两边便是各位先皇的太妃…唉,看来先皇极其喜爱的佳丽,光是有地位的就有如此之多,何况像蔷美人那样不算知名的。
我缓缓在他的面前跪下,等待即将到来的命运。
“谢贵妃私自出宫,无故失踪…这,母后有什么意见?”
一开口,他就直接将目光对上了左边的太后,太后耸了耸肩,轻答:“自然由皇儿做主。”
“曹太贵妃,你怎么看?”
他忽然眯起双眼,询问身份仅次于太后的曹太贵妃。
“皇上,谢贵妃娘娘私自出宫本是大错,无故失踪,这实在是皇家所不能容,而且恐怕已做了有辱皇家声誉的事了。”
“说的正是。”他点了点头,脸上平静得看不出一丝丝内心真实的想法。
“你又如何看待?”忽然,他目光一转,对上右侧贾贵妃的方向。
“臣妾不敢妄言,姐姐若真是在宫外受了委屈,自然也不是姐姐的错,求皇上饶恕姐姐吧。”说完,她竟忽然起身,转身面向皇上,微微跪了下来。
似是为我求情,而我,听了她那番话,却忽然不自在起来,若真是在宫外受了委屈…她是在暗示皇上吗?然而她的表情极其真切,一脸的纯真。
“皇上,奴婢出宫祈福,不习惯由众人伺候,不想被几个小贼绑了去,以奴婢的容貌,恐怕那些盗贼也不会侮辱了奴婢…何况,奴婢至今清白。”不再沉默,我径自发言。
“哦?”
他静静地看着我,嘴角竟似乎有着一丝丝的笑意。
“奴婢至今仍是处子之身,不曾为皇家带来任何不清白,请女官们为奴婢检查验身。”我抬起下巴,不愿让气势比别人弱了些,努力直视着前方,直视着高高在上的他。
“哄——”
我的直白换来周围瞬间的窃语,她们在惊讶吗,惊讶我如今还是赤子之身?与皇上大婚两年多,却仍是赤子之身啊!连太后的眼中,都立即传递出一丝惊讶,那夜,她以为一切都安排好了的。
唯有贾贵妃,我注意到除了惊讶,突然看出了点点复杂,似是得意,又似是满足,还似是…不屑…
当初猛地看到我手腕上的玉爪龙,她也曾有过不安的。
“既然贵妃娘娘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带女官…”
短短两个月之内,我被检查过两次,上一次是无奈,这一次却是彻底的…心寒…与…耻辱!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我让皇宫中的女官彻彻底底地检查了一遍,眼泪,却在不觉中悄悄滑落,这又为了什么?不甘吗?结论当然如我所说,我仍是个不折不扣的处子之身呢。
第五章 牢狱之灾(3)
“记住,这后宫之中,除非能真正做了主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后宫之主,否则你永远这么屈辱地活,甚至连这屈辱都还不如…”
所有人散开之后,太后经过我身边,冷漠地开口提醒我,我不语,却下意识记住了这看似冷漠的哲理。
我…也要争了吗?
证明了我的清白,皇上的发落是:继续回到德喜宫,享受贵妃的荣耀。
我该感激他的,然而每当想起他无谓的神情,心就忍不住一阵阵发酸,他是我的夫君呢,我唯一的夫君,我一辈子的天,他竟然…想起来就悲凉,不如忽略,完全忽略自己的小心思,回到当初的云淡风轻。这样的生活,不似本性的我,真的好累。我决定:彻底放松自我,不再无谓地猜测他的心思,彻底地忘却…
不能再随意在宫中走动,我只好无趣地对着墙角里的大树叹气。咦,这棵树好像有些特别,高高的枝头上竟开满了白色的小花,如今可是秋季了,正是百花凋落的时候,可这棵大树,花却开得正盛。
因为好奇,我干脆脱了鞋子,用力攀上大树,呵呵,爬树于我并不新鲜,孩童时我也偶尔会躲在树上偷懒哦!幸好树的枝杈多,爬上树顶倒不是难事,顺着枝干,一节节往上攀便是。直到够着白色的小花,我才停了下来,顺手摘了一枝,哇,好香,怪不得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香味呢,原来是她的功劳。
站在巨树上,我顺便环望四周,开始欣赏周围的风景。从树上竟可以远远地看到皇宫最南端的凤凰山,近一点是宫中小西湖,然后就是湖中荷花池,再近一点,我的宫墙外,便是鲤鱼们的极乐净土了…咦,董公公竟在哦,他手中拿着鱼饵,有一搭没一搭地往水里扔着,他身边站着的是…
“啊——”
站着的竟是皇上!我吓得立即惊叫一声,不曾想到皇上竟在离我不远处的下面静静站着,第一次,我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听到惊叫,他下意识地回头,正对上声音来源的方向——我的双眸。
“啊——”
被他忽然瞪了一眼,我吓得再次尖叫出声,最糟糕的是我竟忘记了最最关键的一个事实——此刻,我正站立在高大的树上。
“啊——”
伴随着再一次巨大的叫声,以及一系列的“砰”、“咚”声,终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而我,自以为失去了意识。
半晌之后——
“你用这种手段吸引朕的注意?”
一道熟悉又冷漠的声音传来,我睁开双眼,头顶上是一双恼怒的深眸。他说完之后,立即漠然地转身,不再理会我…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我转动了一下眼珠…哦,原来自己竟好命地让树枝给钩住了裙领,真是狼狈,我懊恼地痛恨起自己来,用这样的方式吸引他?不至于吧!唉,怕是日后我在他的心中,又增加了一分厌恶吧!
宝庆三年冬,旧话重提,朝中议论,中宫不可始终无后。如今两宫之中,谢氏贵妃更具德贤,然贾氏贵妃却正得宠,朝廷之中,渐分两派,纷纷将目光转向太后,太后一句:“不立真皇后,乃立‘假’皇后焉?”态度自然不言而喻。皇上笑而不语,待朝臣安定,方曰:“皇后统领中宫,必须德才兼备,戒骄戒躁,贤淑懂理…不然由朕出题,让两宫一同比试,胜者自然择日册封。”
是冬,我自在地翘起双腿,斜躺在太师椅上,全身沐浴在冬日的阳光下,自然觉得暖洋洋,况且腿上还被琉璃细心地盖了一条薄毯。
董公公带着圣旨进我的德喜宫,我诧异地立即从太师椅上弹坐起来,实在猜测不出今日他又带了什么“命令”。
“谢贵妃娘娘接旨啊!”
今日的他特别客气,笑着直接将圣旨递到了我的双手之中,看他的表情,我自然看出今日的圣旨应该是将为我带来富贵。
果然,竟是让我与倾国倾城的贾贵妃比试德、才、艺、智…一同争那万人瞩目的皇后之位!
第五章 牢狱之灾(4)
选后那天,我特地穿了一件浅绿色小袄,内裹一条白色衬裙,一头长发只在顶上绾了一个髻,垂下的正好可以挡住些风寒。琉璃还不忘在我怀里塞了一只暖手炉,惟恐我在后花园中受了凉。而她——我今日唯一的对手贾贵妃娘娘,仍是一如既往的绝色,加上她特意的装扮,一身淡紫色长裘披风,所到之处,无不引起一片惊叹之声。今日,皇上是主考,史丞相是副考,皇上太师傅出题,太后与众多朝中大臣只是观众,一同坐在后花园中喝酒议论。
午时一到,太师傅先向皇上、太后深深鞠了一躬,得到皇上应允后,方转身面向我的方向先行问道,“娘娘准备好了吗?”
我微微点头,他便开始提问:“请谢贵妃娘娘先告诉老臣,何为四书,何为五经?”
问题不难,我坐直身体,轻答:“四书是《论语》、《孟子》、《大学》和《中庸》,五经自然是《诗》、《书》、《礼》、《易》、《春秋》。”
“那谢贵妃娘娘可否知道其实尚有一经,只可惜毁于秦火,从此失传。”
“太师傅说的应该是《乐经》。”虽然家道中落,但我的祖父毕竟是前朝的宰相,从小便要求谢家子女饱读诗书。
听了我的回答,太师傅满意地点头,接着再问:“娘娘可知孔孟之道?”
“道清不曾细读,略知仁、义、礼、智、信。”
“好,好,好,那又何为女德?”
“性格柔顺,举止安详,持身端正,梳妆典雅,整洁祭祀,孝顺公婆,敬事失主,和睦妯娌,礼貌亲戚,宽容婢妾…蚕桑纺织,慈生畜牲。”女德之中,唯有“低声下气”我故意未做回答。
太师傅微一点头,便停止了继续提问,接着将身体转向另一边,问:“贾贵妃娘娘可有准备好?”
她含笑着点头,说:“请太师傅出题。”
“好,娘娘可知道女戒?”见她再次点头,便接着问道,“娘娘可否说出前八句训言?”
“莫举止轻狂,莫妖乔打扮,莫高声说话,莫耳软舌长,莫搬弄是非,莫离间骨肉,莫烦言絮聒,莫巧言狐媚。”
“嗯,不错。老臣有句上联,想请娘娘对出下联。”太师傅习惯地抚了一下长须,继续出题,“善画者画意不画样,请娘娘作答。”
她微微皱起眉头,一会儿工夫之后,表情再次舒展,一脸笑意地答道:“能解者解义不解文。”
“嗯,对得还算工整。”
下面更是赞声一片,皇上始终保持着淡然的笑,于他,我似乎永远看不透彻。
“谢贵妃娘娘,你可通音律?可知何为十二律制?”太师傅忽然将身体一转,微笑着看向我,我摇头,小时侯只是多看了些书,并未有机会学这些。
“那贾娘娘可会回答?”
“用三分损益法将一个八度分为十二个不完全相等的半音的一种律制。各律制度从低到高依次为: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姑洗、仲吕、蕤宾、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又,奇数各律又称为‘律’,偶数各律称为‘吕’,总称为‘六律’、‘六吕’,或简称为‘正律’,乃对其半调与倍律而言。”她神色自若,满脸的自信,在场所有人不禁被她轻柔顺畅的语言所吸引。
“嗯,娘娘回答得很细致。”连太师傅也忍不住称赞起来。
“老臣这里仍有一联,想请两位娘娘一同作答,‘新月如弓,残月如弓,上弦月,下弦月。’”
贾贵妃稍稍思考了一下,便先答:“朝霞似锦,晚霞似锦,东川锦,西川锦。”
“春雷似鼓,秋雷似鼓,发声鼓,收声鼓。”我随后回答。
“两位娘娘今日真是让老臣佩服了。再出一字谜,‘惟有绿扬堪系马’,请两位娘娘一同作答。”太师傅出字谜并不突兀,自从前朝北宋时期,皇家后宫与普通百姓一样,酷爱字谜游戏。
“惟…绿扬堪系马…太师傅,是杵吗?”我先于贾贵妃问。
第五章 牢狱之灾(5)
“正是,谢娘娘…皇上,老臣的问题都已出完,两位娘娘实在是不分上下,博学有才,德贤兼备,请皇上和丞相对两宫娘娘分别定夺。”
比起前朝乃至先朝整个后宫,这里的皇后之争,似乎太文雅了点,只因为矛盾尚未激化,后宫还没变得复杂起来。她——始终保持着沉着得体,双眼笑中带俏地看着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
“记住,这后宫之中,除非能真正做了主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中宫之主,否则你永远这么屈辱的活,甚至连这屈辱都还不如…”太后那日的警告我不自觉地已经记得很牢,那日的屈辱我也不曾忘记,况且我答应过蔷姐姐,要助她实现最后的愿望…所以今日,我要争…我瞪大了双眼,期待地看着最上方尊贵无比的他,等待他最后的定夺。
“朕最近一直很烦恼,”他终于开口,“前些日子,朕做了一个梦,梦见朕竟站在一根细窄的独木桥上。在朕的前方,是一只饥肠辘辘的恶狼,后方则是一只阴险狡猾的狐狸,朕想问两位爱妃,朕究竟该如何是好?”
“贾爱妃,不如你先回答。”
“回皇上,皇上乃天子之尊,怎会有狼狐夹击?如若换成臣妾,一定会想办法全身而退,任那狼狐争斗,臣妾自然是渔翁得利。”她的回答自然再次引来满场的点头,我却不以为然,皇上说的恐怕是意喻。
“你又何解?”他蓦地将目光转向我。
“全身而退?谈何容易。”我叹了口气,“前既有狼后有狐,恐怕都是冲了中间这快肥肉,又岂会轻易放弃?依奴婢看来,倒不如想办法先与身后的狐狸达成同盟,先灭了前方的恶狼。狐狸虽然狡猾,自然知道面对肥肉的同时,也面临着更强大的敌人…至于今后,奴婢不得而知。”
沉默——
我隐约知道我的回答是定会让皇上满意的,唉,其实,我竟也是满腹心机啊!恐怕他,也已从我的话语中看透了几分。
半晌——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先同盟,答得好!答得好!想不到朕的后宫之中,竟也有如此人才,朕真是看走了眼,哈哈哈哈…”
“皇上,谢主竟与皇上想到一块儿了,实在是我中宫之福,这后位,皇上心中怕是已有定夺了吧?”一直没有开口的史丞相终于满意地对皇上开口道。
“就按丞相心中想的,择日册封!”
他一声令下,群臣一致跪拜,有几个大臣尚未完全反应过来,不断悄声问边上的同僚:“这后位已经决定了?究竟是哪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