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她叫,郑熙“嗯”了一声。
“她,是你一直喜欢的类型吧?”娇小,甜美,长发飘飘,她见过的,就在她们家里,就在这个房子里。
“说说她吧,老公,我想听听。”
他不语,江维果又问,语气里,几乎带着卑微的请求,好一会儿后,盯着她期盼的眼神,他才终于开口。
“她是我们单位的,今年刚大学毕业,很爱笑,在单位里,跟同事们相处得都不错。她父母单位都不好,现在住的房子,只有四十个平米。”
“就这些啊!”江维果笑。
不如放弃 (9)
“老公,现在我,还不想离婚。”她忽然又说,“你再等等吧,给我点时间。”
“嗯!”
“老公,房子车子都给你吧。我还小呢,年轻又漂亮,想要娶我的人不知道都要排几队了。你是男人,三十好几了,没房子,谁愿意嫁你!”至于车子,她一点也不想要,只要一想到那个女人跟他一起,坐在车上,听着音乐…她就要疯了,就当她是个蠢女人吧,她不想要。
“维果,说好了都给你…”
“离的时候再说这个。”江维果打断他,无语,瞪着他结实的双臂,突然想这双她最依赖的手臂,她渴望每天早上醒来时,都抱着她的手臂,可也抱过别人了。他,在抱别人的时候,可曾想起她吗?
想起过她吗?
“维果,你有可能,会原谅我吗?”郑熙忽然问。
“不可能!”
江维果摇头,如果从被她发现的那天起,他不再联系她了,如果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向她提过离婚,随着时间的推延,或许她…会…但是他,真的伤害她了,她爱他有多少,他就伤她有多少。
就这样吧,法律上有规定,分居两年或者三年后,将会作为感情分裂的条件,离婚会生效的。她不愿意现在就这么跟他带着崭新大红的结婚证,一起去民政局里,换取代表离婚的另一种颜色。所以就让她等吧,等分居期满的那一天。
(二)
两个人默默地坐在客厅里。大概九点的时候,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两个人同时诧异地抬头,一致看向门口。是郑熙的父母,这么晚,他们竟然还过来,大概是她好久没回家了,所以过来看看吧,江维果连忙起身,到门口招呼。
“爸,妈,你们来啦!”
没有回应她,公公婆婆好像是面无表情地沉着脸,也似乎是怒气冲冲地走进来,目光直视坐在沙发上的郑熙。
“爸,妈!”郑熙也站起身。
谁知——
下一秒,已经走进客厅内背对着江维果的公公,猛地扬起手臂,只听“啪”的一声巨响,郑熙的脸颊上,就被公公毫无预兆地甩了一巴掌。江维果愣住,郑熙也愣住,客厅内,鸦雀无声,只听得见四个人压抑的呼吸声。
他们知道了,他们知道了,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反应过来,江维果连忙去扶公公,扶他在沙发上坐下,而站在郑熙身边的婆婆,瞪着自己的儿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爸,郑熙三十好几的男人了,以后,别再打他了。”
江维果开口,打破了沉默。一听她的话,婆婆突然将目光转向她,接着向她走过来,走到她身边,缓缓地抓住她的手。
不如放弃 (10)
“维果,我知道你对郑熙好。这两年,你做什么都护着他,我们都,都看在眼里。”婆婆的声音里,带着哽咽,“他是糊涂,做了错事,你就原谅他一次,啊,好好过日子。”
“妈…”
“过日子,哪家没有个矛盾。以前妈对你有意见,其实妈心里清楚,比谁都清楚,你人好,心善,凡事不争,从来不像现在的年轻人,在外面疯疯癫癫,喝酒跳舞…你看,你看,妈把你的戒指,翡翠项链都带来了,你收着,收着,这些,都是给你的。”
说着,婆婆从带来的包里,拿出一个红布包,打开,里面的戒指,翡翠项链,是她结婚那天,婆婆给她看了一眼,又收起来的。
眼眶顿时就红了,那时候看见它们,她觉得幸福,眼里,都洋溢着笑容,可是现在再看见它们,只剩下辛酸。
“维果,离婚不好,现在的人,动不动就离婚了,可是下场,有几个好的?女人二嫁,男人二娶,挑不到好的,我们楼下不就是有离过婚的,现在又找了,天天打架过日子,听妈的话,你想要什么,妈买给你。”
江维果很感动,这个晚上,跟郑熙的距离越来越远的晚上,她突然觉得,跟郑熙的父母,关系反而拉近了。曾经,她们像每一对中国的平凡婆媳,存在着这样或那样的矛盾。婆婆说了很多,拉着她手,说她是她已经认定的好媳妇,说郑熙从小就老实,一定是一时糊涂…但江维果什么也没说,只是听,安静地听。
心里,其实,已经打定了主意。
一个多小时后,郑熙的父母离开。离开时神情凝重,他们老了,只希望一家人,能和和美美、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他们离开后不久,郑熙也出了门,离开了。
一百多平米的房子,顿时显得空空荡荡,冷清得只剩下江维果走路的脚步声。算了,都离开吧,她也快,也快离开了。
临走前,江维果给他留了字条,简简单单的一张字条。
老公:
我走了,房子车子你的存款都给你,就这么定了。别担心我,我还有点积蓄,老公,希望我们将来老了,不能呼吸了,灵魂出壳了,身边,都还睡着,一个伴。
保重。
江维果上。
字条上面,是家里的门钥匙和汽车钥匙,还有他妈妈刚才给的钻石戒指和翡翠项链。
穿上鞋子,推出箱包,回头看屋内,他们的房间内,她床头那盏橘红色的台灯,亮着。江维果走的时候,没关,那是家给她留下的最后温馨,当她下楼,走到楼底的时候,家里,始终亮着朦胧的光。当她渐行渐远,快要走到小区大门的时候,回头看家,还能看见那片依稀的橘红,像是有人,在紧紧注视着。
不如放弃 (11)
原来分手,真的太轻易,原来结婚,也不会有保障!
(三)
月缺,月圆。
花开,花落。
回归到一个人。江维果辞职了,在市中心她租了一个小套间。四十几平米,没有厨房,她也不需要厨房,一千五百块一个月,她还负担得起。其实这些天,她正在考虑,是否有必要离开这里。
可是离开这里,她又能去哪儿?
离开家离开郑熙的时候还是夏末,三个多月过去了,转眼已是初冬。无聊的日子,江维果就在家里看碟片,通常都是历史剧,比如《戏说慈禧》、《少女慈禧》、《孝庄秘史》、《武则天》、《杨贵妃》、《最后一位格格》、《吕后》…一遍又一遍,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悲情,就跟她的心情似的,看到伤心凄凉处,正好痛快地大哭,反正就她一个,反正她不用正常过日子。
电视剧里,大清的开国盛年,何等的威严,何等的奢华光鲜。哪一位皇帝,没有三宫六院,几十个的子孙,可到了暮年,萧条苍茫,连爱新觉罗家的子嗣,也没了几个。珍妃投井的冷宫,她去过,走过的时候,心情很沉重,那种感觉,像是被人用力踩着心底。历史如过眼云烟,只留下一段又一段让人猜测又让人遐想的传说,哦,还有斑斑迹迹的遗址。
看历史,与其说是看历史,不如说是看历史上的女人。史书上的女人,美女如西施、玉环一般都为红颜祸水,下场可悲;才女如李易安、朱淑贞一样的命运坎坷;女人中的豪杰也就是武则天称王称帝,可在男尊女悲的时代,在那男人书写的历史时代里,她也成了历史中的败笔,男人的耻辱。而历史上,有哪个君王,唯有与自己的结发白头到老,有哪个不在自己的妻子怀孕生子时,怀里还抱着其他美人。
女人一旦有了其他男人,不得了了,出大事了,淫乱宫闱,背弃夫君,该死,灭九族,进竹笼。
女人们带着满腹的幽怨和凄楚的泪水消融在历史的烟云里,她们永远地沉默着。历史不属于女人,却又流传着女人的传说,五千年的礼数如同绳索一样紧紧勒住女人柔弱的脖颈,其实漫漫历史长河,女人,才该是主角。
长孙皇后,这个历史上被称颂为最贤德的皇后。是,的确是,她贤惠善良,她甚至劝自己的丈夫,多去其她妃姘寝宫共度良宵。她不嫉不妒,她为相公打理后宫,这就是男人们心目中的好女人。男人们,恨不得每一个女人都像长孙皇后,不仅默默为他奉献一生,最好还没事儿在外面多找几个女人,好好伺候相公。
不如放弃 (12)
江维果看历史,骂历史。这些天,她越发觉得,女人自己完全可以过得更好。但是,这只是个人一时的想法,每每走在路上,看着成双成对的夫妻情侣,她的双眼,很习惯地飘了过去。她是羡慕现实生活的,而不是历史,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的,法律上规定,一个男人只准娶一个妻子。
男人和女人,最终总要走在一起,因为是人都会怕孤独。江维果她真怕,一个人的日子,她每天都做梦,而且噩梦连连。她干脆熬夜,可是熬多了,额头上,两眉中央,不知不觉中有了两道印,竖印,淡淡的。
她想,难道这就是皱纹?
初冬的太阳照耀着江南,凉风擦着枫树,残留在枫树枝叶上的红叶已焦枯变成褐色,被风吹得啪啪作响。不冷,河水很清,水面在风里荡漾开一阵一阵的涟漪,路边的树上,结满红彤彤的小灯笼。
这几个月,江维果的心,很乱,很烦躁!
(四)
冬天的时候,江维果认识一个女孩儿。她很胖,特胖,很病态的那种,全身浮肿暗红,脸蛋虚得像是随时要将皮肤撑破,眼睛深陷在肥厚的脂肪内。
可是她却有一个优秀的老公,她说她自从结婚的第二年起,就病了,是老公一直不离不弃,始终陪伴在身边。
结婚五年了,五年,江维果真羡慕,打心眼儿里羡慕。
她优秀的老公,江维果有幸见过,高大帅气,目光坚定,剑眉大眼,气质成熟,对江维果,他始终客气有礼地微笑。
她的幸福,直写进了眼里。
当江维果告诉她,已经跟老公分居时,她说:
“不管男人女人,不管结过几次婚,只有第一个才给你那种感觉,那才是最好的,最真心实意的。结婚时,也是最慎重的,两个人一开始结婚,肯定是很爱了,后来不管遇到什么事,感情也还在那儿。只是有一段时间,两个人有点忘记了。
“最初的,彼此也更会当成一家人,就像我生病了,能照顾我的还是自己的老公。这是我长期生病的感想,人与人之间,本性都现实着呢!但是我始终相信,最初的,也是最真心的,真正当做一家人的。”
说这些话时,她的表情特认真,而这些话,也一直在江维果的耳边回响。
后来,她一激动干脆拉了她就走,直冲下楼就往郑熙单位的方向跑,她说:“我带你去看,去看看他,看看他给你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几个月不见的郑熙,一如既往的挺拔硬朗,走起路来抬头挺胸、脚底有力,一身藏青色的工作西装,越发衬托出身材的修长完美,双眼长而凹陷,眉峰高挺,下巴坚定,江维果几乎是爱恋地瞪着他的身影。
不如放弃 (13)
第一次遇见时的痴迷,仿佛刹那间,回归了。
“啊,我看见了,一定是他,看相貌、看神情,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不卑不亢,目光有力,是个好男人!”
“真的?”江维果欣喜。
“是,没错,看过《垂直极限》没有?主人翁的妻子失踪四年,丈夫明知道她一定死了,却还是要坚持不泄地在山涧雪峰顶上寻找,这就是夫妻,全世界都一样的夫妻感情!”
“…”
“去吧,去找他吧!记住啊,最初的往往是最好的,别错过了。”说完,她笑着离开,眼眸里,是对她的鼓舞,而江维果,刹那间仿佛受到了她幸福的感染。
乍然看见江维果,郑熙的表情很不自然。
两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郑熙最先开口:“维果,你…好吗?”
江维果点头,使劲儿忽略掉鼻头突如其来的莫名酸楚,故作轻松地回答:“我啊,还那样,你呢?不知怎么的,我想回家看看了。”

这个世界上曾经最亲密的两个人,四个多月没见过一面了。这一天又坐上了同一辆车,开向同一个方向,目标是他们共同的家。一路无语,半个钟头后,下车,上楼,开门,进门,谁也没先开口,且始终无言。
到家之后,江维果开电视,其实并不是想看电视,而是想掩饰,掩饰心里的一阵阵异样的激动。郑熙放下包,突然开口:“维果,要吃饭吗?”
“吃饭?吃什么?”江维果疑惑地反问。
“蛋炒饭吧,昨天晚上我还剩了点白饭。”郑熙转身进厨房了,江维果有些惊叹,他竟然开始自己做饭了啊,真没想到。
郑熙炒的蛋炒饭还挺有模有样,比江维果做得好吃。吃饭时,两个人说说笑笑,闭口不提这几个月的事,好像一切都很不错,饭后,郑熙洗碗筷。之后,两人甚至一起下楼散步,去超级市场买了一大堆江维果爱吃的零食。
(五)
原本,江维果是真的打算什么也不提,就这样过去了。因为这样,即使心里认定不完美了,可是跟郑熙在一起,她仍觉得幸福。但是隔天早上,郑熙上班后,她的美梦蓦地醒了,噩梦再次骤然间开始吞噬她的灵魂。
打扫她们的房间时,房间的小垃圾盒内有一只橡胶避孕套,那是用过的…就这样毫无预兆的,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顿时,江维果懵了,晕了,呆了许久,她猛然从包里倒出自己的手机,愤怒地拨出她再熟悉不过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一刹那,江维果立即大吼:
“她来过了?你又带那个女人到我们家了?”
声音吼出去,许久那头都没有回应,就在江维果即将不耐烦的时候,他,终于,轻轻地“嗯”了一声。
不如放弃 (14)
江维果疯了,彻底疯了。
“你他妈的又带她来过了?混蛋,你真不是人,亏我始终认为你是个好男人!你他妈就是一只种猪,一天也忍受不住寂寞!郑熙,我诅咒你,我诅咒你现在出门就被汽车撞死,你们这对贱人!好,我成全你们,离婚是吧,那就离吧!你马上给我滚回来,把你的东西收拾收拾,再给我滚出去!你不是说过吗,房子车子都归我,都他妈的归我。”
挂上电话,江维果剩下的,只有愤怒和暴躁。
刹那间对郑熙已经没有半刻的留恋,一切的一切都在今天早晨结束,在看见垃圾盒里的橡胶避孕套时,彻底结束了…什么夫妻情分,简直就是狗屁,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了,不值得她江维果牵肠挂肚。
从家里出来后,她直接去了律师事物所,咨询了有关离婚牵扯到的财产问题。不好意思,房子,还不能完全归她所有,因为有她公公的名字。好,既然有她公公的名字,况且那个鬼地方,被那女人践踏过。所以,无所谓,她放弃了,不要了。
至于车子,她更不会要,但是她也不会便宜那个女人,臭女人,凭什么坐享其成地享受她曾跟他一起打拼下来的家产?是他外遇在先,那自然得付她江维果精神上的损失费。
不过啊——
她还是不够太歹毒,所以她给他寄了一份离婚协议书,要求他支付婚内所有她当初支付的那一份。仅此而已,她没想真把他逼上绝路,愤怒爆发之后,她觉得累了,不想跟他有太多的交结和牵扯了。
他们夫妻的情分,至此,结束了。
收到郑熙签定的离婚协议书,江维果坐在浴缸里放声大哭,这是最后一次哭,为他,为他们短暂的婚姻生活。常说,现在的七年之痒,早已经提前了,改为两年,两年一个痒,果然有道理。眼看着他们的两年快要过去,却…两年啊,才两年而已。
两年…棉婚…
剩下的事,手续上的事,几天后,民政局的大门口,江维果将手中的离婚证书放进大包里…代表结婚的红本本没收了,换回这本蓝的,郑熙站在她身边。冬天了,道路上看不见红色,风很大,从脖颈处灌进他们的领口,吹进他们的眼睛里,走吧,走了。
再见…郑熙…
雨中相遇 (1)
第三章半年以后
(一)
转眼,又是初夏。
这半年,江维果是行尸走肉,哦,或许比行尸走肉好那么一点点。至少表面上,她仍在自由自在地活,无忧无虑地活,活得比谁都潇洒。每天早上睡到中午十一二点,起床后去饭店吃饭,接着看DVD,无休无止地看DVD大片,看得她整天昏昏沉沉的,或者干脆背着包包去商场拼命Shopping。晚上,全市的酒吧俱乐部,到处都是她靓丽的倩影。有时候她想,打击之后放纵,还真是人类共同的本性,以前她还老是不屑这样没出息的女人,呵,可笑啊。
不过——
有一天,当她忽然有点清醒,当离婚后的伤痛渐渐愈合。时间啊,真是个好东西,当她又在自动柜员机上取款时,突然惊觉自己的储蓄卡上,竟然仅仅只剩下四位数字,可怜巴巴的四位数字。
第一反应,江维果不相信,真不相信,赶紧复查,连连续续地检查了好几遍,没错,一点儿也没错,是四位数字,只有四位数字了啊!回想,仔细回想,这半年内,她买了一大堆所谓名牌的衣物。在饭店,她一顿就要吃掉一两百块;半夜在酒吧,几百块一瓶的洋酒,开,眼都不眨一下。哦,对了,她还买了一台PC,手提电脑。
呵,这都是郑熙付给她的离婚遣散费,用就用了吧,她不心疼。
坐在水泥地上,江维果突然想,她该找工作了。生活,还在继续不是吗?郑熙那混蛋,现在一定过得很爽,超爽,还没离婚时,怀里就已经抱着漂亮小妹。小啊,比她还小,他真有本事,不愧自己当初一眼就看上了他,现在,离婚了,她凭什么就过得不如人家,她也还年轻啊,重头开始,不难。
江维果属于行动派,想过之后,她就立即退了房,迅速打包。两天之后,她静静地离开,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牵挂了。一个人前往陌生发达的S市,离开是为了更好的开始,S市,对外地人,有着更多更好的机遇。
单身女人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S市,高楼林立,商厦琳琅,人群拥挤,繁华喧闹,人,很容易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一不小心就会被淹没,江维果就喜欢这种被淹没感。到S市后,她首先租了房,西市遗留的老旧的平房,虽然旧,却不脏,装修还算简洁清爽,房租也不便宜,寸土寸金的S市,本就没有便宜的地儿。
房子不大,一个房间,一个卫生间,一个客厅,还有一个不大的小院子,客厅外面是露天搭建的玻璃房,里面有空调,所以夏天也还可以,不热。玻璃房的一边,是室外厨房,很不错,看起来特干净,所以江维果一眼就看中了。
雨中相遇 (2)
安顿下来,江维果没急着先到处寻找工作。卡里剩下的钱,如果她节省一点,还可以维持她四个月的生活费,四个月,足够她找到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
一个人,除了感觉上孤单,其它什么都还行。白天还好,时间很容易打发,一到晚上,她就睡不着觉,江维果怕黑,怕得不得了,总觉得在黑色的掩饰之下,一只又一只可怕恐怖的妖魔鬼怪,张牙着五爪,狰狞着面容,在黑暗中作怪。
所以夜里,她经常是开着大灯,睁眼到天亮。
为了打发寂寞的恐惧,也为了分担房租的压力,租房后不久,维果打印了一些A4纸的小广告贴在附近地铁边,路灯旁,招租合伙人,现在流行合租,她那小房,还有一间能用的玻璃房,租给别人正合适,充分利用每一份空间。
(二)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早上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却是大雨滂沱。前几天,江维果在网上看到一则家政公司的招聘启事,招聘两名涉外保姆,月薪很高,要求也高,今天正赶上面试。
江维果担忧地盯着窗外,雨水就像是河海决了堤似的,倾盆似的往下倾泻。路上行人很少,不过家政公司面试厅内,人还很多,大部分都是看起来三十多岁开外的大婶,像江维果这么年轻的,也有,但不多。
“21号,江维果。”
轮到江维果的号,她起身走进面试办公室,不大的办公室内,只有两个人,都是年纪四十左右的中年女人。江维果刚一走进去,其中一个就开口了。
“哦,对不起,小姐,我们要招的是已婚妇女。”
江维果在她们对面坐下,沉静回答:“我就是已婚女人。”
“你多大?”问话的女人在皱眉,似乎有些不相信。
“二十六!”
“二十六!”她低声重复了一遍,又看了眼对面的江维果,大概是思考了一小会儿,才又说道:“江小姐,是这样的,我们要招聘的是大婶,已婚多年的大婶,会烧饭、会打扫、会带孩子、会说简单英语。当然,会开汽车就最好,太年轻不好,女主人特意交代,不要太过年轻的女人,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点,你懂吗?”
“知道了!”
江维果点头,完全理解,起身径自离开,原本,她也并不是太愿意做涉外保姆这一职业,只是看着每月的高薪,想来试试而已。既然不成,那也实在没什么损失,不过,外面的大雨,出门时,确实料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