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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说是曲定璇惊奇,就是阿妩等人亦是瞠目结舌,挽璧当日虽没有跟去,其后却是听千樱说了,她瞧瞧自家小姐,又瞧瞧书生,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有着细微的变化,不过诸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书生身上,哪会注意到这她。
“璇儿,你先回房去,爹有事和这位公子说。”曲继风沉寂良久,忽而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曲定璇犹豫了一下道:“爹,此事关系女儿的终身大事,女儿不弄清楚怎么行,女儿要留在这里。”
曲继风正待要训斥女儿,莫氏已上前拦了说:“老爷,既然璇儿想听就让她听,这事毕竟与她相关。”
曲继风对夫人一向敬重,眼见其如何说话,只得默许了女儿留在此地,随即对邵郁之道:“小姐没听过你的自述,你便再说一次罢。”
邵郁之深深地望了曲定璇一眼后朗声将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原来在十五年前,曲继风得中进士放外县令,带着几个人来福州上任时,于途中遇到劫匪抢劫,几个小厮下人都惨遭不幸,银两亦被抢了精光,他在逃跑中滚落山崖,有幸未死,且藏着官印凭信的包裹也紧紧握在手里,只是身受重伤,无法动弹,幸得一渔夫打鱼经过,将他救回了家中休养,这一呆就是一个月,在渔夫一家人的精心照顾下,曲继风得以复原。
曲继风对渔夫一家人的救命之恩感激不尽,无奈身无分文,除了一颗官印一封吏部凭信以及祖传的玉佩外,再无其他。恰好渔夫家中有一个三岁的儿子,曲继风想到自家夫人此时已经怀孕五个月,便想到一个好办法,指腹为亲,若自家夫人生下个女儿来便结为亲家,若是同样是生儿子,便结为兄弟,相扶相亲!
渔夫家自然不会反对,这娃娃亲便就此结下,曲继风临行上任前,渔夫一家还将打鱼积攒下来的一些铜钱全给了他,充当他的盘缠,而曲继风将随身的一块祖传玉佩扳成了两半,各执一半,以做为将来认亲的凭证。
曲继风千恩万谢的上路了,一再表示自己绝不会忘了这门亲事,而最初他也确实是这样的,在刚到福州的几个月里,不仅写信将赠送的铜钱双倍返还,还时不时的捎点东西过来,可是在大约半年后,联系就中断了,而渔夫一家从来没出过县城,自然也不知该如何出门寻找,所以联系就此断了。
而渔夫的儿子也不知道自己还自小结了这门亲事,只寒窗苦读,在十七岁那年考取了秀才功名,而也就是这一年,渔夫夫妇先后染病在床,眼见着不行了,渔夫在撒手人寰之前,将一直藏在心里的秘密说了出来,并取出那半块玉佩,告诉儿子,一定要去福州找曲家,若是那边生的是女儿就与她结为夫妻。
渔夫说出这个秘密后不久,便与妻子双双离开人世,留下儿子一人,儿子思量之下,觉得人为人子一定要完成父母遗命,便收拾了行囊千里迢迢来到福州,这一路风餐露宿,吃尽苦头,盘缠用尽之后,只得在路边摆摊,帮人写写家书什么的,好不容易才到了福州,又几经打听才找到时任福州府通判的曲继风。
邵郁之讲完自己的事后,取出用丝绳系了挂在颈上的半块玉佩给众人看:“这便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东西,也是与曲小姐订婚的凭证。”
曲定璇早已娇羞无限的垂下了头,心中暗道这老天爷真是厚待她,想什么便成什么,看来她与邵郁之真是有缘。
“曲伯父,小侄冒昧问一句,既然曲小姐是您亲生女儿,那么小侄与曲小姐的婚约是否就此定下?”邵郁之自刚才起便强捺着心中的欢喜,在说这句话时,终于忍不住流露出笑意。
曲继风与莫氏互相瞧了一眼,随即站起来背着手慢踱几步,忽而抬头目光炯炯地逼视邵郁之:“邵公子,你刚才说的事听起来似乎很真实,很有依据,但是本官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订过小女的亲事,更不用说信物了。”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邵郁之与曲定璇皆是一脸不敢置信地瞧向曲继风,阿妩几人亦是听着大惊,难道是邵郁之在说谎?可瞧他满脸书生气,不像是会说谎的人啊?
“本官当年赴任之时,确实遇到强盗,也确实摔落山崖,但有幸落在一棵树上,所以并未受重伤,只是一些皮肉伤罢了,并不碍事,行动如常,何曾有渔夫将我救回家中呢?”曲继风侃侃言之,满脸坦然,瞧着没有半分心虚之色,难道真是邵郁之在说谎?
第18章 真假(1)
莫氏瞧着丈夫的侧脸几欲言语又生生止住,拧眉将目光转向面色苍白甚受打击的女儿,良久过后,终是化成一声无言的叹息。
邵郁之似被人一下子抽干了血液,摇摇晃晃,几欲跌倒,哆嗦了半天才挤出声来:“怎,怎么可能,我父亲,父亲他是不会骗我的…”
曲继风面带同情地看着邵郁之:“本官也不知该如何说,但是本官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假!”斩钉截铁的声音如一根无形的大棒,一下一下击打着邵郁之。
“爹…邵公子他真的是在说谎吗?”曲定璇为难地看着左右两边,不知该相信谁好,美目之中隐约已有泪光,在她心中,她是希望邵郁之所说的话是真的,但是父亲已经如此坚定的否认,于情于理,她都应该相信父亲的话。
“璇儿,爹说的话难道还会有假吗?”曲继风诚恳地望着曲定璇,令其无法说出一个“不”字来。
眼下的情形看起来再明朗不过,阿妩等人再不相信也只得接受事实,小姐与这位邵公子并没有订过亲,一切只是邵公子的谎言而已。
邵郁之浑浑噩噩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待瞧见手中尚握着的玉佩,才乍然惊醒,犹如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高举手中那半块玉佩大声道:“曲伯父,那这玉佩又如何解释,这可是当年你亲手赠与我父亲的,上面还有半个曲字。”
曲继风详细端倪了一眼点头道:“不错,这玉佩确实是我曲家祖传之物。”没等邵郁之高兴,他又说道:“不过这玉佩早在那次遇袭时就掉落了,本官也曾亲自去摔落之地寻找过,可惜一无所获,想不到如今会在公子手中见了,可惜也只剩下半块了,难道当年是被你父亲捡了去?”
连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邵郁之恍惚着摇头:“不,不可能的,我父亲不可能骗我,他说的一定是真的!”喃喃着说到这里,他忽而抬起头,紧紧盯迫着曲继风:“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想毁婚,你忘了当年我父亲救你的恩情,眼见我如此落魄便不愿将女儿嫁给我,你嫌贫爱富!”
如此不敬的言语,惹得众人皆皱起了眉,连曲定璇也不例外,她虽对邵郁之暗许芳心,但父亲多年来官声清廉,周济穷人,弄得自家也不富裕,怎么可能是像邵郁之说的那般嫌贫爱富之人。
她正要开口斥责邵郁之,挽璧忽而凑到她耳边说道:“小姐,这邵公子好可怜,瞧着不像是坏人,是不是他和老爷之间有什么误会?”
曲定璇原本坚定的心被挽璧一句话给弄得动摇起来,只觉哪一边都有道理,哪一边都不能叫人尽信,左右为难之下她干脆两不相帮,站在一边不出声。
见邵郁之口出无状,曲继风饶是好脾气也不禁有些动怒了,板脸说道:“邵公子,你若要再放肆,本官就不客气了。”
邵郁之全然不怕,冷哼道:“官字两张口,你要怎么说都行,只可恨我父亲当年没能瞧清你这人的真面目。”言罢忽而拂袖转身:“既然你不愿承认这门亲事,我一无官无职的秀才也无能为力,只是曲大人,你扪心自问,能做到问心无愧四个字吗?”
说完这句话他不再犹豫,大步朝门口走去,在经过曲定璇身侧的时候,停下来深深看了她一眼,几许柔情几许惆怅几许心痛尽在其中。
凝望片刻,终是忍痛离别,眼见着邵郁之即将步出大门,一直没出声的莫氏忽而出声将其唤住:“邵贤侄且慢!”
阿妩听到这句话,心中微微一动,老爷和夫人对这位邵公子的称呼截然相反,夫人的称呼有些像在唤熟识的晚辈后生,难道这事真的有古怪?
且说莫氏将邵郁之唤住后,移步来到他身边,和善地道:“邵贤侄,你孤身一人来到福州,想必也没地方可去,正好我们在城里有一间老宅,空置许久,你不妨先住到那里去?也免得在外面居于定所。”
“不必了,小生受不起夫人那么大的恩惠!”邵郁之傲然拒绝了莫氏的好意,虽然他确实手头不宽裕,就快住不起客栈了,但是绝不能为这个而折了自己的腰,曲家人既然不愿承认曾经的婚事,那么他也不会死赖在这里不走。
莫氏幽幽叹了一声:“唉,邵贤侄,我知道你对我家老爷有所误会,有些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我劝你还是先住下来,说不定事情会有所转机。”这句话她说得含糊不清,但却给了邵郁之一线希望,心中不禁思索,难道曲继风先前断然否决,是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
莫氏的话再加上曲定璇目光中的希翼,终是让邵郁之点下了头,答应先住在老宅里,与此同时,曲继风的眼皮微微跳了几下。
随即莫氏派了几个下人陪邵郁之一起去客栈中将随身行李都给取了出来,然后搬至老宅中,因久无人居住,所以积了不少灰尘,稍微打扫了一下,待一切都安顿好后,已经是入夜时分。
曲定璇因挂着邵郁之,是以只吃了几口晚饭,便推说身子不适先回房了,待关了绣房的门后,几人便围着纱灯说起了话,说的内容皆是差不多,相信邵郁之所述之事,又不愿怀疑老爷说谎。
曲定璇心烦意乱的摇着沉香木扇,不知该如何是好:“总之这事真正清楚的只有爹,他若不愿说实话,我们也没办法,只是我不懂,爹从来不是嫌贫爱富之人,这次的事若邵公子所说属实,那爹的态度实在太奇怪了。”
一直低头思量的阿妩缓声道:“也许知道的并不只有老爷,还有夫人,否则夫人不会主动提议让邵公子搬到老宅中去。”
“那事情的真像究竟是什么?”千樱给曲定璇的茶杯续着水,顺道问出了各自心中相同的疑问。
挽璧咬着嘴唇低声道:“小姐,不如我去老爷和夫人的房间外面偷听一下,也许能听出什么端倪来也说不定。”
“这个主意好。”曲定璇被她说动了心,催促着她快点去,待挽璧出去后,阿妩与千樱互看了一眼,均觉得挽璧对这件事似乎特别热心。
挽璧掩了身形悄悄溜到曲继风与莫氏居住的正房门外,只见里面灯火通亮,隐隐还传出说话声,难道里面正在说那件事?想到这儿她赶紧将耳边贴在门边,试图听清里面的说话内容。
嘻,这章的内容少了点,因为下面是关键了嘛,大家要是有兴趣的话不妨来猜一下,在这件事上到底哪个说了真话哪个说了假话,又为何要说假呢?
第19章 真假(2)
挽璧想的没有错,里面确实是在说邵郁之的事情,而且内容令人惊讶。
“老爷,邵贤侄说的明明是实情,他拿出来的玉佩也确实是你当年赠给恩公的,为何你偏是不承认,难道你真是嫌弃他贫寒不成?”莫氏对丈夫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白天丈夫否认时,她也是惊讶莫名,思及内中可能另有缘由,才生生忍住,直到现在才问出来。
曲继风背着双手连声叹气:“夫人,你我夫妻十数载,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知道?今天我违着良心断然拒绝,其实心中再难受不过!”
“那…”莫氏心中的疑团在打开曲继风递过来的册子时豁然解开,讶声道:“璇儿要入宫选秀?”
曲继风踱步道:“没错,这是我今天刚收到的户部批文,正六品以上外官年满十三至十七岁的女儿都要参加今年的选秀,包括我这个刚刚上任的正六品通判,你说在这个情况下,我哪能承认邵郁之的婚事,违抗圣命的罪责不是说丢官弃职就能抵消的,那是杀头大罪!”
“可是你为什么不将实情说出来?”莫氏依然有些不理解丈夫的行为。
曲继风连连摇头道:“不行,今天邵郁之与璇儿之间的古怪你也看到了,只怕是不简单,若是我承认了这门婚事,他们两个肯定不会就此罢休,彼此纠缠怕是会更不好收场!”
“可是你当时这样不留余地的拒绝,实在是太伤邵贤侄的心了,当时若不是我将他留住,还不知会怎样呢!”莫氏虽知丈夫说的有理,但依然于心不忍。
曲继风瞥了妻子一眼,声音染上了几分不悦:“妇人之仁,你这样做一点好处都没有,璇儿进宫已经是必然之事,他们两个无论如何都不能在一起,长痛不如短痛。”
莫氏先是一阵静默,半晌又道:“只是入宫选秀而已,又不是一定会就此留在宫中,若是不能中选或赐婚,璇儿还是要发还回家的,待到那时,我们让她和邵贤侄完婚不是正好吗?”
“夫人,你忘了璇儿刚出生时的事了吗?”曲继风声音不大,平缓如水,却一言惊醒了莫氏,他目光烁烁的迎着莫氏复道:“璇儿的名字,道士的话,我未有一刻忘记,璇儿这次进宫怕是要应道士之言了,大富大贵,贵人之命,还有什么人能比天子身边的宫妃更加尊贵?我这次升任通判一职,说不定就是冥冥中上天要璇儿入选为妃!”
莫氏终是无话,软身坐在椅中,喃喃自语:“难道真是天命注定?”
曲继风矮下身,倚在椅边握住莫氏的手叹声道:“夫人的心情我再是理解不过,只是璇儿命该如此,我们也不能强求啊。”
“难道真的要背弃当初对恩公的誓言吗?毕竟当初若是没有恩公的话,老爷你也许早不在世上了!”莫氏心中实在不好过,忽而眼睛一亮似想到了什么,急急道:“老爷,不如我们收个干女儿代替璇儿进宫如何,璇儿贴身几个丫头姿色模样皆是不差,随便她们哪一个都可以,想必她们也不会拒绝。”
莫氏这句话说的在外面偷听的挽璧砰然心动,若是真能代替小姐进宫,从而被封入宫妃,那可是一步登天的大好事啊,从此麻雀飞上枝头变了凤凰。
此言一出,顿时惊诧了曲继风,握着莫氏的手像被针刺了似的松开来,勃然怒道:“夫人你这说得是什么话,此等大事岂可如同儿戏,这要是叫别人知道了,莫说我这颗项上人头不保,就是夫人你,还有璇儿一样要保不住!”
后面那句话说的阴凉如冰,骇得莫氏不自觉地抚上脖颈,仿佛真有人拿刀架在她脖子上似的,然她心里还是存着几分侥幸:“可是这事只要我们不说,谁会知道入宫的那个人不是璇儿?”
曲继风愣愣地看着莫氏,气极反笑:“夫人,你道这福州一地入宫选秀的官员女儿就只有我们璇儿一个吗?远的不说,单说赵知府的女儿好了,她也是今年参加选秀,她们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莫氏见丈夫说得没错,虽面有戚色,但到底没再说话,而在外面偷听的挽璧犹如被人浇了一盆透心凉的冷水般,从头凉到了脚,刚刚萌发的希望转瞬便化为了乌有。
曲继风见夫人不甚开心,柔声安慰道:“这样罢,我答应你,若是璇儿真选秀不中的话,我便让她与邵郁之成亲,若是璇儿得幸为万岁所选中,那么我便作主为邵郁之择一门亲事,以慰恩公在天之灵,如何?”
莫氏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尽是不愿也只得点下了头:“也只好这样了,一切就依老爷所言吧。”
“嗯,不过这事还得瞒着璇儿,省得闹出什么事端来。”曲继风与莫氏又说了几句其他的话后,就熄了灯休息,挽璧趁机悄然回到了一直在等待着她回音的曲定璇身边。
待挽璧将她所听见的事说出来后,立时引起一阵轩然大波,哗然不止,想不到竟然真的是向来以公正廉明著称的曲继风在撒谎,更想不到,原来他白天断然否认,是因为曲定璇入宫选秀之事已成定局。
曲定璇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折扇差点被她拗成两半,想不到,万万想不到,原来真正拆散自己与邵公子大好姻缘的人,就是那个高坐在紫禁城里,连面都没见过的皇帝!
皇帝为了一已之私,便制了规定,每隔三年便广选秀女充掖后宫,害得他人只得忍痛与心爱之人分手,实在是太过份了,这样的皇帝怎么配称得上是圣明睿智,宽厚仁得的英明君主。
曲定璇恨恨地想着,将一腔怨恨全撒到了那位紫禁城中的至尊身上,阿妩等人的安慰并不能平息她心中的怨,反而如添了油的火一般烧得更高更猛。
“小姐,看来你与邵公子只能是有缘无份了,只可惜邵公子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挽璧哀哀地说着,面上尽是可惜之色。
千樱横了她一眼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换个角度想,小姐要是入宫为妃为嫔,那便是穿金戴银,一生衣食无忧,享尽荣华富贵,那可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
挽璧还待再说,曲定璇已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入宫入宫,入什么宫,皇帝年纪已经一大把了,却还要十几岁的人入宫陪伴他,这…”后面的话因为阿妩捂住了她的嘴而没有说出:“嘘,小姐,这种话不能说,会杀头的。”
曲定璇用力扳开她的手,狠狠地瞪了一眼道:“怕什么,这里又没外人。”
阿妩见小姐对已经决定了的入宫之事深恶痛绝,深怕会惹出什么来,逐细声劝道:“小姐,其实千樱说的不差,皇上乃是千古一帝,即使年事渐高,也非一般庸人所能比…”
“那你的言外之意是不是说说邵公子是庸人?”挽璧抓住阿妩话中的一个不当,反唇相讥,而一旁的曲定璇见阿妩贬低自己的心上人,目光亦是流露出浓浓的不善。
“自然不是,邵公子文采上佳,岂是庸人。”阿妩连忙辨解:“只是小姐,恕奴婢多嘴说一句,您与邵公子在一起后,日子怕是不会过得像现在这么舒服,更不用说和宫中相比了,奴婢怕您会不习惯。”
曲定璇闻言不语,只是将目光从阿妩几人和房中一应的摆设上扫过,哂笑道:“不过是一些身外之物而已,难道我有这么痴吗?若能与相爱之人白首到老,便是清贫度日,又有何不可?”
见小姐说得如此肯定,阿妩亦无言以对,又隔了一会儿,曲定璇突然说要去与爹娘论理,说他们不应该如此对待邵公子,阿妩与千樱好说歹说才让曲定璇勉强答应待明晨天亮后再去,挽璧这个时候却一句话也不插。
真假好像已经分出来了,但是曲定璇与邵书生能在一起不?
第20章 真假(3)
翌日,一夜几乎无眠的曲定璇早早起身,只略梳洗了一下后就往饭厅走去,生怕父亲已经去衙门办差了,幸而到了饭厅,曲继风和莫氏都还在。
“爹、娘,你们太过份了。”她张嘴突然来这么一句,把曲继风和莫氏弄得面面相觑,不知自己何以突然变得过份。直至曲定璇将昨夜挽璧偷听来的话一一说出后,曲继风夫妇才知道因由,想不到他们努力想要守住的秘密竟然早被女儿都知晓了,脸色极为不自然。
这一顿饭自然是吃不好了,曲继风的斥责声,莫氏的劝慰声,曲定璇的抽泣声一起在这饭厅中响彻。
曲定璇铁了心不愿进宫,要和邵郁之在一起,曲继风从未见女儿如此坚持的违拗过自己,气得恨不得一掌拍死养了十五年的女儿,然终还是狠不下心,莫氏见两父女如此对峙,只觉左右为难,劝了这边劝那边,最后实在受不了女儿含悲带泪的模样,不得不去求曲继风,让他想想办法。
曲继风先是负气不语,可妻子与女儿的泪眼又不能让他熟视无睹,几番咬牙后,终是下了狠心,豁然起身凝视着女儿:“好!我给你机会,若是姓邵能够高中状元,我便拼着不要这顶乌纱帽,让你与他成亲!”
“可是…可是选秀不是再有一个多月就要开始了吗,科举要等明年才开始,难道在此之前我一直都不入宫吗?”曲定璇倒没忘了这个时间上的岔。
曲继风眼中精光一闪:“这你不必担心,在此之前为父会先上一个折子,求皇上不要将你选为宫妃,圣上英明,应该不会拒绝才是。”
至此,曲定璇才渐渐止了泪水,毕竟得曲继风亲口允诺,事情的希望要大上不少,阿妩和千樱虽自仍有担心,但依然替小姐高兴,唯有挽璧,似一下子没了神气,焉焉的站在那里,也不知想些什么。
“爹,那女儿以后能去见见邵公子吗?”曲定璇揩了脸上的泪痕。
曲继风断然拒绝:“这怎么行,你一个大家闺秀随随便便跑去与男子会面,这若是传出去,你的名声便全毁了,行了,今日之事,我会派人告之他,你乖乖待在家中莫要乱走。”
曲定璇口不对心地答应了一声,心中早思忖开了要如何才能与邵郁之相见。
曲继风整了一下身上绣着鹭鸶补服的官袍,又取了下人手中捧着的水晶顶官帽,准备去福州府办公,临行前又想到一件事,逐回了身道:“璇儿,这个月二十八,为父准备将家中多余的存银拿出来办个施粥场,周济城中穷苦百姓,另外家中穿不了的旧衣服也拿出去施舍,我和你娘商量了一下,决定由你去派粥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