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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辜无惜在书房里睡的极是安稳,不似以往常常坐卧不宁,半夜醒转,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将不同!
阿妩待他鼻息渐宁后,方吹熄了灯退出了书房,执来时照路的羊角风灯走回至风华阁,殊不知这一路上有多少双看不到的眼睛盯着她。
点翠堂中,含妃正端坐在铜镜前,由侍女替她一一洗去描抹在脸上的胭脂薄粉,当脂粉落尽,镜中显出一张素静的面容来,她的手不自觉地在自己脸上划过,指尖慢慢移至额间,在被额发遮挡的地方,有一块半个铜前大小呈淡褐色突起的疤痕,正是为了掩盖这块疤痕,她从不将额发梳起,总要垂留在前。
这个疤,让她又爱又恨,恨它让自己如花似玉的面貌有了瑕疵,爱它令自己朝思暮想的事情成了真…
一抹极度温柔地笑在含妃娇红的双唇浮现,迷蒙了眼,让人有一种瞧不真切的美,仿佛云中仙子,站在后面为她御妆的杜若早已习惯了主子偶尔露出的这丝柔情,只一言不发专心的主子卸下妆容。
点翠堂的静谧一直到某人的到来,才被打破,与杜若长的有几分相似,只看着年轻稍许的侍女挑起湘妃帘入内恭谨地站在含妃面前,低唤了一声主子。
“唔!”含妃不置可否地应了声,适才还停留在脸上的那丝柔情早已不知何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森然与倨傲:“盯得怎么样了?”
“回娘娘的话,曲庶妃直至后半夜才从书房出来,独自一人回了风华阁,至于她在里面与殿下说了什么,请恕奴婢无能,无法探知。”她是杜若的妹妹,杜鹃,两人打小就开始侍候含妃,至今已有十来个年头。
“这个不怪你!”含妃微一摆手,中指上一颗硕大的翠绿翡翠烛光下划出一道幽绿的痕迹:“曲定璇,哼!”那双刚刚才显现过温柔眼中迸出森然目光:“这个狐媚秧子,才刚进门,就把表哥的心给勾去了大半,真有本事!”她努力不让双手握拳,以免凤仙花染就的指甲刺疼了手掌,然光是这样便让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更甭说冷静思考了。
杜若见情况不对,忙放下刚从含妃头上卸下来的童子报平安簪宽慰道:“娘娘莫气着了身子,现在只是刚开始,以后会是什么样咱们谁都不清楚,殿下的为人娘娘难道还不清楚吗?殿下对女色向来不贪,而且最重情义,府中诸位娘娘,除了娘娘您是殿下亲自向皇上开口的以外,其余皆是皇上硬塞来的,殿下对这些人皆是以礼相待,淡而疏离,远不及待娘娘亲厚,说句不好听的话,殿下的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人,这个人是谁娘娘再清楚不过,只要她一日没有入这府,娘娘便可一日高枕无忧!”
含妃一言不发地听杜若说着,手里把玩着杜若先前拿下来的那枝童子报平安簪,这枝簪的簪头是一特大畸形珍珠,形若顽童作舞,左边饰有一蓝宝石雕琢而成的宝瓶,瓶口插了同枝细细的红珊瑚枝衬托着一个“安”字,此簪象征着多福多寿多子孙,这还是自己与表哥完婚那日,宫里赐下来的珍品,意喻为皇室多延绵子嗣,可惜,成婚三载,她虽时时戴此簪,却一直未有好事传来,反倒是让一个身份比她低许多的低贱女子抢了先,实在可气,幸而表哥并未因此而疏离于她,始终如从前一般!
放在妆台前的烛光较原先有些暗了,含妃信手取下灯罩,刚要用簪子去剔那烛芯,又觉不舍,逐换了一枝素白的银簪,将烛火剔亮如初。
“不错,你说得没错,是我太在意了,只是也不知怎的,我看到曲定璇就觉得异常不舒服,比看到阮梅心还要难受!”含妃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憋着的劲一松,便觉浑身无力,杜若姐妹二人忙一人一边替含妃捏起了肩膀。
“娘娘!”杜鹃斟酌了字句道:“其实奴婢觉得相较而言,皇妃那边咱们也不能大意,她毕竟是皇上亲自指定的正妃娘娘,小看不得。府中大小事宜本来由娘娘您代执,可眼下她入了门,虽说现在刚入府诸事还不熟悉,但一旦熟悉之后,弄不好,她便会来夺娘娘您手中的权柄,毕竟她可是名正言顺的正妃!”
“是吗?”含妃冷冷笑了一声:“尽管她阮家在朝中势大,可我也未必会就此怕了她,想执掌皇子府,那得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她亲自摘下鬓发上的最后一枝珠钗,三千青丝失了所有的束缚,立时如瀑布般倾泄直下,越过纤腰与座下的绣凳,直欲垂委至地,光滑如练。
含妃敛衣起身,走至半掩的窗台前,望着外面多已熄了灯火的庭院,她的目光是难言的复杂,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同样的,她也不知道,就在相隔不远的明心院,阮梅心亦同样拾窗而望,层层叠叠的华衣穿在身上,尽管已经过了一天,依然丝毫不乱,整洁如新,在她身后站着正在回话阮敬昭,其回禀的内容与杜鹃一般无二,只是阮梅心的反应却不似含妃那么大,甚至于连头都没回,只有浓密的眼睫毛微垂,掩住了明眸。
“行了,我知道了,这事儿不要跟别人提起,你下去休息吧,把玉翠唤进来服侍我更衣。”阮梅心淡淡地吩咐着,那漠然的声音让这夏日的夜晚添了一丝薄凉的气息。
少年无声地退了下去,随之进来的是阮梅心的陪嫁丫头玉翠,小有几分小家碧玉的姿色,她动作轻柔地替阮梅心褪下一件件衣服,隐藏在衣下的冰肌玉骨逐渐暴露在空气中,可惜…却无人欣赏。
阮梅心怔怔地盯着右臂上那粒朱红色的守宫砂出神,连玉翠取了寝衣过来也没发现。玉翠看到主子那样,轻叹了一声:“娘娘,别想这些了,殿下迟早会过来的,您可是他明媒正娶从大门抬进来的正妃呢!”
“是吗?”阮梅心将手臂徐徐伸展,套入那丝滑贴身的寝衣之中,然后低头看着玉翠替她系上衣带,衣襟上绣着翩然欲飞的蝴蝶:“殿下…一直都是想着姐姐的,他们在一起多久,我就看了他们多久…”空洞的声音回荡在这同样空洞的房间里,此刻的她就像一个失了生气的娃娃。
玉翠捏紧了阮梅心冰凉的手心,心疼地道:“主子,别想了,奴婢知道您心中的苦,可是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您是六殿下的正妃,这是皇帝的旨意,谁都改不了,大小姐她再不能与您争,再不能!”
空洞的目光逐渐凝起一丝焦距,落在玉翠的脸上,神色亦逐渐恢复了婉约:“是,姐姐再不能与我争六殿下,因为她如今是四皇妃,是殿下的嫂子,可是…”可是什么她没有在说下去,脸上的神色已恢复了平日的模样,温婉动人,只隐约有一丝担忧在里面。
阮梅心转了身往攒着牡丹花的黄花梨木床榻行去,玉翠服侍其躲下后,将两边浅紫色的幔帐:“主子,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玉翠熄了屋中的烛火后更要退下,忽听得幔帐中传了话来:“将那瓶消肿去瘀的药膏找出来放在桌上,明日一早我要用。”
玉翠低应了一声,轻手轻脚地从楠木立柜中取出一瓶手掌大小的药瓶,依言放在桌上,然后才退出门去,室内除了黑暗外,又多了一样――寂静。
夜深人静,本是安息的好时辰,可幔帐中却不时传来细索的翻身声,显然床上的人儿正难以入眠。
第64章 初涉朝堂(1)
五更刚一敲过,在书房中歇息的辜无惜便睁了眼,晶亮的眼眸在尚有些黑暗的天色中如天上的星辰般耀眼,他换了贴身的几个小厮进来服侍起身,待到要更衣时,面对他们捧上来的青衣便装却是摇起了头:“去取我的朝服朝冠来!”
此言一出,不管是否在忙碌,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自家主子,好似不认识了一般,也难怪他们如此,在六皇子府这么多年,从来没见六殿下穿过朝服,更甭说主动要求了。
许久,一个小厮舔了舔嘴唇大着胆子问:“殿下,您穿上朝服,难道是要上朝吗?”
“这个自然,难道我身为皇子,还不能上朝吗?”辜无惜用极轻巧的语气说着令众人皆惊的话语,上朝――第一次从他嘴里吐出!
看众人还愣在那里一动不动,辜无惜忍不住轻踢了一下适才问话的那个小厮:“初九,还不快去,难道要我自己去拿吗?”
初九这才如梦初醒地跳了起来,大大地应了声,不知为何,看着现在这样精神焕发的主子他觉得很开心也很安心,不止是他,其他人也有同样的感觉,彼此都不自觉地振起了精神。
“奴才这就去!”初九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因没想到外面有人,所以一下子收势不住,撞了个满怀,引起一声娇嗔:“矣呀,这是谁啊,跑得火烧火燎,不知道地还以为火烧…呃,那个啥了呢!”可能是觉得后面两字不雅,匆忙改了话。
初九揉着撞疼了的肩头,刚要说话,眼角瞥见来人,赶紧正了神色请安:“奴才给皇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刚才与她相撞之人正是阮梅心身旁的一个小丫头玲珑,才十四岁,生性爱闹爱玩,远不及玉翠稳重。
初九起来后又笑嘻嘻地冲玲珑挤眉弄眼:“嘿嘿,玲珑姑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急着给殿下拿朝服去,所以才冲撞了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玲珑被她撞得浑身都疼,哪肯就此放过,正要再说两句出气,却被阮梅心扬手制止:“莫闹!”
主子发话了,玲珑自然不敢违背,只得倚在玉翠身边,气鼓鼓地鼓着帮子瞪初九,恨不得在他身上开个洞。
“殿下要你去拿朝服?”阮梅心轻软的声音如融在这徐徐晨风中一般,叫人听着打从心底舒服。
“回皇妃的话,殿下是这么吩咐的。”听了初九的回话,阮梅心心中已是一片了然,也不再多问:“那你去吧,莫要耽搁了殿下的事。”
待初九离去后,阮梅心领人入了书房,倒把辜无惜瞧得一怔,脱口问:“皇妃你怎么来了?”
阮梅心眼中的黯然一闪而逝,掩唇轻笑,眉眼间有一丝天真未泯的神色:“殿下这话问得却是奇怪了,妾身是殿下的正妃,难道连来看一下殿下都不行吗?”
这话却是把辜无惜说的有些窘迫:“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见到辜无惜这般说,阮梅心澹然而笑,那份低眉的神态颇像其姐,令辜无惜有一瞬间的失神,只听其说道:“妾身只是与殿下开个玩笑而已,殿下何必如此认真,倒是妾身在外面碰见了初九,听闻殿下让其去取朝服,殿下可是要上朝?”
“是!”辜无惜没有回避,仅以一个简短的字道明了自己的心思,阮梅心浅浅一笑,神情温柔之至:“那让妾身服侍殿下更衣可好?”
“皇妃…”辜无惜这两字刚一出口,便被阮梅心捂住了唇,伴着耳畔的声音,还有自鼻尖钻入的幽幽清香:“殿下,像以前那样唤妾身的名字不好吗?皇妃…这个称呼听着好生生疏,妾身不喜!”一抹哀怨与恳求浮现在阮梅心的眼底,令辜无惜无从拒绝,毕竟他与她也是相识数载,又是心爱之人的妹妹,只得依从:“好,梅心!”
只这两个字,便让阮梅心笑开了颜,如蒙尘之珠一下子被拂净,绽出耀眼的光芒,辜无惜再一次从阮梅心的身上寻到了阮梅落的影子,痴怔得无法自己,连阿妩进来都没有发现。
阿妩原是想来看看辜无惜一夜睡得可好,没想到竟会看到阮梅心也在,赶紧上前请安:“妾身见过殿下,见过皇妃娘娘!”
“咦,曲妃也来了。”阮梅心讶然回头,待及看清是阿妩后,欢欢喜喜地扶了她起来:“快快起身。”朝阿妩身后一望见是另一个侍女流意,轻咦一声:“怎的不见画儿?”
被她这么一问,阿妩顿有些不自在:“回皇妃的话,画儿脸上瘀肿未消,怕会惊了殿下,所以就没带她来。”
“嗯?瘀肿?有人打她了吗?”辜无惜锁眉问道,瞥向阿妩的目光微带了一分不悦,阿妩尚不及说明,阮梅心已代为解释道:“殿下误会了,画儿虽是曲妃身边的侍女,但昨日里教训画儿的却是含妃,画儿因一时嘴快冲撞了含妃,被含妃赐以掌嘴,若不是妾身经过劝住了含妃,还不知会怎样呢?”幽幽的眼眸中浮动着一丝难以查觉的探究之意。
听得是含妃的事,辜无惜微微迟疑,继而叹道:“含妃的性子我是再明白不过,确实有些骄燥,但本性却是不坏的,罢了,赏画儿十两银子,权当是抚慰吧,以后曲妃你多约束着点下人,别惹了含妃不高兴。”
这样的话令二女皆有一点吃惊,想不到辜无惜竟如此包容含妃,虽话里只说了阿妩,但言下之意其实是说给阮梅心听的,也即是让阮梅心这个正妃多让着些侧妃,这实在有些说不通,难道辜无惜就真的这么在乎她?还是另有原因?
带着诸多疑问,阿妩带着几分委屈应下,阮梅心垂目视地,十指轻拢于水红色的长袖中,一派端庄娴雅之色,但也同样令人瞧不清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说话间,初九已经取了辜无惜一直压在箱底的朝服朝冠,金黄色的蟒袍,片金缘,绣文九蟒,湖色暗缠枝勾莲实地纱里,缂丝五彩云蝠行龙领,腰束金镶玉嵌东珠带。
在朝服的下摆绣斜列之线条,上有波涛翻滚的水浪,水浪之上又立有山石宝物,除表示吉祥绵续之外,还寓有国土永固之意。
“妾身替殿下换上朝服!”阮梅心自初九手托的漆盘上取过朝服,不由分说的亲自替辜无惜换上,一一穿带好之后,又替其带上了紫金发冠。
当第一次穿戴上朝服的辜无惜出现在众人眼前,他们的呼吸皆有一刹那的停止。
被称为六殿下的辜无惜一直给人俊秀隽雅的感觉,再加上常穿一袭青衣,更显温和平易,绝无关乎威严、凌凛、肃然。
可是,现在这些确确实实出现在他的身上,尽管还不明显,尽管只是一些苗头,但确实是有,一举手一投足,皆有几分令人敬畏的气息,宛如那位高坐龙椅的至尊!
只是一件衣服便能令人改变至此吗?不,不止是衣服,还有他内心的改变,这才是真正的关键!
第65章 初涉朝堂(2)
在上朝之前辜无惜特意抽了时间去看昨日被他带回到府中安置的小莲,自哥哥被斩后,小莲由最初的悲痛欲绝到后面的麻木,不哭也不闹,呆呆地坐在房里,就好像呆傻之人一般。
彼时天尚未大亮,然夏日的炎热已经透出一丝端倪,照着底下衣冠整齐繁琐的三人,待得走到东厢客房时,皆有些小汗。
阿妩二人随辜无惜推了门入内,只见原先在街上曾见过的小莲此刻披头散发,双目红肿的坐在椅上。
辜无惜眼中闪过一丝怜悯,走至小莲面前,温声道:“我知你心伤于哥哥的死,但是逝者已矣,伤心也是徒然,你还是早日节哀吧,至于你哥哥,我已经派人将其体体面面的安葬,你大可放心,待你心情好一些,随时便可以去你哥哥坟上祭奠!”
“嗤!”一直面无表情的小莲突然有了反应,苍白的嘴唇逸出一丝嘲笑:“六殿下,您这么说,那小女子是不是应该痛哭流涕地感激您的仁厚?感激你让我哥哥死有所归,不至曝尸荒野?”这样尖酸刻薄的话令阿妩甚是不悦,小莲失了相依为命的哥哥固然可怜,但无惜已经尽力了,为了这事他昨夜一夜都在自责当中,小莲就算要怪也应该怪那些冤枉她哥哥的人,怎能将一腔怨恨都移到无惜的身上?!
小莲的话令辜无惜神色添了几分内疚,他微欠了身续道:“我知你怨我没能救下你哥哥,令你哥哥含冤送命,尽管这个结果不是我想要的,但我确实于你有愧,若你要怪便尽管怪吧!”
小莲紧盯着辜无惜的双眼一边颔首一边起身,直到那看似单薄的身子完全站直,紧绷地像一根拉满了的弦,接着她做出了一件谁都想不到的事。
遭人唾面乃是奇耻大辱,更何况是像辜无惜这种天皇贵胄,尽管自小遭人轻贱,但也没哪个奴才敢如此侮辱于他,眼下却被小莲一个身份再低下不过的平民给一口唾在了脸上,就算辜无惜现在要小莲以命相抵,也不算过份!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说的鬼话吗?官官相护,没一个是好东西,六皇子,你不用猫哭耗子假惺惺地说这些,我…”小莲话尚未说完,脸颊上突然便被人重重地掴了一掌:“大胆贱民,不止毁辱殿下,还在这里大放厥词,你好大的胆子!”
掌掴小莲之人非是别人,竟是阮梅心,她看起来似是气到了极点亦恨到了极点,气息微喘,脸上因生气泛起阵阵潮红,她无可抑制地用颤抖着的手指指着小莲:“殿下金尊玉贵之身,你竟敢唾其面,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不管是阿妩还是辜无惜都从来没见过阮梅心如此生气的模样,特别是辜无惜,在他的记忆中,梅心一直都是一个温婉敏感的人,话不多,从来也不会大声讲话,更不用说打人了。
阮梅心怒斥了小莲一番后气略消了点,发现辜无惜和阿妩皆讶异地望着自己,立即意识到自己急切生气之下失了态,赶紧伏首于辜无惜面前:“殿下见谅,因见小莲折辱殿下,妾身才一时情急,失手责打小莲,实非有意,若殿下要怪罪的话,妾身愿领责罚!”泫然欲泣的声音中又带着些许害怕。
辜无惜垂眸看了她一眼,叹息声犹如秋夜里飘落的枯叶,带着几分怜惜:“你如此做也是为了我,我又怎会怪罪于你,起来吧,小心跪疼了膝盖。”
阮梅心就着辜无惜的手起了身,发现其确实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方破涕为笑,然这样的笑在看到辜无惜面颊上未干的唾沫痕迹时又冷了起来,有凉如星辰的光芒越过:“殿下,妾身刚才虽然过于激动了些,但小莲折辱殿下却是不争的事实,曲解了殿下的好意,也枉费了殿下的一番心思,妾身认为应交由顺天府处置!”
小莲冷哼一声,丝毫没有要求饶的意思,倒是阿妩瞧着不忍,进言道:“殿下,皇妃所言虽甚是,但妾身觉得小莲也是因为刚刚丧兄,心情哀伤所致,情有可原,还望饶过她这一次。”
辜无惜在阿妩面前驻足良久,尽管近在咫尺,却如隔了一层云雾般,让人瞧不出他在想些什么,直至一缕笑意衔在了他的嘴角:“傻瓜,我本来就没说过要怪小莲!”说话间,他自阿妩的手中抽出丝帕,随意拭去颊上的唾沫,然后转了脸,正色对小莲道:“你好生听清楚了也想清楚了,这句话我只问你一次:你想不想替你哥哥报仇,洗雪莫须有的冤情?”
这句话振了小莲麻木的心灵,豁然抬头,直直盯住辜无惜,似想要瞧进他的心里去一般:“你…你说什么?”沙哑的声音激动万分。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需要再重复。”辜无惜停了一停又道:“不错,你哥哥确实已经死了,但是他直到死都被套着一个杀人犯的罪名,你希望你哥哥死都不瞑目吗?我知道你怨我没能救下你哥哥,但是你也清楚,真正害你哥哥的人不是我,是另有其人,眼下,有机会有能力帮你哥哥洗刷冤情的就只有我一个,你愿不愿与我合作?”
“帮我哥哥洗雪冤情?你有这么好心?”尽管已被说动心,但小莲还是心存疑惑,不明白辜无惜为什么要突然这么好心,对他来说,自己与哥哥只是与他素不相干的平民,若不是当日拦了轿,这名高高在上的皇子压根儿就牵扯不进来。
“怀疑吗?”辜无惜淡淡一笑,伸手在崭新的朝服上轻轻一拂,在别人看来他似乎是在弹灰尘,然阿妩却知道,他其实在弹去自己以往不堪的回忆。
“若换了我是你也会怀疑呢!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若不与你说清楚,你也不会真心实意与我合作。”辜无惜背了手缓缓说着:“通过在刑场上的事你也看出来了,我虽为皇子却不得意,连一个小小的刑部侍郎也敢欺瞒我,所以我需要借你哥哥之事来上位!”
这样的话已经说的很直白了,若辜无惜的设想能成功,那么此事就是一个双赢的结局,小莲的哥哥得以报仇雪恨,辜无惜也能够在朝堂中争取一席之地。
小莲并不是一个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她知道若真能如此,那对死去的哥哥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事,想及此,她痛快地答应了辜无惜的要求:“好!我与你合作,希望你不会骗我!”
辜无惜坦然一笑,目光清澈如昔,恰时一缕自云间透出来的阳光穿过窗户照进了屋子,淡金色的阳光将屋中每一个人的脸一一照亮…
辜无惜乘了绿呢轿子去上朝,阿妩则随阮梅心一起去了明心院,皇子府的规矩:府中所有姬妾每日晨起需前往正妃处请安。
两人徐徐走在鹅卵石铺就的道上,两边绿树荫荫,偶有热风拂过,将二人发髻上所戴的珠翠流苏吹得叮叮做响,流意与玲珑分别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妹妹…”沉寂半天,还是阮梅心先开口打破了这个静寂:“画儿脸上的伤怎么样了?可要紧?”
“有劳娘娘关心,已经不打紧了,只是脸还肿着,见不得人,妾身便做主让她歇两天。”阿妩恭谨地回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