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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秀女里面有一人却是没喝这茶,那人便是赵吟容,常笑因为赵吟容为难阿妩的事,对其不喜,所以在分茶之时,故意将其漏了过去,把赵吟容气得牙痒痒,她倒不是在乎这茶,毕竟身为知府千金,喝过的好茶也不在少数,只是气不过被人如此排斥。
第30章 入京(4)
阿妩见常笑对赵吟容这般无礼,暗自拉了常笑的袖子低声劝她莫要这般,以免树敌,可惜常笑根本不在意,笑慰阿妩,让她不用在意,阿妩见劝不动常笑,只得放弃,然心中依然甚为不安。
殊不知那一边赵吟容不止恨常笑,更恨阿妩,她认定是阿妩指使常笑这般做,落她的面子,好为自己被揭穿的事出气。
哼,不知好歹的贱丫头,待到了皇宫,看她怎么办,皇上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冒名顶替的贱丫头!赵吟容在心里恶狠狠地想着,胖胖的脸上浮起一丝狞笑。
另一侧,阿妩坐在常笑身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此事不妥,虽赵吟容与自己势成水火,一意要把自己不是曲定璇的事抖出来给皇帝知晓,以换取其自身的好处。但说到底,自己本身与赵吟容并没有什么过节,只是自己顶替了曲定璇才弄致如此地步。
阿妩盯着自己那杯尚过动的六安茶,神色变幻莫测,半晌终是端了起来,在常笑不解的目光中移步来到赵吟容的面前,递过茶道:“赵姐姐,这杯茶给你。”
赵吟容诧异地望着阿妩,半晌方笑了起来,将那对嵌在肉脸上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笑了好一阵她才伸手去接阿妩的递过来的茶。
她这一举动,可比阿妩送茶过来的举动更叫人吃惊,难道赵吟容转了性子,要与阿妩化干戈为玉帛?所有秀女的目光都从别处移到了她们二人身上。
却说阿妩欣喜于赵吟容的示好,恭谨地将茶放在赵吟容手上,然后缩了手,不想赵吟容两手根本没用力,也没有要拿茶盏的意思,阿妩刚一放手,这茶盏就从赵吟容的手上滑落,摔在地上发出“铛”的一声,好好一个白瓷茶盏就这么碎了,盏中的热茶更是溅湿了阿妩的长裙与绣花鞋。
阿妩尚在愣神之时,赵吟容已是凉凉地开了口:“哎哟,可真是不好意思了,我手上没力气,拿不住这不知装了什么的茶盏所以给摔地上了,就麻烦你捡一下吧!”早在茶盏摔落的时候,她就已经将双脚以及下膝的裙子提了起来,所以一些也没弄湿。
阿妩尽自难过,但赵吟容将话成这样,她又一向不善与人争辩,所以只得自咽了苦水,蹲下身去捡那因碎裂而边缘锋利的碎片。阿妩自小侍候曲定璇,做惯下人之事,所以并不觉有什么不妥,可瞧在常笑眼中,却是气红了脸,大家同为秀女,无分高低,此事明明就是赵吟容故意的,凭什么还指使阿妩去捡?莫说是常笑,就连章敏之和齐媛也纷纷皱了眉头。
看不过眼的岂止是她们,其余秀女多少对阿妩抱了几分同情,只是事不关已,她们也不愿惹祸上身,干脆就做了壁上观,包括何氏姐妹,她们上次替阿妩说话证实其就是曲定璇,已经惹了赵吟容,私底下没少因为这个而受赵吟容的气,所以这次再不敢吭声。
常笑拍桌起身,走到阿妩身边一把将其拉起:“曲姐姐,别在这儿捡,万一不小心把手划破可不得了,叫下人进来收拾就是了。”
“不碍事的,我又不是没收拾过,你放心吧。”说着阿妩又要蹲下身去,偏是常笑拉着不放,一时僵持在那里,恰好有宫女端了盘子进来,常笑赶紧唤过来:“流晶,将地下的碎片给收一下。”
不等名唤流晶的宫女应声,赵吟容尖着嗓子拉长声道:“哟,这主子还没当上呢,就已经先学会指使人了,真是不赖啊!”
流晶蹲下身三下两下便将地上的瓷片给收在端菜进来的朱盘上,正要起身,忽见阿妩的裙子及绣鞋俱湿了,逐道:“曲秀女,要不要奴婢扶您到屋里换身衣服?”
经她这么一说,阿妩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弄湿了,便应了流晶的话,不想要出门时却被赵吟容唤住了:“哎,慢点走,你刚才摔了茶盏吓了我一大跳,还没向我赔理呢,可没这么轻易就算了。”
见她揪着事不放,常笑气得柳眉倒竖,正要好好说赵吟容几句,反正她也不怕,不想却被人抢了先,是齐媛不温不火的声音,她此刻已经起了身,踩着小碎步走到赵吟容跟前,带着几分疑惑道:“这位姐姐身为知府千金,想来应该知书懂礼吧,怎的这副模样。”赵吟容一意找阿妩麻烦,忘记将提着的裙子及踮起的脚放下来,如今被齐媛一说,赶紧端正了仪态,虚笑道:“姐姐一时失礼,真是多亏妹妹提醒了。”
齐媛谦虚地欠了一下身:“不敢当,不过姐姐,咱们姐妹都是出身名门的,理应讲究仪态,万事都离不了一个规矩,想必到了宫里也是如此,你说对吗?”
赵吟容吃不准齐媛这话什么意思,想想又不觉得有错,便点头称是,齐媛见状脸上的笑意不由盛了几分:“既是如此,那妹妹就放心了,想必姐姐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听她说到这里,另一侧静观事态发展的章敏之嘴角微勾了起来,就连阿妩也隐约看了出来,这赵吟容怕是已经掉到齐媛无形之中在言语间布下的陷阱里了,只有常笑还瞢懂不知,猜不透齐媛话里的意思。
“齐妹妹这话是…”由于齐媛说话客气有礼,对她又谦恭以待,所以赵吟容对齐媛的态度倒还不差。
齐媛转了身,绣了紫薇花的手帕甩在身侧:“姐姐刚才的举动中着实犯了不少错误,本来妹妹不想说的,但是既然姐姐问起,这要是再不说,未免有些不对,是以就照实说了。”红宝石蜻蜓发钗随着她说话的声调微微晃动:“其一:有人向你递茶之时,你应该起身接过,因为大家皆是秀女,份属同辈,不应妄自尊大;其二:身为秀女应该时时注意自身仪态,岂可随便将裙子拉上,还踮了脚,这哪像秀女,瞧着倒有些像杂耍的猴子;其三:既是身份相同,怎可随意指使秀女,就算要指也是使宫女才对,这一点常妹妹做的倒是不错;再说最后一点…”说到这里,齐媛忽而将帕子掩在嘴前,发出一声轻笑:“姐姐,坐有坐相,站有站相,这一点想必有人教过吧,怎的姐姐坐着的时候,双膝总不见并拢呢?”
话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瞥向了赵吟容的双膝,虽有裙子遮盖,但里面的形状还是看的出的,果不其然,赵吟容的双膝之间距离约有数寸。
赵吟容被瞧得面红耳赤,从未有过的尴尬,拼命想将两个膝盖并在一起,可是她大腿内侧赘肉无数,硬生生将两只脚撑开来,哪能合得拢,一切都只是徒劳而已,可怜赵吟容还是第一次被人嘲弄的快哭出来了。
没有半分硝烟,也没有半点火药味,只凭着几句规矩仪态,便为阿妩好好出了一口气,看来将规矩学通,也并非没有半点好处,至少可以用规矩来做一出好文章。
“你们…你们…你们都给我等着瞧!”赵吟容又气又恨地扔下这一句后,就红着脸跑回房间去了,从背影望去,身形肥胖的她跑起来摇摇摆摆就像一只老母鸭,还是刚生完蛋的那种,引得满屋秀女哄堂大笑,连素来自制的流晶也笑出了声,不过她很快便敛了笑,将事情默记在心,待会儿好告诉于嬷嬷,秀女之间但凡凑到了一起,便少不了明争暗斗,讨好踩低,不过这个赵吟容也是咎由自取,不值得人同情。
阿妩由流晶陪着去换了裙子,择了一件珠光粉蓝色长裙换上,脚下换了双浅色绣花鞋,鞋头还有缀着几粒小珍珠,待重回席间时,诸人皆已经在用菜了,至于赵吟容则不见人影。
阿妩回了原位坐下,赦然说道:“今朝这事,真是多谢齐姐姐和常妹妹了,只是为难你们了,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
“谢什么,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要怪只是怪赵吟容她自己规矩没有学好,怨不得别人。”齐媛轻描淡写的说了句,然后低下头继续喝汤,她的一切动作都是万分合乎规矩的,且没有任何碰撞或啜饮的声音发出。
常笑却是恰恰相反,随手就将勺子扔进了汤碗中,然后对阿妩说道:“就是嘛,曲姐姐,你别老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咱们是好姐妹,当然要互相帮忙了,哪有什么为难不为难的,章姐姐你说是不?”她转头去问章敏之。
章敏之闻言抬起了头,轻拭了一下嘴角却未说话,良久才微点了头,见阿妩仍有不安,又淡淡地说了一句:“恶人尚需恶人磨,你做不得那恶人,只好由别人来做!”
阿妩被她说的笑出了声,常笑却是不依了,苦着小脸越过阿妩攥了齐媛的手半告状半撒娇地道:“齐姐姐,章姐姐说你我是恶人呢!”
齐媛睨了章敏之一眼,没好气地道:“亏你还章姐姐前章姐姐后叫得这么亲热,她是什么性子难道你不清楚,你别当真就行了,话说你的饭吃好了吗?没有的话还不快好好吃,和你说了多少次,老是听不进去,像你这样没规没矩,入了宫可没好果子吃。”
常笑被齐媛说了一顿,讨了个没趣,只得垮着脸闷头吃饭,三两下便将碗里的饭扒拉光了,待得她把脸抬起来时,满桌吃完饭还坐在椅子上的秀女皆是一愣,继而齐齐笑出声,连向来清冷的章敏之也掩了嘴轻笑,何琴何音等秀女更是笑弯了腰,花枝乱颤东倒西歪。
常笑愣愣地看着她们,没明白过来,又转头去看另一桌,结果自不用说,另一桌亦是笑岔了气,有秀女说,这是有始以来吃过的笑次数最多的一顿饭;还有秀女说,常笑这个名真是取的对,让人想不笑也难。
“到底怎么了嘛?”常笑只觉得莫名其妙,完全不能理解她们在笑什么,直到有人摸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给她照了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她只顾着低头吃饭,没发现嘴巴四周都沾满了饭粒,瞧着就像长了胡子一般。
“你们都取笑我!”常笑不依的跺着脚,面子有些挂不住,阿妩忍笑用帕子帮常笑把脸上的饭粒一个个给拭了干净,然后才柔声道:“你啊,就是这么粗心,你齐姐姐说的一点儿都没错,你是应该学着点儿。”
“我这不是正学着嘛!”常笑不依地说着,声音倒是小了些。
在福州往京城的这些日子里是阿妩最开心愉悦的,忘了远离家乡的烦恼,忘了母亲张氏对她的漠视,因为她身边有着一群可以信任,可以依赖的姐妹,她们会为她出头,会为她讨公道。
第31章 长乐(1)
在颠簸了十数日后,马车终于驶进了京城,第一次来到京城的秀女们皆是兴奋不已,顾不得是否应该,纷纷探了头朝外看,京城做为天子脚下,自然要比一般的地方繁华,把秀女们瞧得眼花缭乱,指着各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从店铺里卖的东西到街上众人穿的服饰等等,皆成了她们谈论的话题。
在阿妩所乘的那辆车上,常笑是最早一个朝外看的,几乎是把整个头都探了出去,一路上不停地大呼小叫,惹得阿妩好奇不已,随之一起朝外看去,最后连何氏姐妹也大了胆子探出车窗,外面所见所看,令她们不时发出惊叹,反观整车之中,只有章敏之与齐媛二人依然正襟危坐在车内。
不过二人却是略有不同,看齐媛顾盼之间,对常笑等人甚是羡慕,想必其内心也是想跟着一起看外面的,只是碍着规矩,所以才勉强克制。反观章敏之,却是神色与平时一般无二,冷清淡然,全无一丝欲望,难道她没好奇心?
当阿妩向她问出这个问题时,章敏之启唇一笑,抚着垂在胸前的头发道:“我虽没来过京城,却并非一无所知,譬如现在,我们正在经过朝阳门,而一过朝阳门,右边便是当今四皇子与六皇子的府邸。”
她话音刚落,马车便恰好驶过了朝阳门,守门的士兵在于嬷嬷出示内务府的腰牌后便放了行,没有多加盘查,驶过不久,常笑便赶紧掀了帘子朝右看,想印证一下章敏之的话是否正确。
结果令得车内余人好奇不已,因为章敏之说的一些也不差,右侧一条宽阔的大街上,果然贮立着两座朱门大宅,分别写着“四皇子府”与“六皇子府”。
“章姐姐,你是怎么知道的,快告诉我!”常笑转着漆黑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章敏之。
“呵,这可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告诉你也无妨,我虽未来过京城,但是我父亲却常有进京述职或办什么事,跟在我父亲身边的一位师爷精于丹青,所以每至一地,父亲便会让这位师爷将当地的风土人情与景致描绘下来,然后带回家给我看,几次下来,我对京城倒也有些了解。”
经她这么一说,车人众人才解了疑惑,不过纸中看到的与现实里的还是有所差别,她能丝毫不动心,连半分欲望也没有,着实利害,看来她的冷傲乃是骨子里就有的,并非只流于表面。齐媛虽也做到了,但欲望还是有的,只被她硬生生克制着而已,到底是差了一筹。
马车在向紫禁城驶去的同时,也不断碰到同样式样规格的马车,不用问,都是从各地接秀女入京的,各车里的秀女也争相着朝外看,眼下是五月初,待到六月初时,便要正儿八经开始三年一度的选秀了。
如果说京城是一个大圈圈,那么紫禁城便是一个圈中之圈,那里面住着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享有着天底下独一份的尊贵,也掌控着整个大昭朝。
不知怎的,阿妩突然生出一种奇异之感,自己当初所见的那个老者真的是皇帝吗?虽然那个老者确是有一种内敛的威严之感,但皇帝会有这么平易近人吗?还喝了那碗施舍的粥!
正自沉思间,坐在车内的众人突然感到车子停住不动,继而往一侧倾斜,变成了一边高一边低,令得诸秀女惊叫出声,不知该如何是好,幸而这车并未再有什么变化。
这车一停,另三辆也停了下来,外面赶车的跳下前座去检查车轱辘,发现是其中一侧的轱辘坏了,得换一辆才行,于嬷嬷听闻此事后,令这一车的秀女原地在车内等待,另两车先去皇宫,然后让内务府那边另外派一车马车来接,为免有什么事情发生,于嬷嬷带同两个宫女留了下来。
诸人在暗叹倒霉的同时,也只得接受,静坐在车内,虽说外面景致不错,可老瞧一个地方,就是再好也显得无趣了。
常笑百般无聊地望着外面,忽而咦了一声,好似看到什么事:“你们瞧,怎么有一个小孩子自己一人站在路中央,他家大人呢?”
阿妩几人凑了头过去瞧,当真看到一个约摸才两三岁大的男孩儿扎了个冲天辫,独自一人站在路间,身边路人车来来往往,却无一个停留的,显然并不是其家人,然那孩子倒是一些也不怕,拿着根糖葫芦舔的津津有味。
“一个小孩子站在那里好危险。”常笑颇为担忧地说着,就刚才一会儿功夫,已经接连有好几辆车擦着那小孩儿的身子过去了,随时都有被撞到的危险:“不如我们去将他抱到路边如何?”
“胡说,我们身为秀女,一言一行皆关乎大体,岂可随意下车,何况于嬷嬷就在车外,你说她能许我们去吗?”齐媛一口否定了常笑的话。
“不如…我们让于嬷嬷遣个手下人将那孩子抱到一边如何?”阿妩的建议受到了众人一致的赞同,正要去和于嬷嬷说时,异变却是发生了。
“驾!驾!”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如飞一般的跑在大街上,马背上骑着一位一身红色骑装的娇俏女子,她开心地驱使着马儿飞奔,一身红衫伴着三千青丝,在身后迎风翻飞,全然不顾街上那么多行人是否会被马踢伤。在她经过的一路上,人仰车翻,完全打断了别人原先的节奏。
“咦,京城里的女孩子还能骑马吗?”常笑奇怪地看着那如火一般张扬放纵的女子,正当这时,她突然惊叫道:“哎呀,不好,那个小孩子危险!”原来那马飞奔过来的方向正是小孩子所站的地方,若是不避的话,只须再过片刻就会被马踏伤或踢飞,路上之人皆慌张的闪躲着,哪有人顾到那个全然陌生的孩子。
直到双方近的只剩下一点距离的时候,马背上那名红衣女子才注意到有一个小小的身子挡住了自己的路,她心下一惊,双腿一夹马腹并拉紧了缰绳,想停住马儿奔跑的势头,只是一直以来的快速奔驶,哪是这么容易就收住的,白马收不住脚还在往前奔跑。
而这个时候,小孩子早已被吓傻了,哪还知道避让,何况就算避让也来不及,眼见着就要出事,就连那红衣女子也是闭了眼转过头去,不愿见到血腥之事的发生,偏是此刻斜里突然冲出一个人影,用极快的速度跑到那孩子身前,然后转了个身将那孩子护在自己的怀里,背对着那冲过来的马。
这般的行为,最多只救得了那名小孩子,这突然冲出来的人影却是危险了,在另一边,停在路侧的马车内却是炸了锅,因为刚才冲出去的那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阿妩,谁都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以至于根本来不及阻止,于嬷嬷吓得脸都白了,要是她负责迎接的秀女出了什么事,宫中责问起来,她可担待不起。
阿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冲出去,她只是下意识的想救那个孩子罢了,压根儿没想过自己的安危,她死死闭住了眼睛,不敢去看身后的情况。
尽管红衣女子紧扯着缰绳,但依旧无法避免马蹄落下去的势头,说时迟那时快,一双手从侧面揽住了阿妩和她怀中的孩子,然后顺势一带,将其带出了那块危险之地。
阿妩下意识的抬头去看救自己的那个人,举眸望去,第一眼看见的是一双明澈好看的眼睛,在他的眼眸深处,阿妩看见了自己的身影,也看见了自己身后的明媚春光。
由眼至眉,由眉至唇,由唇至鼻,整张脸终是完整的映在了阿妩的眼中,亦包括那如秋日般温暖明澈的笑容。只是这一眼的印象,却是深深映在了阿妩的脑海里,从此挥之不去…
“你还好吗?”声音亦如他的笑容一般温暖,抚平着阿妩心中的惊惶,也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还在陌生男子的怀中,赶紧挣了开来,低垂了头脸红不已。
在阿妩怀中被吓傻的那个小孩子此刻却是回过神,张嘴大哭,声音引来了一个麻衣布裙的少妇,领了孩子朝阿妩和那男子千恩万谢,显然她就是那孩子的娘,想必适才也一直在寻孩子。
“吁…”红衣女子此刻也勒住了白马,翻身下了马,直到她此刻停下来,阿妩才看清她的长相,精致小巧的五官,却因她眉宇间的那一丝骄横而多了一份张扬,一如她火红的衣服。
至于那男子长身如玉,面目温和俊秀,天青宁绸长袍外罩了一件米色纱袍,腰间系着一块莹白如脂的玉佩,就如他的人一般。
第32章 长乐(2)
在另一侧的于嬷嬷此刻终是看清了红衣女子与救了阿妩的那男子长相,心中咯噔一下,惊异不已,怎么会在这里遇到这二位?她衡量了一下后,叫人拦住一意要下车的常笑,自己则快步走到那二人面前,低身垂首先至男子面前恭谨地行礼:“奴婢见过六皇子殿下,殿下吉祥!”说完这句她又转身去向红衣女子行礼:“奴婢见过长乐郡主,郡主吉祥!”
敢情这二人身份都不一般,一个是当今圣上的嫡亲儿子,排行老六,姓辜名无惜,地地道道的天潢贵胄;另一个是皇上胞弟理亲王的女儿,皇上亲封的长乐郡主,也难道她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在街上骑马乱跑。
阿妩反应倒也快,赶紧跟在于嬷嬷身后拜倒,远在车内的章敏之等人,虽听不到他们的说话,但瞧于嬷嬷和阿妩接连跪倒的模样,大体也猜到了几分,纷纷目不转睛地瞧着事态的发展。
长乐郡主瞥了于嬷嬷和阿妩一眼,却不开口叫她们起来,反而牵马走到六皇子面前笑道:“咦,六哥,可真巧,我原还想去你府里找你呢,不曾想竟在这里见了。”
辜无惜显然与长乐郡主很熟,和声道:“既是要去我府里,怎的在这里耽搁,还有,在我们说话之前,是不是该让他们先起来?”
长乐郡主自然知道他指是谁,只是她可不准备就这么轻易就算了,胆敢挡在她的马前,就算是为了救人,也真够有胆量的,想到这儿,她细眉一挑,不置可否的朝辜无惜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瞧着跪在地上的两人道:“于嬷嬷,她是什么人?”长乐郡主身份尊贵,又深得当今皇帝的宠爱,常有进宫,自认得于嬷嬷是宫里人,既能与于嬷嬷在一起,想必那个女子也不是普通民女。
“回郡主的话,她叫曲定璇,乃是今届参加选秀的秀女。”于嬷嬷赶紧回了,她可知这位郡主不好惹,刁蛮任性,做什么事都随自己高兴,从不管他人如何,由于皇上对她极为的宠爱,所以别人就算有怨气也不敢说什么。
“秀女?秀女很了不起吗?”长乐郡主用拿在手里的马鞭抬起阿妩的头,瞧着阿妩的眼中有几分轻蔑:“在没被皇帝伯伯选入后宫之前,也不过是一奴才而已,连小主都算不上,就敢挡我的道,好生胆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