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雪知道她想说什么,打断道:“京兆府尹一职,陛下一定是要握在自己手中的,而且…我并不认为卫太后会插手此事。”
夏月露出一抹讶然,旋即试探道:“公主是说,卫太后从此安份守己,不再觊觎皇位?”
慕千雪扯过一枝供在青花瓷瓶中的玉兰花轻嗅,徐声道:“她是否从此安份,我不知道,但以她现在的情况,是绝不敢将京兆府尹一职握在手里,那…就是一道催命符。”
小元子听得一头雾水,茫然道:“奴才不明白。”
慕千雪微微一笑,“陛下宽仁,故而厚待她与废帝,可她要是现在出面替魏敬成求情,就等于明摆着告诉陛下,她与废帝仍有争位之心,以卫太后的心思,岂会做这等蠢事。”
小元子恍然大悟,满面钦佩地道:“公主所言极是,是奴才想得不周全。”这一刻,他终于深信,宫中关于慕千雪的传言并非虚妄。
“再有几日,就要行登基大典了,虽说卫氏母子应不至于在这个时候闹出事来,但还是要妨着一些。”
夏月会意地道:“奴婢会派人盯紧宁寿宫。”说到这里,她想起一事,“今儿个一早,宁寿宫的碧珠出宫去了一趟长春观,跟着碧珠过去的人,在她走后去打听了一下,碧珠是来找观主玄明道长求平安符,临走时还捐了些散碎银子”
慕千雪盯着自己素白纤长的指甲,凉声道:“让十六查一查这个长春观的底细,小心为上。”
东方溯继位后,并未收回之前拨给慕千雪的那些,仍然由她差遣;另外,由于怀恩身亡,神机营尊者之位,由阿二暂代。
“是。”在夏月应下后,小元子笑道:“公主,今儿个天气好,不如去太液池边走走,刚才经过那里,发现内务府的人正往池里倒刚刚运来的红白二色锦鲤,还有那荷花,往年不到七月就谢了,可如今都七月中旬了,还开得极好,半点没有凋谢之意,还有旁边那几株铁树也都开了花,大伙儿都说是陛下登基的吉兆呢。”
第一卷 第三百一十六章 太液池
第三百一十六章 太液池
看他在那里说得眉飞色舞,夏月不禁笑道:“你这话该对陛下去说才是,陛下一高兴,还能讨些赏呢。”
“公主打赏也是一样的。”说着,小元子笑嘻嘻地伸出手来讨赏。
夏月哭笑不得地道:“你这家伙,说你胖还真就喘上了,还不赶紧把手缩回去。”见她作势要打,小元子赶紧缩手,可怜兮兮地望着慕千雪,“公主…”
慕千雪笑斥道:“好了,都别闹了。”待二人安静下来后,她又道:“话说回来,我自来了漪兰殿后,就一直事情不断,着实辛苦了你们;如今陛下登基在即,是该趁着高兴好好赏一赏。”稍稍一想,她道:“前两日内务府送过来几十匹缎子,我一个也用不了,你们拿去分了吧,若是不够再与我说。”
小元子本是一番玩笑话,没想到慕千雪真有恩赏,一时大喜过望,连忙叩首谢恩,起身后,他讨好地问道:“公主可要去太液池?”
夏月在一旁道:“赵太医说公主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去走走也好。”
“好。”慕千雪点点头,扶着夏月的手徐步往太液池行去,小元子倒是周到,特意取了鱼食跟在后面。
到了太液池边,正如小元子所说,碧水之上,绿叶田田,无数或粉或白的荷花亭亭立于水上,在轻软荡漾的水波与耀眼的阳光之间,折出灿如锦绣的光芒,当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正如小元子所说,虽已入秋,却依旧灿烂盛放,没有半分凋谢之象,池水中,红白二色的锦鲤,在碧水莲叶间嬉戏游曳,为这七月秋日里难得一见的美景更增几分姿色。
“咦,这是什么花香?”夏月用力闻了几口自来了太液池边,就一直索绕在鼻尖的花香,非池中荷花也非玫瑰、牡丹一类的香气,竟是辨别不出来。
小元子笑着指了太液池一侧道:“喏,是那几株铁树开花散发出来的香气。”
夏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见那几株十多年树龄的铁树上,淡红色的花蕊绽放,她咂咂称奇,“公主,奴婢长了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到铁树开花呢。”
小元子得意地道:“要不怎么说是吉兆呢,太液池连现两个吉兆,可见陛下继位,乃是天命所归!”
夏月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怎么,嘴这么甜,还想讨赏呢?”
“哪有,我这说的可都是实话。”说话间,池边围了许多锦鲤,千头攒动,颇为壮观,这些锦鲤自幼被人饲养,一看到人来,自然而然地围过来等待喂食。
慕千雪取过一把小元子递来的鱼食洒下去,那些锦鲤顿时争相抢食,有几条甚至越出水面,鱼尾带起一连串的水珠,在阳光下犹如一颗颗晶莹无瑕的晶钻,璀璨夺目。
随着鱼食不断抛下,围过来的锦鲤越发得多,与浮在水上的碧叶荷花交相辉映,煞是好看;夏月瞧着有趣,也抛了几把鱼食。
“原来公主也在这里。”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娇柔的声音,夏月笑容一僵,嘀咕道:“难得来太液池一趟,竟然会碰到她。”
她慢吞吞地转过身,与小元子一道朝大腹便便的赵平清屈膝,“见过平妃,平妃万福。”
夏月现在已经变得沉稳了许多,即便心里再不喜欢,也不会轻易表露在脸上。
“免礼。”赵平清身后的阿紫等人也朝慕千雪行了一礼,她微一欠身,笑道:“我听内务府说新放了一些锦鲤在池中,就过来瞧瞧,哪知就碰到了公主,可真真是巧。”说着,她仔细打量了一番,笑语道:“看公主气色,可比我上次去漪兰殿探望时好了许多,应该是大好了。”
慕千雪淡淡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倒是让平妃记挂了。”
“公主说得这么客气做什么,咱们可是很快就会是姐妹了。”赵平清笑意吟吟的说着,尽管东方溯未曾正式下旨,但已经露了口风,宫中传得沸沸扬扬,尤其是得知东方溯传旨御绣坊,让他们除皇后、贵妃册封所穿的吉服之外,再置办一袭从二品九嫔之一昭容所穿的吉服后,这个传言就显得更加真实了。
慕千雪笑一笑,对她的话不置一词,赵平清也不在意,径直取过鱼食撒下去,望着再一次争相抢食,拼命挤着同类,甚至连鳞片挤落也不在意的成百上千尾锦鲤,微笑道:“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真是一点都不错,这些个锦鲤为了一口吃的,连命都不要了。”
夏月睨了她一眼,一语双关地道:“锦鲤争抢食物是为了能够活下去,不像有些人,无关生死存亡,仅仅只是为了一己私利。”
紫燕脸色一变,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月一脸无辜地道:“我能有什么意思,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嘛,听说紫燕姑娘打小跟着平妃,想来应该通晓文墨,难道连这般浅显的话都听不懂?”
紫燕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气恼不已,正要与其争执,耳边传来一记轻咳声,她知道,这是赵平清在警告自己,只得强行压下那股怒气,抿着唇不说话。
赵平清望着夏月,眸色深深地道:“几日不见,夏月姑娘口齿越发伶俐了。”
夏月虚虚笑道:“奴婢一向笨嘴笨舌,可当不起平妃如此称赞。”
赵平清笑一笑,忽地挺着大肚子朝慕千雪行了一礼,后者一怔,眉尖微蹙,“平妃这是做什么?”
“多谢公主几番襄助陛下,若非公主不顾安危,倾力相助,陛下难以走到今日,陛下能够顺利登基,公主居功至伟;平清每每想起,实在感激不尽。”秋阳下,赵平清眼角闪烁着些许晶莹,似乎真的不胜感激。
慕千雪眸光倏地一冷,仿佛整片山林在一瞬间被冰封:“陛下继承帝位,乃是承先帝之意,遵先帝留下的遗诏,怎么到了平妃口中,就都变成了千雪的功劳;敢问平妃,你将先帝遗诏置于何处?”
第一卷 第三百一十七章 绵里藏针
第三百一十七章 绵里藏针
赵平清被她说得一脸尴尬,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好一会儿方才赔笑道:“我只是感激公主罢了,并无它意,还请公主切莫误会。”
慕千雪冷冷道:“这样最好。”说着,她扫过后者隆起的腹部,“平妃也快生了,这阵子还是多在含章殿休养得好,以免提前动了胎气,相信陛下也是一样的意思。”
见她拿东方溯压自己,赵平清心中气恼不已,但她城府极深,越是心里不痛快,脸上的笑意就越深,“多谢公主一番好意,我一定在含章殿好生安养,以待临盆。”
“那就好。”说着,慕千雪朝她点一点头,转身离去,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小聪子气得满面通红,“这个璇玑公主,实在太目中无人了,也就主子您能忍得了她,换了旁人才不惯她这狂妄无礼的性子呢。”
紫燕瞥了他一眼,“不是主子愿意忍她,是她有陛下撑腰,不得不忍!”说着,她劝着早已敛去笑意,一脸阴冷的赵平清,“现在册封礼未行,主子您暂且忍一忍,待册封礼后,不论陛下如何宠她,都只是从二品的昭容;到时候,她若再如此与您说话,便是以下犯上,无视宫规,主子可以名正言顺的处置她,还有皇后,她可也不喜欢璇玑公主。”
“我知道。”赵平清咬一咬银牙,道:“长信殿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一听这话,小聪子赶紧道:“回主子的话,长信殿一直安静得很,并无异常。”
紫燕疑声道:“奇怪,陛下准备册封璇玑公主为昭容的事情传得人尽皆知,王妃不可能没听说,怎么会没反应?”
赵平清走到依池而建的水榭中,水榭的栏杆是以汉白玉雕成,不论夏季太阳如何猛烈,这栏杆永远都是触手微凉,“丢了那块肉,倒是让她长进了不少。”
紫燕神色一动,试探道:“主子是说…王妃已经知道了,只是憋着不说?”
“她既不聋也不傻,怎可能不知道。”赵平清冷笑道:“一向脑袋空空,只知道摆架子耍脾气的的昌荣宗姬竟然也懂得动脑子了,真是让人意外。”
紫燕迟疑道:“那现在…”
赵平清随手将剩余的鱼食都抛入池中,盯着迅速摆尾围上来的锦鲤,冷声道:“现在什么都不做,我倒要看看,她能忍得了多久。”
再说慕千雪,一言不发地回到漪兰殿,小元子接过宫人奉上的药,递过去道:“公主,该喝药了。”说着,他嘴唇动了动,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慕千雪接过药,凉声道:“想问我为何会突然翻脸?”
“是。”小元子点点头,轻声道:“虽说平妃不是什么好人,但公主最后那番话,奴才…”他瞅了慕千雪一眼,大着胆子道:“奴才还是觉得稍稍过了一些,万一被平妃拿到陛下面前做文章,怕是对公主不利。”
慕千雪吹一吹散发着浓浓药腥气的汤药,神情淡然地道:“这一点你尽可放心,她绝不敢在陛下面前说这些,连一个字都不敢提。”
小元子思忖半晌,茫然摇头,“奴才不明白。”
慕千雪喝了口略有些烫嘴的药汁,明眸微转,落在若有所思的夏月身上,“你呢,想明白了吗?”
夏月拧眉道:“奴婢只能隐约感觉到平妃的话不太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奴婢说不上来。”
慕千雪抚过芙蓉缎面的裙裾,容色冰凉地道:“别看她那番话说得好听,实际上危机重重,一旦我应下,就等于将陛下登基的功劳全揽在自己身上,一旦让赵平清添油加醋地传出去,就算陛下知我心意,对这样的传言不屑一顾,可陛下身边的人呢?朝臣百官呢?一旦百官受流言所惑,认定我是干预朝政,迷惑陛下的妖女,就会口诛笔伐,要陛下灭妖女,正朝纲;待到那时,就算是陛下,也未必能够护我周全。”
听完这袭话,夏月与小元子皆是惊出了一身冷汗,小元子最是不堪,额头冷汗涔涔滚落,忍不住举袖擦拭,声音哆嗦地道:“这平妃好生可怕,竟不声不响地挖了一个大坑来害公主,实在…实在…”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能够形容赵平清心机的话来。
慕千雪放下空碗,执帕拭一拭沾在唇角的药渍,冷冷道:“面对这样擅长绵里藏针的人,就得时时仔细,以免被她套入圈中而不自知。不过,经过今日,她应该会消停一阵子。”
夏月忧心忡忡地道:“只怕风头一过,她又会变本加厉,防了今日未必能防明日,留着她始终是一个隐患。”
小元子也是一样的心思,连连点头,“姑姑所言在理,这么下去实在不是个办法,得想个彻底解决的法子才行。”
静寂片刻,夏月眸色掠过一丝杀机,低声道:“既然她一门心思想置公主于死地,咱们何不来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小元子被她大胆的言语吓了一跳,骇然道:“姑姑,这…这会不会过份了一些?”
夏月嗤笑一声道:“她在害公主的时候,可曾想过‘过份’两个字,过份仁慈,只会害了自己。”说着,她朝蹙眉细思的慕千雪道:“陛下当日不顾您的反对,娶她为侧妃,是想借她来刺激王妃,好借用平阳王府的势力,现在陛下登基,平妃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死不足惜。”
慕千雪叹息一声,幽幽道:“赵平清确实死不足惜,但稚子无辜,不该祸及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再说,这是陛下第一个孩子,若是死在我手里,我无法向陛下交待。这件事…等她临盆之后再说吧。”
夏月想想也确实如此,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在繁丽如春的如画秋光之中,日子一日日过去,离着七月二十七登基大典的日子,越来越近,尽管这件事是礼部操持,但不少事情需要内务府这边配合,故而打从入了七月后,内务府上上下下都忙得脚不沾地,经常一整日下来,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第一卷 第三百一十八章 受惊
第三百一十八章 受惊
东方溯那边,既要拔除卫氏一族安插在朝中以及各州府的人,又要准备登基大典,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所幸南境一役,震慑了齐国与西楚,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尤其是齐国,此战之后损耗甚巨,没个几年光景难以缓过来;至于东凌,还是与以前一样,笼在一团迷雾中,看不清也摸不透。
诸事缠身的他,无法再像前阵子一样,每日抽空来漪兰殿,又怕慕千雪独自一人会寂寞,让内务府送了一对福州府刚刚贡上来的金刚鹦鹉过来解闷,这金刚鹦鹉羽色艳丽,远远望去似一团五色锦云。
夏月几个瞧着喜欢,一直在檐下逗弄那对站在铁架子上的鹦鹉,一名叫花蕊的小宫女还在那边不停地教鹦鹉说“公主万福”,但任她怎么教,那对鹦鹉只是扑楞着色彩缤纷的翅膀,一声也不响。
小元子笑道:“这金刚鹦鹉虽然羽毛艳丽,却不会学舌,你啊就别白费那个力气了。”
花蕊被他说得一阵气馁,点一点鹦鹉小小的脑袋,气呼呼地道:“笨蛋,教了你这么多遍都不会,不理你了!”
夏月被她可爱的模样逗得笑了起来,“你这妮子,与两只扁毛畜牲置什么气。”
花蕊脸庞微微一红,轻声道:“谁让它们这么不一窍,笨蛋!”话音未落,左侧一只鹦鹉突然张开尖尖的喙嘴,细声道:“笨蛋!笨蛋!”
听着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众人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小元子满面惊讶地道:“这…真是金刚鹦鹉吗?”
夏月仔细打量了一眼,蹙眉道:“看这羽色形态确实是金刚鹦鹉,可我从来没听说过,金刚鹦鹉会学人说话的啊,可真是奇了怪了。”
花蕊却没那么多疑问,一脸欢喜地对着那只鹦鹉道:“快说公主万福,快说!”
鹦鹉歪着脑袋看了她一会儿,仿佛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再次张开尖嘴,但说的仍然是那两个字,“笨蛋!笨蛋!”
小元子不禁笑出声来,指着花蕊打趣道:“听到了呢,它在说你笨蛋呢!”
“才不是呢。”花蕊气呼呼地回了一句,瞪着还在不停叫“笨蛋”二字的鹦鹉赌气道:“笨鹦鹉!笨鹦鹉!”
慕千雪出来时,正好看到一人一鸟对话的滑稽情景,不觉莞尔,“你们这是做什么?”
夏月走过来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随即好奇地道:“奴婢记得公主在西楚时,也曾养过几只金刚鹦鹉,奴婢当时还问过伺鸟之人,都说金刚鹦鹉美则美则,却不会学舌,怎么到了这里就会了,难道是奴婢认错,这并非金刚鹦鹉?”
慕千雪抚一抚鹦鹉艳丽的羽毛,微笑道;“你没有认错,这确实是金刚鹦鹉,是那个人说错了,金刚鹦鹉确实大多不会学舌,却非绝对,还是有一些会模仿咱们说话,只是这样的品种少之又少,所以极少有人知道。”
“原来是这样。”夏月话音未落,眼角余光憋见花蕊的手被鹦鹉啄了一口,痛得赶紧缩回手,生气地道:“坏鹦鹉,真坏!”
慕千雪看到她手指渗出一丝殷红,道:“赶紧去找止血的药膏涂上,鹦鹉嘴利,往后不要再这样弄她了。”
不等花蕊言语,小元子已是道:“我那里有止血消痛的药膏,你等着,我去取来。”花蕊上个月刚满十五岁,今年才入宫当差,还留着天真烂漫的个性,漪兰殿上下皆是很喜欢她,多有照拂。
在小元子离开后,夏月见两只鹦鹉一直在啄铁架子,道:“它们怕是饿了,吃的东西呢?”后面那句,她是在问花蕊,刚才内务府送来时,是花蕊接得手。
花蕊茫然摇头,“我也不知道,内务府只给了我两只鹦鹉,旁的什么都没有。”
“定是内务府忙得忘记送过来了。”说着,夏月道:“公主,奴婢过去一趟吧,正好燕窝也吃得差不多了,一道去取些来。”
“去吧。”得了慕千雪的话,夏月离开漪兰殿,在艳艳秋光下往内务府行去,在经过一条长巷时,突然听到一声尖锐的猫叫,紧接着一团黑影迅速往夏月扑来。
“啊!”夏月骇然惊呼,事出突然,她只看到黑影中间一双幽绿诡异的竖瞳,根本来不及躲闪,就在黑影将要撞到她的时候,一只脚踢在黑影上,将其狠狠踢飞了出去!
“喵!”随着一声凄厉可怖的叫声,那团黑影像块破布一样落在地上,这次夏月看清楚了,是一只黑猫,但体形较寻常家猫大了许多。
黑猫甚是凶狠,被这样踢了一脚,站起来后竟然还要往夏月扑去,吓得后者连连后退,正不知所措,耳边传来一个低沉温和的声音,“别怕。”
“呯!”黑猫再次被踢得飞起,重重撞在墙上,这一次,过了好一会儿方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但没走几步就四条腿一软,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着。
确定黑猫不能再伤害自己后,夏月抚着胸口长吁了一口气,随即想起刚才帮自己对付黑猫的那个人,赶紧抬眼看去,那是一名年轻俊挺的男子,看那衣饰,应是宫中禁军,正目光炯炯地打量着她。
夏月脸颊不由自主地一红,连忙后退一步,屈膝行了一个万福,“多谢公子相救。”
“不过是举手之劳,最要紧的是姑娘没事。”男子温和的笑容令夏月觉得很舒服,仿佛置身于三月春光之中。
夏月看了一眼还在抽搐的黑猫,心有余悸地道:“这猫也不知怎么一回事,突然就扑了过来,真真是吓人。”说着,她想起一事,有些担心地道:“也不知这猫是谁人所养?”
被连着踢了两脚,这猫必死无疑,若是与她一样的宫人所养,那还好说,万一要是哪位太妃娘娘豢养,追究起来,着实有些麻烦。
男子看出她心中的忧虑,道:“姑娘放心,这猫原本是郑妃所养,郑妃随恭王搬离昭明宫时,没有将它一并带走,任由它在宫中自生自灭。”
第一卷 第三百一十九章 张良
第三百一十九章 张良
听得是野猫,夏月放下心来,既是无主的畜牲,死了也就死了,不会有人再追究不休。
“这样的野猫宫里还有几只,都是原先的主子娘娘留下来的,这阵子里里外外都忙得不可开交,没人去管它们,没想到竟然凶性大发地攻击起人来;看样子得与内务府说一声,让他们派人把猫都抓了赶出去,否则下次真要是伤到人就不好了。”说着,他拧眉道:“只是我巡逻路线并不经过内务府,得找人去传话才行。”
夏月微笑道:“我正好要去内务府,我与说就是了。”
“那就麻烦姑娘了。”男子欣然点头,又道:“说了这么久还不知姑娘芳名,可否告之?”
夏月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垂目低声道:“我叫夏月,在漪兰殿当差。”
“原来是夏姑娘,在下张良,在禁军五营当差。”禁军共分十二营,每营数百到上千人,并不相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