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平阳王妃缓缓吐出这个字,旋即面色阴冷地朝跟随她过来的两名小厮道:“立刻去取绳子来,绑住她的双手双脚,抬到马车上!”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被吓住了,尤其是沈惜君,怔怔地看着平阳王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是幼女,又是几个子女之中,最像母亲的,所以从小到大,母亲对自己都格外宠爱,不论她如何任性妄为,都顺着宠着,连终身大事也由着她自己做主,这会儿却说要绑自己,母亲她…她简直是疯了!
“谁敢替她说话,一律重责三十大板!”平阳王妃这句话,令逐春无奈地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劝说。
很快,两名小厮拿了绳子来,却畏缩着不敢上前,平阳王妃喝斥道:“还不快去!”
“是。”小厮咽了口唾沫,艰难地挪到沈惜君面前,颤声道:“宗姬,得…得罪了!”说罢,二人紧紧闭了双目,慌乱地将绳子往她身上甩去。
沈惜君一把扯住手指粗细的绳子,难以置信地道:“母亲,我可是你女儿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平阳王妃没理会她的话,只冷冷道:“总之今日你一定要走,至于是自己走出去,还是被人抬出去,你自己决定。”
面对强势的平阳王妃,沈惜君气得红了眼圈,“你实在太过份了!”
这一次,她终归是拗不过,被迫回了平阳王府,但这心里憋了一股气,任是谁人来与她说话,都一字不接。
金陵城外,大军有序地往南方前进着,待得天黑时分,已是行进了十余里路,东方溯看了一眼天色,对身边的副将道:“传令下去,就地扎营,今晚在此过夜。”
在副将离去后,东方溯勒绳下马,在他袖子垂下时,一道细微的光芒自袖中掉落,在“叮”的一声轻响后,滚入路边的碎石中,在月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珍珠?
东方溯俯身捡起,眼中满是疑惑,真是奇怪,他袖子里怎么会有一颗珍珠?而且…这珍珠未免也太轻了,拿在手里轻飘飘的,论份量甚至不如一张稍厚些的纸。
在一番探究后,他发现了珍珠当中的玄机,手指微一用力,珍珠顿时被捏碎,露出一张小小的纸条。
这粒珍珠与当日慕千雪拿到的一样,皆用特殊手法将之打磨成空心,用来藏书传信。
只看了一眼,东方溯便迅速攥起了纸条,脸色难看异常,纸上只写了十一个字——“帝已疑心,切不可交还兵权!”
十三一直跟在东方溯身边,见他面色不对,低声道:“王爷,出什么事了?”
东方溯将纸条交给十三,“看过之后,立刻将它毁了。”
十三初时尚有些疑惑,待得看清纸上那一行字后,立刻攥紧了手,待得松开时,张纸已是化为了纸屑,四散在幕色中,“王爷,是谁送来的?”
东方溯摇头道:“本王也不知道,刚才下马时,一颗珍珠自袖中掉了出来,捏碎之后便发现了这张纸条。”
十三扫了一眼散落在脚下的珍珠碎屑,“这人能知道陛下的心思,属下若猜得不错,应该是陛下身边之人。”神机营诸人之中,以他心思最为周全缜密,善于分析推断,故而此次出征,东方溯特意将他带在身边。
十三的话令东方溯心中一动,二哥身边的人,又有机会将珍珠放到他袖中的…难道是怀恩?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便被他否决了,东方洄还是太子的时候,怀恩就已经暗中投靠,怎可能向他通风报信;可若不是怀恩,又会是谁呢?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对方费那么大的功夫送来这封密信,断不会是无的放矢,东方洄…已是对他起了疑心。
“按信中所言,我一旦交出兵权,皇兄就会对我动手。”
十三点一点头,神色凝重地道:“兵权就是王爷的护身符,绝对不可以交还予陛下。”
东方溯沉声道:“可若不交,就是抗旨!”
十三叹了口气,“此事确实难办,所幸咱们知道的早,可以慢慢思索对策。”停顿片刻,他疑惑地道:“属下有一事想不通,既然陛下已经疑心王爷,为何还要让王爷统兵出征,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东方溯心思飞如轮转,很快便猜到了其中缘由,“应该是许以兵权之后才起的疑心,金口之下,难以更改,唯有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待逼退齐军,交回兵权之后,再对付本王。”
十三冷笑道:“他倒是沉得住气,可惜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身边的人。”
东方溯望着金陵的方向,眸色幽冷地道:“立刻传书给阿二,让他加派人手,一定要保护好母妃与璇玑公主。”
东方洄既不打算念兄弟之情,自然也不会念及与庶母的情谊;至于慕千雪…与他走得太近,恐怕也难善其身。
“是。”十三答应一声,又道:“王妃与平妃那边,可要派人保护?”
“王妃是卫氏一族的人,皇兄当不会为难她;至于平妃…”东方溯不带一丝感情地道:“看她自己的造化。”
第一卷 第两百四十七章 被监视
第两百四十七章 被监视
赵平清本就是他制约刺激沈惜君的一颗棋子,并没有什么感情,更何况赵平清才入府几日,就处处算计,自是令他心生厌恶。
信鸽,在夜深人静时飞起,振翅掠过夜空,飞往金陵城。
慕宅内,夏月正拿着杆子,一盏一盏点亮烛台上的蜡烛,驱散渗进堂中的黑暗,慕千雪美眸半闭,静静听着徐立这一日所打听到的事情,柔美的脸颊在橘红烛光照耀下莹然如玉。
“王爷出征后不久,平阳王妃亲至睿王府,带走了昌荣宗姬,说是怕她一人在府中寂寞,接回去住一阵子。”
夏月点燃最后一盏灯,吹熄了杆子上的火苗,皱眉道:“府里那么多人侍候她,哪里会寂寞,接回去住…这事传出去,非得让人笑话不可;不过倒是便宜了平妃,正妃不在,这王府里就属她最大了。”
徐立言道:“说起平妃,小人想起一件事来,听府里的人说,昨儿个夜里,王爷亲自出面,将平妃身边的杜鹃许配了人家,连夜出的府。”
夏月冷笑道:“王爷对平妃倒还真是好得很,连对她身边的侍女也这么上心。”说着,她随口道:“许的是哪户人家?”
“听说是一个银号伙计,听说家里很穷,还有一个瞎眼的父亲。”
徐立的回答,令夏月大感意外,按理来说,杜鹃是赵平清的陪嫁丫头,算是有点头脸,要嫁也该嫁一户殷实人家,再抬举一点,嫁个小官吏也未为不可,结果竟是一个穷伙计,实在有些不合情理。
“是杜鹃自己瞧中意的?”
徐立摇头道:“他们说杜鹃昨夜走的时候一直在哭,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所以…应该是王爷的意思。”
夏月听得越发疑惑,“那平妃呢,她不管这件吗?”
“不知道,王爷先去了一趟西院,紧接着蔡总管就去接了杜鹃来交给那名伙计。”
慕千雪以手支颐,轻声道:“可知是哪里的伙计?”
“倒是听他们说过,小人一下子想不起来,好像是哪家银号的伙计,哪家呢?”
慕千雪眼皮轻抬,“可是宝恒银号?”
徐立连连点头,“就是宝恒银号。”说着,他又疑惑地道:“公主怎么知道?”
慕千雪微微一笑,转眸看向若有所思的夏月,“记得吗?”
夏月颔首道:“奴婢当然记得宝恒银号,可王爷他…怎么突然就想到给他们两个指婚了?”
清亮的烛光倒映在慕千雪双眸中,化做两簇小小的火苗,“这不是指婚,而是惩罚!”
夏月与徐立对视了一眼,疑惑地道:“无端端的,王爷惩罚杜鹃做什么?”
慕千雪抚过袖间银白的绣花,盯着明亮的烛火,幽幽道:“与其说是惩罚杜鹃,倒不如说是惩罚赵平清,至于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只能猜测,与之前借银一事有关。”
夏月疑惑地道:“知道王爷借银给公主的,不是王妃吗,怎么又扯上杜鹃了?”
“王妃自是知晓,但你怎知…”慕千雪微一扬眉,淡然道:“平妃不知道?又怎知…不是平妃告诉王妃的?”
她的话令夏月心头倏然一跳,脱口道:“难道根本就是赵平清告诉王妃的?”
慕千雪微微一笑,“是与不是,只要平妃知道,我可回答不了你。”
夏月默然片刻,不解地道:“就算是这样,王爷他不是很宠爱平妃吗,怎么又这么狠心。”
慕千雪眸光一软,遥遥望着南方,“王爷对赵平清从来不是真正的宠爱,只是…”只是什么,她没有说下去,夏月二人也无从得知。
门“吱呀”一声打开,十九走了进来,在她身后是一地明澈如清霜的月光,有几瓣轻薄如绢绡的杏花随着她的走动,自裙裾间飘落,化做地上的片片落红。
“公主。”她行了一礼并不说话,烛光下她的神色有些凝重,夏月心中一动,对徐立道:“你去看看厨房里炖着的参汤好了没有。”
在徐立离开后,十九低声道:“刚刚阿二派了几个人过来,说是奉了王爷的命令保护公主;另外,我发现有人在暗中监视。”
慕千雪神色一变,坐直了身子道:“什么人?”
在慕千雪的注视下,十九张口吐出三个她们并不陌生的字眼,“琉璃坊。”
夏月愕然道:“周帝的人?”话音未落,她忽地变了颜色,急急道:“难道他发现了神机营的秘密?”
十九想了一会儿,摇头道:“琉璃坊这次派来的人身手一般,我瞧着不像是发现我们的样子。”
夏月想想也是,“可除了神机营,咱们这里还有什么值得他们监视的?”
慕千雪忆起十九之前的一句话,询问道:“你王爷让阿二派人来保护我?”
“是,阿二接到十三飞鸽传书,说王爷指名让神机营加派人手保护公主与陈太妃。”
夜风漫卷而入,吹动供在临窗长几上的几朵桃花,柔弱的花瓣不堪风力,离枝而起,随风在堂中飞舞,直至风尽之后,方才缓缓落下,其中一片,正好落在慕千雪素白的衣上,仿佛印在了上面。
伸手捻起那一片粉红剔透的落花,随着指甲微微用力,花瓣上出现一个弯弯的指甲印,汁水缓缓渗出,“问题不是出在神机营上,而是…王爷!”
十九沉沉点头,“去见阿二的是十六,我问过他,他说飞鸽传来的书信上虽然不曾明说,但王爷那边,应该是遇到了麻烦。”说着,她咬一咬牙,道:“如果公主同意,我…想去王爷身边。”
慕千雪垂目不语,指尖徐徐转着那片桃花,十九知道她是在思索事情,静静等在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桌上的红烛突然毕毕剥剥地爆出几朵灯花来,在这静夜中听来,格外明显。
慕千雪回过神来,徐声道:“明日一早你就出城,见到王爷后,问清楚他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然后飞鸽传书告诉十六。”
“我知道。”点头之余,十九又感激地道:“多谢公主。”
第一卷 第两百四十八章 西楚增兵
第两百四十八章 西楚增兵
春光在日复一日的流逝中渐渐老去,天气也变得越来越热,树上停满了破土而出的夏蝉,在白晃晃的阳光下,声嘶力竭地叫着,一声长似一声,吵得人脑瓜疼。
慕宅正堂中,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正在替慕千雪诊脉,夏月与徐立静静站在一旁,老者刚一收回手,她便上前问道:“安大夫,我家公主可有好转?”
安大夫两眼一翻,不客气地道:“又不是你生病,多嘴什么,一边去。”
要换了别人,夏月早就顶回去,可在这安大夫面前,她却是一个字都不敢多说,乖乖闭起嘴,退到一边,看得徐立暗暗发笑。
在喝退了夏月后,安大夫道:“公主近日可还有咳嗽胸闷的情况?”
慕千雪想一想,道:“咳嗽偶尔还有一些,胸闷已是没有了。”
安大夫抚须道:“观公主脉象,虽还有些虚弱,但已渐趋平稳,看来药对症了,我回去后再配五贴送过来,这五贴过后,公主体内的余毒应该可以清除干净。”
这名话令夏月欣喜万分,连声音也带上了一丝颤抖,“安大夫是说公主…公主可以痊愈了是吗?”
“差不多吧。”安大夫随口答了一句,起身背了医箱就走,连声告辞也不说,诸人似乎习惯了他这样,没有半点不快。
在将他送出门后,徐立满面欢喜地道:“盼了这么久,终于盼到公主病好的这一天,张公子请来的这位安大夫,真不愧是一代神医。”说着,他想起一事,急忙道:“今日药还没煎,小人这就去。”
望着徐立急急离去的身影,慕千雪微微一笑,转眸看向从安大夫走后就一直低垂着头的夏月,“怎么了?”
“奴婢没事,没事。” 夏月别过头,袖子迅快地在脸上抹了抹,声音听着有些哽咽。
慕千雪看到夏月袖间的那一抹水渍,拉过她的手,轻声道:“傻丫头,好端端地哭什么?”顿一顿,她又道:“难道我病能治好,你不高兴吗?”
“当然不是!”夏月急急否认,继而哽咽地道:“奴婢是替公主欢喜,终于可以摆脱缠了您这么久的病痛,真好!真好!”
她的话令慕千雪有些感慨,“我总以为,这一辈子都要带着病痛而活,不曾想竟还有摆脱这一日。”
“这就叫好人有好报。”说着,夏月又道:“不过这一次真要好好谢谢张公子,若非他几经周折请来安大夫,公主的病也不能这么快好起来。”
“是该好好谢谢他。”张启凌俊美的脸庞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被另一张坚毅的脸庞所取代,“王爷那边呢,可有消息传来?”
“没有。”夏月取过一柄六棱宫扇,替她徐徐扇着风,“公主不必太担心,这一个多月来,王爷凭借三才阵,逼得齐军节节后退,相信很快就能将他们赶出南境;不过…有一件事,奴婢觉得很奇怪。”
“什么事?”
“王爷出征的一个余月里,陛下一直在勒令兵部调兵,这会儿已经调集了将近十万的兵马,明明有那么多兵马在手,却一直不肯下令增援王爷,听说兵部的姜尚书几次上奏请求出兵,都被陛下压了下来;虽说王爷这会儿占据着上风,可终归士兵不足,如得这十万士兵,必可如虎添翼,迅速驱逐齐军。”
素指纤纤,掠过坠在扇柄的玉坠子,从地底深处开采出来的玉石,在这炎炎夏日里,有冰凉的触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现在已对王爷起疑,除非北周军队溃败,否则是绝对不会增兵的;就算万不得已,真到了必须要增兵的地步,以他的性子,也必会先以出战不利为由,罢了王爷的统帅之位,以自己的心腹取而代之,更不要说还要防着虎视眈眈的西楚。或许…在他看来,输给齐国,远比王爷得胜归来更好。”
夏月难以置信地道:“齐国犯境,死了多少百姓,又有多少士兵为此浴血而战而死,他身为大周的皇帝,怎么可以这样想。”
慕千雪冷然一笑,“区区百姓与士兵的性命,怎么能与至高无上的帝位相提并论?天家尊贵,但天家也是最无情的,你忘了信王是怎么死的吗?陛下连自己的亲兄弟的性命都不放在眼里,你还奢望他怜惜那些身份卑微,而且素不相识的百姓吗?”
夏月愤愤道:“有这样的君主,真是北周百姓之哀。”在外人看来,信王是意外溺水身亡,他们这些人却明白,信王根本就是死在东方洄的手里。
慕千雪瞥了她一眼,“这句话在此说说便罢了,出了这个门,可不许再说。”
“奴婢知道。”夏月话音刚落,一股热风灌入,有人推门进来,却不是下去煎药的徐立,而是十六。
“公主,刚刚收到消息,西楚出兵了!”
慕千雪眸光一厉,紧紧盯了十六道:“出兵何处?可是西境?”
十六摇头,涩声道:“是南境。”
“南境?”这个答案令慕千雪愕然,夏月更是连连摇头,“西楚位于大周之西,怎可能出兵南境,你是不是听错了?” 
慕千雪长睫微颤,“可是取道齐国?”
十六沉沉点头,“西楚十万大军,取道齐国,趁王爷与齐军交手之时,出兵偷袭,王爷猝不及防,大军损失惨重。”
慕千雪大惊,急忙问道:“王爷呢,他可还好?”
“公主放心,有十三他们护着,王爷没事。”
听得东方溯安然无事,慕千雪心神一松,思绪重新飞转了起来,良久,她冷笑道:“好一个萧若傲,连我都没推算到他这一步!”
不论是她,还是东方洄,都以为西楚就算与齐国结盟,一同袭击北周,也是从西境出兵,怎么也没想到,西楚竟然取道齐国,与齐军汇合。
此次出征,东方溯手中士兵不足二十万,且因为时间仓促,还有不少老弱士兵;齐军人数则在三十万以上,若非有三才阵相辅,东方溯根本不可能死死压制住齐军,但这已经是极限了。
第一卷 第两百四十九章 危矣
第两百四十九章 危矣
三才阵固然精巧绝妙,却非不可破,交战多日,恐怕齐军的阵法师已经研究出了端倪,更不要说现在西楚增兵十万,早已经超出了东方溯的极限,如果东方洄再不增兵,后续对阵,北周这一边将会极其吃力,赢的机率,也会不断被压缩,甚至…败!
夏月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迟疑地道:“眼下齐国与西楚合力围攻王爷,陛下应该会增兵了吧?”
“难!”慕千雪面色阴沉如铜盆中顺着冰块徐徐滑落的冰水。
夏月急声道:“可…可那是整整四十万大军啊,他当王爷是神仙,可以撒豆成兵吗?”
慕千雪沉沉道:“我说过,对陛下而言,王爷败比胜更好。”
夏月被她说得没了主意,“那…那怎么办?”
慕千雪思忖良久,对十六道:“唯今之计,只有烦劳九王出面联系所有站在我们这边的文武官员,联名上奏施压,希望能够逼陛下增兵。”
“我现在就去。”在十六离去后,夏月上前关了门,忧心忡忡地道:“如果此战失利,陛下一定会以此为借口,对付王爷。”
“我不会让王爷败的。”说完这句话,慕千雪回到桌案后,展开搁在案上的一张图纸,上面画满了各种姿势的人像。这是慕千雪通读两本《风后八阵兵法图》后,第一个完整解析出来的阵法,相较于分散的三才阵,此阵更适合用在千军万马之中,但对于士兵相互之间的配合要求极高,想要练熟此阵,至少需要近月的时间,而东方溯明显没有这个时间,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保存威力的情况下,尽量简化阵法变化。
东方泽一得到十六报信,立即去各府一一登门拜访,卫晋、杨和、江越、姜明等人都在他的拜访之列,就连平日没什么交情往来的,也都腆着脸去了,多一个人支持他们增兵就多一份希望。
翌日早朝,共有十二名大臣联名上奏,要求东方洄增兵,但被后者以粮草不足,无法维持近三十万大军的损耗为由给拒绝了,任东方洄如何力争,都不肯松口;令增兵一事陷入了僵局。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在东方溯因为西楚与齐国的合兵连吃几次败仗,焦头烂额之时,一群身手诡异,出手狠辣的黑衣人夜袭北周军营,欲取东方溯性命,所幸有十三等一众神机营护卫,在一番激烈的交战后,那些黑衣人见讨不得便宜,当机立断退去,没入黑暗之中。
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除了北周士兵之外,还有一名灰衣人也瞧见了,他本是奉命监视东方溯,岂料竟意外看到这一出。
借着夜色的掩护,他迅速来到一处小小的山丘上,那里站着六七个与他衣饰相同的人;如果张启凌在,必会认出他们就是东方溯出征当日,暗中尾随大军的那群人,也即——琉璃坊。
一名头领模样的人,在听完灰衣人的讲述后,拧眉道:“你说睿王身边有高手护卫?”
灰衣人点头道:“是,而且人数不少。”
“武功比你如何?”
灰衣人思忖片刻,如实道:“如果交手,属下五十招之内,必败无疑。”
头领瞳孔在月色下倏然一缩,这名灰衣人武功在琉璃坊并不算弱,却连五十招都走不到,睿王身边怎么会有这样的高手?
“可有认出他们的武功路数?”
“江湖中各大门派的招数属下都略知一些,可他们所使的招数,属下完全认不出来过,唯一看出来的,就是他们出手狠辣,招招夺命。”
“这可真是奇怪了,睿王从哪里招览来这么一群见所未见的怪人。”正自疑惑间,旁边有一人道:“头领,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