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文斌恨恨地道:“要让我抓到这群人,非得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卫太后扫了他一眼,漠然道:“只怕现在是他们扒你的皮。”
一听这话,卫文斌顿时蔫了,怯怯地道:“姑母,现在该怎么办?要是这事闹出来,莫说是接替刑部尚书,就连现在这个位置,侄儿恐怕也坐不牢。”
“总算你还有自知之明。”卫太后没好气的说着,卫氏一族虽然掌控了大半个北周,但在明面上还是要遵循大周的刑律,不好做的太过份;一旦卫文斌收受贿赂的事情曝露,他这个人就算是彻底毁了,无法再为官。
卫太后思忖片刻,道:“可有派人去出事的客栈查过?”
卫文斌连忙道:“昨日下午,侄儿一得到报信,就立刻带人过去,将客栈里里外外搜了一遍,可惜那群劫匪手脚异常干净,什么都没查到,只捡了一块烂牌子。”
卫太后眸光一动,“是什么牌子,可有带在身上?”
“在。”卫文斌自袖中取出一块棕色的木牌递过去,泄气地道:“侄儿早就看过了,除了一个鬼画符一样的图案外,什么也没有。”
正如卫文斌所说,木牌上除了一个形似火焰的图案,什么也没有,却令卫太后与尹秋脸色齐齐一变,尹秋更是惊声道:“太后,这不是聚火教的标记吗?”
见她认得木牌上的图片,卫文斌既惊又喜,“什么聚火教?”
尹秋定一定神,道:“聚火教是近几年冒出来的邪教,用一种邪异手段吸引教众,他们崇奉火神,故而命名为聚火教,认为只有火才能够洗涤世间,金陵城发生的几次大火,经查都是他们所纵。从去年开始,陛下就命京兆衙门全力缉拿聚火教,就在前两个月,京兆衙门得到密报,趁聚火教徒聚于京中一处巢穴时,将他们一举捣破,可惜事先不知那座府邸有密道,使得许多教徒从密道逃走,不知去向,也不曾再露面。”
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 惨败而归
第一百三十三章 惨败而归
卫文斌恍然之余又道:“这么说来,劫走我镖银的,是聚火教之人?”在尹秋点头后,他又满脸疑惑地道:“我与聚火教从无往来,他们怎么会无缘无故盯上我?”
卫太后拨动着手中的佛串,眉目冰冷地道:“你与他们无往来,不代表别人也是一样。”
卫文斌心思转了几圈,惊声道:“姑母是说,有人指使聚火教对付侄儿?”
“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同样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卫太后低头看着一颗徘徊在指尖的沉香佛珠,“好好想一想,你在江宁为官时,都得罪了什么人。”
卫文斌皱着两条眉毛仔细想了一会儿,“江宁官员之中,除了几个不知好歹的小官之外,大多与侄儿要好。”说着,他将不对付的几人名字报了一遍,一个知府,两个县官。
尹秋垂首道:“太后,这三个人都远在江宁,追查起来需要不少时间,奴婢以为,不妨先放一放,找到劫走镖银的那群聚火教徒才是当务之急。”
卫太后颔首道:“他们既打算用那些金银来害文斌,这会儿很可能已经进了金陵,你让绿衣去四方城门打听一下,看是否有人带着十箱货物入城,再设法找到他们的落脚之处,时间不多,让绿衣动作快一些。”
“多谢姑母!”卫文斌松了一口气,拱手长揖到底,这位姑母的利害他再清楚不过,只要有她出手,这件事就等于解决了一半。
卫太后瞪了他一眼,“可记得答应过哀家的话?”
卫文斌连忙道:“姑母放心,侄儿往后一定痛改前非,好生办差,绝不让姑母失望。”
“记着最好,再有下一次,就算你跪断了双腿,也休想哀家救你。”
在一连串的答应中,卫文斌退出了佛堂,而尹秋也去见了绿衣,转答卫太后的意思,后者不敢怠慢,立刻出宫安排人手去四方城门打听,很快有消息传来,就在昨夜关城门之前,有一行数人推着几辆木轮车进城,上面摆着好些个桶,说是自家腌的咸菜拿到城里来卖,士兵当时未曾细查,这会儿想起来,那些桶加起来,差不多有十来个。
绿衣照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在查到城西一处宅院时,线索中断,而这间宅院,正是之前被京兆府查封的聚火教巢穴。
卫太后得到绿衣的回禀后,徐徐道:“竟懂得藏身于那里,果然狡猾。”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说到此处,尹秋微微一笑,“可惜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出犯人的手掌。”
卫太后扬一扬唇角,拢了银丝滚边的袖子道:“总共有多少人,武功如何?”
“大约有八九个人,至于武功…”绿衣摇头道:“奴婢不曾与他们交手,所以无法确知;不过从那些镖师的回答来看,应该只是寻常江湖人士的身手,奴婢底下的人,足以应付。”
卫太后垂目想了一会儿,道:“调两名供奉过去一道行事,这件事一定要做得干净利落,哀家不希望有任何意外。”
绿衣神色一凛,屈膝道:“奴婢明白,这就去办!”
卫太后口中的供奉,是这两年卫氏一族耗用无尽财力招揽到的真正高手,总共只有十余人,却无一不是江湖顶尖的高手,有几个还名列十大高手榜。
当夜,一行十余人趁夜色悄悄来到那群人藏身的宅院,一场激烈的厮杀随之爆发,殷红的鲜血在乳白色的月光下飞溅,勾勒出惊心动魄的艳丽!
半个时辰后,两道人影怆惶掠出宅院,一路飞奔,点点鲜血洒落于身后,在穿过数条等待后,二人掠过位于一字街尾的琉璃坊中,当然,他们入的是后面那座安静的小楼。
绿衣正在二楼阅看今日刚送来的情报,见到带伤而归的二人,大吃一惊,连忙道:“二位供俸何以这样狼狈,其他人呢?”
其中一人拉下面巾,露出一张干瘦阴冷的脸庞,“其他人都死了,只有我们哥俩拼死逃了出来。”
“全死了?怎么会这样?”绿衣难以置信地重复着这三个字,这次总共派了十二人,除了卫太后说的两名供俸之外,余下十人皆是她手下的精英,这样的阵容,怎么看都可以将聚火教余孽一网打尽,结果却是自己这边近乎全军覆没,实在令她有些难以接受。
另一人捂着伤口,冷声道:“那些人武功之高,不在我俩之下,根本不是你说的寻常江湖人士。”
“这不可能,镖师明明说…”绿衣话未说完,刚才那名供奉已是不耐烦地打断,“难道我们还能骗你不成?”
“供俸误会了,绿衣岂会不信您二位,只是一时之间,想不明白那些邪教徒怎会如此难缠。”这些供奉尽管名义上归绿衣指挥,但一个个身份超然,绿衣不敢有半分得罪。
“总之你告诉太后,除非将所有供奉调过去,否则杀不了那些人。”扔下这句话,二人离开了小楼,留下绿衣一人在原地苦苦思索。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绿衣是万万不敢隐瞒的,第二日宫门刚开,她便立刻去了宁寿宫,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后者听完之后,亦是大为吃惊,“连供奉也受了伤?”
绿衣如实道:“是,二位供俸说藏于身宅院里的那些人,武功奇高,除非将咱们的供奉全调过去,否则杀不了他们。”
尹秋愕然道:“怎么会这样,之前那些聚火教徒可是连京兆府的差役都打不过,难道真有邪功不成?”
卫太后眸光阴沉地道:“看这架式,他们恐怕是将教中高手都给调了过来;既是这样,那就更留不得了。”
尹秋眉心一跳,俯身道:“太后打算调集诸位供奉过去?”
卫太后沉吟未语,璃坊现在的十余名供奉是卫氏一族费了许多力气方才招揽到了,可以说每一个都是宝,轻易不会动用;将他们尽数调过去围剿那群贼匪,若是赢了固然好,可若是再像昨夜一样出意外,甚至是全军覆没,损失就实在太大了,就连她也有些受不住。
“尹秋,你觉得应该让供奉过去吗?”
尹秋跟随卫太后多年,最是明白她的心思,轻声道:“之前劫镖之时,那群聚火教徒故意隐藏实力,奴婢担心,那座宅子里还隐藏着一些咱们不知道的秘密,冒然调供奉过去,风险太大,奴婢以为,此事不宜冒进,当从长计议。”
此话正合卫太后之意,颔首正要言语,走到殿门口的卫文斌听到尹秋的话,疾步奔进来,急切地道:“不行,这件事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大,一定得尽快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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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人命如蝼蚁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人命如蝼蚁
卫太后横目向他,“现在知道着急了,之前都做什么去了?”
“侄儿这不是已经知错了嘛。”
“你一句‘知错’,可知哀家要为此赔上了多少条性命?”若非是嫡亲侄子,又是自己一直以来极为看重的小辈,卫太后才不愿收拾这个棘手的烂摊子。
卫文斌讪讪地搓手道:“是侄儿不懂事,让姑母费心了,侄儿保证,以后一定听姑母吩咐,绝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情。”
卫太后没有理会他,对尹秋道:“对将金陵城的地图取来。”
“是。”尹秋应了一声,很快取来一幅用澄心堂纸绘制的地图,展开于临窗长案上,这副地图绘制极为精细,但凡城中上规模的宅子都可以在地图上找到,包括聚火教藏身的那处宅院。
在绿衣指出他们藏身的宅院后,卫太后目光绕着四周看了一圈,最后指着旁边一间稍小些的宅子道:“这是什么地方?”
绿衣对金陵城中的情况很熟,当即道:“回太后的话,那是信王的一处宅子,他出事之后,就一直空在了那里。”
卫太后唇角微扬,勾起颊边细细的纹路,“很好,哀家要那里一日之内,变成一座私炮坊。”
这句毫无来由的话,令绿衣与卫文斌面面相觑,不明白她的意思,还是尹秋心思转得最快,试探道:“太后可是想利用火药来对付那群聚火教徒?”
“不错。”卫太后抚着画工精细的地图,徐徐道:“如你所言,谁也不知道那座宅子里还藏了些什么,冒然派所有供奉过去,风险太大;相较之下,用火药就没那么多风险了。”
听到这里,绿衣眼皮狠狠一跳,脱口道:“太后之意,是要利用旁边那间宅子来炸毁他们藏身的宅院?”火药威力巨大,只要份量足够,莫说炸死那些劫匪,就算将两间宅院夷为平地也不在话下,但在宅院附近,居住着不少百姓,一旦发生爆炸,只怕牵连甚广,卫太后…还真是不将人命放在眼中。
卫太后漫然道:“怎么,你认为不妥?”
绿衣哪里敢说出心里的想法,连忙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担心,一日之间,调不到这么多的火药。”
卫太后打量着指上的金镶翡翠护甲,淡淡道:“哀家记得,工部那边屯了许多火器,想来火药也不少。”
尹秋眸光微微一转,“工部那边,火药确有不少,但工部尚书并不是咱们的人,恐怕不肯听咱们差遣,就算勉强令他调来,也是后患无穷。”
卫太后取过白瓷缠枝的茶盏,用盖子拨着茶面上的浮沫,于氤氲的茶雾中道:“何必要让他知道,悄悄调来不是更好,难道他还能每日去巡视仓库不成?”
尹秋低眉想了一阵,笑道:“是奴婢糊涂了,平阳王二公子可不就正好在工部当差嘛,调些火药出来当不是什么难事。”
卫太后淡淡一笑,命尹秋取来笔墨写下一道手谕,“你拿着这道手谕去找沈近就是了,记着,小心一些,不要让人瞧见了;另外,调出来多少,下回就要补回去多少,万万不要少了。”沈近就是平阳王二公子,也是沈惜君的兄长。
绿衣恭敬地接过手谕,“奴婢遵命。”
“去吧。”由始至终卫太后都不曾提及此次爆炸可能会伤及到的无辜性命,在她眼里,除了东方洄与卫氏族人之外,余者尽皆命如蝼蚁,不值一哂。
“且慢。”卫文斌唤住欲要离去的绿衣,愁眉道:“姑母,万一他们在今夜之前就将侄儿的事情抖露出来,那可如何是好?”
卫太后瞪了他一眼,冷声道:“若真是这样,就是天不肯饶你,哀家也没法子。”她虽看重卫文斌,却还不至于为他一人,拿所有供奉的性命去冒险。
见卫太后心意已定,卫文斌只得无奈地回了自己宅子,刚一进门,管家便递上来一封信,说是不久前一个人送来的,指名要给卫文斌。
卫文斌狐疑地展开信,信中只有寥寥两行字,却令他脸色倏变,急忙道:“送信来的人呢?”
“信一送来就走了。”管家见他面色不对,凑过去道:“大人,出什么事了?”
卫文斌连忙收起信纸,冷声道:“没事,你下去吧。”
在打发管家离去后,卫文斌在屋中来回踱步,神情甚是犹豫,如此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他用力一咬牙,孤身一人离开宅院,来到一家名为“八仙居”的酒楼。
这会儿时辰还早,酒楼里没有几个客人,店小二见他站在店门口,赶紧过来招呼,“客倌快里面请,您想喝点什么?”
卫文斌看了一眼酒楼里幽长的楼梯,低声道:“天字号雅间可是订了出去?”
“是,今儿个一早,有人来订了天字号雅间,交待说是要宴请一位姓卫的客倌。”说着,店小二打量了卫文斌一眼,试探道:“客倌可是姓卫?”
卫文斌没有理会他的话,追问道:“订雅间的是一个什么人?”
“这个…”店小二挠头道:“小人还真不知道,就记得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客人,出手很是阔绰。”
“他抢了本官那么多金银,当然阔绰!”卫文斌在心里骂了一句,对店小二道:“我就是他要请的人,带我上去。”
“哎。”小二答应一声,赶紧带着卫文斌上了二楼的天字号雅间,八仙居的雅间都是用六扇折屏的屏风格开,彼此互不相犯,较之闹哄哄围坐于一堂的楼下无疑要清静许多。
小二沏了一壶茶过来,一边给卫文斌斟上一边道:“那位客人事先交待了,说他还有些事情要办,一办好就立刻过来,请您在此稍等。”
“知道了。”在小二离去后,卫文斌捧着茶默默思索那人将自己叫来此处的用意,那封信是那群聚火教劫匪送来的,上面写着,如果他不想贪墨一事暴露,就一人来八仙居的天字号雅间相见。
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五章 隔墙有耳
第一百三十五章 隔墙有耳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瘦高人影走了进来,似笑非笑地道:“卫大人,我们终于见面了。”
卫文斌双手一颤,搁下洒出了大半茶水的青花瓷盏,盯着他道:“就是你们劫走了我的镖?”
“不错。”那人走到桌边坐下,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凉声道:“卫大人不过为官几载,就攒下了整整十箱金银,实在令我等佩服;最能耐的是,竟然还找人来刺杀我们兄弟,幸好我们早有防备,否则这会儿已是命幸黄泉!”
卫文斌紧咬着牙根,低声道:“只要你们不乱说话,并且告诉我是谁指使的你们,那些金银我可以送给你们,就当交个朋友。”
那人虚虚一笑,“卫大人身份尊贵,我等岂敢高攀。”
卫文斌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心里憋气又不敢发作,只能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那人一口饮尽温热的茶,把玩着杯盏道:“听说卫大人很得太后与陛下看重,这次调回京城,有意让你接替刑部尚书之位对吗?”
卫文斌摸不准他的用意,警惕地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爽快!”那人笑一笑,凉声道:“我聚火教尊奉火神,以净化世间,洗涤邪恶为己任,却被朝廷认为是邪教,甚至派人围剿,抓了我们好几名兄弟,这会儿还关京兆衙门里,生死未明。”
卫文斌若有所悟地道:“你想我救出他们?”
“大人果然聪明,一点就通。”他反手扣了茶盏,和颜道:“只要救出他们,大人的秘密,我们一定严加保守,绝不泄露;另外也可以告诉大人,是谁在暗中对付你。”
他的话令卫文斌大为心动,但又所为难,“京兆衙门并不归我管,想要从中救人,只怕很难。”
那人凉声道:“条件我已经摆出来了,答不答应,就看大人自己了。”
卫文斌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眼珠子不停转着,过了一会儿,他一拍桌案道:“好,我答应你!”
他的话令那张瘦长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只要他们平安归来,我一定遵守诺言,昨夜之事,也一笔勾销,大人尽可放心。”
卫文斌点头道:“救人一事,需要仔细计划,所以这时间…”
那人倒是爽气,当即道:“我明白,五日如何?”
卫文斌欣然点头,“好,五日之内,我一定想办法救出你们的人。”他当然不是真心要救关押在京兆府中的聚火教徒,只是借机拖延时间罢了,只要拖过今晚,火药一炸,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唯一可惜的就是无法问出指使他们的人,不过也无所谓了,左右定是那几个人,他自会想法子收拾。
那人不知卫文斌心里真正的打算,以为他是真心想帮自己救人,很是高兴地道:“一言为定,我在城西宅子里静候卫大人佳音。”
在那人离开后,卫文斌也离开了雅间,他并不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言语,一字不差地落入隔壁雅间的两个客人耳中。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一名面目刚硬的中年人紧紧攥着酒杯,眉宇间涌气着愤怒与气恼。
旁边一人朝站在一旁的下人低声吩咐了几句,在下人离开雅间后劝道:“刘兄消消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杨兄都听到了,卫文斌江宁为官,贪墨了十箱金银,而吏部每年的考核,都说他为官清廉,不贪百姓一丝钱财,简直就是可笑!”
杨和叹了口气,“卫文斌是谁的侄子,刘兄不是不知道,莫说十箱金银,就算他贪墨了一百箱,吏部也不会在考核册上写他半句不是。”
中年人一拍桌案,疾言道:“我知他是太后侄子,但天子犯法与庶名同罪,岂能由得他胡作非为。”停顿片刻,他又道:“若是让这样的人做了刑部尚书,定会重演昔年郑全之事,甚至更加恶劣。”
“唉,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杨和拍一拍他的肩膀,“刚才那些话,刘兄就当没听到吧。”
“不行!”中年人断然喝道:“既然让我知道了,就不能坐视不理,我现在就去写奏折,面呈陛下!”
“刘兄!”杨和一把拉住打算离开的中年人,苦劝道:“陛下不会因为你几道奏折,就追究卫文斌,反倒是你,很可能祸上身,所以这奏折万万不能上。”说着,他又懊恼地道:“都怪我不好,什么地方不好找,偏偏找你来此处饮酒,无端惹事上身;好了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想了。”
“我身为左副都御史,身负弹劾百官,辩明冤枉,提督各道之职,岂可明知有人卑劣贪鄙败坏官纪而不管?更不要说他们还打算去京兆府尹劫囚。”此人叫刘明道,人如其名,一生行于光明之道,专管不平之事,谁的帐都不卖;正因为这副臭脾气,为官三十载,至今仍只是清水衙门里的一个三品官,还不及比他晚中进士的杨和。
“可是…”不等杨和说下去,刘明道已是神色坚定地道:“杨兄不必再言,这件事我管定了。”
杨和连连摇头,“你啊,这么多年了,怎么就是改不了这副牛脾气。”
刘明道不以为然地晃晃脑袋,道:“我回去写奏折了,杨兄我们改日再聚。”令他没想到的是,杨和竟然又一次拉住了他,当即不悦地皱了眉头,“杨兄与我相交多年,当知我言出必行。”
“我知道,所以我拉你不是为了阻止你。”
“那是…”在刘明道疑惑地目光中,杨和道:“你现在无凭无据,就算真写了弹劾奏子递上去,陛下也不会加以理会。”
刘明道冷声道:“此事是我亲耳所闻,岂是无凭无据。”
杨和摇头道:“刘兄岂不闻‘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句话吗?陛下绝不可能因你一面之词,就定卫文斌的罪,想要弹劾有用,就一定要有证据。”
刘明道听着在理,道:“那依你之见,应该如何?”
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人去楼空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人去楼空
“刚才他们走的时候,我让阿财悄悄跟了过去,只要找到聚火教邪徒藏身之处,刘兄需要的证据就等于到手了一半。”
刘明道双目微闭,待得再睁开之时,两束精光射出眼眸,“杨兄说的证据,可是那十箱金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