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一枝利箭失了准头,射入一旁的草丛之中,王威听得破空之声,下意识地往旁边躲闪,幸亏他躲得及时,避过要害,那只箭只是射中了手臂,要是正中胸口,可就一命呜呼了;但饶是这样,王威亦痛得冷汗直冒,翻倒在地,就在这个时候,他透过草丛,看到一人正在放下弓箭,而此人所对的方向,正是他这里,他认得那个人,是李世民的护卫段志宏,难道刚才那枝箭是他射出的?李渊父子派他来杀自己?
在王威又慌又惧之时,他渊军队见到叛军溃不成军,士气大振,杀得越发起劲,此消彼长,叛军伤亡惨重,最后,李渊不止大胜而还,更俘虏了上万人,而他们自己死亡不过千人!
在清点伤亡之时,李渊左右看了一眼,道:“何以不见王郎将?”
一名将领冷笑道:“刚打起来的时候,就看不到王郎将,想必是躲了起来。”
另外两名将领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他们对于王威二人皆有所不满,明明什么战功都没有,却成了郎将,整日指手划脚也就罢了,仗刚打起来,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真是让人不耻。
正自这时,一个呻吟声自草丛中传了出来,士兵拨开草丛一看,只见王威正伏在草丛中呻吟,手臂上插着一枝箭。
李渊见状,赶紧命人将他扶起,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王郎将怎么中箭了?”
王威就着士兵的搀扶走到李渊身前,道:“之前下官拼命杀敌之时,突然被人一箭射中,从而不小心翻滚入草丛之中。”
李渊长出一口气,道:“原来如此,幸好王老弟没有性命之忧,否则李某这罪过可就大了。”
李世民在一旁道:“王郎将可有看到射箭之人?”
王威冷冷扫过他与其身后的段志宏,凉声道:“当时形势很乱,不曾看清,不过…”他看向之前说话的那名将领,冷言道:“我没想到,有人居然蓄意中伤,说我一开战就躲了起来!”
那名将领是一个耿直之人,一听这话,顿时按捺不住,道:“我没有中伤,交战刚一开始,就不见你人影,不是躲起来又是什么?”
王威冷哼一声道:“山谷那么长,人又多,你方参将一双眼睛,还能够全部看遍了不成?!”
不等被称做方参将的人言语,李渊已是上来打圆场,“我相信王老弟绝非临阵脱逃之人,应该是方参将看错了,再说,王老弟要是一早就躲起来又哪里会受伤。”
“可是…”方参将不服气,待要再说,李世民已是走过来道:“方参将你在这里就好,那边出些事情,你赶紧过去看看。”
见他这么说,方参将只得咽下嘴边的话,随他过去,在走出一段路后,李世民低声道:“王郎将他就是这样,无谓与之计较。”
方参将气愤地道:“我就是看不惯他那样子,临阵脱逃就算了,看到我们打赢了仗,居然还上来遨功,末将在将军手下做了那么多年事,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无耻之徒,偏偏将军居然还相信他。”
第三百零一章 先下手为强
李世民轻叹一口气道:“你说的这些,父亲何尝不知,只是他与高君雅都是陛下派来的人,说不得,动不得。”
方参将连连摇头,压低了声音道:“陛下居然宠信那样的小人,难怪我朝日渐势弱!”
且说此战胜了之后,虽然还有六七万大军,但大将已死,甄翟儿底下那些将领谁也不服谁,彼此互相争权,犹如一盘散沙;就在这个时候,李渊再集军队,调来五千,以一万之数攻击剩余的七万大军,因为无人全盘指挥,那些军队很快就溃散逃走,俘虏无数,之后清点,加上原先那些,总共竟然俘获了数万人,成为再一场大捷,而李渊也将自己在军中的声望推到了最高点!
剩余的士兵逃回了河北老巢,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魏刀儿与王须拔,二者听闻李渊前前后后只用了一万兵马就攻破了他的十万大军,又惊又惧,再不敢打关中的主意;并且将这件事飞鸽传书告诉之始毕,太原有一个叫李渊的人把守,惹不得!
对于始毕来说,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闻李渊的名字了,早在雁门关一战之中,便经常听闻,而每一次听闻,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个李渊…还真是阴魂不散!
且说太原那边,王威一回到留守府便立刻与高君雅说了战场上了事,后者惊讶地道:“你说是段志宏杀你?”
“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他射出那一箭,但从他所站的方位还有神情来看,必是他射出的无疑;我之前没有猜错,李渊让我随行,就是想趁乱杀了我!”
高君雅慌张地道:“这么说来,我们岂不是随时都有杀身之险?这…这可如何是好?”
王威沉声道:“如今我们身在留守府中,谅他不敢轻举妄动,不过杀心既起,动手只是早晚的事。”
高君雅心慌意乱地道:“那王兄弟可有什么法子?”
王威抚着缠了纱布的手臂,冷冷吐出五个字来,“先下手为强!”
高君雅拧眉道:“这个意思我明白,但军权都掌握在李渊手中,我们顶多只有聚起区区百人,根本不是他们父子的对手!”
王威来回走了几步,冷声道:“李渊不是很喜欢智取吗,那咱们这次也来一个智取。”停顿片刻,他道:“魏刀儿与王须拔与何人有关,你应该知道吧。”
“你是说突厥人?”面对高君雅的话,王威点头道:“不错,突厥对我大隋一直贼心不死,此战就是最好的证明,只要给他们一点甜头,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像贪蜜的熊一样,穷追不舍。”
高君雅倒也不笨,很快就明白了王威的意思,愕然道:“你想引突厥攻击太原?但你别忘了,在太原之前,还有好几处防备,他们未必攻得过来,更未必取得了李渊的性命。”
在太原的这些日子,他们亲眼看到了李渊多番以少胜多的战绩,清楚认识到他行军布阵的能力,要在战场上杀这种人,难!
王威颊上的肥肉抖动了几下,道:“谁说我要借突厥之手,杀李渊了?”
高君雅被他说得莫名其妙,“不借突厥之手?那要怎么杀李渊?”
王威眯了眼眸道:“由始至终,能杀李渊的,都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陛下!”
“陛下自然可以取李渊性命,但眼下关中要靠李渊守着,若非必要,陛下是绝对不会杀李渊的。”
“那咱们就整出一个必要来!”王威似笑非笑地道:“突厥进攻,李渊兵败,你说这个必要够份量了吗?”
高君雅想一想,点头道:“倒是够了,但李渊用兵如神的本事,你也见到了,要他败,谈何容易!”
“瞧着吧,总会有法子的。”说着,王威道:“眼下最要紧的,是让突厥出兵,如此咱们才有机会,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可是我们与突厥从来没有打过交道,要如何让突厥相信咱们?”这句话也说到了王威的心坎上,他道:“不急,且让我好生想一想。”
在他们商量着对付李渊之时,段志宏正跪在李世民身前,内疚地道:“属下无用,未曾取王威性命,有负二公子所托。”
李世民扶起他道:“当时战况混乱,王威又躲在草丛之中,你能够射中他已属不易,怪不得你;又或许,是王威命不该绝。”
段志宏道:“请二公子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必取他性命!”
“如今未曾有战乱,不宜动手,还是等以后吧。”面对李世民的言语,段志宏忧声道:“之前王威看属下的眼神,属下担心,他已经识破是属下射得箭,从而对留守大人与二公子怀恨在心。”
李世民笑道:“从他们来这里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恨不得我父子死了,又岂是现在。”不等其言语,他又道:“好了,此事暂且搁下,你只需留意他们二人平日里有何举动即可。”见他已是决定,段志宏只得答应,暗中监视王威二人的举动。
李渊每打一次胜仗,都会派人悄悄将事迹传扬出去,以便为自己来日起兵造势;另一边,即使是来了太原,他也没忘记搜刮各种奇珍异宝,以讨好麻痹远在江都的杨广。
一次次近乎神迹的战绩,无疑是百姓茶余饭后最喜欢讨论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传到了全国各地,其中,当然也包括江都。
自从来了江都之后,韫仪最喜欢的就是出宫听书,每隔几日就会出宫一趟,而其中最爱听的便是太原李氏一族之事,每每听之不厌,甚至在说书人讲完后,付钱给他,让他重说一遍,这一切,只是为了再听听那个熟悉的名字。
这日,韫仪与往常一样,带着如意与吉祥出宫来到素日常来的茶馆,然这次到来,却发现茶馆除了原来的那个掌柜之外,空无一人,无人喝茶,也无人说书;奇怪,难道自己来的时间不对?可以前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啊。
第三百零二章 百姓之艰
掌柜的看到韫仪进来,连忙迎上来道:“姑娘来了,好久没看到你了?”
因为这几个月,韫仪每隔几日就会来茶馆听书,还常出钱请说书人重说太原李氏一族之事,所以掌柜已是认识了她。
韫仪一边坐下一边答道:“是啊,因为家里有些事情,所以这会儿才得空过来。”萧氏年后身子常有不适,韫仪为了照顾她,这半个多月来,未曾出过宫。
如意要了一壶茶后,打量着四周道:“对了,掌柜的,你这店里怎么一个人也没有,还有这街上人也少得很,上次来的时候,还很热闹呢。”
掌柜苦笑道:“谁说不是,唉,这个世道是一天比一天难过了。”
韫仪疑惑地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掌柜叹了口气,坐下道:“不瞒姑娘,自打去年底…”他压低声音道:“也就是宫里头的皇帝老爷来到咱们这江都后,这赋税就一天比一天重,原本倒还能撑一阵,偏偏又赶上欠收,去年的收成连平常一半都没有,可是朝廷根本不管,仍是拼命让我们交钱交粮,姑娘你说,自己都吃不饱了,哪里还交得出来。”
如意道:“你们就没将这件事告诉官府吗?”
掌柜长叹道:“早在刚欠收的时候就说了,但有什么用了,官府依旧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前几日刚刚才来收过不知什么名目的赋税;这一趟我算是勉强撑过去了,但是…”他打量着冷冷清清的茶馆,涩声道:“你们也看到了,根本没人再来,这茶馆应该很快就要关门了。三十年,从这间茶馆第一次迎客到现在整整三十年,是我父亲半辈子的心血,想不到竟然败在我的手里,将来下了黄泉,我还有何颜面去见父亲。”
吉祥心有不忍,道:“你也别太难过,说不定这日子会慢慢好起来。”
“好起来?”掌柜忽地笑了起来,然笑容中却充满了苦涩之意,“有这样的帝家与朝廷在,哪里会有咱们的好日子过,其实说白了,我们都是在等死罢了。”说着,他再次叹道:“其实这一带还算好的,听说有些地方,都有人开始吃树皮树叶了。”
如意愕然道:“树皮树叶?这东西怎么能吃?”
掌柜苦笑道:“真要饿起来,什么东西都吃得下去,只要可以填倒肚子就行了。”
韫仪低声道:“百姓…当真艰难到这个地步了吗?”
“我也是听人说的,姑娘若不信,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说着,掌柜摇头走了开去,他佝偻着身子,像是压了千斤重担一样,怎么也伸不直。
沉默片刻,韫仪搁下手中一口未动过的茶水,轻声道:“我们走吧。”
如意她们也待得不是滋味,放下茶钱随韫仪走了出去,离开茶馆,韫仪并未回宫,而是在城中走着,一路走来,看到的每一个人都愁眉苦脸,面黄肌瘦,在他们的脸上瞧不见一丝欢愉之色,恍惚之间,她仿佛回到了弘化郡,犹记得那一年朝廷三征高句丽时,强行从各家各户征走无数男丁之时,也是这副模样,但江都百姓比之当年的弘化郡似乎更凄惨一些,至少,后者还不至于连肚子也填不饱。
四年前,她满以为杀了李渊,就可以令天下太平,百姓安居;原来不是,真正令天下**,百姓无以安居的,并不是李渊,而是…她的父皇!
为此,她不知劝过父皇多少次,可是每一回,遭来的都是喝斥,父皇刚愎自用,根本听不进她的劝说,亦不将百姓的性命当成一回事。
在经过一户破旧的木屋时,韫仪听到里面传来孩子哭闹叫嚷的声音,隐隐是在说不要吃一类的话,其间夹杂着父母哄劝喝斥的声音。
未等他们反应过来,那道木门突然打开,紧接着一个小小的人影从里面奔了出来,一头撞在韫仪怀中。
定晴看去,是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女孩,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兔子,脸上还持着两行泪,看起来很是可怜,在她身后,追出来面有菜色的一男一女,其中男的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好不吓人。
如意赶紧将韫仪护在身后,朝那对男女喝斥道:“你要做什么?!”每次韫仪出门,必有护卫跟随在不远处,只要大声叫唤,立刻便可赶到,所以如意并不惧那名男子。
“与你们无关,走开!”男子喝斥了一句,盯着那小女孩道:“还不赶紧把那只兔子给我!”
小女孩一边哭一边摇头道:“不要,小满是我从小养到大的,不许你们杀它!”
“不杀它,难道要我们一家三**活饿死吗?”女子话音刚落,那男子便瞪着眼睛道:“今日我说什么也要宰了这只兔子,好好吃一顿饱的,快给我!”
“不要!”小女孩紧紧抱着兔子,仰头对韫仪道:“姐姐,你救救小满吧,不要让爹杀它!”
韫仪蹲下身,拭去那张小脸上的泪道:“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你爹要杀它?”
小女孩抽噎着道:“爹说家里已经没东西吃了,饿得实在受不了,就要杀小满吃它的肉,小满是爹以前从集市上买来的,一直养在家里,好不容易才养这么大,怎么可以杀它。”
吉祥道:“既然是你们一手喂养大的,怎么说也有感情,你们怎么能这么残忍?”
男子怒道:“说得轻松,敢情饿肚子的不是你们,别在这里多管闲事,赶紧给我让开。”
女子在一旁叹了口气,道:“要不是实在饿得没东西吃,我们何至于要杀小满。”
见男子冲过去,小女孩心中一慌,手上力道一松,那只兔子趁势跃下,蹦跳着往远处逃去,见到此景,那男子顿时红了眼,拿刀指了小女孩,厉喝道:“死丫头,你故意放过那只兔子,存心想要我跟你娘饿死是不是?信不信我连你也宰了?”
小女孩被吓得大哭起来,女子拦住他道:“好了,别骂女儿了,赶紧追那只兔子,要不然今天又要饿肚子了!”
第三百零三章 无以裹腹
一听到那个“饿”字,男子顿时二话不说,随女子去追那只越跑越远的兔子,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最害怕的东西,莫过于“饿”。
见两人拼了命的追,吉祥摇头道:“不就是为了一只兔子,至于这样吗?”
韫仪轻声道:“他们为的不是一只兔子,而是活下去的希望。”
在她们说话时,兔子已是越奔越远,眼见就快奔出这条巷子,一个人捧着肚子从拐角处走了出来,那兔子正好撞在他脚上,一下子仰面摔在地上。
那人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露出大喜之色,一下子抓住那兔子耳朵将之拎了起来,“正愁着今晚又要吃那些又酸又涩的果子了,竟然就来了一只肥兔子,真是老天有眼,好!好!”
之前那男子见状,当即指着他道:“王二牛,这是我们养的兔子,赶紧还我!”
被称做王二牛的人,赶紧将兔子藏在身后,抬着下巴道:“毛六,你说兔子是你的,有什么证据吗?”
毛六道:“这条巷子哪个不知我们家养了一口兔子,你这么说,是想强抢不成?”
王二牛抬了下巴道:“就算我真抢了又怎么样,谁叫你们让这兔子跑出来的,落在我手里,那就是我的,怎么,你还能砍我不成?”
毛六握刀的手不断发抖,咬牙道:“立刻把兔子给我,否则我就与你拼了!”
王二牛没有理会他,而是大声叫唤,很快旁边有人来应门,是一个与他长相差不多的男子,后者道:“可是找到东西吃了?”
王二牛晃一晃手里的兔子,道:“大哥,我找到一只肥兔子,不过毛六夫妇硬说是他们的,还说要跟我拼命!”
一听这话,那人回到屋中,随后取出一把锄头,走到王二牛身前,盯着毛六夫妇道:“你们要是识相,就赶紧离开,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毛六气得浑身发抖,恨声道:“你们这两个强盗,我…我跟你们拼了!”说着,他竟真的拿着菜刀冲了上去,但他一个人哪里敌得过两名男子,很快就被打伤,妇人见自己夫君吃亏,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冲上去帮忙,一时之间,四人打成一团。
刚刚在韫仪安抚下止住哭声的小女孩看到这一幕,再次哭了起来,小小的身子因为哭泣抖动如秋风中的落叶。
眼见那几人打得头破血流,韫仪终是不忍心,喝道:“来人,将他们分开!”
毛六等人打红了眼,并未听到韫仪的话,不过很快他们就没有再打下去了,因为不知从哪里冲出来几个人将他们生生分开。
这些人自然是暗中护卫韫仪的侍卫,在控制住场上的形势后,韫仪上前道:“我看得很清楚,那只兔子确实是他们一家的。”
王二牛不服气地道:“我管他们是谁的,总之落到我手里就是我的!”话音刚落,被人扭住的胳膊就传来一阵剧痛,不由自主地松开攥着兔子耳朵的手,令其摔在地上,趁着兔子还发晕之时,韫仪将之抱起递到哭泣不止的小女孩手中,随后又从吉祥处取过钱袋,拿了一小贯五铢钱递到她手中,道:“这些钱应该足够买一些粮食,你好生拿着!”
王二牛等人看到那贯五铢钱,一下子睁大了眼晴,如今虽然百姓日子艰难,但市面上并非没有米面,只是价格奇高,一般百姓根本就买不起,故而只能挨饥忍饿,以树叶山果充饥,这会儿看到钱,哪里会有不眼红的道理,可惜他们被人紧紧制着,否则非得冲上去抢夺那个钱袋不可。
在小女孩感激声中,韫仪离开了那条巷子,在走到某一处时,韫仪停下脚步,她透过一扇破窗,看到几个人正围在炉前煮食,那几人一个个皆瘦得皮包骨头,比之前遇到的王二牛他们更加不堪,至于瓦罐中煮的不是其他东西,正是茶馆掌柜曾说的树皮树叶。
如意亦看到了这一幕,连连摇头,“想不到真有人以树皮树叶裹腹,真是可怜。”
吉祥道:“我听说朝廷设有许多粮仓,那些粮仓之中储满了粮食,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朝廷还不肯开仓放粮,难道真要让他们活活饿死吗?”
如意叹然道:“没有陛下的允许,谁敢开仓放粮,不想要命了吗?”
“陛下…”吉祥咬一咬唇,难以理解地道:“这些人都是陛下的子民,他何以竟没有半分怜悯之心,若是百姓都饿死了,那还有谁来交税交粮?”
如意苦笑道:“还是别想这些的好,否则只会徒增烦恼。”说着,她对韫仪道:“公主,我们出来很久了,还是回宫吧。”
韫仪点点头,随她们一路回到皇宫,在踏入宫门后,如意看到韫仪走的方向不对,提醒道:“公主,飞香殿在这边。”
韫仪没有理会她,一言不发地往前走着,如意二人无法,只得紧随其后,待得看到“成象殿”三字时,方才知道韫仪此行的目的。
还未踏进成象殿,便听到里面传来丝竹与女子的笑声,守在殿外的宫人看到韫仪走来,迎上来细声道:“奴才参见公主,公主万安!”
韫仪面无表情地道:“父皇可在里面?”
“陛下正与陈婕妤在殿内赏舞。”见韫仪要进去,他连忙拦住道:“公主留步。”
“我有要紧事,要立刻见父皇。”面对韫仪的言语,宫人并未让开,而是道:“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打扰,请公主明日再来!”
如意在一旁道:“公主,既然这会儿不方便,那就明日再来吧。”她跟在韫仪身边多年,多少猜到了一些韫仪的来意,只是…就算让公主见到陛下又如何,陛下根本不可能听进公主的劝说。
韫仪没有理会她,只道:“若父皇怪罪下来,自我有一力承担,你让开。”
“请公主恕罪,奴才…”不等宫人说完,韫仪已是绕过他往殿门行去,宫人想再阻拦,已是来不及。
第三百零四章 苦心进言
殿内,陈婕妤正依偎在杨广怀中欣赏舞姬优美的舞姿,看到韫仪突然闯进来,先是一怔,旋即笑道:“陛下,什么时候这成象殿任由晋阳公主随意进出了?”
宫人满头冷汗地跪下道:“陛下恕罪,奴才想要拦着公主的,但她硬要闯进来,奴才实在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