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弘化郡因为这件事而风起云涌之时,李建成亦听说了,一直紧皱着眉头,看到李世民进来,不悦地道:“二弟,怎么一回事,为何刺客的事会突然之间传出去,还闹得这么大;另外,刺客当真逃走了吗?”
李世民瞥了屋中的侍从以及护卫一眼,道:“你们都下去吧。”
待得众人依言退下后,李世民上前道:“大哥,你的腿怎么样了,徐大夫说什么?”
“腿骨有些损伤,但并不严重,养一些日子就好了。”说着,他又道:“二弟,你倒是快说啊,刺客那边…”
“是我故意放出的风声,那些士兵,也是父亲故意派出去的,刺客一直都被困在府中,并未逃出去。”
李建成被他说得一头雾水,不解地道:“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世民将事情清楚讲述了一遍,道:“只有这样,父亲方才有借口不入京,我已经传话下去,谁要敢泄露出去,格杀勿论。”
李建成紧紧皱眉道:“形势…当真已经危及到了这个地步吗?”
李世民点头道:“那个歌谣已经令皇上对李姓之人猜忌不已,又偏偏碰上这事,父亲若真去了洛阳,只怕难以再回来,所以只能出此下策,称病不去洛阳,希望有足够的时间让咱们筹谋准备,等刺客事情过去之后,我就会以父亲之名,招募门客,设法网罗人才,以助父亲成就大事;至于三弟那边…”
李建成道:“三弟性子急燥,脾气暴烈,在未曾起兵之前,先不要告诉三弟,以免坏了大事。”说着,他动了一下身子,好让自己坐的舒服一些,刚有所动作,腿上便传来剧痛,令他皱紧了眉头。
李世民连忙上前扶他坐下,切声道:“大哥小心着些。”
“我没事。”腿上的痛楚令李建成想起了沈墨平,咬牙切齿地道:“该死的刺客,连着耍我两次不说,还将我的腿咬成这个样子,要不是他已经死了,我非得将他千刀万剐了不可。”如此说着,犹不解恨,道:“去乱葬岗找到尸体,然后鞭尸三百喂野狗。”
李世民自然不会说他让人将沈墨平埋葬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去办,大哥你安心养伤吧。”
李建成点头之余,道:“话说回来,那个武梅雪胆子还真不小,居然敢亲手杀人。”
“是啊,我也被吓了一跳。”李世民沉默了一会儿,转而道:“大哥,我听说江湖上有一种易容术,可以改变容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李建成想一想道:“确实有,那是一种用人皮做出来的面具,我曾亲眼看到一个男子戴上之后,变成了一个娇媚的女人,若是只看那张脸,完全想不到会是个男的。”顿一顿,他疑惑地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第四十四章 赏赐
李世民笑笑道:“没什么,我随便问问,大哥,这种人皮面具当真一点破绽都没有吗?”
李建成依言道:“只是看自然没有,但若用手抚她脸颈交界之处,就会察觉到人皮面具的存在了。”
李世民将他的话记在心里后,道:“武梅雪这次救了大哥,我想嘉赏于她,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李建成随口道:“她总算是有功,你看着赏就是了;当务之急,是尽快抓到那名女刺客,以免她再对父亲不利。”说到这里,他有些挫败地道:“也真是奇了怪了,我们几乎快要挖地三尺了,居然还没能找到她的藏身之处。”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叩门声,却是段志宏,他进来后在李世民耳边低语几句话,后者脸色微微一变,道:“看清楚了吗?”
段志宏垂目道:“千真万确。”
在示意他退下后,李世民道:“大哥,志宏说,在处置沈墨平尸体时,发现他曾被净身,是个…太监!”
李建成悚然一惊,坐直了身子道:“太监?这么说来,咱们之前的猜测没错,他确实是皇帝派来的?”
李世民点头道:“除了洛阳皇城之外,不会再有地方做净身之事,而且我听说,皇帝秘密蓄养了一批人,精通暗杀刺探之术,这些人很可能就是从众多太监之中抽调出来的;至于那名女刺客…我甚至在想,那名女刺客会否也是太监易容而成,所以我们才一直找不到。”
李建成重重一拍床榻,冷声道:“这个狗皇帝心肠真是歹毒,父亲为他做了这么多事,他却说杀就杀,有这种残暴无道的皇帝在,难怪连杨玄感与李密都反了,他再这样倒行逆施下去,只会有更多的人造反,到时候看他还如何坐那把龙椅。”说着,他又道:“你怀疑那人会易容术?”
待得李世民点头后,他冷声道:“既是这样,就一个个净身检查,不论费多少功夫,都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万不能让她有机会伤害父亲。”
“我明白。”这般又说了一番话后,李世民退了出去,而在他离开后不久,冯立走了进来,拱手道:“大公子,属下打听到刺客之事,是二公子他…”
不等他说下去,李建成已是抬手道:“这件事我都知道了,你也不必再追查下去。”
冯立迟疑片刻,道:“有一句话,属下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随我多年,有何话旦说无妨。”得了李建成的话,冯立道:“之前大公子遭沈墨平袭击,腿骨被咬,当时二公子明明离得最近,却迟迟不肯斩杀沈墨平,后来还是那个舞姬将其给杀了,属下担心,二公子他…对大公子您似乎有二心。”
李建成笑一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与世民乃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自幼一起长大,何来二心之说。”
冯立小声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不会的。”李建成不假思索地道:“世民的性子我最清楚,他之所以迟迟不动手,是他一惯的性子使然,说得好听一些是仁慈,说得不好听就是妇人之仁;为着这事,我也不止一次说过他;再者,杀了沈墨平,无疑是断了追寻另一个刺客的线索,难怪他会迟疑。”
“但…”不等冯立说下去,李建成已是道:“好了,总之你谁都会不利于我,唯独世民不会,以后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清楚了吗?”
“是。”在冯立答应后,他又道:“这段时间,我需要休养,刺客那边,全权交由世民处理,你等要全力协助,万不可怠慢了。”
冯立虽心中仍有芥蒂,但李建成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便再说什么,只得拱手答应。
夜色,在初冬的冷风之中过去,江采萍正自洗漱之时,外头响起杨嬷嬷的声音,“梅雪、采萍,快些开门。”
“哎,这就来。”江采萍应了一声,匆匆盘着发髻,嘴里道:“嬷嬷这么早来做什么,难道是叫我们去习舞?”
“或许吧。”韫仪戴好耳坠,起身道:“你坐着吧,我去开。”
韫仪走过去打开门后,只见杨嬷嬷笑容满面地站在那里,身后还站了数名侍女,手里皆捧着红漆托盘。
韫仪屈一屈膝,道:“不知嬷嬷有什么吩咐?”
杨嬷嬷连忙扶起她道:“快快起来,你现在可是大公子的救命恩人,无需如此行礼。”说着,她笑眯眯地指了身后那几人道:“他们是奉大公子与二公子之命来送赏赐的。”
她话音刚落,站在最前面的侍女上前一步,道:“奉二位公子之命,赏武姑娘明珠一盒、双鱼兆瑞二色玛瑙玉佩一对、芝鹤同春如意一对,八方绮合绣花灯一对、洞庭秋色橙子一盒、太平瑞实苹果一盒。”
每说一句话,就有侍女上前将捧在手中的东西摆在桌上,待得全部念完后,已是摆了整整一桌,侍女屈膝道:“请武姑娘点收!”
韫仪连忙道:“昨日之事…是我应该做的,实在…不敢受二位公子如此厚赏,麻烦你们拿回去吧。”
侍女道:“二位公子吩咐了,说一定要请武姑娘收下,还请武姑娘不要为难我们。”
“可是…”不等韫仪言语,杨嬷嬷已是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大公子最不喜欢别人违背他的话,再说都已经赏下了,哪里还有退回去的道理,除非你存心想让二位公子不痛快。”
见她这么说,韫仪只得道:“那好吧,我收下了,晚些再去向二位公子道谢。”
听得这话,侍女点一点头,带着站在她身后的几人一起离去,杨嬷嬷望着摆在桌上的东西,抚着那对芝鹤同春如意,羡慕地道:“二位公子真是大方,一下子就赏了这么多好东西。”
韫仪唇角微弯,取过那对如意道:“这些日子以来,多亏了杨嬷嬷处处照拂,我与采萍才能够在这府中安稳度日,平日里也没机会谢您,今日就借花献佛,借这对如意谢嬷嬷,还请您勿必收下。”
第四十五章 嫉妒
江采萍闻言嘴唇动了几下,但并没有声音发出,那厢,杨嬷嬷眸中露出欢喜之色,嘴上却道:“不行不行,这是二位公子赏你的,我如何能收,快快拿回去。”
“嬷嬷不收,就是还在怪我带沈韫仪去松涛居,惹下滔天大祸之事。”见她这么说,杨嬷嬷不便再推辞,再加上她确实喜欢这对如意,道:“那好吧,嬷嬷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在杨嬷嬷捧着如意离去后,憋了半天的江采萍哪里还忍得住,当即道:“姐姐,你为什么要送如意给她,你忘了之前人参那件事了吗?”
“我当然记得,但是我们以后还要在她手下习舞,讨好她,对咱们百利而无一害,还是说,你真想把她给得罪死了,以后天天针对咱们?”
江采萍被她说得一滞,绞着手指道:“其实我也明白,不过看到她这样轻易得了一对如意,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送都送了,再说这些也没用,还是不说了。”
韫仪笑笑,取过那对玉佩道:“喏,这个给你。”
江采萍连连摆手道:“不要,这是二位公子赏给姐姐的,我可不能收。”
“我的不就是你的吗?还是说你忘了昨儿个说过的话。”见江采萍不语,她故意板了脸道:“你若不收,我可要生气了。”
见她这样,江采萍只得道:“好吧,我收下就是了,多谢姐姐。”在收好玉佩后,她摸着那两盏绣花灯,惊叹道:“姐姐你看这灯多好看,上面的花鸟像是活的一样,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精巧的灯。”
韫仪一边将东西收起来,一边道:“这灯是绣工精湛的绣娘一针一线绣上去的,当然栩栩如生。”
江采萍伸手摸了一下,果然有针线的痕迹,惊讶地道:“姐姐怎么知道的,你以前见过这样的灯吗?”
韫仪神色一怔,旋即道:“有一次在灯笼店里看到过,因为觉得好看,所以多问了老板几句,从而知道一些。”
“哦。”江采萍未曾多想,随意应了一声便又将注意力放在那两盏灯上,玩得不亦乐乎。
且说杨嬷嬷那边,离开的时候,正好遇到打水回来的季容,后者瞧见她,快走几步迎上来道:“见过嬷嬷。”
杨嬷嬷笑道:“姑娘免礼。”
季容起身看着他道:“嬷嬷看起来心情很好,可是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还是说…刺客抓到了?”
杨嬷嬷笑眯眯地道:“刺客还没抓到,不过,梅雪却是立下了一件大功。”
季容眉心一挑,惊讶地道:“哦?不知梅雪立了什么大功?”
“我也不曾亲眼看到,听说昨日大公子被沈墨平使计偷袭,险些被咬断了脚骨,多亏梅雪及时杀了沈墨平,算是大公子的救命恩人,所以刚才大公子与二公子一起赏了许多东西给梅雪,喏,这对如意就是梅雪转送于我的。”
季容一早就看到了杨嬷嬷手里的如意,却万万想不到竟然会是梅雪所赠,但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杨嬷嬷那句话“多亏梅雪及时杀了沈墨平”。
她与梅雪是一个村子的,可以说自幼一起长大,深知梅雪的性子,性子软耳根子也软,平日里连只鸡都不敢杀,怎么都想象不出她会杀人,要不是这些话出自杨嬷嬷之口,她一定会以为是在开玩笑。
她压下心中的胡思乱想,试探地道:“嬷嬷,人…真是梅雪杀的吗?”
“当然,东西都赏下了,还能有假吗?”这般又说了几句话,杨嬷嬷捧着如意离去,在她走后,季容亦回到了自己屋中。
春秀这会儿已经起身,正坐在铜镜前梳发,瞧见季容进来,随口道:“季容姐,你说我今日梳什么发好看?”
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季容回答,她疑惑地转头看去,只见季容端着铜盆站在原处发呆,直至她连着唤了好几声方才回过神来,恍忽地道:“怎么了?”
春秀走过去,从她手中取过盛着水的铜盆,道:“没什么,倒是姐姐在想什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季容神色复杂地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下一刻,春秀犹如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声道:“救命恩人?凭她也配!”
季容有些无奈地道:“就算咱们再觉得她不配,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为了这个事,二位公子赏了她许多珍贵之物,只是她转送给杨嬷嬷的那对如意,就是咱们几年薪俸都买不起的,杨嬷嬷笑得嘴都快咧开了。”
春秀紧紧咬着唇,眼中充斥着浓重的嫉妒之色,“那现在怎么办,就这样睁睁睁看着她越来越得意吗?”
季容沉默片刻,道:“春秀,你有没有觉得…自从你上次伤了梅雪之后,她就变得有些…不太对劲?”
春秀急忙点头道:“何止是有一些,姐姐你忘了咱们之前去她屋中时,她那副阴恻恻的样子吗?直至现在想起,我还觉着渗得慌;而这一次,她竟然跑去杀人。”说着,她有些害怕地抱着双臂道:“我当时说她是妖怪变的,姐姐还说不可能,现在越想越觉得是。”
“妖怪不可能,不过…”季容思索道:“我倒是记得,小的时候,曾听爷爷说过,有些人在撞到脑袋后,会失忆甚至性情大变,梅雪很可能就是属于后面那一种。”
听得这话,春秀微微松了一口气,转而道:“那现在该怎么办?就由着她这样处处讨好大公子他们吗?”一说到这个,她就恨得牙根痒痒,负气道:“以前倒是没看出这个武梅雪如此狐媚,先是不知用什么法勾搭上了二公子,这会儿又成了大公子的救命恩人,继续下去,保不准什么时候,咱们就要唤她一声少夫人了!”
季容眼眸微眯,冷冷道:“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懂得讨好。”说着,她将床下的小箱子取了出来,从一个隐蔽的夹层中珍而重之的取出一个小瓷瓶。
“这是什么?”春秀一边说着一边要去取,却落了个空,季容避过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捧着瓷瓶道:“不要乱碰,这里面的东西可是宝贝,要是摔坏了,就再也没有了。”
第四十六章 续筋生肌散
见她说得极其郑重,春秀不敢再碰,只好奇地道:“到底是什么宝贝?”
季容将小瓷瓶放在桌上后,道:“我家中世代行医之事,你是知道的,一直到爷爷过世,父亲难以独立支撑,方才关了医馆,改开茶铺。”
“嗯,我娘说,我小时候,有一次烧得整个人都糊涂了,多亏了季爷爷帮我医治,这才没有事,后来有个什么病痛,都是去的季家医馆,季爷爷在时,妙手回春,再加上收的钱又便宜,医馆的生意很好,经常要排上一两个时辰。”
“季家医馆…”季容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带着一丝苦笑道:“如果医馆还在,又或者父亲有爷爷七八成的医术,我又何至沦落在此做舞姬。”
“姐姐…”不等春秀安慰,季容已是回过神来,摇头道:“我没事,就是一时有些感慨罢了。”说罢,她将目光重新放在那个小小的瓷瓶上,“这是爷爷在世时,调配的续筋生肌散,其功效远胜于其他药铺医馆中的寻常药物,但凡受外伤者,皆对此药趋之若骛,可惜爷爷去世太急,来不及留下方子,如今整个季家就只剩下这么一瓶。”
听到这里,春秀隐约明白了她的意思,试探道:“姐姐可是想要将这药进献给大公子?”
“不错,梅雪在府中的势头越来越盛,正如你所说,不知什么时候,咱们可能就要唤她一声二少夫人了,所以一定要想办法遏制。”
春秀深以为然地道:“姐姐说得是,只要这药确有神效,大公子不止会记住姐姐,甚至还会嘉奖姐姐,就像嘉奖梅雪一样。”说到此处,她有些懊恼地道:“可惜前日没找到梅雪与刺客勾结的证据,否则哪里还会由着她嚣张得意。”
季容摆手道:“过去之事就不要再提了,我现在就去,你好生待在这里,在形势有利于咱们之前,尽量不要和梅雪起冲突。”
“知道了。”在春秀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一声后,季容拿着小瓷瓶往外行去,一路来到庆春园,在禀明来意后,又等了许久,方才被守卫带着来到李建成所在的屋子。
进到屋中,季容飞快地看了一眼半坐在床上的李建成,低头屈膝道:“季容见过大公子,大公子万福。”
李建成搁下手里的书卷,盯着季容道:“他们说你有接续筋骨之药?”
季容依言道:“是,听闻大公子被刺客咬伤,很是担心,所以特意呈上祖传秘药,此药名为续筋生肌散。自古相传,最神奇的药,可以生死人,肉白骨;此药虽不能与之相比,但任何外伤,只要敷了此药,其愈合速度,就会比用其他药时,加快整整一倍。”
李建成轩一轩眉道:“这么说来,倒还真是不错,把药拿来。”
季容不敢怠慢,连忙上前将药递给李建成,后者打量了一番,对侍从道:“去请徐大夫过来。”待得侍从离去后,他盯着季容道:“你只是一个舞姬,怎会有这么珍贵的药?”
“回大公子的话,季家…原先是开医馆的,后来因为家父学医不精,才致家道中落,这药还是祖父留下来的,整个季家都只剩下这么一瓶;我知道大公子事务繁忙,又有刺客要追捕,却因为腿上的伤而耽搁了这一切,必然着急得很,所以特将此药献上,希望可以帮到大公子。”
“这么说来,本公子倒是要好好谢谢你了。”这般说着,李建成招手道:“过来。”
在季容依言上前后,他忽地伸手在季容脸上抚着,后者还是第一次与男子有这样亲密的接触,一时间脸颊绯红,身子微颤,却不敢躲闪。
李建成抚过其脸颊与脖颈交界处,在未曾发现面具的存在后,眸中掠过一丝松驰,收回手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季容压下心中的悸动,小声道:“奴婢只是希望大公子可以早日痊愈,并未想要什么。”
“是吗?”李建成冷冷一笑,并未再说什么,等了片刻,徐大夫随侍从走了进来,在将药粉倒出些许看过后,脸上露出混合了激动与惊讶的神色,“这瓶…可是出自季家医馆的续筋生肌散?”
见他一口唤出此药的名称,李建成挑眉道:“怎么,这个药很有名吗?”
徐大夫迭声道:“大公子有所不知,在十余年前,这是最有名的外敷之药,不止是可以续筋,甚至还有接骨的神效,可惜自从季老大夫过世之后,这个药就失传了,想不到今日会在这里见到。”说着,他又道:“不知大公子是从何处得来这瓶药?”
李建成指一指季容道:“此人是季家医馆的传人,药就是她所赠的。”
徐大夫走到季容身前,带着一丝激动地道:“此药,你季家还有多少,我可以出高价买下。”
季容垂目道:“只怕要让徐大夫失望了,当年爷爷走得匆忙,没留下几瓶,之后又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用了一些,到现在,只剩下这么一瓶。”
她的话令徐大夫失望不已,叹然道:“若是能够多几瓶,说不定可以治愈大公子的足疾!”
此言一出,刚才还不甚在意的李建成已是变了神色,死死盯着他,颤声道:“你…你说什么,可以…治愈我的足疾?”
自从双足患病,走路变得一瘸一拐后,就成了李建成最大的心病,做梦都盼着有朝一日,可以治愈足疾,无奈这些年来,纵然李渊想尽办法寻访名医,始终未曾治愈,如今听得这话,让他怎能不激动。
徐大夫道:“不错,记得是在二十年多年前,我曾亲眼看到季老大夫用这药治好了一个患有足疾的人,如有足够的药,足可一试,可惜…”他摇着头没有说下去。
李建成朝季容伸手道:“把调配这个药粉的方给我,只要你肯交出药方,任何要求我都可以答应,绝不食言。”
季容心中也是懊恼无比,若是当初留下药方,或者那几瓶药没有那么轻易的用掉,那么现在,她就可以治好李建成的足疾,这个恩惠,无疑比梅雪的更大,足以令她在太守府的地位更上一层,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