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会意地道:“是,将军放心,不该说的话卑职们一个字都不会说。”
待其中一名护卫进去送信后,司马德戡随口道:“话说回来,裴兄你找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杜如晦的下落,依我看,他十之**已经出城了,否则哪可能藏这么久;改明儿与崔济说一声,让他算了吧。”
“我心中有数。”在送走司马德戡后,他亦进府去了书房,而在晌午过后,一个人开门走出了裴府,正是裴虔诚,而在他离开后不久,两道身影悄无声息地中出现,暗自尾随其后。
裴虔诚初时只是在城中悠闲散步,过了一会儿不知是否发现被人跟踪,加快了脚步,而且在小巷子里七拐八绕,虽然后面两人极力跟踪,还是失了裴虔诚的踪迹,暗自懊恼。
在甩掉那两个人后,裴虔诚快步来到隆崇门,在出示裴府的腰牌后,得以顺利出城,往东走了数里路后,一个人影执伞站在雨中,瞧见他过来,打量了一眼,道:“你就是裴虔诚?”
裴虔诚连忙点头道:“不错,可是如晦让你来的?”
那人没有回答,只道:“随我走吧。”
裴虔诚见问不出什么来,只得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这一次差不多走了六七里,一间小小的茅屋映入眼睑,那人指着茅屋道:“他就在里面,你进去吧。”
“多谢。”裴虔诚道了声谢后,快步走到茅屋之中,里面站着一个人,正是杜如晦。
裴虔诚赶紧走过去,既惊又喜地道:“果然是你,你当真出城了。”
杜如晦笑道:“要不是裴兄百般护持,我又哪里能够活到今日。”
裴虔诚不以为然地道:“你我兄弟,相互扶持乃是应该之事。”说着,他拧眉道:“只是你既然已经出城,为何还要留在此处,这里离城不远,万一让大哥他们发现,可就麻烦了。”
杜如晦叹然不语,裴虔诚待要追问,忽地心中一动,脱口道:“你该不会到现在还想着要救公主吧?”
杜如晦沉沉道:“不错,我能够顺利出城,皆是多亏了公主,如今眼见公主落在崔济这个卑鄙小人手中,实在难以一走了之。”
“我何尝不想救公主,可是公主被崔济困在飞香殿中,皇城四周都是他们的人,大哥又不肯听我的劝,实在是无能为力。”说着,他拍一拍杜如晦的肩膀道:“趁着这会儿还没人发现,快走吧,我相信公主不会怪你的。”
“我…”杜如晦刚说了一个字,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未等他们反应过来,那扇破旧的门便被人撞了开来,冲进七八名手执刀剑的士兵,瞬间挤满了小小的屋子。
裴虔诚愕然看着这些刀剑相向的士兵,待得看到最后进来的人时,他难以置信地道:“大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明明…”
“你明明甩掉了跟踪的人是吗?”裴虔通负手走到屋中,越来越大的秋雨在他身后哗哗作响,冲刷着地面,“那封信,不止你看过,我也看过。”
裴虔诚一怔,旋即已是明白过来,“你是故意放我来此?”
“若不如此,怎么抓到这个逃犯。”说着,他走到杜如晦身前,冷声道:“你可真是本事,竟然能够在全城围捕的情况下逃到城外来,可惜,最后还是没有逃掉,随我走吧!”
“不要!”裴虔诚急忙道:“大哥,如晦是我的好兄弟,求你看在我的份上,不要抓他,一旦落入崔济之手,他必死无疑。”
“你还有脸说!”裴虔通面色阴冷地道:“要不是你处处阻挠,我早就已经抓到他了,哪里会拖到现在;要不是看在死去父母的份上,我早就…”后面的话终是不忍说出口,冷哼一声,对押着杜如晦的士兵道:“把他带回去!”
“不要!”裴虔诚赶紧拦住士兵,再次道:“大哥,杨广已经死了,你又是手握数万兵马的将军,崔家根本奈何你不得,为何还要为他们做事;如果…如果…”他狠一狠心,道:“你真将如晦抓去给崔济,我以后就不认你这个大哥!”
裴虔通额间青筋暴起如小蛇,整张脸如同被泼了墨一般,黑得吓人,一字一句地道:“你再说一遍!”
裴虔诚心中一慌,下意识地就要往后退,然刚退了半步便又生生收了回来,他是唯一可以救如晦的人,一定不可以后退;想到此处,他努力吸了几口气,迎着裴虔通阴厉的目光道:“若大哥一意孤行,你我兄弟从此恩断义绝!”
“恩断义绝…”裴虔通重复着这四个字,忽地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道:“自从爹娘死后,我当牛做马,把你养大成人,你竟然用这四个字来报答我,好,真是好!”说到此处,他倏然一敛笑容,面无表情地道:“想要恩断义绝,你先将这二十年来,所吃所用的都还了我,否则你没资格提这四个字!”说罢,他再次道:“带走!”
与心急如焚的裴虔诚不同,不论是士兵的闯入,还是裴虔通的出现,杜如晦神色始终平静无波,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是无关还是早在他意料之中?
第三百六十一章 疑兵之计
在押着杜如晦走出屋子的时候,裴虔通脑海中突然窜出这个念头,虽然看似荒谬,但除非杜如晦被吓得心智失常,否则这是唯一的解释。
未等他细思,四周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有序的脚步声,急忙转头看去,发现外面多了一群不知从哪里来的士兵,冒雨将他们团团包围,粗略看去,至少有上百人,是他所带士兵的数倍。
在看到一个站在雨中的人影时,裴虔通瞳孔急缩,在那个人影缓步来到身前时,他艰难地自唇齿之中挤出三个字来,“李世民。”
李世民微微一笑,隔着细密的雨帘道:“想不到裴将军竟然认得世民,真是世民之幸。”
若非亲眼所见,裴虔通怎么也不相信李世民竟然会出现在江都城外,当年李世民父子入京之时,他在内殿当值,故而曾见过他们父子,李世民虽然年纪尚轻,但气度不凡,虽只一面,却印象深刻。
待得定了神后,他道:“你不是随李公正进攻长安吗,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这些…”他指着包围自己的人道:“都是你带来的,你想做什么?”
李世民笑笑道:“裴将军现在还看不明白世民想做什么吗?”
裴虔通低头想了一会儿,眼眸忽地一亮,脱口道:“你们是故意引我来此?”
杜如晦挣开束着自己双手的士兵,冒雨来到裴虔通面前,“只要一日未抓到我,你与崔济就一日不会放弃,所以二公子故意让人送信去给裴兄,他料定你瞧见送信人之后,一定会看那封信,也料定你必会暗中尾随。”
可恶,以为终至能够抓到杜如晦了,没想到却是进了别人的圈套!
裴虔通暗骂一声,冷言道:“这么说来,是你请来了二公子?”不等杜如晦言语,他又道:“容我猜猜,你既可去找二公子,可见早就已经逃出城,不再受追捕之苦,如此大费周折,是为了晋阳公主?”
“不错,我一定要救公主。”对于他的话,裴虔通嗤笑一声,转而对李世民道:“本将军不知道他是如何说动二公子的,但李公如今正在攻取长安,二公子该做的是全心辅助李公,而不是淌这趟混水;若二公子就此退去,本将军可以当从未见过二公子,甚至可送上百车米粮。”
李世民垂目道:“世民既已来了,就不会空手而归。”
裴虔通脸颊一搐,打量了一眼四周,道:“你打算用本将军去换取晋阳公主吗,只怕…崔济未必会卖这个人情,而且城内外有十万大军,凭你们几个人,还没进城,就已经死无葬身身之地!”
“此事如晦早就与我说了。”说到此处人,李世民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裴将军以为,世民会明知此地有十万大军,而只带区区几人来救人吗?”
他的话令裴虔通眸中出现一丝惧色,然仅过片刻,便又化为笑意,“二公子想说你带了数万乃至十数万大军来吗?哈哈哈,这种拙劣的谎言可骗不了裴某;如今李公全副心思都放在攻取长安上,根本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晋阳公主而调兵来此,若裴某没有猜错,二公子应该是孤身来此,眼前这些,就是二公子的全部兵力!”
“是吗?”随着这句话,一枝穿云烟花逆雨而上,“呯”的一声在天空中炸响,随着这个声音,西南方向传来震天吼声,紧接着是东南、西北等等,竟然出现了一批又一批士兵,在那里冒雨摇旗呐喊,那声音,绝非区区百人千人所能发出的,至少有上万人!
裴虔通连连后退,喃喃道:“这不可能,数万兵马,李渊怎么会这么做,不对,这不对!”
李世民从士兵手中取过伞,走到裴虔通面前,“你千算万算,唯独算漏了一点,晋阳公主对我父子有恩,她有难,我父子绝对不会见死不救,这次父亲总共调了五万兵力给我,虽说比你口中的十万大军差了一半,但这些都是身经百战的将士,真要打起来,裴将士,你说谁输谁赢?”
裴虔通面色苍白,没人比他更清楚那所谓的十万大军是何德行,战力平平,用来对付几千上万人自然没问题,可要用来对战五万大军,想要赢,真的很难;而且这几年他没少听到李世民之名,此人计谋多端,足智多谋,说一句用兵如神也不为过,雁门关、马邑,皆是战绩惊人,有他率兵,自己这方,可说是必败无疑。
李世民将他脸上的神色变化收入眼底,淡然道:“我知道裴将军你们之所以杀了杨广,是为了回关中,与家人团聚,如今回家之路就在脚下,为了一个与你毫不相干的晋阳公主而放弃,值得吗?”
杜如晦接过话道:“我不知道你为何不肯得罪崔家,但除非你想看到兵临城下的情况,否则就一定要与我们合作,助我们救出晋阳公主。”
李渊自然没有调五万兵马给李世民,后者又使了一次疑兵之计,至于那些摇旗呐喊的人,除了最前面那些是李世民带来的士兵之外,后面皆是普通百姓,以各赠一小袋米粮的代价,请他们来冒充士兵,齐声呐喊。因为他们躲在后面,再加上正在下雨,裴虔通根本看不出古怪,以为李世民真的带了五万士兵过来。
李世民淡淡道:“如何,裴将军想好了吗?”
裴虔通心思飞转,许久,他咬牙道:“是否我助你们救出晋阳公主,你们就会撤兵,不再为难我等归家之路?”
“自然。”面对李世民的回答,裴虔通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们,希望二公子不要食言!”
听得此话,李世民心中一松,在整个计划中,这一步是最为关键的,所幸一切皆如他所料。
每日申时末,是城门关闭的时辰,这个时候,下了一整天的雨已是渐渐止住,只有一些细碎的雨丝还偶尔飘下。
隆崇门处,城门吏推着厚重的城门,将之缓缓关起,在还剩着一条缝隙之时,一把刀伸进来挡住了城门,门外有声音道:“慢着,先让我家将军进去!”
第三百六十二章 皇宫
若是寻常人,这些城门吏不仅不理会,还会一通喝骂,但此人口中的将军二字,令他们不敢造次,但也未就此开了城门,其中一人问道:“敢问是哪位将军?”
“让你们开门就开门,哪里来这么多废话。”外面那人喝斥了一句后,道:“我家将军姓裴。”
另一名城门吏闻言低声道:“是了,我记得晌午时分裴将军曾出过城,应该就是裴将军回来了,赶紧开门,别惹裴将军不高兴。”
听得此话,之前那名城门吏连连点头,赶紧合力打开城门,外面站了四个人,当前一人,正是裴虔通。
城门吏连忙低行礼,“卑职见过将军,刚才不知是将军入城,还请恕罪。”
裴虔通停下脚步,侧目道:“今晚可是你们二人负责守城?”
两名城门吏受宠若惊地道:“回将军的话,正是卑职二人。”
“好。”裴虔通点头:“晚些时候,本将军要再出城一趟,到时候你们二人为本将军开城门。”
二人吓了一跳,没想到裴虔通会提此要求,小心翼翼地道:“将军,这城门开关都有规矩,一旦落了锁,除非军情急报,否则是万万不许开的。”
裴虔通瞪了他们二人一眼,道:“本将军出城就是为了军情急事,若是误了军情,是否你们二人负责。”
“将军息怒。”二人连忙跪地请罪,其中一人硬着头皮道:“若将军晚些时候真要出城,不如请…请丞相写一道手谕过来,如此…”
话未说完,随裴虔通同来的士兵已是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怎么,我家将军的话不及丞相手谕来得好使吗?哼,若不是我家将军,哪里会有丞相,你们这些人又哪里能够有机会回关中?”说着,又阴森森地道:“还是说,你们嫌脖子上的东西太重,想要松一松?”
城门吏乃是不入流的小吏,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魂都快飞了,连忙道:“将军饶命,我二人…遵命就是了。”
“好!”裴虔通面无表情地道:“好好在此守着,听到本将军号令就立刻开城门,若有不遵,本将军必砍下你们的人头。”
在城门吏一连串的答应声中,裴虔通拂袖离开城门,在他们走得不见踪影后,那两名城门吏方才从地上站了起来,在锁好城门后,一人道:“对了,你有没有觉得裴将军身后一人,有些眼熟,像是…闹得满城风雨,并且悬赏千斤白米的杜如晦?”
另一人仔细回想了一阵,皱眉道:“竟有这样的事?”不等那人说话,他已是摇头道:“不可能,一定不会是杜如晦。”
之前那人道:“何以如此肯定?”
“你想想,这些日子以来,裴将军一直在四处追捕杜如晦,城中又张贴了那么多画像,若那名士兵真是他,裴将军岂会没发现,应该只是人有相似吧。”
那人想想也是,点头不再言语,再说裴虔通一行,进城之后,一路往南行去,在这条南北线上,伫立着江都城最为庞大,也是华美庄严建筑――皇宫。
在皇宫出现在视线中时,裴虔通停下脚步,对身侧一人道:“你不必与我一道进宫,回府去吧。”说着,他又转头道:“二位对此没有意见吧?”随裴虔通一道入城的士兵不是别人,正是李世民、杜如晦还有裴虔诚三人。
杜如晦道:“裴兄,你先回去,此处有裴将军助我们救人,不会有事的,人太多了反而容易遭人起疑。”
裴虔诚想了一会儿道:“既不方便入宫,我就在此接应你们吧,万一有什么事也好照应一下。”不等杜如晦言语,他已是道:“要我就此回府,实在放心不下。”
见他心意已定,杜如晦也不多言,点一点头随裴虔通往皇宫行动,到了宫门口,侍卫看到走在前面的裴虔通连忙躬身行礼。
正要进去,一人匆匆走了出来,瞧见站在宫门外的裴虔通,走过来道:“裴将军在这里正好。”
裴虔通打量了来者一眼,道:“崔护卫有事吗?”
“公子听说裴将军有杜如晦的消息,特意遣卑职来问将军,是否已经抓到了杜如晦。”此人正是一直跟随崔济的崔永忠,当年崔济因为谋害郑阳,被发落去采石场为苦役,他则被打入天牢之中,秋后问斩,但没到秋后,杨广就来了江都,趁着这个机会,崔家人花银子疏通,将崔永忠救出了天牢,去采石场继续跟随崔济,这次也一同来了江都。
裴虔通摇头道:“确实有收到消息,说杜如晦在城外出现,为免被他逃跑,本将军亲自带人去抓,结果却又是一个骗米的假消息,根本没有杜如晦的踪迹,白跑一趟。”说着,他道:“崔公子这会儿可是在宫中?”除非有所差遣,否则崔永忠从来都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崔济,他在此处出现,崔济十之**就在宫中。
果然,崔永忠答道:“是,公子在飞香殿看望晋阳公主。”停顿片刻,他道:“这个杜如晦真是狡猾至极,找了这么多天还是没有线索。”
“不管他藏得有多好,本将军既然答应了崔公子,就一定会将他揪出来!”
那就一切有劳将军了。”说到此处,他好奇地道:“将军何事进宫?”
裴虔通笑一笑道:“本将军有些事情要面禀丞相大人。”
崔永忠点头,正要行礼告退,眼角余光瞥见跟在裴虔通身后的杜如晦,眸中露出一丝疑色,咦,这人怎么瞧着如此眼熟,仿佛就是…
“将军,他们两人是您的亲兵吗?”崔济一边说着一边朝杜如晦走了过去,后者暗自攥紧垂在身侧的双手,他虽乔装打扮并且涂黑了脸,但毕竟不是足以改头换貌的人皮面具,若相识之人留心细看,还是能够认出他来。
裴虔通也怕他认出,急忙道:“本将军赶着去见丞相大人,崔护卫自便。”说着,他便示意李世民二人随其入内,但杜如晦还未迈步便被崔永忠拦住,后者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第三百六十三章 怎么舍得死
杜如晦粗着嗓子道:“在下阿虎,见过崔护卫。”话单未落,崔永忠突然抓起他的手,在发现他手与脸上颜色不一后,瞳孔顿时为之一缩,厉声道:“不对,你是杜如晦!”话音未落,后颈已是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解决了崔永忠之后,李世民没有停留,飞快来到尚不知发生什么事情的侍卫身后,与刚才一样,一记颈刀狠狠落在其后颈,在这名侍卫倒地之时,裴虔通亦打晕了另一名侍卫。
在将他们拖到门后掩藏起来后,裴虔通肃声道:“赶紧去飞香殿,否则他们醒来或者被人瞧见,就会封锁宫禁,到时候想出去就难了。”
飞香殿中,崔济指着桌案上一匣雕作十二生肖的画眉石对捧着书卷的韫仪道:“这是出自岭南的始兴石黛,取自溪水之中,天然湿润松软,又滴以香露,研磨出来的墨液鲜亮遂心,最是适合你。”
韫仪连头也未抬一下,淡然道:“我不需要,你拿走吧。”如今的她,未施半点脂粉,乌云一般的长发垂落在身后,连一枝发簪也不见,事实上,因为她在城门时曾用簪子伤人,飞香殿中所有的簪子还有尖利之物,都被崔济给拿走了。
崔济脸色一僵,旋即笑道:“不喜欢无妨,我还备了一样东西,你必然喜欢。”说着,他扬声道:“拿进来。”
随着他的话,一名宫人走了进来,在其手中提着一个铁架子,上面停着一只鹦鹉,鹦鹉不稀奇,稀奇的是这只鹦鹉为五色,每一种颜色都鲜亮分明,极为好看。
在宫人从随身小袋中取出一把栗米来递给它吃后,鹦鹉一边跳一边张嘴清晰喊道:“公主千岁!公主万福!”
这个声音如崔济所愿,将韫仪的目光自书中引了过来,之后更起身走到鹦鹉前,崔济心中一喜,对那太监道:“快,让它再叫几声。”
太监正要答应,韫仪已是道:“不必了。”这般说着,她转头看向崔济,“你真的希望我高兴?”因为城门一事,崔济被宇文化及狠狠骂了一通,令他不敢造次,转而隔三岔五找一些珍稀贵重的玩艺入宫,讨韫仪欢心,从而令韫仪不再抵触于他,才半个多月的功夫,库房就已经塞了满满一堆。
见韫仪主动与他说话,崔济心中欢喜,连忙道:“当然,只要你喜欢,不管是何物,也不管有多难寻,我都会替你寻来。”
“好!”韫仪自太监手中取过钥匙,解开鹦鹉脚上的链子,后者一得了自由,立刻展翅飞出殿外,转瞬就不见了踪影。
崔济愕然道:“你这是做什么?”
韫仪随手扔了钥匙,淡然道:“就算它学得再好,终归只是畜生,不值得我费耳去听,我真正想要的,只有一样东西;而且并不难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是什么?”迎着崔济迫切的目光,韫仪一字一句道:“你的项上人头!”
这句话令崔济脸上的笑容消失无踪,咬牙道:“你耍我?!”
韫仪淡淡一笑,“东西我已经说了,若崔公子肯就双手奉上,否则…”她眸光一冷,寒声道:“立刻给我滚出飞香殿!”
崔济额间青筋暴跳,阴声道:“杨韫仪,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可没多少耐心了!”
韫仪冷笑道:“纵然你将世间珍宝皆堆在这飞香殿中,我也不会多看你这个卑鄙小人一眼,你死了这条心吧!”
“你!”崔济气得一把拑她的下巴,咬牙道:“别以为我宇文化及护着你,我就真奈何不得你,我崔济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过!”
“放开我家公主!”如意二人上前欲将他拉开,反被他先后推倒在地,后背剧痛,一时难以起身。
韫仪忍着两颊的痛意,冷声道:“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永远都不会属于你!”
“是吗?”崔济怒极反笑,下一刻,他竟然一把撕开韫仪的衣裳,露出光滑如璧的香肩,韫仪大惊,用力挣扎道:“你若这么做,宇文化及必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