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两个挑着香炉的黄衣女子恰好站在铁心源的跟前,也不知道香炉里到底烧的是什么香料,怪怪的味道一个劲的往铁心源的鼻子里钻。
猛地一连打了两个喷嚏,身子不由得向前倾准备站起来,小腿肚子猛地一疼,回头看的时候才发现王渐这个混蛋竟然用脚踩着自己的小腿。
身体没了重心,啪叽一声就趴在地上了,王渐竟然扯着嗓子大吼:“金城县男叩迎陛下。”
赵祯从一顶暖轿上走了下来,背着手瞅着夕阳下的殿堂点头笑道:“确实很别致。”
一同从暖轿里下来的长公主笑道:“外观不算什么,功夫可在殿堂里面。”
赵祯笑道:“阿姐切莫说破,让朕看看一间石头房子到底有什么样的神奇,能让阿姐撺掇着朕带着后宫来到这里。”
长公主道:“大大的不同,官家,如果没有铁心源您恐怕连房子里的家什怎么用都不知晓。”
赵祯摇摇手道:“朕可不是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不管是农事稼穑还是百工,朕虽不能精通,却还是知道一二的。”
说完话看着跪在地上的铁心源道:“爱卿辛苦!平身吧。”
铁心源这才从地上站起来,弯着腰依旧不说话,恭送皇帝自己去新造的殿堂。
皇帝走了,回头想找王渐算账,却发现那个家伙已经跑在最前面去给皇帝领路去了,根本就没法子算账。
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停在铁心源的面前,面含笑容的道:“果然是青年才俊,一炉窑宝解我大宋肘腋之患。爵封金城县男实至名归啊。”
人家穿着紫袍,腰上还挂着金鱼袋,不由他不再次弯腰施礼。
包拯从后面走出来怒道:“眼睛长在天灵盖上了,连庞相都不认识。”
庞籍止住包拯的喝骂,扶起铁心源道:“老夫不过是我大宋一介老卒,要那么多人认识作甚。”
说着话牵着铁心源的手一路向前走,指着这座青色的殿堂问道:“听说蛮夷之地的房子就很少用梁柱,全部用巨石堆砌而成,你修建的这座殿堂,可有什么不同之处?”
铁心源拱手道:“学生修建的这座殿堂,其实与蛮夷之地那些用巨石堆砌起来的殿堂差别不大,唯一改进的地方其实就是给这座房子穿上了一件我们大宋的衣衫。”
庞籍回头笑着对包拯道:“老夫听市舶司的奏报说,海船一路下西洋,刚开始的时候见到的蛮人和我大宋人士相差不多,差别就在一件衣衫上。他们说的轻巧,却不知一件衣衫的差别就已经是天地之间的差别了。那些蛮人赤身露体极为不雅,不止羞耻为何物,而人与野兽的差别也不过是羞耻心一点而已。”
包拯笑道:“庞相高见,这小子还真的给这座石头堆砌成的殿堂穿上了一件瓷器衣衫。当日这座殿堂还未完工,老夫就匆匆回了京师,那时看起来就有金碧辉煌之像,如今已然完工,老夫不敢想象其中的奢华。”
庞籍摇头道:“话不是这样讲的,没有这座宫殿就没有窑宝出现。如果没有窑宝出现,就不可能用窑宝抹平今年的岁币和岁赐,河北地也不会有大批的粮秣运过去。你我也没有什么闲情逸致随陛下来紫宸观休憩。”
铁心源被庞籍牵着手,一句话都没资格说,还要面对后面那些官员针芒一般的眼神,这让他非常的难受。
庞籍看着高大的喷水飞龙感慨的道:“不见明渠,却有喷水如此高的兽头,看来乳山的水源地一定在很高的高处才对。”
铁心源连忙道:“这里的水取自半山腰的飞瀑,先用水车取水,然后将水灌进烧好的陶管,最后将陶管和兽头连接,依靠水的重压,自然形成喷泉。这喷泉一来可以解决殿堂的用水,二来浇灌四周的草皮和花木。”
庞籍手搭凉棚看看远处若影若现的高大水车,点点头道:“确实不错,东京地处平川,最缺的就是梁柱,一座华美的宫殿,就需要砍秃一座山。
如今东京已经巨城,不光是建造宫室需要木料,即便是百姓盖房屋也需要椽子,长此以往,百姓连柴薪地恐怕都会没有,如果人人都用石料来修筑房屋。
一来可以长久,二来可以防火,即便是作为战场也坚固些。
最重要的是耗费低,依老夫之见,这样的石屋应该大力推行才是。”
铁心源身后的那些金水河的王八们无不高声赞叹庞相的高瞻远瞩。
至于铁心源这个始作俑者,他们自然是选择技术性忽视。
谁会愿意看见皇帝身边又多一个宠臣?
第七十九章 南辕北辙
宦官们哪怕是扒掉自己的皮也要把皇帝伺候好,这是王渐他们的努力目标。
后妃们宁愿不要命也要给皇帝生个儿子,这是她们一生的追求。
大臣们则真的很像海里的王八,紧紧地簇拥在皇帝这条真龙的身边,尽管有时候会被皇帝吃掉一个两个的,这依旧不能阻止他们向皇帝靠拢。
被吃掉和飞黄腾达之间永远都用不着去仔细多想,后者重要的太多了。
一旦被真龙提携一下,王八的子子孙孙就吃用不尽了。
直到这一刻,铁心源才发现自己就是一个蠢货,一个标准的蠢货。
如果自己不把玻璃的制造法子给皇帝,这些人就会无视自己这个小小的太学生,即便是自己想娶公主,也是很小的一件事,毕竟这和大臣们是没有关系的。
现在,自己已经算是对大宋有了一定的贡献,仅仅是填平了岁币和岁赐这两个大窟窿,就足以让朝中很多尸位素餐的家伙们妒忌,让那些名臣们警惕。
这种情况之下,自己想要娶公主获得进一步的幸进,就会有很多没名堂的人用一些没名堂的理由来阻止。
皇帝身边的位置有限,容不得铁心源这样一个新人。
看得出来,王渐在苦心孤诣的准备把铁心源教导成和他一样的人,在他看来,只要能够获得皇帝的恩宠,个人一些无所谓的奇怪感情完全可以抛弃。
只要沾染上了皇权这个金色的光环,不要尊严那些东西也能活的如鱼得水。
按照王渐的看法,想要获得皇帝的恩宠,首先就需要贡献自己的顺从并且要保持高度的忠诚概念。
包拯总是把铁心源的功绩挂在嘴边,他希望铁心源能够做一个对皇帝有用的人,对国家有用的人,当然,他也必须站在士大夫的利益上说话。
因此,他在第一时间就把铁心源介绍给了士大夫现在的领袖庞籍。
庞籍牵着铁心源的手就像一个慈祥的祖父牵着自己小孙孙的手。
眼中满是慈爱,话语中满是鼓励,但是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要铁心源等待。
他希望铁心源能够成为大宋的栋梁之臣,不过这需要等他们全部都死去之后再说。
短短时间里,铁心源就认识了十几位金水河的大王八和小王八,而他自己在那些王八的眼中不过是一只小小的金钱龟。
日落西山的时候,这座新修的殿堂里面灯火辉煌,莺歌燕舞,丝竹声不绝于耳。
一张巨大的长条桌子上摆满了山珍海味,美丽的玉石瓶子里装着大宋所能找到的最好的美酒。
头顶上六盏巨大的玻璃片子装饰成的彩灯,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让这场最为奢华的酒宴多了一层迷幻色彩。
被邀请的十六位大臣分列长桌左右,津津有味的品尝着事物,看着拿着羽扇左右婆娑起舞的宫女,即便是最古板的大臣,在五色的灯光下,也有些放浪形骸。
这是一场家宴。
东道主自然是长公主,皇帝不论在任何时候都坐在主位上,有资格和他单独一桌的,不过是戴着幕离的皇后和一身道装打扮的长公主。
铁心源只好站着,能上桌子的人中间,爵位最低也是侯爵,他一个男爵之所以能够站在柱子边上伺候,已经是看在他是这座宫殿的建造者了,据说,能站着伺候这群人吃喝,是东京城里的每一个少年勋贵都梦寐以求的荣耀。
王渐就在他身边笑吟吟的向他介绍进入这座殿堂的大佬。
铁心源没心思听这些,他更在意躲在对面帘子后面向他傻笑的赵婉。
这让他心里非常的温暖。
在这座嘈杂的大房子里,和自己有关系的恐怕只有这个小女人了。
在这一刻,眼中只有那个女子,至于皇帝,皇后,长公主,以及大臣们全部都变成了背景。
王渐已经催促铁心源去给那些勋贵们斟酒三遍了,铁心源还是不动弹,双手按在窗台上,屁股很自然的就坐在过道上的窗台了,探手从路过的宦官端着的红漆盘子里捞过一只鸡腿,吃的香甜。
王渐叹息一声道:“你不该这样的。”
铁心源笑道:“这样挺好,大伴啊,你看看这里的每一个人,仔细的看一遍,你觉得这里的那一个人是那种因为你帮他倒了两杯酒就会对你另眼相看的人?”
王渐摇头道:“这是礼数。”
铁心源摇摇头道:“礼数太空洞了,如果我一直能够为大宋带来财富,那么,我就算是一个混账,他们也会对我另眼相看的。您看看,这世间有礼数的人多了,哪一个因为这一点就飞黄腾达了?我爹是打铁的,虽然我没有见过他,但是我还是学会了很多关于打铁的谚语,比如,这句,大铁还需自身硬。”
王渐呵呵笑着指指对面的赵婉道:“你看看,公主在对面对你偷笑呢。”
铁心源还了公主一个大鬼脸道:“这没用,以公主的心性,我穿上男爵的官袍她会对我笑,我穿上乞丐服,她一样会对我笑的,就是因为有她的笑容,我才会留在这里看别人吃吃喝喝。”
王渐有些发急道:“你现在是赶紧把自己金城县男的帽子换成别的才好,这顶帽子太危险了。
今年四月初,李元昊麾下的猛将没藏讹庞与青塘之主角厮罗在旱平川大战了一场,差点波及到金城县。
幸好这一战双方势均力敌,都没有多余的力量南下,如果有一方趁势南下,金城县都是保不住的。
一旦金城县没了,你这个金城县男就有收复故土的责任,随军出征是你唯一的道路,这是祖制,没人能帮你逃过这一劫的。”
铁心源伸出双臂紧紧地拥抱了一下王渐道:“你是好人。”
王渐不习惯这种亲近,浑身不自在了半天才在铁心源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道:“赶快把爵位换到安全的地方去,这事很重要,咱家听说京东西路的吴川县男刘永都因为鱼肉百姓被陛下革去了封爵,你要是能换成武川县男,就能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了。”
铁心源苦笑一声道:“如果我再立新功,你信不信陛下一定会封我为金城县子?”
王渐摘下帽子挠挠头发道:“这个话咱家必须信啊,陛下现在就见不得贤才,发现一个就打磨一个,那里倒霉,那里危险他就会把自己看重的人送去那里。你看看杨怀玉,再看看去年的新科状元窦原生,一个如今正在南疆和侬智高大战,另一个出使辽国,现在还被困在浅水河跟着辽皇的秋耐钵在荒原上流浪。你再看看曹芳,那可是皇后的亲弟弟啊,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被留在了延安府整天和西夏擒生军对峙?”
铁心源也觉得脑袋发痒,挠挠头发道:“您说我现在装傻还来的及不?”
王渐没好气的看看铁心源道:“你说呢?你小的时候是咱家把你夸得人间少有,你长成少年之后,包拯又把你夸成了一朵花,不管是咱家,还是包拯,说的话陛下一般都会听,现在装狗熊早就晚了。
如果你不是自己争气,什么花花都能捣鼓出来,你也当不了这个男爵。
现在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万万没有后退的道理,这做官啊和做学问差不多,都是在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是必然的。
现在听话,端着酒壶去跪在陛下面前,恭贺陛下万年,然后说一些感谢陛下的话语,就把你陈情表上的话再说一遍,然后再去给长桌子上的各位大佬敬酒,跟他们表一下自己当一个好男爵的心…”
“有点恶心…”
王渐狞笑道:“这种话咱家一天不知道说几十遍,现在教你做人呢,竟然敢说恶心,滚出去吧!”
手里捧着一杯酒的铁心源被王渐从帘子后面给踹出去了。
既然已经出来了,铁心源就只好快走两步拜倒在皇帝桌案前面恭声道:“今夜明月皎洁,星光灿烂,帝居光华更甚明月,微臣不才,谨为陛下贺,愿陛下万年。”
赵祯呵呵笑道:“你的手巧,这没什么好说的,朕赐你金城县男,也是回报你为国分忧之举。只要你今后戒骄戒躁,一心为国,公侯也可预期。”
铁心源连忙谢恩,公侯也可预期的话,皇帝一般是不会说的,这个时候说出来算是他对这座建筑非常满意的代词。
赵祯端起酒杯道:“华府堂堂,明月皎皎,诸位爱卿,满饮此杯,为天下贺。”
坐在左手第一位的庞籍端起酒樽大笑道:“老臣刚刚收到南方战报,狄汉臣巧计夺下了昆仑关,战局已经彻底扭转,相信不日将会有捷报传来。老臣谨为陛下贺,诸君,饮胜!”
铁心源在一片嘈杂声中喝下了杯中酒,准备悄悄退下,却听见包拯呵呵笑道:“金城县男暂且留步,你素来有神童之名,不妨以今夜捷报赋诗一首,让老夫掂量掂量你的神童之名是否名副其实。”
第八十章 黑夜中的那一束光
“当年李塑雪夜下蔡州已成绝唱,后来人虽多有建树,却总不及李塑擒杀吴元济那一站来的坚决。好在我大宋如今有了狄帅黑夜拿下昆仑关,多少可以与前贤媲美一下了。金城县男,既然狄帅立下不世奇功,你不妨吟诗赞颂一下狄帅,让我等听听可有‘林暗草惊风’的气势!”
说话的恶人就是大宋枢密使夏竦,看他一句紧似一句,竟然是一定要逼迫铁心源当场赋诗一首,还必须是夸赞狄青的,最重要的是诗歌的气度不能低于《塞下曲》。
包拯看了夏竦一眼,有些不满,他提议铁心源作诗可不是要为难他,是要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现一下才华,有了才华做铺垫,他才好为铁心源继续请功。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铁心源交出的琉璃方子是何等的金贵,能把金城县男这个封号去掉也算是回赠了铁心源的一片苦心。
没想到夏竦竟然一下子把难度拔高了好多倍。
夏竦见别的公卿都在看他,呵呵一笑道:“你们太小看此子了,当年老夫想要收他为弟子,都被他给拒绝了。既然连老夫的这点微末的学问都看不上眼,那就是一定有大胸怀,大才华,区区一首小诗,难不住他的。”
赵祯似笑非笑的看看铁心源道:“既然夏卿已经出了题目,铁心源,剩下的就看你的了,反正朕一定要奖赏大将军的,如果你的这首诗做得好,朕就把这首诗赐予狄将军,奖励他为国放马血战一场。”
王渐听皇帝这样说,不由得拍拍脑袋,知道皇帝对铁心源的考验已经开始了。
铁心源从桌子上拿来一个酒壶,嘴对嘴的猛灌一气。
夏竦笑道:“少喝些,你还要作诗呢,想要醉遁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铁心源笑着拱手道:“大军干戈燎天,最是雄浑不过,不饮酒,学生养不出那种气势。”
夏竦哈哈大笑道:“酒壮英雄胆,老夫洗耳恭听。”
铁心源不明白夏竦今天是怎么回事,对自己步步紧逼,似乎不看到自己倒霉他就不舒服。
好在只是赋诗一首,这种小事还难不倒他。
略一沉吟就张嘴道:“山高路远坑深,大军驰骋纵横,谁敢横刀跃马,唯我狄大将军!”
包拯首先大笑道:“还真是有当年曹子建七步成诗的风范,一首六言诗道尽了狄将军在战阵上的恣意风流。不错,不错!”
铁心源发现鼓掌叫好的只有包拯一个,至于旁人都皱着眉头在看皇帝的脸色。
赵祯拍手笑道:“短短时间里能作出这样的一首诗,难得。来人,将这四句诗写在黄绢上,用大宝,令急脚驿递送到狄青手中。”
喜不自胜的王渐连忙走出来,找出一张簇新的黄绢,当场请秘书监书写了下来,请皇帝用了玉玺之后,就捧着那张不似诏书,胜似诏书的黄绢就匆匆下去了。
同一时间,铁心源也趁机施礼退了出去,眼睛瞟了一眼对面朝自己竖大拇指的赵婉,轻笑一声,就去追王渐了。
王渐把黄绢塞进一个牛皮筒子小心的用火漆封好,然后看着铁心源道:“那些人不喜欢狄青,夏竦是逼着你去给狄青请功。
你做的诗陛下接受了,这说明陛下还是偏向狄将军的。
夏竦的所有目的都达到了,他自己半点损失都没有。
至于你就要倒霉了,除了老包之外没人愿意帮你说一句话。”
“你的意思是逼我上去,其实是失败的?”铁心源好像一点都不在乎。
王渐摇头道:“不算失败,你只有十四岁,站在庙堂上自然只有被人家利用的份,这不奇怪。陛下对你还是喜欢的,所以最后还是把你的诗送给了狄将军,就是警告今日在场的文臣们,不得因为这首诗就攻击你,既然把诗送给了狄将军,那么,这首诗就是陛下的御笔,现在明白了?”
铁心源笑道:“您这样抽丝剥茧的给我讲,如果再不明白那就真是不可救药了。”
王渐皱着眉头问道:“你听明白了什么?”
铁心源嘿嘿笑道:“文臣和武臣的争斗现在恐怕已经到了最严重的时候了吧?”
王渐笑着拍拍铁心源的肩膀道:“心里有数就好,现在,你去玩吧,牛乳我会记得给陛下奉上。”
铁心源懒洋洋的回到自己的帐篷里,秋日的夜晚,多少还是有些凉气。
铁心源将帘子放了下来,给炉子里丢了两块木柴,很快,冰凉如水的帐篷就变得温暖如春。
狐狸从床上跳下来,叼着自己的睡篮来到路子边上,伸了一个很长的懒腰,就跳进篮子里继续睡觉,呼噜声比以往大了很多。
洗漱过后的铁心源躺在床上,一侧头就能看见窗外那一轮大大的圆月。
圆月挂在树梢上,上面那些有着优美传说的黑斑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侍卫巡逻的粗重脚步声踏破了铁心源的宁静,其中一个侍卫还透过窗户恶狠狠的盯着铁心源看了好几眼,神情非常的凶恶。
巡逻的侍卫走掉之后,这里就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听着秋虫的鸣叫,铁心源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倦意潮水般的涌来。
狐狸猛地从自己的睡篮里面站起来,直勾勾的盯着帐篷的帘子,铁心源心头一凛,手已经摸到了枕头下的短剑。
狐狸并没有楞多久,马上就欢快的跳了起来,只见门帘被人掀开,一道人影闪进了帐篷。
看到来人,铁心源松开手上的短剑,准备起身问问这个傻姑娘是如何偷偷跑到这里来的,全身上下除了一袭斗篷之外们就只剩下薄薄的亵衣。
赵婉一言不发的钻进铁心源的杯子里,铁心源能感觉到她浑身都在颤抖,也不知道是被冻的吗,还是因为紧张。
钻进别人的被子却一言不发的姑娘,铁心源还是第一次见到。
就用最温和的口吻笑道:“怎么了?”
赵婉伸出双手双腿,八爪鱼一样的缠在铁心源的身上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她的皮肤光滑的就像缎子一般,凉凉的,滑滑的,这样挨着很舒服。
既然公主不爱说话,铁心源也就闭上了嘴巴,用一只胳膊轻轻地搂着她,手掌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就像哄孩子睡觉一般。
把脑袋塞被子里面,是长久不了的,赵婉如同溺水的人一般猛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就重新把头塞在铁心源的肋下。
不一会,铁心源就觉得肋下湿了一大片,这个傻姑娘应该是在哭。
掀开被子,果然看到了泪流满面的赵婉,就用手指轻轻地挑起她的下巴笑道:“怎么哭了?”
赵婉停止了哭泣,过了好一阵子才一字一句的道:“别不理睬我!”
低头看着赵婉亵衣里面的那一道白皙,铁心源扭过脸笑道:“我怎么会不理睬你呢,我最喜欢看你的笑脸了。”
赵婉捉过铁心源的手紧紧地抱在怀里道:“我母妃不准我再看你了。”
铁心源皱皱眉头道:“她都说了些什么?怎么说的?”
赵婉的眼泪流的更多了,把脸埋进铁心源的怀里道:“母妃说我们没有任何的可能,张嬷嬷为你说了两句好话,母妃就杖责了张嬷嬷,打的很重。”
“你去大厅里偷看,其实是准备来看我?”铁心源想起大厅里赵婉的笑容,觉得很是奇怪。
“我在大厅里不敢哭,怕影响了你的奏对,源哥,我们该怎么办?”
铁心源看着近似赤裸的赵婉笑道:“是谁教你生米煮成熟饭这一招的?”
赵婉的俏脸顿时就红的就像是熟透的苹果。
铁心源低声笑了一阵子才继续拍着赵婉的脊梁道:“别人说什么都没有用处,只要你愿意,我总会有办法达到我的目的的。”
“即便是我父皇?”
“玉皇大帝都不行。”
也不知道赵婉从哪里来的信心,她竟然丝毫不怀疑铁心源能否做到,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用力的把自己的胸围子努力的往上拉一拉,把那一对已经有些规模的小白兔遮盖的严严实实。
见铁心源奇怪的看着她,就无赖的把头重新埋进他的肋下,娇声道:“就是让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