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巧儿从屋子里抱出一个不大的木箱子,拍拍箱子道:“你拍公主马屁的东西已经做好了,除了刀枪不入之外还绝对的够骚包。”
铁心源刚刚打开箱子,小巧儿就拿了一面铜镜把阳光反射进箱子,箱子里面黄澄澄的光柱顿时腾空而起,宝光四射的让人不敢直视,小巧儿拿开反射阳光的铜镜,铁心源的眼睛这才舒坦一点。
“怎么样?够耀眼吧?最大的那颗红宝石我镶在头盔上了,剩下的一锭金子我就不给你了,总要收点工钱的。”
“不错,不错,骗皇帝足够了,巧儿啊,有一句话我总想问你,你干嘛对干坏事这么上劲啊?”
小巧儿瞅瞅院子的弟弟妹妹,再看看铁心源笑道:“我觉得在这个世上,当一个坏蛋才能活的长治久安,当一个好人活的颠沛流离的实在是没劲。”
对于小巧儿的话铁心源是深有体会的,不论如何有答案总比没答案浑浑噩噩的当坏蛋强。
箱子不大,但是很重,铁心源小巧儿很忙,小福儿那群人好像也很忙的样子,铁心源只好让小巧儿把箱子放在一辆四个木头轮子的小车上准备拖回家。
拖了一阵子小车,铁心源就有些不耐烦了,小巧儿好像给那个小车的轮子没有上油,拖起来吱吱嘎嘎的乱响,不论谁看到一个穿着绿袄的孩童拖着一辆乱响的破车,都会指着哈哈大笑。
“把箱子和小车扛上,你再骑到我脖子上,把你送回家,你给俺一个炊饼成不?”
一个憨憨的声音忽然从铁心源的头顶传来。
铁心源抬头就看见两条柱子一样粗壮的大腿,直到彻底的仰起头才看见一个傻大个弯着腰朝自己傻笑。
铁心源大喜道:“包子,是你啊,好啊,好啊,驮我回去路过牛三怕家给你拿夹了羊肉的胡饼!大个的!”
第七十一章 包子的传说
如果说在东京城谁能让铁心源从心里喜欢,绝对非包子莫属。
不过别人都说包子是一个傻瓜,还是一个大傻瓜!对这一点瑕疵,铁心源毫不在意。
东京城内物欲横流人心不古,唯有包子的心里还有一片净土,只要有人需要他帮忙,他二话不说立刻就会出手,不管是搬家还是干什么肮脏的活计都不在话下,唯一的一点要求就是能够吃饱。
至于吃什么他不挑拣,从黑饼子到咸菜乃至于肉饼都成…
这家伙帮王柔花义务挖了一个硕大的菜窖,晚饭的时候王柔花盛情招待他吃了一顿汤饼,结果,那天傍晚,七哥汤饼店就没有营业,原因就是所有的面条都被包子一个人给吃光了。
眼大,嘴大,身高,腿长,胳膊长,就是这家伙的特点,反正这家伙身上所有的零件都比别人大好多。
大有大的好处,那就是胳膊上可以跑马,拳头上可以站人。
一般的大宋人身体瘦弱,根本就经不起这家伙一拳打的,如果他想报复这个社会,打死镇关西之流的人物根本就用不着三拳,一拳就足矣打死了。
这样人本该是在东京城横着走的,却偏偏沦落到猫狗都能欺负一下他地步。
既然包子来了,铁心源就欢喜的往包子的脖子上爬,骑在他脖子上看下面的人群绝对是一种莫大的享受,光是那种居高临下的视觉感就足矣让铁心源心甘情愿的付出一个大胡饼夹肉的代价了。
包子等铁心源爬上他的后背最后在脖子上坐稳了,就笑嘻嘻的一手提着那个不算轻的箱子,另一手抓起那个四轮的小车子,迈开脚步向皇城街开路。
附近的人家中,包子最喜欢铁家了,铁家那个漂亮的娘子不但给他吃汤饼,还装了一大碗汤饼送给自己那个瞎眼的老娘…
“源哥儿,胡饼能不能给两个小的?”
抱着包子前额正在得意的铁心源忽然听到包子这样说,就拍拍他的脑袋道:“你傻啊,一个大胡饼足足是四个小胡饼的分量,你要两个小的就亏大了。”
包子嘿嘿地笑道:“俺想给俺娘留一个。”
铁心源不用往下看,就能想到包子那张傻精傻精的脸是如何的得意了,在他的认知里面,两个就一定比一个多…
铁心源叹了口气道:“你就不能把大饼子吃一半给你老娘留一半?包子,相信我,一个大饼子真的比两个小饼子多…”
包子一膀子撞开一头挡路的驴子笑嘻嘻的道:“俺知道,源哥儿从不骗人,可是饼子只有一个,不管多大俺害怕自己会一口气吃光…那样的话娘就没得吃了…”
被一个半傻子弄得铁心源鼻子酸酸的,只好怒吼一声道:“你这个混蛋怎么想出来的这种讨价还价的法子?好吧,老子认栽,给你两只胡饼,两只大胡饼!”
包子听了之后,野兽般的嚎叫一声,一溜烟的向皇城街狂奔,中间撞飞了无数挡路的路人快逾奔马。
铁心源呲着牙紧紧地抱住包子的脑袋不断地咒骂,这混蛋光知道跑,却不知道他的个子高,铁心源骑在他脖子上又高出一截,害的铁心源的脑袋就像鼓槌一样不停的敲打在各色的招牌上…他很想从包子的脖子上跳下来,被摔死也比被撞死强,只可惜,包子怕他掉下来,用提箱子的那只手死死地按住他的双腿…
好在转眼间就到了牛三怕家的胡饼铺子跟前。
牛家的大儿子见到鼻子流血的铁心源吓了一大跳,不由分说的就拿脚踹包子,一边踹一面骂道:“你这个夯货,咱们这条街上好不容易出了一个神童,你要把他活活弄死吗?”
包子吓坏了,赶紧把铁心源放下来,只见铁心源摇摇晃晃的站在那里不断地揉着脑门上的那个大青包,那是撞在侯家膏药店的招牌上了,全皇城街只有他家的招牌是铜板做的。
包子手足无措的想要上来安慰一下铁心源,毕竟到现在铁心源还没有哭出来已经是异数了。
铁心源连忙后退两步朝他怒吼道:“站住!再过来你的胡饼就没了。”
听到胡饼要没了,包子立刻就站在那里不动弹了。
铁心源长出了一口气对牛老大道:“大哥儿,给这家伙两只胡饼,要最大的那种,多加点肉。”
牛老大终于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取下搭在肩膀上的布巾子把铁心源脸上乱七八糟的东西脏东西擦掉,又撕下两条布片子卷好了塞进他的鼻孔里,铁心源鼻子终于不再流血了。
包子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抱着脑袋蹲在牛三怕家的店门口非常的懊悔,铁心源凑过去,举起拳头抡圆了就在这家伙的身上一顿猛捶,只可惜拳头落在包子身上就像挠痒痒一般,坚硬的肌肉反倒把铁心源的拳头震的生疼。
穷人家的孩子一般都皮实,铁心源这样的伤势在牛老大眼中并算不得多大事情,知道包子食量大,特意取过来两个锅盖一样大足足有一寸厚的大饼准备拿给包子。
他知道铁心源揍包子是为了撒气,绝对不会把给包子的吃食少给一分的,皇城街上的街坊一旦驱使了包子干活,还没有人少过他的吃食。
路上的行人见一个小娃娃围着一个巨汉拼命的揍,那个巨汉却只是抱着脑袋挨揍,嘴里还不住的喊着我再也不敢了之类的话都觉得很有趣。
牛三怕拎着一袋子羊肉走过来踢了包子一脚对铁心源道:“好了,打几下就好了,你打的再多他也没知觉,他力气大没个轻重,既然你要驱使包子干活,就该把事情想到头里。”
铁心源满腹委屈的给了牛三怕二十个小铜子,回头还想找包子算算账却发现那个家伙已经欢天喜地的抱着一个胡饼开始啃,满脸都是幸福的神色。
拿手指轻轻地触碰一下自己脑袋上的青包,咧咧嘴,还是跑进店里给包子装了好大一盆羊肉汤…
就在铁心源和牛老大说话的功夫,一个巨大的胡饼已经不见了踪影,放在地上的羊肉汤盆也已经空空如也。
包子恶狠狠的盯着放在一张桌子上的另外一个胡饼和一大包羊肉喉结上下窜动着跟狼一样。
牛三怕一巴掌抽在蹲在地上的包子脑袋上骂道:“怎么就没有饥饱呢?一个大胡饼整整五斤重,再加上一盆汤,怎么也该吃饱了,就你这样的,再撑着吃会把肚皮撑大,到时候吃的就更多了。敢把这个饼子和羊肉吃了,看老汉不打死你,好好的带回去给你瞎眼的老娘才是正经。”
包子好像这时候才想起家里的老娘,一个虎扑来到桌子跟前,抱起饼子和羊肉就跑的没影了。
铁心源很想说活计还没干完呢,想想还是住了嘴,央求牛三怕帮他把箱子放到小车上,叹了口气拖着小车吱吱嘎嘎的向自己家走去。
虽然脑袋痛的厉害,心情却是极好的。
做一件事情就必须做到有头有尾,最好就像是一个圆环,只有把事情做圆满了,才算是做好了一件事。
自己有脑子,小巧儿有手艺,现如今欠缺的就是力量,还必须是自己能够控制的力量,没有这股力量,就算不得一个完整的团队,铁心源觉得把包子加进来,自己就能凑成一个完美的圆环。
当然,如果包子不傻的话就更好了,只是这话也必须反过来说,如果包子稍微聪敏一点,以他的人样子进入军伍中捞个一官半职还是不难的,听说大宋军队中招收禁军,只喜欢傻一些的,不要精明的。
拖人下水是要遭受天打雷劈的。
这是上辈子的时候大家公认的一条道理,适用于所有打算干坏事的坏蛋。
拖着小车进了自家的院子,正趴在城墙上朝下看的小公主顿时就欢喜起来,大叫着要铁心源朝城墙上看。
等铁心源抬起头之后,她的小嘴巴就张的大大的不说话了,脑门上有个大青包的铁心源独角兽一般的造型把她吓坏了。
小公主探出一根手指,指指铁家的屋子,在问铁心源脸上的伤是不是被母亲打的。
“我娘从不打脸,她只会用竹板打屁股,脸上的伤是意外。”
“我就说嘛,姨姨是个很好的人。”小公主很是有礼貌的道,只要身边没有外人,她都称呼王柔花为姨姨。
铁心源笑一下道:“你的东西做好了,很不错,绝对能让你在千秋节的时候大出风头。”
小公主好像并不是很兴奋,只是小声答应了一声,就继续喂小狗,连铁心源拖过来的箱子都懒得看一眼。
铁心源挠挠后脑勺道:“礼物好了你就拿走吧,要不然王渐那个死太监又会以为我在骗你的东西。”
小公主放下小狗趴在城头握着挂在脖子上的哨子俯视着铁心源道:“礼物做好了,我以后还能吹哨子喊你吗?”
铁心源点点头道:“当然可以,只是别让王渐那个死太监知道了,我觉得那个家伙总有找机会揍我一顿的想法。”
第七十二章 伤心路
铁心源有些失望,小公主见到铠甲并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兴高采烈,整个人反倒变得不开心起来。
不过这种事他历来是不理会的,小小的女孩子的心他从来就没有弄懂过,以前不懂,现在依旧不懂。
因为莫名其妙的受了伤,王柔花回来的时候小心的避过儿子屁股上的旧伤,又狠狠地抽了几板子,这让他伤上加伤,第二天只好趴在床上看着门外飘荡的雪花咬牙切齿。
母亲抽打自己是有原因的,而最大的原因就是告诫铁心源千万莫要去尝试控制他所不能控制的力量。
牛三怕也这样说过,这就给铁心源留下了一个满东京城都是哲人的恐怖想法。
人总是好奇的,在后世的时候人们在赞颂人类的好奇心,认为就是好奇心才推动了整个社会文明的发展。
从远处说,如果不是因为好奇心,远古时期的猿人就不会想着从树上下来来到平原上,最后也就不可能永远的把自己的家安在地上,更不会最后演变成人。
如果不是智人的强烈好奇心,驱使他们离开自己诞生的地方,他们也不会把木棒敲在自己的尼安德特人表兄的脑袋上,最后成为唯一的人类始祖。
就因为好奇心使然,我们发明了各种各样的武器,最后拓展到只需要区区数枚炸弹就足矣把所有的人类送去天国的伟大地步。
大宋的人似乎不喜欢好奇心这种东西,他们认为所有的好奇心其实都是异端和妄心的开始。
大家就像是一群排着队在碗沿上行走的蚂蚁,哪怕是没头没尾的在碗上绕圈子也不允许有一只异想天开的蚂蚁沿着碗壁爬下去,最终找到一片更加广阔的天空。
皇帝需要大家脑袋空空的待在他的羽翼下接受他的庇护,士大夫们希望百姓能够什么都不想的接受他们的统治,大家族的家长只想着让所有的子孙都沿着自己设定好的路途,把家族的基因延续到久远的将来。
铁心源其实和大宋人是不同的,他其实就是一只留在桌子上的一只蚂蚁,仰着头看着无数的蚂蚁沿着碗边奋勇前进,觉得他们的行为傻透了。
这对铁心源来说是一种痛苦。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自己虽然是一个站在桌子上的蚂蚁,却依旧是走碗边的那群蚂蚁中的一员,数千年来的文化教育早就在他的屁股上烙上了中华的印章,想去掉都不成。
别的国家的蚂蚁在吻别妈妈之后就会去寻找自己广阔的天地,中华家的蚂蚁不成,顾虑太多了,自己爹娘还在碗沿上排队行走呢,自己怎么能够独自成行?
母亲把自己养大,是自己最大的恩人,同时也是自己最大的羁绊,包子一定能够成为猛士的,成为一个无恶不作的凶恶杀手的,就因为有一个瞎了眼睛的老娘,他才不得不沦落到被小孩子欺负的下场。
相对的,小巧儿就没有羁绊,这是敢说敢做的主,一张嘴就是想要把谁家炸上天,烧成灰这种变态的建议,听起来恶毒,说实话,铁心源觉得那样过日子真是痛快极了。
可是,门外面的雪下得很大…
这让铁心源想起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年冬天,那一年的天气比今年还要冷,自家的屋子也不如现在的屋子暖和,雪下得最大的时候母亲把自己搂在怀里,用厚厚的衣物包紧了身子絮絮叨叨的说着儿子的将来。
虽然屋子冷的如同冰窖,儿子却感受不到任何的寒冷。
在那时候,母子的心是相连的。
铁心源觉得自己就算有天大的想法,只要母亲不允许,自己就不去做…做一个好儿子其实也不错。
趴在门口捞了一把雪铁心源把它揉在脸上,冰凉的雪遇到滚烫的面颊立刻就融化了,刚刚还激动不休的心也渐渐的变冷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不就是打算活的痛快吗?不算什么事情,烧掉濮王家就好了。
烧掉濮王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这需要经过精密的计算才成,铁心源不敢奢望自己蒸出来的汽油能达到后世精炼汽油的威力。
而且蒸油这件事也需要极度的保密,不能为外人所知,包子是一个干活的好人选,但是他的智商又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事情千头万绪的没个章法,大话说出去了,准备却是一个天大的麻烦,不知道小巧儿从哪里弄来的石油,来路到底干净不干净?
想事情把自己想的浑身燥热,这在以前只有怀念某些特殊场景的时候才会有,到了现在,不用荷尔蒙激发,血液就会变得滚烫,这种感觉非常的好。
铁心源就跨坐在木棚下面的长凳子上,眼看着白花花的雪片从自己的面前滑落。
大雪是最好的遮羞布,它能遮盖掉人世间所有的污秽,当然,也让流进濮王家的热泉无所遁形。
在白雪皑皑的大地上,只要是热泉流经的地方,就会露出泥泞的地面来,这里的温度要比其余地方高出很多。
小巧儿恰好站在一条烂泥地上,瞅着低处的宗正府满脸的笑意。
东京本来就是建造在一块缓坡地上的城市,皇家大内占据了最高处的向阳坡,宫门迤逦而下延续到了地平处,虽只有四重宫门,却因为层次分明的缘故看起来庄严肃穆,极具匠心。
自从太祖登基以来,宗正府就坐落在这里,有高手匠人特意平地取热泉于此,想要利用热泉来为酷寒的东京城维持一抹春日的艳色,虽耗费了巨资,却寓意深远。
太宗年月,热泉无故变冷,恰逢太宗兵败澶州身中流矢,缠绵病榻经年之后龙驭宾天,遂有言官进言,此热泉不详,先帝就罢了休整热泉之心,任其成为一道普通流泉。
直到汝阳郡王进京,出任大宗正寺宗正的时候,自愿耗费了巨资,掘地三十尺,才让热泉重现,又在宗正府中修建了莲池,以热泉包裹之,从太湖之地撷取太湖之莲藕遍植于池内,这才出现了冬日红莲盛开的盛景,甚为奇妙,等闲不与外人一观。
热泉包裹莲池之后,余热也未曾浪费,有巨大的陶管连接热泉,挂上喷水兽头之后就有热水灌注白玉池,冬日里气雾升腾,霞蒸雾影,常有绝色佳人在此沐浴,堪称天上人间。
小巧儿沿着那道泥污形成的黑线,不觉就走进了杏树林,这里也是太宗时期留下来的风物,百十亩的杏树林乃是东京城中第一好景致。
时值冬日,杏树林并无兵丁看守,若是开春时节,这里就会成为东京城才子佳人竞相观赏杏花的绝佳之地,只因为此处的杏花要比其他地方的杏花早开十日之久。
杏树林里人迹罕至,小巧儿来到杏树林的最深处,这里也是距离宗正府后墙最近的地方了。
小巧儿顾不得遍地的淤泥把身子趴伏在地上,耳朵贴在枯叶上静静地倾听,果然,地下有淙淙的流水之声传来…
“距离有点长啊,时间也不好控制,效果无法预测。”
直起身子的小巧儿擦拭掉脸上的泥浆,喃喃自语。
铁心源脑袋上有伤不好见人,因此王柔花一大早就来到了枣冢巷子监督新店开张的各种事宜。
昨晚揍了身上有伤的儿子,她的心中并不愉快,拿拳头轻轻地捶捶自己发闷的胸口,带着笑容敷衍来店里干活的木匠。
年老的木匠也就罢了,那个跟着木匠爹爹学手艺的烂脑袋小木匠,让王柔花很是关注了几眼。
子承父业这事没什么好说的,看着鼻青脸肿的小木匠一板一眼的在木头上开榫头,王柔花忽然觉得自己昨晚殴打儿子的行为简直傻透了。
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孩子,即便这孩子从小就懂事,他依旧是一个小小的孩子,别人家的孩子这么大的时候正是鸡嫌狗不爱的时候,自己的孩子却很少给自己添麻烦,受这样的伤,也是第一次而已。
不知怎么的,王柔花的心慌得厉害,她素来是一个有决断的人,立刻就丢下手头的活计,喊了顾大嫂帮着看进度,自己赶着马车快速的向家里走去,今天要是不和儿子好好说说话,心里就没个安宁的时候。
大雪覆盖了东京城,街面上只有很少的一些人在走动,已经到了年关时节,好些在东京城做生意的外县人都回家去了,对他们来说,做生意赚钱固然重要,回家去探望爹娘也很重要。
马车在石板街道上走不快,马蹄子总是在地上打滑,这匹马已经走熟了这条路,不用王柔花驱赶,自己也能走回家。
好不容易回到了家里,王柔花匆匆的推开院门,却看见铁心源正坐在平日里吊狐狸的篮子里,被两个粗壮的军士提着绳子缓缓地向城墙上升。
“你们要把我儿子带到哪里去?”王柔花连忙跑到墙根抓着篮子急声问道。
站在城墙上的王渐嘿嘿笑道:“还能做什么,陛下想要见见你家的妖孽…”
第七十三章 皇帝
王渐夹着腿看似悠闲,实则这家伙走的老快了,很早以前铁心源在舞台上也看到过这种走路的法子,迈着小碎步,脚面再被袍子遮住,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在舞台上漂。
王渐走的比那些女演员好看的太多了,最重要的是他走的不但平稳而且还奇快无比。
用篮子提着铁心源的侍卫步子迈得很大,步伐频率很快才能追上。
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子,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殿宇楼阁,一路上除了侍卫之外,鬼影子都看不见,这让铁心源想要近距离观察一下赵祯后宫美人质量的想法完全落空了。
皇帝要见他这丝毫不出铁心源的预料范围之外,只是万万没想到皇帝会在自己形象最糟糕的时候突然产生了要见自己的想法。
“王叔,我这样去见陛下不好吧?”
很显然,王渐对铁心源这个王叔的称谓非常的满意,甩一下拂尘笑道:“没什么不合适的,你以为你长得粉嫩可爱就会让陛下高看你一眼?满脸淤青,脑门上有包的你陛下看了才会有点印象。知道吗小子,这就叫做简在帝心!”
“王叔,这会您悠着点,自从被您把小子捧成神童之后,小子的皮肉就没有安生过,刚才您把我娘吓得不轻。”
“哼哼哼…”王渐特有的阴险发声方式让铁心源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娘?你娘堪称奇女子,这么一点小事情根本就不会被她放在眼中,陛下无论如何都不会为难你这么一个幼童的。你瞧,你家的狐狸不是也跟着跑来了吗?那就是你娘给你找的援兵。你娘这个女人可不寻常啊。”
铁心源一回头就看见狐狸扑进篮子里来了,四只爪子踩在铁心源的肚皮上,跟狗一样的吐着舌头喘气,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摸摸狐狸的大耳朵,耳朵上湿漉漉的,这里才是它排汗的地方。
狐狸的汗味一点都不好闻,骚骚的,所以铁心源帮着狐狸擦了耳朵背后的汗水之后就把手帕丢掉了。
“小子,那件铠甲是怎么造出来的?陛下试过了,百步外可以抵挡强弩射击,效果快比得上步人甲了,却比步人甲轻了一半重量,不过你不用把其中的关键讲给我听,我只是随便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