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烨决定妥协,向该死的封建王朝妥协,虽然他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在后世也没有多少尊严,但是一到唐朝尊严就变的格外重要,难怪说国人一个人是龙,三个人就变成虫了,他有切身的体会。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这就是老程家的门风。太阳刚刚升起,酒宴就进入高潮,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带着三个儿子陪一大早上门拜年的云烨,程处默,程处亮,程处弼,年龄分别是,十八,十五,十四,三条好汉,三条酒鬼。平底瓷碗装满三勒浆一仰脖就灌下去了,呼出一口酒气,一寸见方的红烧肉塞嘴里嚼都不嚼就下了肚。
"你小子就是瞎操心,早叫你多蒸些好酒出来,你就是不肯,灾民有皇上操心,你紧张个什么劲。现在家里只有三勒浆能勉强下肚,想想就晦气。”老程边喝酒边数落云烨。
“伯伯,那白酒极度耗费粮食,三斤粮食才能蒸出一斤酒,您也知道,小侄这回可是拿命当赌注压在我师父的一句话上了,要是明年真的有蝗灾,多留一口粮食说不定就能多救一条命。”
"皇后娘娘要亲自教导你,你小子好大的面子,朝堂上传遍了,弄的议论纷纷,要不是陛下乾纲独断下令不许多嘴,早有令官上本参奏你了。怎么样?一当官就处在风眼上,被油煎的感觉如何?”老程幸灾乐祸的口吻。
‘关小侄何事,是皇后要管教我,又不是我上杆子求来的,参我干什么。云家小门小户的经不起折腾。”这事一提起来就火大。
“呀?还抖起来了,皇后是一国之母看得起你,怕你误入歧途把一个好好的奇才毁了这才要亲自管教,给你脸还不赶快兜着,当你是什么东西?这满天下奇才,怪才多了,为什么就你有这机会,别人就得窝在草棚子里吃糠喝稀?国朝从没有的好事落你头上还不赶快谢恩,跑我这里混吃喝,收起你高人子弟的嘴脸,老老实实去就学,娘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对的是对的,错的还是对的,知道吗?”
云烨发现任何人只要投降一次,慢慢就会成为一种习惯,昨晚和奶奶说起来满肚子的不认同,今天老程骂骂咧咧硬逼着投降心里却没有一丝逆反。云烨知道自己天生就不是干大事的料,暂且在这封建主义大家庭胡混着吧。
第二十二节红拂女
有程处默作伴心情好了许多,云烨今天打算把云府的新东西来个大奉送,昭国坊送来很多铁炉子,烟囱,水壶,再就是云烨按照沙发的样子用羊毛做了许多软椅,没有用弹簧,只是用牛筋编织承重层,又软又有弹性,实在是居家生活不可或缺的好东西。老程就是这么说的。作为云家的大债主,自然是要参与进来,捞钱吗,谁不喜欢。
云烨没有还老程家的债,哪怕是李二陛下赏赐下万贯钱财之时,也没有提还钱的事。老程最满意云烨的就是这一点,知情知趣。老程家的债不是钱财能还的清的。如果还钱就是说云家与程家从此互不相欠,有划清界限的意思,这样一来,云烨不愿意,老程会拿刀砍人。还是永远欠着为好,至少只要老程还在,这事就不能提。这是程咬金为老程家留下的一点香火之情,日后程家有难,云烨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程家凶神恶煞般的家丁在大街上横冲直闯,没有那个不长眼的来整顿秩序。乌青着一只眼睛的刘进宝刚打算学习程家的做派,被老庄在头上抽了一下,就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不言语了。
很冷清,堂堂卫公府上门可罗雀,虽说被人告了几次恶状,也不至于没人登门吧?太小心了。即使你没有参与李二杀兄屠弟的伟大战役,称不起心腹重臣,但你好歹也是一肱骨重臣,把自己弄成受委屈的小媳妇也太过了吧。
帖子递进去半天没人言语,就把哥俩扔在门口没人管。程处默拉下了脸,云烨也不高兴,你卫公府再自命清高,也不能把客人撂在外面不招呼。
就在两人准备吧礼物交给门房打算离开之时,门开了。李靖的儿子李得誉匆匆走了出来,走到两人面前连连致歉,伸手不打笑脸人,哥俩只好忍下来,随李得誉进入卫公府。
刚进门就发现不对,家中没有丝毫节日气氛,仆役丫鬟脚步匆匆,神色紧张。李得誉干笑两声:“程兄,云兄,刚才实在是怠慢了,家母正在发脾气,搞得家里一团糟。让二位见笑了。”
听说过李靖有些惧内,不想那红拂女霸道如斯,这不是为人妻,为人母的做派,云烨对李得誉说:“既然李兄家中有所不便,小弟与处默就不打扰了,请李兄代我二人向两位长辈请安。”说完就要离去。
"小子,哪里走。”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道寒光从云烨脸侧飞过,“朵”的一声钉在旁边的桐树上,云烨脸变的煞白,差一点就扎在脑袋上了。程处默不防备有这样的事,大怒,把云烨靠在一边,握紧双拳就要扑上去。李得誉挡在程处默身前双臂扬起,嘴里大叫:“母亲,这是客人,”
一位少妇从客厅里闪出一个人影来,风姿袅娜,看上去也就二十几岁,身穿箭服,脚蹬薄底快靴,双袖被缚在胳膊上,好一个英姿飒爽的妇人。将前一步拎着李德裕的衣领就甩到一边。程处默见是一个妇人不好动手就止步不前。
“这是家母!”李得誉在旁边急忙说道。
云烨双手抱拳施了一礼:“晚辈云烨见过夫人。”
红拂女上下打量了云烨几眼:“你就是我家老爷说的那个小子?”
有些不想理会,云烨真的不喜欢这种自己不开心就不让全家舒服的女人,考虑到李靖的颜面就躬身回答:“不知卫公所说何人?又与小子有何关联?”
“你师傅可是叫什么逍遥子的?他见过我二哥?”明明儿子都快二十岁了,还一副小女孩的样子,再加上说话无礼,惹人生厌。
“晚辈不认识夫人口中的逍遥子,更不认识您的二哥,打扰夫人了,这就告退。”说完拉着程处默就要出门。红拂女身子一转挡在门前:“你这小子,不告诉我二哥下落就别想出这个门。”
云烨脸色铁青,问李得誉:“不知李兄有何见教,今日我兄弟二人依礼前来恭贺新禧,却不知犯了何错,竟遭此羞辱?”李得誉明显左右为难,只好把云烨拉到一边低声说:“云兄休要见怪,家母身患奇症,平日里好好的,只是一犯病就当自己是十五岁的少女,总说有大灰狼咬她,还总有蛇舔她的脚,已经三天没睡觉了,现在那还有半点平日里的威严端庄模样,让家父头疼不已,家父已去请孙道长前来医治,请云兄但当则个。"
居然是精神病患者,云烨终于弄明白了历史上传说红拂女年届八十依然青春烂漫的谜团。说到底就是一个顽固的精神分裂症,到了八十岁都没好,也不知她少女时期遭受了什么样的遭遇,导致她强烈暗示自己不去回想那段时期,这种压抑到了极致,就会形成第二人格,永远定格在十五岁,一旦心情平复,就会复原,却不记得自己发病时到底干了些什么。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成为这个样子。
找到了可以原谅红拂女的借口,云烨也就借坡下驴。:“哦,原来如此,小弟不知,冒犯了伯母,还望不要见怪。”
“你们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小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红拂女撅着嘴扮可爱,李得誉脸涨得通红。
“我们在说有大灰狼来了,你干嘛不跑?等狼吃你呢?”云烨一本正经的说。
李得誉愤怒的看着云烨,刚要请他俩出去。却见程处默冲他摇摇手,把他拉到旁边对他说:“不要惊扰他们,小烨正在给伯母看病。”李德裕半信半疑,站在旁边不动了,焦急的看着自己母亲。
“哪里,哪里,那里有灰狼?”果不其然,红拂女缩到墙角瞪着大眼睛左右乱看。
“灰狼就在你身边,看,它在用舌头舔你,口水都掉下来了,不好,又来了一条蛇,跑到你的脚上了。”云烨说的绘声绘色。红拂女惨叫一声,跳到影壁墙上,也不知她是怎么跳上去的,云烨眼睁睁的愣是没发现。李得誉愤怒的几乎要爆炸了,全身肌肉绷得紧紧的,握着拳头就要找云烨理论。一双大手按在他的肩头,让他动弹不得,回头才发现是自己老爹,跟前站着一位黑色胡须的老道。那老道兴致盎然的观看云烨吓唬红拂女。
“我是一只会飞的大公鸡,狼咬不着,蛇也咬不着。”站在墙头,红拂女得意洋洋。
"蛇顺着墙壁爬上去了,吐着舌头快够着你的脚了。”云烨继续吓唬红拂女。
“那怎么办?我忘了蛇会爬墙。”云烨总算见识了真正的花容失色。云烨弄了半天才把扎在桐树上的宝剑拔下来扔给红拂女:“快砍他,蛇就在墙角。”趁着红拂女拼命砍砖头的时候对李得誉说:“弄一些红颜料来,用水活成血的样子,快!”李得誉拔腿就跑。李靖面不改色的看着疯狂的红拂女眼中尽是温柔。
云烨把红颜料泼到墙上,又在自己身上倒了一些嘴里大喊:“呀呀!你把蛇砍死了,血流了一地,你干嘛把血甩到我身上?大灰狼也跑了,你真厉害。”
红拂女咯咯娇笑着一边砍砖头,一边说:“谁让你站在那里的,被弄一身血活该,我砍死你这该死的畜生,让你舔我的脚,让我不敢睡觉。”
“你把蛇砍死了,但是你要赔我衣服,你溅了我一身血,你要赔我衣服,你快下来。”云烨跳着脚在地上喊。红拂女跳下影壁,看着云烨:“呀!真的弄你一身血,我叫我相公赔给你,真累啊!”说完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身子软软的就往地上躺。李靖伸手捞住,却不见动静,探一探鼻息,却发现红拂女已经睡着了。
第二十三节家主的义务
李靖很牛,抱着老婆目中无人,眼里只有睡着的妻子。一只手揽在红拂女腿弯,另一只手捧着后背,红拂女似乎很舒服,还在他怀里扭一扭。李得誉有些害羞挡在云烨前面,不让他看,这让云烨非常不满。多好的八卦啊,一代军神的情深意长有几个人能看到?程处默是个好孩子坚持非礼勿视的传统,满眼星星的向孙思邈献媚,孙思邈却没心思和他说话,在程处默头上拍一巴掌说:“你老子废话就多,你怎么也那么多废话,这点不好,改改。”说完就拉着云烨到了前厅,也不管云烨满身颜料就问:“你没有用金针,没有用汤药,也没有用按摩,只是吓唬了李夫人一下,就让她脱出困境,安然入眠,是何道理?”
"李夫人只是陷入梦境无法自拔而已,驱除心魔自可不药而愈,小小手段,惹道长笑话了,还未请教道长名号。”能和李靖并排站一起的人物,云也绝对不会小看。
“贫道孙思邈,早就听说长安城里有一位能够夺血续命的人物,年方十五,是少有的奇才,不想今日有幸得识,更亲眼见到翻手之间平息李夫人的恶疾,可见盛名之下果无虚士,贫道大开眼界,今后还要多多亲近才是,贫道有许多未解之谜尚要向云侯请教。"老道很正规的拱手施礼。
天哪,孙思邈要向我请教医学问题,想到这里云烨的脸一瞬间红到了脖子上。药王孙思邈在这个时代堪称圣人,几十年间踏遍关中,救死扶伤活命无数,医术精湛,道德高洁,是唐朝时代云烨少有的敬仰人物,不想今日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实在是有些意外。
”原来是孙神医当面,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在神医面前卖弄些许末技,见笑了,见笑了。"赶紧见礼,李二都以家礼相待的神仙,自己还是恭敬些比较好。
“小友哪里话,所谓达者为先,有什么见笑不见笑的,小友今日所施展的手段,贫道就不知道,孔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贫道年纪稍长,见识的多一些罢了,多救了几个人,名头也被乡亲吹嘘大了,可越是治的人多,就越是担心出错,怕对不起来看病的乡亲,平生见识的许多疑难杂症让贫道夜不能寐,眼睁睁看病人因我等医者无能而死去,贫道就恨不能一日阅尽天下医书,以求得解,还望小友不吝赐教。”孙思邈话语恳切,语气低沉,虽然面貌和后世药王庙里的一点不一样,悲天悯人的情怀却有志一同。药王山上香火千年不绝,可见孙思邈遗泽之深厚。
“小子跟随家师倒是见过一些奇门异技,尤其是西方的一些医病手段堪称神奇,待小子找一个合适的时间,一定一一告知,希望能对道长有所裨益。”
孙思邈含笑答应,今日实在不是一个探讨医学的好时间,告诉云烨自己寄住的道观,也不向主人家告辞,就匆匆离去。李靖看云烨的神色有些奇怪,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有些奇怪,又有些了然,甚至还有一些莫名奇妙的亲切。上前来拍拍云晔的肩膀:“今日慢待你们哥俩了,待以后补上,总之,老夫领你们的情,你们还有几家要走动,这就去吧。”
目送云烨,程处默离开,李得誉问李靖为何不让云烨给母亲看病,他既然能让母亲放下心头往事,就有希望彻底治好母亲的奇症。李靖摇摇头说:“你母亲的病治不好的,只能在病发时安抚,否则为父怎能放过他,那小子既然没有主动给你母亲看病就说明他也没办法。当年噩梦一般的场景令为父今日想来犹自胆寒,你母亲作为当事人承受的更多,能有现在的模样,偶尔发病一次已是矫天之幸,何敢强求。也罢!这是你爹娘的报应,就由我们来承受吧。”李得誉满脸的不解。
从李靖家出来程处默就不说话,这有悖于他的为人,既然他难得的在思考,云烨就不打算惊扰他,脑经不时时转动一下,会锈死的。这种状态一直保持了一天,在牛进达家里郁郁寡欢,在尉迟恭家里受到挑衅也不言语,甚至在李绩家里被一群花花绿绿的女子围绕也不露喜色。云烨有些担心,没心眼的人要是钻到死胡同里就没那么容易掉头出来。轰走了程府家丁回到家里亲自下厨做了四个菜,一碟子醋呛萝卜皮,一碟子清炒豆苗,一大碗扣肉,再来一只白斩鸡,年前新蒸的白酒摆在炕桌上,不要丫鬟伺候,就哥俩准备说说话。
程处默一上来就咣咣连干三杯,捡一片最大的扣肉塞嘴里过酒气。云烨慢慢啜着杯中酒等他先发话。
“小烨,我们是兄弟不?”
“屁话,不是兄弟我等你说话等一天了,有什么事快说,说完就快滚,大过年的也不让人有个好心情。”
“今天听你和孙神仙说话,为兄忽然觉得活着真没意思。”啃哧半天才整出一句,就这句就把云烨雷的外焦里嫩。
“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云烨很想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说我活的没意思。”这回听清楚了,这家伙活腻味了。
“那你要怎么办?拿刀抹脖子还是自挂东南枝?”
“小烨,你要振兴家业,孙神仙要解决天下因难杂症,就连尉迟大傻都要勒石燕然,整个世界上就我一个人混吃等死,我家家业够大了,不能再扩张了,要不然会犯陛下的忌讳,家里功劳我爹一个人挣就行了,我娘把家里打点得井井有条,用不着我来管,上次去陇右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出阵,我是长子,大唐还不兴长子从军,乖乖的在家生儿育女等老爹过世了再继承爵位就好,想起这些我就想死。”明白了,作为一个大唐有志青年不甘心自己的一生被老爹安排的妥妥帖帖,希望凭自己的手打出一片天,海阔天空的任我逍遥。多好的一位有志青年啊!多么有理想的一位超级**啊!
"这些话你给程伯伯说了没有?”
“说了,老爹说再有这种心思腿给你打折。”
“你程家从五胡乱华时期就成为山东望族,虽说后来没落了,你爹辛辛苦苦拼杀多年才又使程家逐渐兴旺,有了现在的模样,你有没有想过你成家为这些付出了多少生命?有多少姓程的战死沙场?程伯伯的心思我明白,一心想程家绵延万年不倒。虽说是个希望,没有万年的家族,你是第二代,将来还会有第三代,第四代一代代传承下去,人说白了就是在争夺生存权,争夺生育权,争夺活命的资源,连野兽都明白的道理,到你这里就狗屁不通了?你上沙场建功立业,这算你命大,要是战死,你指望你的兄弟能把程家发扬光大?那程伯伯要你干什么?你自己倒是痛快了,程伯伯怎么想,自己累死累活养大,教育好的儿子成了炮灰?这炮灰的成本可是够大的。家国天下,家在第一位,有家才会有国,这种情况千年以内不会有太大的改变。”云烨不明白自己怎么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这么自私的话出自一位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的新青年之口有些讽刺。保家卫国而奋不顾身的高尚情操在自己嘴里变成了没脑子的白痴行为,为什么?难道说我本来就是封建主义大家庭中的一员,且是其中的佼佼者?云烨被自己的话吓着了。
程处默瞪大眼睛看着他,有些陌生。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云烨说:“处默,我们都有热血,胸膛里装的是滚烫的心,不是冷冰冰的石头,当国难当头的时候,你我没有孬种,但在这之前做好自己家的事,除了上战场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六月间的蝗灾,一定会如期到来,这一点不用质疑,大唐还没有充足的准备,你想想,铺天盖地的蝗虫飞来会造就漫山遍野的饥民,有多少王朝不就是毁在灾民手中?活不下去的人你指望有多少理智?处理不好,乱世又会出现。所以我今天特意与孙神仙约好以后交谈,就是要借重他的名望为六月的灾难做准备。与其好高骛远,不如低下头踏踏实实做一件事,这样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多年以后回想起来也不会后悔。处默,你能帮我吗?”
"刚才想揍你,现在不想了,我们是兄弟,当然会帮你。”
第二十四节侯爷的苦日子
牛见虎非常高兴,虽然走起来一瘸一拐的像个大马猴依然挡不住他走路的兴趣。老牛,牛夫人眼泪流得哗哗的,这是五年来儿子第一次自己站起来。也就是这时候,老牛才发现牛见虎已经长高了许多,甚至超过了自己,牛夫人踮着脚尖用手帕擦拭儿子额头的汗水,笑一阵哭一阵的陷入疯魔。老管家抱着云烨做好的第二支假脚死不松手。云烨夺了半天才抢回来。喊住在院子里发疯的牛见虎:“见虎哥哥,你先不要激动,再试试这只脚,感觉一下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再去修改。”
“合适,合适,我现在都可以走了,没什么不合适的。”牛见虎一刻也不想离开那只假脚,人总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他在榻上坐了五年,也不出门,也不见人,这一刻心情舒展,恨不得现在就从长安跑到洛阳。
“胡说八道,要是合适你怎么会一瘸一拐的,明显那只假脚做高了,换下来,我修修。”
牛筋熬成的软塑体充满了弹性,尤其在加入淡黄色染料,就与真脚区别不大,没有高硬度塑料,云烨把薄钢板嵌进去作为骨架,都是上好的百炼软钢,一只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用上个十年不是问题。尤其是雕刻出来的脚的模样与牛见虎的右脚非常相似,这是博艺轩老雕工的手艺,云烨奉为天人,想把他留在云府被无视了。
换上去的脚就好了许多,云烨让牛见虎抓住门框身体自然垂下,检查了一下安装好的脚,还好,一致性不错,考虑到双脚的重量必须一致,在假脚上做了配重。牛见虎走了几步,身体的颠簸程度减少了许多,剩下的就是熟悉程度,越熟悉,身体就越会自然调整重心,以后会与常人无异。
“也就是这个鬼样子,老夫见怪不怪了,”老程没心没肺的在旁边说风凉话,一下子打消了云烨要继续吹嘘的心思。
“你这老狗不吐人言,小烨给见虎做脚,这几日几乎不眠不休,老夫都看的心疼,你不夸奖几句,还要说怪话,莫非欺我老牛钢刀不利吗?”老牛先不干了,对着老程吹胡子瞪眼。
“你喜欢这孩子?要不是他云家就剩下他一根独苗,老夫早弄过来当儿子养了,你先前捏伤他两次老夫还未找你算账,现在还敢对我说大话,马上,马下随你挑,今日高兴正好大战三百回合。”说着就让家将牵马抬兵刃。
老程心里极是喜欢,老牛心里高兴的想大叫,两将军最常见的宣泄感情的方式就是打架,土匪窝里出来的谁敢指望他们有一个文明的发泄方法?
不理会两个在演武场打得乒乒乓乓的武疯子,牛婶婶,程婶婶拉着云烨来到暖房,和云家一模一样的大炕。牛家早学会了,满桌子的饭菜惹得云烨直流口水,鲜嫩的菠菜,水灵灵的黄瓜,要老命了,居然还有半个西瓜。云烨对肉食不屑一顾,掰了半截黄瓜塞嘴里嚼的咔咔作响,边吃还不忘给旁边的程处默半根,至于牛见虎早赶到院子里练习走路去了。
“你程伯伯知道你好嘴,特的跑皇宫里给你弄来的,惹得陛下老大的不高兴."程婶婶一边给云烨布菜,一边把程处默往外轰。牛婶婶忙着给云烨脱掉大氅接话说:”你看把这孩子馋的,大冬天的也见不到绿菜,遭罪啊!”
“小烨,你以前和师傅在一起的时候冬天都吃什么?”程处默又抢过一根黄瓜。
“多了去了,有各种瓜果,橘子,西瓜,香蕉,菠萝,葡萄,苹果,梨子,还有一种叫人参果的东西,难吃死了,我偷偷扔掉还被抓住,罚我全部吃掉,连皮都不放过。绿菜什么都有,有辣椒,茄子,你们叫昆仑紫瓜的东西,油菜,白菜,反正多了去了,我也数不过来。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一应俱全。”云烨太想念后世的普通生活,在大唐堪称省部级的高官活的没后世小市民自在,想想都觉得自己可怜,虽说把儿子仍人参果的事按自己身上有些丢人,可是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