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正把一个铁锅往炉子上放,这炉子是云烨特地打造的,寻来一节大毛竹打通竹节,安在出烟口上当烟囱,烧的是煤炭。刚开始老程还担心会中碳毒,不想安上毛竹以后帐篷里竟没有一丝碳味,且十分暖和。在给自己也打造一个后,就不闻不问了。
五个人围坐火炉旁,一壶烈酒传来传去,不多,每人也就二两,暖身而已。香辣的气息从锅中传出,云烨揭开锅盖,一大锅干菜炖牛肉出现在众人面前,吸足了牛油的干菜让五人胃口大开,微微的辣味遮过牛肉腥味,没辣椒,云烨只好用茱萸来代替,虽然辣的不太正宗,也聊胜于无。
边吃边聊,不觉就说到突厥,年初的耻辱让年轻的军人刻骨铭心。一想到卫青,霍去病封狼居胥的丰功伟绩,班超纵横西域的煌煌业绩。而自己等人却还在卧薪尝胆默默等待复仇的时刻,不禁怒火丛生。长孙冲提起横刀以筷敲击刀背:“风雪长云暗雪山,将军铁马越寒川,百死只是寻常事,不叫匈奴过贺兰。”
第三十六节觉悟和怀念
帐篷里的小聚让云烨彻底融进大唐这个封建主义大家庭。无论是长孙冲弹剑作歌,还是李怀仁抛冠解发长啸作和,都激起他早就沉寂的热血,郁闷积在胸口让人不觉要大喊,要狂吼,要纵马狂奔。夹在筷子间的牛肉掉在腿上,依然把空筷塞进嘴里嚼得津津有味。他有些痛恨自己心头的那一丝漠然。曾几何时,他也有过热血,也曾慷慨激昂过,如今听闻国家有难却生不起一点为之效死的觉悟,难道说我不是纯粹的唐朝人,我没有这个义务,这心思一起自己都觉得无耻。
晚会在老程的怒火中结束,五个人包括李承乾全被关进地牢。两天,这是对云烨,李承乾的处罚。四天是针对长孙冲喝酒唱歌,李怀仁大喊大叫,程处默挥刀乱舞割破帐篷的处罚。很奇怪,李承乾没有争辩半句,拱手领罚,随军法官去地牢,云烨见状只好萧规曹随乖乖被押走。程处默三人喜出望外,没有挨揍,没有别的处罚,直有关四天而已,仿佛占了多大便宜似的催着狱卒赶快把他们关进去,生怕程咬金反悔。完全没有看到老程眼中戏谑之色。
地牢完全按云烨设计建造的,长五步,宽八步,高不过一丈,里面只有一床,一几一壶一杯一净桶,再有高不过三寸的一截蜡烛,墙壁上方有一半尺长宽的透气孔,坐在床上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阴暗但不潮湿,黄土高原特有的厚土层吸干了所有的多余水份,一缕亮光透过气孔照进土牢,灰尘在上面飞舞,这是土牢内唯一会动的东西,当然云烨自己除外。狱卒不发一声关上牢门,云烨听到铁链哗啦作响的声音,这大概是自己这两天能听到的最响亮的声音。未来两天除了从门底下小口送饭,送水换净桶,就不会有任何声响。程处默他们或许不会怕肉体的折磨,但精神折磨会让他们终生难忘,关在这样的地牢内,一天愉快,两天要命,三天崩溃,四天生不如死啊,但愿他们能熬过去。老程明显是要试试地牢的威力拿哥几个做实验。
双手靠在脑后枕在薄薄的毯子上,盯着房顶发呆,这是一个幽闭的环境,除了自己外没有外人,不需要戴面具,不需要装作少年模样,脑海中的亲人可以排着队来看他,母亲的善良,妻子的温柔,儿子的活泼,一切就像真的一样一一出现在眼前,云烨知道只能看,不能用手去触碰,因为只有伸手去碰,美好的幻境就会支离破碎,接触到的永远比眼睛看到的更真实。好啊,心可以自由飞翔,可以穿越时空,剥去伪装的身体是如此的轻盈,整个人是这样的通明剔透。云烨发现爱上了这个幽闭的空间,老程是如此的善解人意,知道自己需要独立的空间就给了这样机会,在这里梦都变得真实。妻子笑颜如花,老母温言笑语,儿子,儿子还是那样让人担忧。心痛如刀割,泪水终于淹没了天地。
两天了,云烨整整沉浸在怀念中两天了,饭食端来又端走,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身体的代谢似乎停止了,只有脑海在翻腾,三十余年的往事像电影在回放,一遍又一遍,儿时的幸福,少年时代的天真,恋爱时的美好,新婚的甜蜜,儿子出生时的喜悦,正要吧新婚的甜蜜再重温一回就听见老程暴怒的声音:“小子,你在干什么?”妈呀,我新婚怎么会有老程,这是一个噩梦,得赶快把他赶走,太煞风景了。正要付诸行动,脖领一紧又被拎在半空,叹口气:“程伯伯时间到了吗?”
“废话,老夫再不来,你小子会被饿死。”老程眼中全是担忧,李承乾满脸泪痕头发如乱草站在老程背后还在抽噎,这孩子被关坏了。
“这两天难得清静,小侄不由得有些怀念师傅,想起一些往事,让人有喜有难过,一时沉迷,伯伯莫怪。”
"难怪你小子时哭时笑,原来想你师傅了,还有些孝心,一会到外面刻个牌牌上几柱香,供上几天,人有个念想,就不会胡思乱想,什么事埋在心里,会伤神,他娘的比伤身还可怕。人有多少心思,有多少眼泪是有数的,用的越多,以后就越少,宝贵着哪,你才十五岁,以后有你伤心的时候,现在还是少用为妙。”李承乾指指自己脸上泪痕意思是他也需要安慰,这家伙越来越有人味了,这才是十一岁的孩子应有的状态。老程撇撇嘴:“云小子是伤心,你是哭,男子汉大丈夫关两天就流尿水,还要老夫给你擦不成?”说完扭头就走,李承乾涨红了脸,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云烨拍拍他的肩膀:“你找程大将军给你安慰,脑袋撞猪身上了?”李承乾急了扑到云烨背上双手使劲勒他脖子,云烨也不管,背着他走出地牢。
一巨碗臊子面让云烨彻底回魂了,李承乾抱着肚子在哼哼,吃多了。挑衅般的朝他挑挑眉毛,意思自己也吃了一巨碗,不理会李承乾的无聊举动,没见旺财一个劲的往帐篷里探头吗,两天没见,想我了。
旺财越来越人性化,嘴里打着图鲁和云烨说话,不用翻译,云烨全都听得懂,无非是这两天它没见云烨以为云烨一人私自逃跑,去吃香喝辣,不带它一起逃离这个人间地狱实在是不够意思。云烨郑重向它解释这两天不在的原因,不是私逃,而是被关起来了。旺财深知被关的痛苦,感同身受,用头拱云烨意思是原谅他了,让他把自己准备过冬的厚毛刷干净,弄利索了好过冬。一人一马交流的欢天喜地,云烨不时给它讲讲母马的优缺点,旺财再补充完全。全然无视来来往往的众人投来的诡异目光。
一个穿着皮甲的胖子就站在一边饶有兴趣的看人马交流,双手抚在硕大的肚腩上,不时敲击几下。云烨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从未见过这胖子,也就三十几岁和云烨穿越虫洞前一般年纪,脸上还带有胡人遗传的特质,深深的眼窝,眼珠带有淡淡的黄色,鹰钩鼻又挺又直,圆圆的胖脸带着和煦温暖的笑容。?云烨注意到他,就走了过来,拍拍旺财的背,说声好马。云烨?此人气度不凡就躬身?礼:“这是晚辈在荒原上捡到的野马,不敢当前辈赞誉,不知前辈高姓大名。“
“老夫长孙无忌。“
第三十七节长孙无忌
云烨到唐朝已经七个月了,或许因为环境,或许是因为恐惧。他将自己的生活圈子缩的很小,除了军营,他没有到外面探险的心情。认识的人也全部与军队有关。李承乾是一个特例,他允许这位大唐太子殿下与自己亲密接触除了一些功利性因素,更多的是对这位悲情皇太子无限同情。立在面前的毕竟是一个孩子,还有很强的可塑性,出于对自己不幸的报复,他很想试一试改变李承乾的命运,看自己到底是不是命运齿轮上的那只蝴蝶,煽起的气流能否在这个大唐世界掀起无人知晓的风暴。知道他人的命运让云烨有一丝高人一等的感觉,所以对历史上的伟大人物生不起多少敬意,比如说面前这位凌烟阁功臣第一的长孙无忌。
“原来是长孙大人,下官无礼了,还请大人恕罪。”官小,年纪小,没办法,只有到处扮演磕头虫的份。长孙无忌扶住了要大礼参拜的云烨:“唉,你与冲儿相交莫逆,老夫听闻你们以兄弟相称,就托大唤你一声贤侄如何?”古代有了成年儿女就可称老夫,想想也是,十四五岁结婚,三十七八做爷爷如何当不起老夫二字?反正已经有两个伯伯,再多一个又如何?
“伯伯抬爱了,小烨白衣出身蒙诸位长辈关爱,又与小冲,怀仁,处默相交,处处青眼相加,实在是小侄的福分,初涉人间就结交好友,小侄何其幸运,请受晚辈一拜。”本来这一拜长孙冲应该在场,订交嘛,长孙冲应回礼才算礼成,可那?现在土牢受苦自然无法回礼。长孙无忌扶起云烨,笑呵呵地说:“年轻人相交是好事嘛,听闻你师从异人,又天资聪颖,出世短短半年就为我大唐立下赫赫功勋,制盐,制器,改良冶铁之法,教授段体之术,让我大唐军士如虎添翼,就这些,已让老夫惊为天人,不想,你竟培育出亩产五十石的奇粮,见到冲儿书信,老夫尚以为是这逆子胡说八道,世上哪有如此庄稼,直到左武卫公函传递到凉州,老夫才知此事竟是真的,星夜快马加鞭赶到兰州,可惜,无缘得见祥瑞,诚是憾事。不过能见到贤侄也不枉老夫星夜百里啊。你与冲儿年级仿佛,当互相友爱,互为诤友,老夫期盼着你们建功立业的一天。”云烨躬身称是。
“来来来,随老夫进帐,好好说说这些事情的原委。”长孙无忌拉着云烨进帐,却见李承乾正在内侍的帮助下手忙脚乱的更衣梳头,见到这些,长孙无忌的脸拉了下来。李承乾顾不得梳头,连忙见礼:“外甥见过舅舅”。长孙无忌恭恭敬敬的回礼:“太子殿下多礼了,殿下在左武卫所作所为臣已知晓,能与军士同甘苦,共患难,州城不入,不独享安逸臣甚是欣慰。不知太子现在衣冠不整是何道理?”李承乾低头不语,羞愧难当,好不容易放纵一回就被舅舅抓个正着,不知如何回答。云烨在一边接话:“这全是小侄的错,小侄与太子打赌,看谁先做完五十个俯卧撑,不想太子殿下首次作此身法,故而全身狼藉,”长孙无忌很奇怪:“何为俯卧撑?”“是一种基础的段体之术,可增强臂力,腰腹之力,心肺机能也会增强。请太子殿下给左武侯大将军演示一下。”李承乾很自觉的趴地上做了几个标准的俯卧撑
“哦,原来如此,到时老夫错怪了,太子殿下勿怪。”任何聪明人都不会对自己从未接触过的事物作出评价,因为很容易出错,智者所不为也,长孙无忌本来就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当然不会再去追究太子为何衣冠不整的小事了。不用云烨再多嘴,李承乾就把祥瑞的前因后果细述一遍,听的长孙无忌心潮一波接一波的涌起。多年战乱耗尽了中原大地的元气,虽然李二与群臣兢兢业业的打理这个国家,但是底子太薄,一时半刻改变不了国家依然贫困的事实,再加之李二毕竟得国不正,弑兄杀弟逼老父潜入后.宫不再现世,自己登上皇位。这就给野心家一个绝好的造反借口,这次幼良造反就有息王的影子,这时急需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来平息弑兄杀弟的后果,云烨此时献上土豆无疑是最好的礼物,翻遍史书,历朝历代谁有过亩产五十石的粮食,这不是祥瑞,还有什么能称为祥瑞?土豆的出世不但解决了粮食不足的忧虑,在政治层面上更加对李二有利,借此天降祥瑞的名头,可兵不血刃的平息国内的反动势力,借天之名行王霸之事。
长孙无忌乐呵呵的走了,连儿子被老程关在土牢之事也不闻不问,仿佛那里面关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一个陌生人。后来才弄明白,这满大唐敢把太子关进土牢的人只有程咬金一个,他连皇帝陛下都关过,在王世充手下当将军时在洛阳城下与还是亲王的李二作战,在困龙岭这个地方将李二牢牢围在一个石窟内整整两天,要不是秦琼带着程咬金反水,早就没有秦王百骑破窦建德十万大军的故事。再加之老程是一位真正的军人执行军法一丝不苟,在老程面前只要在军营,就没有什么太子,小兵,只有必须执行军令的士兵,犯了哪一条,就按哪一条执行,从无例外。难怪长孙无忌不去求情,再说不就关四天吗,没见老程的儿子也被关着,这情谁能求下来?
长孙无忌根本不担心老程的公正性,挟私报复可不是老程的一贯作风。既然被关起来那就一定又被关的道理,确定了土豆这个惊天祥瑞,他从未像现在一样对大唐的未来充满信心。大唐有睿智的君王,勇猛的将领,足智多谋的名臣,敢于效死的士兵,再有土豆补齐了最后的短板,没有理由不出现文景之治的盛世场面。只要一想到这,他激动的就想大声向全世界宣布,大唐盛世要来临了。
第三十八节后遗症
天空中从始至终都没见到过大雁,北雁南飞只是一个传说,陇右到底是一个荒僻之地。三里之城七里之郭,这就是兰州城最真实的写照,整座城池依山而建,墙高不过丈二,厚不及六尺,黄土夯成,女墙上的垛堞豁豁牙牙如同老人的瘪嘴。城门上插的唐字旗也蔫蔫的耷拉着,除了偶尔在城墙上巡逻的士兵,整个城池就如同一座死城静悄悄的。快到冬日,本应该是熙熙攘攘的交易时节,却快要变成鬼域。
云烨勒住马缰,大青马无奈的停住脚步,身后程处默,长孙冲,李怀仁变成了话痨,他们只是为说话而说话,至于说什么估计连他们都不知道,这是关完禁闭之后的后遗症。
一想到三人被放出来情景云烨就觉好笑,长孙冲放声大哭,抱着李承乾不松手,鼻涕眼泪抹了大唐太子殿下满身,这还不好怪罪,只能任由长孙冲抱着。铁汉子李怀仁就像一滩稀泥软软的被狱卒架出来,双目无神,嘴唇焦干,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怪叫。程处默倒是表现最好的一位,一付目中无人的架势,充分鄙视了先前二人后,对军法官说:“有什么呀,老子在里面睡了四天,筋骨都睡松了,正打算起来打两趟拳精神精神就被撵出来,小虫,坏人也忒不是爷们了。”虽然嘴上说的豪迈,发软的双腿暴露了心头的怯意。军法官也是妙人接话:“程校尉实是吾等楷模,坐四天禁闭还豪气不减,铁汉子,大将军有令,如有不服者就再关四天。"程处默听到再关四天的话一屁股坐地上,扯着嗓子喊救命。过往的军卒一个个侧目而视,这三位挨军棍也不皱眉头的铁汉子,只被关四天就变成烂泥,也不知那苦牢有什么,能让人恐怖到如此地步,从此后,左武卫军士宁可挨军棍也绝不选择关禁闭。
三天,这三位三天才缓过来,照长孙冲来说那牢就不是人坐的。低矮的墙仿佛下一刻就要压下来把自己埋掉,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那群狱卒一句话也不说,你再问也不说话,每天只给饭菜,水,送新净桶再收走尿桶。就再没别的声响。哪怕放屁也好啊,他好歹也是一声音。李怀仁抓住云烨的手不松,连声感谢前些日子阻拦他,没让牛魔王关他禁闭,现在想起汗毛都竖起来了,要是那次被关了估计就不会活着出来。这次好歹还有哥几个做伴,想想心里头都踏实,所以挨过四天,要不然两天都坚持不下来。程处默也心有余悸。哥四个发誓绝不再进禁闭室,而李承乾则打算在太子六率也实行禁闭制度。上次被关的都有了心理阴影。
程大将军好人啊,知道哥几位受了苦,特派云烨,程处默长孙冲,李怀仁前往兰州城与县令交接盐场事宜,毕竟这盐场是军队建立起来的,现在虽然交到地方手上,你们也不能白拿,怎么也要补偿一下才是。肥缺,大大的肥缺,军队也不缺少那些破烂,不过是一些牛马,石磨,木桶之类。派他们来也不指望收回多少钱帛。看在四人受苦的份上多少给些补偿罢了,说到底长孙无忌,李孝恭的面子也要考虑。
亲兵进城通报,他们在城外等候,无令不得入城,程咬金都不敢违背就不要说四个小辈了。不一会,亲兵带着一辆牛车吱扭吱扭的过来,没等四人下马,一个胖墩墩的身子艰难的从牛车上爬下来。绿色的官服紧紧裹在身上,勒的和蚕一样,一个山羊胡穿文士袍的中年男子扶着胖子,看样子累的不轻。胖归胖,礼数不缺,正一正衣冠,躬身施礼:“下官刘福禄见过四位将军,将军远道而来,下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平时这三位是不会拿正眼瞧一下这位小小的七品县令,今时不同往日,哥几个受派遣,有公务,自是不会傲慢。云烨从马上跳下来扶起胖县令,笑呵呵地说:“刘大人多礼了,本官平安县子云烨受左武卫程大将军之命特来与大人商议黄河盐场事宜,还请大人多多关照。”云烨深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些基层小官最是难缠,在前世,一个批文跑十几个部门,你盖章,我盖章,大家全部来盖章。也就是说利益要均沾,唐代大概也不例外所以丝毫不敢对他大意。从怀里取出公文递给刘县令。却见这家伙看都不看就揣怀里。肥脸笑的五官抽成包子:“当然当然,下官自然遵从大将军令,现天色已晚,卑职略备酒菜,为几位小将军洗尘。”云烨抬头看看刚升起不久的太阳,觉得有些奇怪,这就天色已晚?长孙冲接话:“哼,我等虽然是军人,有军令约束,不得无故入城,但是天色已晚,也就勉为其难入城歇息片刻”。
娘的,刘县令这是给哥几个找入城的借口呢,还好长孙冲深谙此道借坡下驴。在县令主仆的一再邀请下一行人勉为其难的进入兰州城。
外表的破败,难掩内在的繁华,穿过城郭,不远就到了内城,怪不得见不到人,原来人全聚集在内城,一包包的盐被打上官盐标记,装上牛车出西门往塞外方向滚滚而去,左武卫大营在东面,没人有胆量没事干跑军营参观,一不小心扣一个奸细的帽子就悲催了。估计地方政府也明令百姓不许骚扰军队。
云烨没想到自己一时无意间传授的制盐之法,竟然在兰州形成一个产业,只见源源不断的牛车满载着盐场煮好的食盐从北门而入,扛包的民夫,称量的账房先生,粗布麻衣却豪迈非常的商人,夹杂着妇人轻笑,孩子嚎哭,小贩的大声叫卖,构成活生生的市井场面。一个满脸红色胡须褐色眼珠,头缠白布的胡人可能?云烨等人气度不凡凑上来兜售手上花花绿绿的域外宝石,既人不为所动,又拉过一位蒙着面纱的胡女,拍着胡女丰满的臀部向几人炫耀身材是如何火爆。
第三十九节可怕的威胁
“贱人,贱人,”云烨一路走一路骂。不是在骂那个风骚的胡姬,而是在骂自己的狐朋狗友。
就在刚才,众兄弟抵挡住胡姬的诱惑,尤其是长孙冲,历数胡姬身上的优缺点,从体味到贞操再到皮肤乃至温婉程度,完美的表现了一个优秀的纨绔素质,最后下达决定;
“我兄弟乃是高门子弟,焉能与贩夫走卒成为连襟,这胡姬不知已侍候过多少人当我兄弟是替人刷锅倒灶之辈,实乃奇耻大辱。”根本不用说,旁边亲兵抡起刀鞘开砸,胡商倒在地上用半生不熟的官话求饶。
李福禄笑嘻嘻的在旁边打趣:“胡人就没一个好的,个个利欲熏心,为区区几文铜钱,老婆,妹子,女儿漏皮露肉的招揽生意,有出得起价钱的陪睡也是常事。”说完捧着肚子一副贱相。看来这家伙早就品尝过这胡女了。
李福禄见众人对胡女不感兴趣,就说起这次平叛陇右发配了甚多有罪氏族,由官家发卖,出色者充官妓,平庸者发卖为奴。现在官署之中尚有不少,他是大为头疼啊。这混蛋是故意这吗说的,俗话讲:“军营三年,母猪赛貂蝉。”更别提这三个纨绔公子,从十四五岁就开始逛青楼,哪里还是纯青少年。没见眼睛都变绿了,说声:“弟兄们去安慰一下这些可怜女子,这是长安子弟的责任,至于接交盐场一事就和他们没什么关系,就有劳小烨了。”说完就催促李福禄带他们前去安慰可怜人。连云烨亲兵都带跑了。李福禄一副弥勒佛的慈爱模样,笑呵呵地派手下引路。自己何云烨慢慢走向官署。
聪明人啊,李福禄是聪明人啊,私下里送云烨五百两银饼,说是感谢云烨为兰州这穷地方能够变富余,大公无私的贡献出祖传制盐秘方,造福一方,兰州已刻碑记载,子子孙孙必不忘记平安县子高尚的,无私的,可敬的神圣的。。。。。。什么什么精神,为不让恩人造福大众而去讨饭,地方乡绅凑了五百两阿堵物聊表心意。反正好话说了一堆。私人什么事都好说,可一谈到公事,胖脸一抹,完全一副大义凛然状,张口本县,闭口百姓,总之一句话,没钱,要不然请平安县子等待半年,收上来年赋税再说??云烨脸如锅底,又说:“银钱真没有,粮食倒有很多,要不拉些粮食回去?”云烨到底没有跟这样的官油子打过交道,被对方的变脸之术迷惑的云山雾罩。一时间竟束手无策。陇右当然不缺粮食,人本来就少,地要多少有多少,再加上突厥叩关阻绝通往长安的粮道,前年的税赋都没有解往长安,商道也断了,本地粮商手中也存有大量粮食,可以说已经泛滥成灾了。只能眼看着在仓库中腐烂。这就是运输不畅的后果。为这些宝贵的粮食李福禄也是日夜焦心,没想到粮食有一天也会成为负累。翻开史书,简直闻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