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峥对苏景先说:“你今年已经十四岁了,不适用这套题,等到日后我也弄出一套题目出来,你也跟着作一下,算不得难事。所谓的考校智力,无非就是用大量的题海湮没考生,在单位时间里看他们能够答上多少。以及他们回答的哪一类题目准确率最高,来判断这个孩子最擅长的学问,从而做到有针对性的教育,说起来啊,这样的成材率确实比较高,不过也有很大的失误,比如云二的智慧彭蠡先生是测不出来的。”
苏景先听了云峥的话,一扫刚才的羞愧,奇怪的问云大:“为何?难道小钺的智慧异于常人不成?”
“不是这样的,主要是云二的学识比较杂。眼界比较宽。这一点小轼,小辙拍马都赶不上,所以这场考试,是测不出云二的真实水平的。”
夏日的成都府闷热的如同蒸笼一般。而彭蠡先生还把门窗紧闭。书房里这个时候一定闷热不堪。一个老头子,三个小孩子不知道能不能熬得住。
云峥将丫鬟喊过来,让她给书房里送去一些酸梅汤。就拿水井里面冰镇的那些,至于陆轻盈和蓝蓝,腊肉回来想喝,现在再去放下去几罐子还是来的及的。
云峥找了一块阴凉的地方,把躺椅拖过来,躺在上面,摇着蒲扇慢慢的等候考试结果,苏景先不太喜欢和云峥说话,也躺在花园的矮墙上,只是目光一直盯着大门看,他之所以忍着委屈到云家来,就是为了想多看看蓝蓝。
少年人总是有烦恼的,云峥深切的知道这一点,不管是**,还是爱情,都是他们极度向往的,而大宋从不缺少那些描写美丽情爱的画本书,云峥早就发现苏景先最喜欢的就是山野怪谈,和描述男女之情的坊间小册子。比如香艳的《绿珠坠楼》,描述自由恋爱的《红拂夜奔》就在浣花溪的书坊,就有《名妓薛涛传》,里面充斥着大量的性描写,几乎和《天地阴阳交征大悲赋》专门教导青年男女房事的功能一样,至于,那些淫秽的《房中术》更是多如牛毛,凡是大户人家嫁女儿,在女儿的首饰匣子里都会放一本春宫图,陆轻盈的嫁妆里就有,到现在,陆轻盈背着云峥都会偷偷的观看,只要被云峥抓住,就会羞臊的无地自容。
除了这些,还有好多描写山精鬼怪的笔记式小说,开山的代表作就是《柳毅传》,不过文人大多猥琐,总要把自己的幻想描写的美轮美奂,于是,故事的**就不可避免。云峥在成都坊市上见过,有人和龙相爱的,有人和狐狸相爱的,至于人和田螺怎么相爱,云峥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悄悄地问过陆轻盈,被人家唾骂为下流!
苏景先就是装了一肚子这些东西,他有时候也会自己写一些故事,云峥偷偷的看过,写的不太好,但是少年人的冲动倒是被表现了一个十足十。
现在这家伙躺在矮墙上,眼色迷离,面红耳赤的,不用说再一次陷进自己的幻想中不可自拔,也不知这一次他幻想的是狐狸还是田螺?
日头偏西,陆轻盈她们还在作坊里忙碌,现在的云家很奇怪,男人躲在家里睡大觉,出门办事,养家糊口的全是女人的工作,蓝蓝混在云家的女人堆里忙碌的很是开心,也不知道陆轻盈会不会给蓝蓝工钱,但是已经托花娘给蓝蓝找一个贴身的侍女,这个侍女可是要更随蓝蓝一生的,所以她们非常的挑剔。
书房里的三个孩子猛地冲了出来,在彭蠡先生的监视下,匆匆的进了茅厕,稀里哗啦的尿完之后又满头大汗的走进屋子,而彭蠡先生脱得也只剩下中单,手里的蒲扇摇晃的非常勤快。
考试在继续,这已经过了快两个时辰了,也不知道那里面还有多少难题,让三个孩子如临大敌。苏景先睡的香甜,梦作的也和美,口水流的老长,没必要打扰这孩子最美妙的时光,听到外面有贩卖瓜果的声音,就推开后门,准备去看看。
看到卖果子的,云峥就叹了口气,就算是来打探的,你也装的像一点啊,谁家一头驴车上就装着成都府能见到的所有水果?
莴苣笋、甜瓜,白桃、南京金桃、水鹅梨、金杏、小瑶李子、红菱沙角儿、药木瓜、水木瓜、熟林檎等。南方来的有荔枝、龙眼、花瓜、芭蕉干,花瓜指的是柑橘类的香橼,味道不太好。
陆轻盈家里的桃子现在还是绿的,没办法吃,但是这家伙能有办法弄来这么多的水果,本事绝对不小。
“卖瓜的,你把所有的瓜果都留下吧,去前面问管事的去要钱。”云峥打算把他的水果全部买完,就不信他还能有什么借口留在云家门前不走。
寒林都已经放弃查访孟昶后人的打算了,他们还自己找上门来,总是围着云家在转悠,寒林早就尾随着他们弄清楚了九曲溪的地形,如果不来什么都好好地,这就是不相信人的下场,云峥对那个老翁过于谨慎的做法,很不满。
自己可没有告诉寒林九曲溪在那里,是你自己的家人不小心暴露了行踪,这就怨不得云家了,自己做的事情,那就由你自己去承担。
卖瓜的还有些不情愿,见了鬼了,有人不讲价一口气把你的果子全部买完,你竟然会不同意?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与世隔绝的久了,变成了傻子。
在云峥诡异的目光下,那个卖果子的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连忙点头哈腰的将果子全部弄进云家,眼看着这家伙拿着钱在云家东瞅西瞅的,云峥叹了口气对他说:“你回去告诉孟老头,让他放心,云家没打算把他的藏身地告诉别人,倒是你这两天已经把外人引进九曲溪了,好在那个家伙被我劝住了,不想杀你们了,所以你们是安全的,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好,没必要这样谨小慎微,反正你们迟早会被发现的。”
卖果子的家伙眼睛的绿光才升起来,云峥就后退两步道:“别想着杀人灭口,你也杀不了,现在就有四把猎弓正对着你,你回去告诉孟老头,就说云家主人说了,拿混了**药的姜汤待客,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告诉孟老头,有空到云家做客,我不会在茶里放药粉的,叫他放心。”
卖果子的小心的往前走了一步,他不相信云家会有弓弩,一只黑羽箭,夺的一声就钉在他的脚下,卖果子的头上的汗水瀑布一样的往下淌,但是嘴合的很严实,一言不发。
苍耳从树背后走了出来,连踢带踹的把这个卖果子的踹出家门,咣当一声,就合上了大门,这样的家伙留在云家,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云大,刚才这家伙确实是动了杀心了,不如我赶上前去,把他结果掉算了。”云铮无奈的看着苍耳,这个昔日淳朴的山里人,和自己不过是在红尘里打了一个滚,就变成了杀人如麻的恶棍,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耳叔,您就行行好,咱家现在不杀人,老族长的来信里说得清楚,要您好好地在云家待着,不要闯祸,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就捞一把,没有这样的机会,就权当这次出来是来长见识的。老人家不允许婶婶他们过来,说我们的根都在豆沙寨,将来死了都要埋回去。”
苍耳吧嗒两下嘴说:“闲的无聊,八十几亩桑田,十六个人照看,能有多少活计给我们干,你还月月给钱,大家总觉得臊得慌。”
云峥摆摆手说:“咱们是一家人,那可不是工钱,是例份,拿着钱就攒着点,多了以后就让梁家帮着捎回去,现在你们不太去窑子里瞎胡混了。”
苍耳瞅着云峥背后的果子,上前拎起俩筐边走边说:“没意思,不值!”
第十三章辛劳的一天
大热的天气里,果子都被晒得温热,拿了一颗金杏扒掉皮放嘴里,就像是往嘴里放进去了一块蜜糖,大宋的吃食云峥从来都是鄙视的,唯有这里的水果,他是百吃不厌,尽管没有后世的那些水果好看,没有一个好卖相,但是味道没的说。
云家穷,没有冰窖,所以,云峥只好选了满满一篮子水果用绳子挂着泡在井水里,等到陆轻盈他们回来,就能吃到冰凉的水果了。
太阳已经落到树梢上了,书房里依然没有动静,苏洵来了,云家的仆役告诉苏家,他家的两位小少爷正在接受彭蠡先生的考校,等了很久没有消息,所以苏洵就亲自过来一趟。
小睡了一觉的云峥请苏洵落座,想要去吧苏景先唤醒,没想到苏洵摇摇手小声说:“让他多睡会,这孩子的身子骨很差,睡一觉也能帮他抵抗一下酷热。”
云峥觉得有这样的老父亲其实是一种福气,所以也就不去搅扰苏景先的好梦,从茶壶里倒出一杯凉茶送到苏洵手里说:“彭蠡先生拿出来了京城吕夷简的不传之秘,想要按照上面的法子给这三个孩子做一个评估,只是没想到时间会用这么久,已经两个时辰了,再这么下去,对那三个孩子就是一种煎熬了。”
苏洵吃了一惊,放下茶杯站起来惊问:“你是说彭蠡先生在用《小儿经》考校云钺,苏轼,苏辙?”
云峥迷惑的说:“不知道什么是《小儿经》。但是彭蠡先生说,那是吕夷简家的不传之秘,不但不许我和景先观看,还要那三个孩子发誓不得外传,至于是不是《小儿经》就不知道了。”
“那就是了,吕坦夫炮制出一种新的测算小儿聪慧程度的法子,被他视为不传之秘,当初陛下问吕夷简要这种法子,都被他以非吕氏子孙不得轻用的借口搪塞过去了,这是一个大家族最宝贵的财富。自然不肯轻传。如果是我弄出这种东西,也会敝帚自珍不外传,像你这样轻易地就将算学秘籍外传的人,实在是太少见了。”
说了一会话。苏洵便恢复了平静。端着茶杯小口的喝着凉茶。一边和云峥聊着这三个孩子的差异性,也不知道吕夷简的法子在这三个孩子的身上会不会起作用,毕竟每一个孩子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云烨的看法比较悲观。这样的法子在后世都已经被用烂了,那些可怜的孩子面对无数种千奇百怪的学习方法疲于奔命,也没有听说过哪一种学习方式能适合所有孩子。
正因为有了差异性,这个世界才会多姿多彩,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特立独行的一面,如果有一种方法,能把所有的人变成同一种人,那样的方法叫做传销,而不叫做学习。
书房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不管是男仆,还是丫鬟都伸长了脖子等着小少爷从那个门里出来,好像他家的少爷正在进入龙门大考一般。
门终于开了,三个精疲力竭的孩子从里面出来,无精打采的让人心疼,也不知道吕夷简到底出了什么样的变态题目能把人折磨成这个样子。
丫鬟们早就准备好了温温的洗澡水,不等云峥和苏洵上前询问,就带着三个孩子去房间里洗澡换衣服,这样闷热的天气,大人都受不了,不要说三个孩子了。
彭蠡先生的禁足令依然有效,云峥还是不能进入自己的书房,老头子的大笑声不断地从书房里传出来,笑的太历害的时候,还把桌子拍的砰砰作响。
苏洵吐出一口气之后对云峥说:“看来三个孩子不孚众望,课题回答的不错。”
“这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管是云二,还是小轼小辙,都是一时之选,吕公著那样的人都能获得中上的成绩,没理由咱家的孩子会比他差!”
苏洵奇怪的对云峥说:“你对他们的信心怎么比我还要足?”
云峥诡异的笑着说:“我知道,我自然知道!”
书房里浓烟滚滚,彭蠡先生正在烧卷子,老头子把保密的工作做到了极致,果然等到书房里的浓烟散尽,老头子就板着脸走了出来,故作高深的一言不发,云峥不好拆穿老头子,明明笑的眼角的皱纹都在不断的跳动,非要让人觉得三个孩子考得并不好。
“还不错!”老头子躺在躺椅上,享受着云峥端来的凉茶,好半天才从嘴里吐出两个字,说完这两个字之后又看着拱手而立的的苏洵说:“你教子有方啊!”
苏洵的嘴咧了一下,赶紧躬身谢过先生的夸赞,这样的称赞对他来说已经是最高的褒奖了。
眼看着先生浑身的汗水,云峥伺候着先生沐浴,一边往先生的木桶里加着热水一边小声的问:“先生,云钺的成绩恐怕出乎了您的预料之外吧?”
彭蠡先生躺在木桶里叹息一声说:“吕公著已经是罕见的人才,但是比起云钺和苏轼两个人还是差了三分,与苏辙相当。云钺的眼界宽,苏轼的心胸大,老夫多年以来苦求的人才,居然在老夫垂暮之年才一一显现,真是让人遗憾啊。”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人才的出现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您老人家在蜀中辛勤耕耘了一生,能见到曙光已经是幸事了,再说了还有弟子这碗酒给您打底,您老的酒量怎么也会千杯不醉啊。”
彭蠡先生伸出枯瘦的胳膊抽了云峥一把,师徒二人,相视而笑,很是愉快。老头子到底没有说出云二他们到底考的怎么样,知道他的心思,是担心孩子们起了骄傲的心思,对他们将来的成长不利。
忙碌了一整天的老头子,吃了一碗面条,就回到客房休息去了,年纪大了,又被煎熬了一整天,他已经困倦之极。
三个孩子也是如此,一个个都像是被霜打过一般,就连最顽皮的苏轼面对最喜欢的红烧肉都没有什么胃口,吃了一小碗米饭,就放下碗筷不吃了,苏辙同样如此,苏洵,苏景先背起兄弟二人,踩着落日的余晖向苏家走去。
云二瞅着大哥说:“变态,非常的变态,十分的变态,至于怎么个变态法,等我睡醒之后再给你细细解说。”腊肉不在,只好由云峥背着他回到房间里睡觉。
这孩子可能真的累坏了,放到床上就呼呼的睡着了,云峥扯过来一条薄毯子给他盖好,发现看家蛇正好盘成蛇阵盘在席子上,云三也早早的窝在云二的床下,一切都很和谐,这孩子现在离不开看家蛇和云三,似乎已经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生命中的一部分。
窗户上罩着白色的纱窗,有清风透过来,吹得帐子鼓荡了起来,成都的天气过于闷热,还用不着将窗户关上,这样的环境非常的利于睡眠。
家里是休憩的地方,老廖驾着马车把陆轻盈,蓝蓝,腊肉,以及小虫送了回来,这四个人也显得极为疲惫,蓝蓝如今就住在云家,回到家里之后,她们连话都懒得说,就各自回房梳洗一番,云峥帮着陆轻盈按摩着后背小声的责备道:“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累?无非就是一个缫丝作坊,如果为了它,累坏了人才是大大的不值当。”
“现在,不再是一家简单的缫丝作坊了,现在咱家的作坊关系到三百一十六户蚕农的生死。妾身去了锦官城领了批文,官家给咱家批了三百一十六户蚕农做咱家的起始蚕户,每年这些蚕农的赋税是要通过咱家的作坊上缴官家的,所有的政令也需要由咱家传达给桑农。也就是说,咱家和三百一十六户蚕农已经被绑在一条绳子上了,他们每年产出的大茧,需要优先供给咱们家,有这样好事的缫丝作坊不多啊,多亏鲁先生说了话,要不然咱家的作坊就是一个夜作坊。”
家里的每一个人都疲惫交加,云峥忽然发现自己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窝囊废,好在今天混了一些水果,从水井里提出来,鲜灵灵的招人喜爱,这才挽回了一点面子。
陆轻盈喜欢吃桃子,虽说白桃没有她家的蜜桃好吃,这个时候有桃子吃也没有什么好挑捡的,蓝蓝喜欢林檎,这种酸酸甜甜的小果子似乎非常的对她的胃口,不一会就吃了一大堆,至于腊肉,她什么都喜欢,什么都喜欢尝尝,从甜瓜,白桃、南京金桃、水鹅梨、金杏、小瑶李子、红菱沙角儿、药木瓜、水木瓜她都有兴趣尝尝,小虫就像是一只真正的虫子,只要是甜的她就来者不拒。
晚餐后吃水果好像不太好,这是谁说的来着?云峥忘记了,现在不去管它,只要自己和别人都过得舒坦,管它会产生什么不好的效果。
“夫君今日去了成都城里了?怎么把街面上的果子都买回来了?”陆轻盈在吃了两颗桃子之后不解的问云峥,平日里,云峥没有这样的习惯。
“有人用驴车在咱家的后门叫卖,所以,我就全部买了下来,要不然他不走…”
第十四章好人一作就吃亏
“咱家为什么总是麻烦不断?”陆轻盈小心的把窗户关上。
“不知道,很有可能和我的性子有关,总觉得这个世界好像不太对头,就想出手还原事物的本来面目,最后的结果就是扯不断,理还乱,而我又缺少完美解决事件的能力,所以到了最后只能用暴力来解决,留下了很多的麻烦。
比如现在总在咱家周围转悠着卖什锦果子的人,如果我不多嘴,让他们被寒林干掉,他们就没有机会在咱家周围卖果子了。
现在倒好,寒林不管咱家了,藏起来看笑话,人也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
陆轻盈见蓝蓝和腊肉都走了,这才攀着云峥的肩膀说:“不是这个世界不对头,而是您不对头,仆人上桌子就是大错,此其一,穿着儒袍蹲着吃饭您是第一人,此其二,青楼烟花地正是宴客交友的好地方,夫君从不邀请好友前往,此其三,对妾身纵容,对腊肉纵容…”
陆轻盈越说越来劲,云峥的眼睛越睁越大,到了最后实在受不了这才说:“夫人说,我可以揍你和腊肉?还能去青楼?我虽然是一个山沟里出来的土鳖,您要是这么说,明天我就打算去灵犀阁,自家的生意我还从来没去看过,真是的!”
陆轻盈笑着把一个杏子塞到云峥嘴里嘻嘻哈哈地说:“您就当妾身没说过,好好的在家里读书,外面的那些狂蜂浪蝶不结识也罢。”
就知道女人是口不应心的一种生物。陆轻盈就是想说云家以后应该有规矩,仆人和主人不能一起吃饭,云峥也不能蹲在门槛上抱着大碗嚼着蒜瓣子吃饭,至于后面的两条不过是玩笑话罢了,有那个女人会喜欢丈夫去青楼?
阶级这东西永远都不可能被消灭,只有分工的不同而没有地位上的不同,这句话说到底是一句自欺欺人的话,恐怕说出这句话的人,自己都不相信吧。
以前云峥教学生的时候就是这么按照这一口径进行教育的,至于孩子们信不信那就无能为力了。毕竟。考了八十分的孩子要比考了六十分的孩子更加受老师宠爱。
自己说出去的话不管是不是正确,至少自己要做到,云峥一直就是这么做的,虽然有时候被笨学生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把他的脑袋打开。硬把知识灌进去。脸上依然要带着笑容,盯着笨孩子那双无知的眼睛笑着说:“没关系,老师再讲一遍。”
陆轻盈从小就在大家族长大。她可以善良,可以怜悯别人,甚至云峥散尽家财帮助受苦的人她都一句话都不会说,但是,自己还是丈夫,必须站在另外一个角度上看世人,我是施舍者,我生来高人一等。
秩序是一种美,不记得这句话是谁的名言,说的很美,也说得很残酷,大雁群飞翔的时候就要排成八字或者之字,老虎就要吃肉,兔子就要吃草,马匹就是给人骑乘的,黄牛就是用来耕地的,官员的天职就是牧民,强盗的天职就是抢劫…
只有云峥介于老虎和兔子之间,介于官员和强盗之间。
我们生活的天地似乎都是一个牢笼…
陆轻盈知道丈夫是个聪明人,响鼓用不着重锤,轻轻地点一句,如果丈夫愿意改,他就会改,如果不愿意,他就会继续我行我素,云峥这样的丈夫已经非常难得了,有点缺憾也问题不大。
经历了劳累的一天,天色刚黑,云家就陷入了黑暗,只有门房上挂着俩盏红色的灯笼,上面的大红喜字都没有褪去…
一个大包裹从墙外面飞了进来,咚的一声掉在院子里,包袱被摔开了,露出里面银子,在月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泽。
大门被打开了,苍耳小心的探出头去,寂寥的长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只传来几声狗吠。
云峥穿着短衣看着桌子上的包裹皱着眉头,银子的样式很奇特,是那种两头大,中间小的纺锤形银判,抓起其中的一枚,翻看了一下,仔细的辨认了一下上面的铭文,“广政十八年”,这是蜀国国主孟昶在执政十八年的时候铸造的。
这样的银判总共有二十二枚之多,一枚就是十三两,钱不算多,但是这些银判但是上面的铭文很恐怖,这样的东西只应该出现在大宋皇宫,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云家。
云峥想都不想的立马让苍耳提起银子,翻墙出去将这一大包银子扔进后面的荷花塘!对于云峥的命令苍耳从不犹豫,因为在他看来,云大从来就不会出错。
其余的猎户从大门里出去,沿着围墙搜索,他们都是最好的猎人。不一会就发现了蛛丝马迹,墙壁外面都是凄凄的野草,靠近东墙的地方有人迹,六个人分成两队包抄过去,却没有见到人,痕迹到了道路上就消失了…
云家也有银子,陆轻盈已经飞快的在一个同样的包裹里包了一大包银子,然后就藏在自己的床底下,惴惴不安的看着面色铁青的丈夫。
彭蠡先生也被惊动了,来到大厅上,听云峥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之后,沉默了一会对云峥说:“去休息吧,等一阵子你想睡觉都没有机会了。”
云峥看到苍耳回来了,苍耳不着痕迹的点点头,云峥高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苍耳很会藏东西,他藏的东西,估计没有什么人能找得到,寨子里的祖器云峥觊觎很久了,都没有得手。
四更天的梆子声传回来,云峥坐在大厅上呢喝茶,如果这一夜能平安的过去,那么就说明哪些钱是孟家给的封口费。如果今夜不能太平的渡过,就说明孟家这是要准备栽赃了,一个文人,一个官员,私藏蜀国的国库藏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