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慢点!哎哟!要把奴婢摔成个球啦!”
到了麟德殿,早有人在外面候着迎接三位皇子,他们都不是以前年纪小的时候了,万一冲撞到了哪位内命妇或外命妇,就是他们这些奴婢倒霉。
门口一个年轻的宫女指引着刘凌入内,原本那暖阁因为四皇子的事情早已经不用了,现在都是用配殿,刘凌来了好多次已经熟门熟路,完全不要那宫女带路,几个健步就到了偏殿门口。
宫女见刘凌完全没有和她搭话,有些失望地跺了跺脚,转身走了。
“我很可怕吗?”
刘凌等宫女走了,才悄声问身边的王宁。
“为什么她和我说话都不抬头的?”
哎哟我的殿下诶!
您看看您长得像是十二岁孩子的样子嘛!
宫里伺候的宫女许多才十四五岁,能见到的真男人不是侍卫就是皇子和皇帝,侍卫是根本不会跟这些宫女接触的,皇帝在宫中就是袁贵妃手上的一块肉,任她们见了哪位皇子,都要羞得抬不起头啊。
更别说他们静安宫这位殿下愣和其他两位殿下走的不是一个画风的…
王宁心中一阵苦闷,让他一个真阉人解释这个太苦逼了,只好语焉不详地说道:“大概是怕生吧…”
‘当接引侍女还找怕生的?’
刘凌只是随便疑惑了一下,就把这个念头抛之于脑后。
“你去外面候着吧。”
刘凌低下声音,给了王宁一个眼神,掀开帘子就进了偏殿。
偏殿里空无一人,这倒让刘凌有些惊讶。
如今他大哥和二哥都住进了东宫,他这几年恐怕也要进去了,虽说静安宫比东宫离麟德殿近,可他二人从来不会比他晚来…
正在刘凌思考间,门外传来了动静,一屋子宫女都露出期待的表情,看向门外。
帘子一动,二皇子身边伺候的宦官徐枫的脸露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弯腰为二皇子掀开帘子,走进来一个…
矮小的俊朗少年。
刘凌干咳了一声,站起身准备上前向二哥行礼,却被刘祁板着脸哼了一声:“哼,你还是坐着吧,到我面前来比长高多少吗?”
他是吃饲料长得吗?怎么每见一次就高一点!
说罢,刘祁也没多站一会儿,脱了外面的大衣服就寻了固定的位置坐下,让徐枫拿来随身带来的书读了起来。
听说东宫里功课都非常重,如今两位皇子又在明争暗斗,一点功课都不愿意落下。所以这两个苦逼的哥哥怎么看“悠闲”的刘凌怎么不顺眼。
对于这一点,刘凌也十分委屈。
还从他五六岁起,他就要从早到晚的上课了好吗,他也很苦逼的好不好!
无奈没人能听他吐槽,刘凌扫了眼刘祁手上的书,发现是高祖为当时还是太子的景帝所著的《帝范》,刘祁握着的正是第三卷“求贤”,忍不住心中惋惜。
这本书一直供在他父皇的内书房,东宫里也有抄本,但是外面很少能见。薛太妃的书单里有这一本,陆凡也想方设法想要为他弄到抄本,但最终只找到了序言和务农两卷,十二卷中只得其一,可见有多困难。
而到了二皇子那里,随随便便就能将抄本揣在怀里到处跑。
见到有一道目光凝视在自己的手上,刘祁微有所感地抬起头,发现正是那个“金玉其外”的三弟看着他手中的书,忍不住有些洋洋得意。
“怎么,想看?是了,你一直都是由‘酒肉博士’在教导,看不到这个也是正常,哈哈哈,你喊我声好二哥,我就给你看几眼!”
刘凌厚脸皮惯了,和生性高傲的刘祁自然不同,刘祁原本是挤兑他,谁料他张口就来:
“好二哥,让我看几眼吧!”
刘祁一僵,满脸不可置信。
你的脸皮呢?
节操呢!
“二哥,你看…嘿嘿…”
刘凌嘿嘿笑。
“别这么笑,恶心死了!”
刘祁对于这个对自己没有什么威胁的弟弟并没有太多戒心,将手中的书往他的方向一抛。
“接住了!”
刘凌是习过武的人,伸手看似很险的“捞”过了《帝范》第三卷,状似只是对这本书感兴趣一般从开头翻起。
真是用翻的,那看书的速度,没有一个人会认为他是在“阅读”,倒像是买了一本书在检查是不是破损似的。
‘夫国之匡辅,必待忠良。任使得人,天下自治。故尧命四岳,舜举八元,以成恭己之隆,用赞钦明之道…’
刘凌心中雀跃无比,凭借着自己超强的记忆里将逐字逐句印到了脑子里,待“翻”到最后一页时,他闭起了眼睛,将所有的句子在心中默想了一遍,这才恭恭敬敬地捧着书,弯着腰走到刘祁面前:
“二哥,谢谢你的书。”
“你这就看完了?”
刘祁满脸恨铁不成钢。
“恩。我也就长长见识。”
刘凌又傻笑。
“把祖宗的圣训给你读,简直就是浪费!”刘祁不客气地将他弯腰凑过来的头推了过去。
“给我远一点,看你那眼睛,跟牛眼似的!”
老大和老二都长得清秀,远没有刘凌显得阳刚,偏偏刘凌身上又有种亲和之力,让这阳刚显得没那么粗野,倒衬得两个哥哥更加文弱。
“哪里是牛眼…”
刘凌露出有些受伤的表情,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什么牛眼?”
随着一身询问,披着黑色大氅的刘恒进了屋子。
这下刘祁不能再坐着了,刘凌也不能装傻,两人对着刘恒行礼问好。刘恒很坦然地受了,隐隐表现出以他为首的气质,扫了眼屋内…
“打扫偏殿的宫人是不是偷懒了?怎么屋子里还能看到灰尘?”
“大哥眼花了吧?”
刘祁撇了撇嘴,“我和三弟什么都没看见,是不是,三弟?”
“咳咳,呃,好像是没有…”
刘凌心中叹气,每年都来一次的戏码,如今又要再来一次。
刘恒也不多言,冷着脸坐到了他自己的位子上,在他身边伺候的随身宦官们把罗汉床擦了个遍,再将东宫带来的毯子在罗汉床上铺好,摆上自带的茶具、用器等物,这才敢立在大皇子身后听差。
刘祁见刘恒坐在那里,连看他们一眼都懒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悦,硬邦邦地开口:“大哥今日来的可真晚,往日都是你第一个到。”
刘恒端起茶盏,眯着眼睛饮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昨夜父皇头疼,召我去侍疾,陪了一夜。父皇怜惜我睡少了,特许我早上多睡一会儿,晚点来。”
“左右都是自己娘亲,晚点也没什么…”
嘎吱。
微不可闻地动静之后,耳力过人的刘凌笃定:
——他二哥咬牙切齿,大概是用力过头了。
第56章 兄友?弟恭?
老大刘恒如今已经十五,到了知人事的年纪,前朝和宗正寺已经提出过奏议,希望刘恒能尽早定下婚事,早日养育皇孙。
一旦皇子成亲,如果不是太子,恐怕就会封王,然后去封地上就藩,非皇帝召见,不得离开封地,度过没什么悬念的一生。
然而皇帝既没有对老大封王,也没有给他娶妻,依旧让他住在东宫里,似乎就像是忘了自家大儿子已经十五岁了一般。袁贵妃倒是积极的想为刘恒找个媳妇,逼得刘恒不得不对袁贵妃越发恭敬,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就在皇帝面前吹耳边风,给他娶个母夜叉或是家室单薄的女人来。
这几年,就算刘恒有什么脾气,也被袁贵妃和刘未磋磨的差不多了。
刘凌虽然和这位大哥见的不多,但每次相见,总是有一种异样的违和感。起先他以为是和这位兄长见的少的缘故,等过了一阵子后才发现,那股违和感不来自其他,而是这位大哥的言行。
他从打扮到举止,都学的是自己的父皇,无论是眯起眼睛微微看人的样子、还是愤怒时越发表现的嗤之以鼻的作态,都几乎和刘未一模一样。
这是很危险的一件事,但刘未却从未表现过不希望儿子学自己的样子,刘恒就越发觉得自己“儿肖其父”是一件好事。
只可惜皇帝的沉静和威压是多少年为帝培养出来的气度,而刘恒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哪里能有他的气势,所以只会让人觉得这孩子阴郁沉默,浑身上下流露着说不出的违和感。
二皇子回宫后,每隔一段时间还是会回道观“修行”,这是皇帝允许的。几乎宫中朝中每一个人都知道刘祁回道观是为了和自己外祖父家联系,可皇帝从未约束,其他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看着二皇子一天天壮大自己的势力。
大概正是由于这样的态度,大皇子越发抱紧皇帝和袁贵妃的大腿,尤其是对袁贵妃,几乎称得上“母慈子孝”。
大皇子越对袁贵妃表现的孝顺,二皇子就越对大皇子针锋相对,大皇子得圣眷,二皇子有势力,谁也不肯低过谁半个头。
对于刘凌来说,宫宴是十分无聊的事情,刘恒和刘祁如今同住东宫,抬头不见低头见,平日里针尖对麦芒多了,到了宫宴这种时候,越发不愿意互相多理睬对方,于是能化解尴尬的唯一渠道,就是找刘凌搭话。
“三弟今年可学了些什么?我和你二哥早就开始学骑射了,你如今已经十二岁了,没见过马,没摸过武器,白长了这么大的个子,为何不向我母妃求求亲,能够早点去东宫学习骑射?你若不好开口,我可以帮你…”
刘恒又开始刷着自己的优越感。
说到骑马,这倒是刘凌一直以来的遗憾。冷宫里是没有马的,君子六艺里的“射”他倒是学的很好,萧太妃为他做了一把弓,可是弓可以做,马总不能骑木马吧?所以马到底骑起来是什么样的,从未出过宫的刘凌根本不知道。
这大概是说到了刘凌的痛脚,所以刘凌只能苦笑,也不敢提真让这位大哥在袁贵妃那求情的事情,只怕一求情,这辈子都别想摸到马了,就跟当年静安宫里连一片有字的纸都进不来一般。
“有些人啊,总觉得自己一张口,什么事情都能解决似的,都忘了自己当年什么样子了…”
刘祁听到刘恒对刘凌说的话,立刻嘲笑他“认贼做母”。
“那也不似某人,亲娘就在宫中,却连见一面都不敢…”
刘恒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讥。
‘真幼稚。’
刘凌头疼地坐在那里,恨不得赶紧听完袁贵妃“哈哈哈”完回宫去睡一觉。
两人含沙射影、唇枪舌剑了一番以后,像是又想起了刘凌,不约而同地拉拢起刘凌。
老二刘祁说:“你不是想看看《帝范》吗?我最近正好在跟先生学这个,回头我到西宫去找你,给你见识见识…”
刘凌当然高兴,连忙起身谢过二哥。
“《帝范》有什么,我那还有高祖的《禁中起居录》,当年在禁中和朝廷官员的问答、处理奏对的想法,都一一记录,这可是父皇亲自从秘库取出让我研读的东西,等你来了东宫,我给你看看。”
刘恒斜挑起眼角,傲慢地说着。
《禁中起居录》!高祖的!
刘凌眼睛一亮。
他终于明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意思了!
见到刘凌眼睛亮了,刘恒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微笑,刘祁气的鼻子一哼,冷声道:“你给他看再多《起居录》也就是翻翻书的料!我看你是白做人情。”
“我自家的弟弟,白做人情我愿意。”
言语间,竟不把老二当自家弟弟。
刘凌原本还有些高兴,这一争斗又把他放在火上烤了,顿时大感郁闷,只能两方拱手:“两位兄长不要老是调笑我…”
“父皇许你明年进东宫读书,听说你伺候的人只有一个奶娘和一个宦官,要不要多加几个人手?如今我和你大哥在东宫都已经有四个宫女四个宦官伺候了,伴读也有两个…”刘祁像是突然想起此事,“你毕竟没有亲娘,没有人张罗这些,等会宫宴若是贵妃娘娘提起你读书的事情,不妨提上一提…”
“这…这不好吧?”
刘凌露出犹豫的表情。
这种场合提这个事,越发显得袁贵妃苛待了他,没对他上心。虽然事实是如此,在内命妇的宴会上直接这么问,那是给袁贵妃打脸。
二皇兄建议他这么做,岂不是在害他!
“确实不好。”
刘恒出声制止。
“回头我私下里跟母妃提一提,今日内命妇都在,提这个不合适。说不定母妃都已经安排好了…”
“这时候你倒装好人…”
刘祁哼了一声,也没有再多劝刘凌去找袁贵妃要人。
刘凌对于“要人”这件事无所谓的很,给他他不能不要,不给他那是更好,多了几个人他就要一天到晚装傻了,谁愿意?
现在外面说起他,都是“草包皇子”,这就是袁贵妃身边一干狗腿子在外宣扬的结果。
正在说话间,外间有人来请,说是皇帝和各宫妃嫔都到了,三兄弟整了整衣衫,连忙出偏殿去前面。
出门的时候刘祁扫了下四周,不由得摇了摇头:“你身边伺候的都是什么玩意儿,自己跑了个没影,还得皇子自己穿衣!我说三弟,虽说那王宁是袁贵妃派来伺候你的,该立起来的时候你自己也得先立起来,别让人看了笑话,丢了我们兄弟的脸面!”
“无妨的,二哥,反正我都自己穿惯了。”
刘凌这说的倒是实话,从小他就已经自理惯了,太妃们都不惯着他,即使王宁要伺候他,他也不喜欢他贴身伺候。
老大只是皱起眉头,也没多说什么,率先迈开了腿,走在了最前面。
他才不要吸别人脚踩出来的灰尘!
三人进了凌德殿,中规中矩的对皇帝和袁贵妃行了礼,刘未还没说什么,袁贵妃就热络地对着刘恒招了招手:“来,恒儿,坐到母妃身边来!”
大皇子身子微微一颤,大概是想到了以前王皇后坐在那里招手的样子,竟觉得身子有些动不了了。
站在大皇子身侧的二皇子见状不着痕迹地咳嗽了一声,小声嘲讽:“怎么,高兴地连迈脚都不会了?”
二皇子一声轻咳打醒了大皇子的幽思,连忙挤出一个笑容,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上去坐在袁贵妃下首,离刘未不过一臂远的距离。
袁贵妃无论在哪个场合都不吝啬表现出对刘恒的喜爱,哪怕刘恒不住在蓬莱殿,每个月各种东西都不停的往东宫送,刘恒每日早晚的请安也从不间断,吃穿用度都比二皇子要好一大截,更别说跟可怜蛋刘凌比那叫一个天一个地了。
最让人嫉妒的,就是他和刘未变得越发亲近。
刘未一般晚上都是在袁贵妃殿中歇着的,刘恒请安只要刻意去的晚一点,就一定能见到刘未,不像之前在中宫里,一个月见不到一次刘未。
袁贵妃和刘未笑吟吟地接受着各宫妃嫔的敬酒,袁贵妃意气风发,俨然就像是六宫之主,实际上,除了没有皇后那个称号,她和皇后也没什么区别了。
宫里份位高的嫔妃这几年都纷纷称病不怎么出门了,比如说刘祁的母亲方淑妃,来的都是些低位的妃嫔,对袁贵妃自然是各种曲意逢迎,对皇帝也是满腔期待,越发让刘凌觉得无聊,恨不得早点回去。
可惜怕什么来什么,刘未似是注意到了一脸木然跪坐在席后的刘凌,开口唤起了他的名字:
“刘凌,开过年你就要去东宫居住了,自己可准备好了?”
他能有什么准备的?难不成把几张比他年纪还大的破桌子破椅子扛过去?
刘凌无奈地站起身,弯腰回答:“儿臣都准备好了,无非就是些笔墨纸砚,贴身杂物。两位哥哥说东宫里什么都有,想来儿臣也不必再带什么。”
“说的也是,你那里的东西,还没有东宫的好。”刘未点了点头,“教你功课的陆博士曾是探花郎出身,学问很好,他在朕面前夸你一心向学…”
大概是因为陆凡“名声在外”,殿中传来微不可闻的一声轻笑,袁贵妃眉头一皱,那声音马上就收了,也听不出是哪里传来的。
皇帝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说着:“他说你平日里也很勤奋,觉得你已经准备好去东宫了,朕便给你这次机会。但你要是跟不上功课,就给朕还回含冰殿去,别耽误你两位兄长的功课。”
刘凌这次去也不是准备藏拙的,闻言立刻点头遵命。
‘父皇只字不提我二人帮衬他一把,到底是希望他不要在东宫里留下,还是担心我们拉拢与他?’
坐在袁贵妃下首的大皇子心中暗暗思索。
‘我还想着能拉拢老三一起对抗日益霸道的老二,这么一来,倒不能操之过急了…’
殿下的二皇子想的和大皇子也差不多。
‘听父皇那意思,老三倒像是随时要回冷宫去的。他从小在冷宫长大,又是那酒肉博士开蒙,哪里能跟得上我们的进度?这不是明摆着让他在东宫走个过场就滚回去吗?我要不要拉他一把,让他从此感激与我?只是得了他的感激,又有什么用呢?’
老三弟子弱、本事弱、没后台,帮他也没好处。
人总是会帮什么都有的人,这样才能互助互惠,而帮一个一无所有的人,除了让他从此赖上自己没什么好处。他身边又不缺狗,选择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什么问题,不是吗?
二皇子刘祁权衡了下利弊,发现自己得了老三的好感,除了让父皇和袁贵妃更讨厌他并没有什么好处,也就干脆放弃了帮他一把的想法。
剩下来的时间,自然是一副父慈子孝,妻妾和谐的和乐融融之景,刘凌气闷地大口吃着御厨做的御膳,两只手一直不着痕迹地把一些糕点用帕子包起来,塞到自己的袖子里和怀里。
一旁伺候的宫女很快就发现了,但看着刘凌轮廓分明的侧脸竟隐隐有些脸红,再想到这位殿下在冷宫里的经历,心中也有些同情,便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反倒将身子往侧面又挡了挡,防止别人发现这位殿下在做这么掉价的事情。
所以说,人若长得好,也有不少的方便。可惜太妃们和陆凡都算得上君子,从未教过刘凌如何善于利用自己的好相貌,否则哪怕刘凌只有十二岁,没事卖卖萌、装装可怜,也能骗取许多宫人的同情,给予一些方便。
刘未午宴完了还要去前面参加大臣们的大宴,只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许多嫔妃顿时有些失望,但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继续互相吹捧,刘未走了,几个皇子倒是精神一松,尤其是刘恒,终于可以不必正襟危坐了。
袁贵妃见刘恒一下子瘫了下来,微笑着对他招了招手,让他靠着自己身边坐下,亲热地嘘寒问暖,刘恒也一一答复,待看到刘凌在那里闷头苦吃时,刘恒心中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地问起了袁贵妃:
“母妃有没有给三弟准备东宫里伺候的宫人?”
“不是有王宁吗?”袁贵妃似乎没想过刘恒会说这个,有些不自然地回答:“怎么,你想帮他?”
“不是。”
刘恒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一被质疑就缩回壳里的孩子了,他腹中早就想好了说辞,慢慢说道:“东宫里的太傅、博士们和后宫里的宫人们不同,有许多都是刚直不阿之辈,如果我们三兄弟明面上差的太多,恐怕又会引起言官的争议。既然父皇说三弟如果跟不上进度就要回去,那铁定呆不了几个月,反正也就几个月的事情,母妃赐他几个人做个样子,也免于父皇在前朝为这些小事烦神,岂不是两全其美?”
“你这孩子,思虑是越来越周全了。”袁贵妃和蔼地对着刘恒微笑,“还知道为母妃考虑…”
刘恒连忙跟着微笑。
“不过,我管他前面说什么…”
袁贵妃嘴角的一丝嘲讽,让刘恒脸上的微笑有些僵硬。
“他就是个废物,左右在东宫待不了几个月的时间,我何苦为他张罗这些人?我心力有限,管不了那么多人,你是我儿子,我在乎你吃穿用度,他又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管他伺候的人够不顾…”
说到“肚子里爬出来”云云时,刘恒笑容越发不太自然。
“再说了,刘凌身边不是还有王宁吗?虽说王宁有些外务…咦,说起来,王宁要是去了东宫,还能不能开赌局了?”
袁贵妃说一半突然自言自语起来,脸色也有些迟疑。
王宁每个月“孝敬”的钱不是小数,袁贵妃虽管着后宫,但皇帝担心她算账本事不好,被人糊弄,派了不少得力的女官下来,所以她即使有心贪墨,也贪不了太多,王宁“孝敬”的钱足够她的脂粉钱了,当然不愿意断了这个财路。
‘不行,不能让王宁一天到晚在东宫呆着,我得想个法子让他经常还回外三殿去…’
袁贵妃扫了一眼刘凌,一反刚才对刘凌的不屑一顾,突然热情地开口,学着刘未的口气点起刘凌。
“老三啊…”
刘凌吃的正舒坦呢,听到袁贵妃喊他,顿时一口银丝卷卡在了喉咙里,脖子到脸都憋得通红,眼睛都直翻…
旁边的妃嫔们嘻嘻哈哈笑成一片,对着刘凌指指点点,她们越笑刘凌越急,那一块银丝卷噎的他痛不欲生,简直想要咆哮。
指什么指,给我口水啊!
笑什么啊!不知道从背后拍拍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