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贵妃跋扈惯了,刚想反对,突然想起这个年老宫人是曾经伺候过太后生产的养育嬷嬷,也是陛下请来照顾她孩子的可靠之人,不由得收起了脸上的怒色,慢慢站了起来。
“那就麻烦嬷嬷了。我这就起来,你们先送嬷嬷出去。”
在池边扶着袁贵妃的宫人站起了身,请了那位养育嬷嬷出去,另有一位年轻点的宫人靠了上来,一边伺候着袁贵妃穿衣,一边不安地说道:
“娘娘真要那么做吗?会不会对小皇子不好?”
“太医院都是我们的人,只是做戏,有什么不好的?”袁贵妃慵懒地抬起手臂,“我等这个机会等了很久了,陛下早就想废她,可她太谨慎,一点机会都不露出来。等王皇后被废了,大皇子算不得嫡出,二皇子病怏怏的,三皇子就是个废物…”
她轻蔑地一笑。
“只要我生下儿子,就会被陛下立为皇后,我的儿子就是嫡子…”
“孟太医把喜脉从来没失过手,他说您腹中是皇子,那就一定是皇子。”
蓉锦不着痕迹地拍着马屁。
两人声音都极小,旁边宫人又特意离远了,原本是不该任何人听见的,只是她们谁都没料到,这浴池之侧,还立着三个“神仙”。
“听起来,像是这位贵妃想害人了。”
刘家老大露出兴味的表情。
姚霁则是皱着眉头又走了几步,让自己更靠近袁贵妃一点。
“姚博士也爱听八卦?”
刘二轻笑。
“这是历史的一种可能,我正在见证历史。”
姚霁一脸严肃地低声说道。
“等过年宫宴那天,把生病的二皇子和冷宫里的三皇子都叫来,叫他们也看看这出‘好戏’,让他们知道,想要和我作对是什么下场!”
袁贵妃得意地抚摸着肚子,挑了挑眉。
“生的早有什么用,陛下啊,只关心我肚子里这一个。”
“当年三皇子病成那样,陛下还不是把他丢去太医院就不管了?要不是赵太医那老家伙多管闲事,说不定现在就没什么三皇子了!可惜陛下不让我动那老头子…等我为后了,这些碍眼的家伙,都别想有什么好下场,哈哈哈哈哈!”
狰狞的表情破坏了袁贵妃最为以自傲的美貌,孕妇忽喜忽怒的性格,更是让她的气质由妖艳变得邪气,一旁的蓉锦被吓得不敢出声,低着头只顾系着腰带。
霎时间,汤殿里只回荡着袁贵妃带着得意的笑声。
“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我对这种女人没办法有什么好感。”
刘二一脸嫌恶的表情率先往回走去。
“我们还是去其他地方吧!”
“宫宴?为什么史书上没有记载?下个月就是过年,那岂不是很快就会发生?”姚霁纠结地算着日子。
“可惜时间来不及,不能近距离看到这件事了。”
她丧气地小声低喃。
“都是因为没钱啊…”
“什么没钱?”
刘家老大听到姚霁的话,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是说这个项目的资金进入瓶颈了?放心,即使我父亲不注资,我回去也会投资的。我对这个时代很有兴趣。”
“真的?”
姚霁猛地抬起头,终于振奋了起来。
她特么的总算知道为什么人人都爱看霸道总裁文了!
没钱的时候有人对你说‘我给你钱,你不用担心’真是爽啊!
“是的。”
他轻笑。
“太好了,来来来,两位刘先生,我这就带你们去其他地方走走…”
终于有钱多来几趟了!
她努力的方向果然是对的!
***
祭天坛上,祭拜完母亲,接受了惊人事实的刘凌,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到何处去。
他如今神思恍惚,若是到绿卿阁去,以薛太妃的聪明,一眼就能看出他哪里不对,偏偏他又无法解释自己为何失魂落魄。
萧太妃的性子虽然温和,却跟所有人都保持着一定距离。
自己跟她已经学武两个月了,除了扎针和学习内功时,自己和她根本说不到几句话,对方也没有丝毫想要和他“好好相处”的样子。
为什么她会愿意教他自保的本事呢?到现在刘凌也没想明白。
王太宝林事事以薛太妃马首是瞻,见到他去了肯定送他到绿卿阁;张太妃性子温柔,但是胆子很小,会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不停询问…
奶娘更是不必多说,自从他身上老是出现针孔以来,她的心中就已经憋了一股恶气,每天都是敢怒不敢言,回去也是给两边惹麻烦。
冷宫这么大,竟没有他能去的地方吗?
刘凌站在祭天坛上,呆呆的怔愣了一会儿,最后索性坐在铜盆边,将整个脑袋放空,什么都不想再想了。
所以当姚霁一行人回到祭天坛准备离开时,看到已经冻到有些僵硬的刘凌竟然还坐在那里,顿时炸了锅去。
“我的天啊!这孩子一下午就这么坐着吗?为母亲祭祀也不必冻死啊!”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出来找找这个孩子!给他加件衣衫啊!”
刘老夫人和刘彤一前一后跑到刘凌的身边,母性大发地想要安慰他、抱抱他。
刘凌整个人原本都陷入到“神仙无情”的阴暗自苦之中了,此时被一老一小两个“神仙”嘘寒问暖,简直受宠若惊。
他抖着身子想要站起来,谁知坐了太久双脚已经发麻,身体也冷的不听使唤,刚刚直起腿弯就一下子扑到在地,摔了个鼻青眼肿…
嘭!
“注意!”
“小心!”
“哎呀!”
刘彤不敢直视地捂住了眼睛,刘老夫人脸色发白,刘家兄弟听到这声响声就感同身受地揉了揉自己的脸。
这孩子…
以后不会变成塌鼻子吧?
刘凌又一次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姚霁的面前。
‘又丢人了!我为什么老是在神仙面前丢人现眼!’
伤尽自尊的刘凌趴在地上装死,一动也不动。
“没摔怎么样吧?难道上次在冷宫摔了头以后留下了什么后遗症?”姚霁也有些担忧蹲下身,看向地上的孩子。
“姚霁姐姐,她怎么不动了?”
刘彤急的原地打转。
“似乎是腿麻了,血液循环不通所以站不起来。可惜他听不见我们的话,否则慢慢地动动身子就能恢复正常。”
刘家老大蹲下身子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给出了结论。
“宫宴还不知道袁贵妃要干什么,这么小的孩子,连路都走不好,怎么能挡得住袁贵妃的阴谋诡计?想想也是造孽…”
刘家老二在一旁大为嗟叹,心里已经给刘凌贴上了“又小又废柴路都走不好”的标签。
“他不会有问题的。”
姚霁的手虚虚摸了摸地上孩子的脑袋,脸上露出肯定的神色。
刘凌直感觉到有什么在头顶上温柔的轻抚,触感既柔又暖,让他那寒冷而僵硬麻木的身体,似乎都因此而缓和了。
他惊惶地、一点点地抬起头,努力让自己露出像是摔懵了一般的迷惑表情。
然后…
他就看到了这世上最美的笑颜。
“没有问题的…”
姚霁知道这孩子看不到,但还是发自内心地对他粲然一笑,希望他能鼓起劲来,不要再这么沮丧。
“他可是将来要当皇帝的人。”
刘凌傻乎乎地仰着脖子,看着“瑶姬仙女”的朱唇上下翕动着。
他听见她说:
——“刘凌有天命在身。”
第18章 好人?坏人?
刘凌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含冰殿的。
一路上,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又哭又笑,俨然是个疯子。巡逻从祭天坛过的宫卫看到这样的三皇子,还以为中了邪,不但没有上前询问,反倒跑的远远的,生怕过了邪气。
神仙是不能帮人,可是神仙并不无情。
那些老神仙、小神仙,以及长相相似的神仙兄弟,都是好神仙。
他们关心他的身体,他们担心他会受伤,他们在乎他的忍饥挨冻。
“尤其是神仙娘娘…”
刘凌傻笑着踏入含冰殿。
“我的三殿下啊!您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在门口守着的宋娘子大吃一惊,立刻奔了上来,用拽的将他拽进了殿门。
“不是去祭天坛了吗?遇见谁对您放肆了?”
宋娘子心疼的摸了摸刘凌的脸颊和鼻子,那摔出来的青紫在她看起来倒像是被人揍的…
“不是,我跪久了,站起来摔了一跤。”
刘凌露出一个充满元气的微笑。
‘这孩子,摔一跤还傻笑!’
宋娘子这才放了心,心中松了一口气。
“先进来吧,刘赖子和王宁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以前还能打个水,现在连影子都没有。”
宋娘子絮絮叨叨地拉着刘凌埋怨。
“这些个势利眼!等殿下长大了,开了府去了封地,千万不要带他们!”
“奶娘,少说几句吧。”
“我就说说还不行?明天您又要到那边去了,想想我就心疼…张太妃下手就不能轻一点吗?学针灸也不必在您身上试吧!”
薛太妃不许刘凌对外说在跟萧太妃学艺,所以就连宋娘子都以为是在跟张太妃学医,身上的针孔全是认穴的时候扎的。
因为这一点,宋娘子几次想要去和薛太妃、张太妃议论,都被刘凌拦住了。
“多学点没坏处,我现在还小呢,不学些东西,还能做什么呢?”
刘凌试图让宋娘子开心点。
“我现在认得不少字了,还认得不少草药。我最近一直在学把脉,来,奶奶,让我帮你把把…”
“好好好,我们的殿下长大啦!”
宋娘子露出宠溺的表情,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随意让刘凌折腾。
刘凌原本也只是为了逗宋娘子开心,宋娘子伸了手,便用左手按着宋娘子的右手,用右手按着宋娘子的左手,装模作样的诊起脉来。
可这一诊,刘凌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他学习把脉时间不长,但是张家的医术独步天下,靠的就是“把脉”上的秘诀,所以即使他把不出什么问题,却也能诊的出宋娘子的脉相并不正常。
沉而滞,并不是健康的迹象。
而根据宋娘子多年来的表现,她只不过有风湿,腿脚会在天阴下雨时疼痛一会儿而已。她现在还年轻,这种疼痛总是一下子就忍过去了,对她的生活从来都没有造成过困扰。
“怎么了?奶娘身体不好了?”
宋娘子见刘凌的笑容突然僵住,好奇地看了看自己腕间的小手。
“不是…”
刘凌哭丧着一张脸,沮丧地说道:
“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呵呵,你才学多久啊,赵太妃这么多年没诊过病,说不定医术都忘光了,更别说你这个半油篓子!”
宋娘子点了点刘凌的额头,收起手去后面准备晚饭。
“奶娘…”
刘凌突然开口。
“怎么了?”
宋娘子茫然地回头。
“我学医还需要个人帮忙给我试一试手,过几天,你有时间去张太妃那里吗?”
刘凌十分认真地请求着。
“是要拿我认穴吗?是不是这样她们就不用拿针扎您了?谢天谢地,您早说啊!早说就让奶娘去吃这个苦,不用在你身上戳戳戳了!”
宋娘子合掌庆幸,连连点头。
“我过几天就去,一定去!”
“嗯。”
刘凌只觉得鼻腔里一阵酸楚,眼睛涩到火辣辣的,嗓子有些沙哑地应了一声,装作玩弄腰间的穗子低下头去。
这穗子还是宋娘子觉得他穿着华服,腰间却空荡荡的,抽了旧衣服上的丝线做的。她一直固执的认为他是皇子,哪怕再不受重视也和她不一样。
‘奶娘,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刘凌抚摸着腰间的穗子,刚刚因为神仙肯定而升起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太妃们那么厉害,不会让你有事的!’
***
什么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呢?
大概就是现在这样吧?
“为什么今年宫宴要我家殿下去?不是说怕过了病气,不要出门吗?”
宋娘子抖着嘴唇握住刘凌的手,眼神里的凶光几乎要刺得刘赖子掉头跑。
“今年贵妃娘娘有孕了,想要给腹中的孩子添添喜气,不但三皇子,连在观里养病的二皇子都被请回来了。”刘赖子露出同情地表情看了刘凌一眼,“其实也是好事,三殿下毕竟是陛下的亲生骨肉,多见几次,也许…”
刘凌不由自主地看向一旁的王宁,想起了他之前劝过他的话。
他那时候就猜到袁贵妃一定会让他去参加宫宴了?所以才说多讨好讨好父皇之类的话…
王宁难道也不简单?
见刘凌看他,王宁也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殿下不用太担心,担心也没用,贵妃娘娘说要您去,您还是提早准备好为上。”
刘凌做出一副害怕的表情,拼命地摇着头:“我不要去!我不要!”
“哪里由得您说要不要呢…”
王宁叹了口气。
等王宁和刘赖子实在忍受不了这一主一仆凄惶的气氛离开含冰殿后,刘凌才收起惶恐不安的表情,拍了拍宋娘子的手。
“我去后面找几位太妃商量商量,你也别多担心。”
宋娘子早习惯了刘凌的“变脸”,心中赞叹刘凌长大了的同时,也为他的早熟而越发心疼。
这段时间,若不是刘凌一直装傻充愣,刘赖子和王宁也不会那么放松警惕,每天往外跑了。
刘凌却已经管不了宋娘子在想什么,两个袁贵妃的眼线前脚刚走,后脚他就直奔绿卿阁,一五一十把发生的事都说了。
“你说宋娘子脉相不对?”薛太妃讶然地伸了伸手,让张太妃过来:“你不是说他身体挺好吗?”
“是挺好啊…”张太妃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萧家姐姐说他经脉被废了,可废他经脉的人很高明,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健康,我之前几次把脉,甚至都没把出他经脉有伤,除非是习武之人,否则很难做的这么巧妙。但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隐患了。”
“可宋娘子…”
“那得我先把了脉才知道。”
张太妃扁了扁嘴。
刘凌见两人竟然最关心的是宋娘子的身体而不是国内宫宴之事,也傻了眼。
“宫宴的事情我早就料到了。以袁妖精那个脾气,一定是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怀孕了,叫你们几个皇子过去,也不过是想敲打敲打其他人。”
薛太妃虽消息不通,但这点推断的能力却是有的。
“我担心…宫宴会发生什么事。”
刘凌想起那群仙人的话,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会发生什么事也都正常,反正都是‘神仙打架’,无非是她和王皇后斗法,折腾不到你这‘小鬼’身上,你就装傻充愣就可以…咦?”
薛太妃正安抚式地摸着他的脑袋,突然愣了一下,讪讪开口:“刘凌,你最近是不是想的太多,晚上又没休息好?”
…?
刘凌莫名其妙地抬头。
“总感觉你头发比之前要少了,尤其是头顶…你可别压力太大,小小年纪秃了头!”
薛太妃一本正经地告诫他。
“噗!”
张太妃掩口大笑。
“哈哈哈…你别这么吓人家孩子啊!”
刘凌也挤出一副苦瓜脸,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他最近确实都没睡好,心底压的事情太多了。
“你懂什么,哪怕他现在藏拙,那都是为了日后一鸣惊人。你看他的相貌、骨架,就知道他日后长得不可能丑。君子不怒而威,长个秃瓢像什么样子!张茜,开点乌发的药膳方子给宋娘子,让她想办法淘换点东西给刘凌补补!”
薛太妃转过身子又看向刘凌。
“还有你,小小年纪不要想太多,天塌下来还有我们这些大人顶着,你就好好的学艺、吃饭、睡觉,知道吗?”
刘家许多皇帝脑子都有问题,谁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来压力大被逼出来的?万一这小子没成才,先成了疯子,她就该坐在殿中哭了!
“…是。”
刘凌又摸了把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没有秃顶的先兆,可又不敢向薛太妃顶嘴,只能默默屈服。
真的会秃吗?
应该没有…吧?
“至于你刚刚说的宫宴,我也想过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袁妖精有了孕,又让你穿红衣,恐怕已经认定肚子里是个儿子。女人生产是道鬼门关,王皇后再怎么示弱,在宫中也呆了这么多年,袁妖精不会放心她在自己生产、恢复的时候重新拿回凤印,宫宴上最可能发生的事,就是袁妖精向王皇后发难…”
薛太妃也是从各种宫斗中混过来的,就袁妖精那点手段还不够在她们面前看的,不过从刘凌带回来的各种消息中就推测出了袁贵妃想要做什么。
“一旦发生这种事,你就要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必要的时候可以大哭、装吓晕了,反正不要表现的比一般孩子聪明、冷静,知道吗?现在你越优秀,越往陛下身边靠,袁贵妃就越把你当眼中钉!”
刘凌了悟地点了点头,突然想起王宁的话,有些警觉地说起之前王宁对他善意的“提点”。
薛太妃和张太妃交换了下眼神,两人的眼中俱是担忧之色。
第19章 是滚?是爬?
以薛太妃的精明,原本不可能不关注到刘凌身边的服侍之人。
无奈她们都是冷宫里的太妃,哪怕是宦官也不敢跟她们多接触,加上王宁和刘赖子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含冰殿里,薛太妃和他们接触的可能几乎为零。
何况,像他们这样趋炎附势的家伙在宫中也不知道有多少,薛芳早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对一心护主的宋娘子尚且能细细“教导”,提点她不能再口无遮拦、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两个被袁贵妃抛出去的宦官倒是轻视的很,只教了刘凌怎么糊弄他们。
就如刘赖子和王宁轻视刘凌,让刘凌钻了不少孔子一般,她对王宁和刘赖子的轻视,也让她们造成了如今“灯下黑”的局面。
傲慢这东西,有时候真的是很要命。
自省过的薛太妃细细问了刘凌一番,在了解了王宁这宦官平日的为人处世和对刘凌的态度之后,不由得抬起手来,用食指的指骨抵着下唇,边摩挲着嘴唇边推测着:
“如果真是这样,这王宁大概不是袁妖精的人,怕是其他什么人安插在袁妖精或你身边的探子。叫你讨好你父皇也不见得是好心,在这种时候,你要出挑一点,就是为大皇子和二皇子分担了风险…也幸亏你有我们参谋,要换了之前,恐怕你就真按王宁的‘提点’去试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年幼丧母,自然对父亲有着深深的孺慕之情。王宁的建议,不过是在他的犹豫中推上一把,十拿九稳会成。
连小孩子都这么算计,背后之人并不简单。
刘凌的表情一下子就沉郁了起来。
薛太妃没有注意到刘凌的表情,思考了片刻后,给出了结论:
“王宁恐怕不是皇后的人,就是二皇子生母方淑妃的人。”
“原来他并不是为我好吗?”
刘凌有些闷闷地咬住了下唇。
想起自己那些一直吃不饱的日子,王宁私下塞给他的那些美味的点心,他竟觉得胃中有些泛酸的难受。
张太妃似乎也吃过这样的亏,有些同情地点了点头。
“王宁对你一直不着痕迹地施与小恩小惠,你年纪小,很容易对他生出好感,加之他做的又不明显,性格还沉默寡言,别人也最多当做他对年幼的你心软罢了。真到了关键之时,你肯定是相信他而不是刘赖子的。这么一看,这王宁当真是深藏不漏,刘赖子那样见风使舵的反倒容易糊弄…”
这样的事实让三个人心中都不好过。
薛太妃和张太妃是自责于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么个人物,刘凌的心情更是想想都能理解。
“不管怎么说,他曾经帮过我…”刘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木着小脸,“那时候肚子太饿,恨不得连土都吃了,是他让我知道世上还有那么好吃的东西,也是那些吃的让我没真的饿出什么病来。”
一饭之恩必偿,更何况他偷偷给过自己那么多次吃的。
薛太妃脸上面无表情,心中却是软了一片。
若他不是这样的孩子,她们也不必这么费心教他了。
“你这孩子,本性倒是纯善。”
薛太妃捏了捏刘凌的小肩膀,悄悄换了个话题。
“你最近在萧太妃那学的不错嘛,小身板都壮实了不少!不过从明天开始不能这样了,宫宴前能少吃点就少吃点,最好饿的满脸菜色,走路都打哆嗦才好!”
“啊?”
刘凌听到薛太妃的话,顿时瞪大了眼睛。
“吃不完的别倒掉,可以送来给我当宵…呃…当我没说…”
张太妃刚插一句嘴,就被薛太妃“凶狠”的眼神吓得捂着脸示弱。
接下来的时间,薛太妃和张太妃又对刘凌耳提面命了许多,包括怎么样在宫宴里不着声色的把吃喝丢掉,如何假装结巴,如何在被注意的时候迅速转移别人的注意力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