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加强硬,更具有威慑力,也更加懂得绝情。
一阵风从窗缝中渗入,将她的发丝撩起。那一刻她的心忽然飘了起来。她这一生战战兢兢谨小慎微,为母亲,为弟弟,为云恒侯府更是为了云澈。也许是时候为她自己了。
当她知道云映还活着的时候,是庆幸与欣慰,更多的是羡慕。她羡慕云映终于挣脱了帝宫的高墙没有尽头的权术之争,她可以想象他是多么的自在写意。
也许……她应该冲动一回。
正如云映所言,如若她真的离去,云澈又真的会对云恒侯府如何呢?她太了解他了,他会将自己的家族牢牢控制却又会给他们最好的生活,因为他从不忍真的伤害她。
凌子悦行出房门,来到母亲的窗边,窗沿中透露出温暖的光。她正在为自己缝补朝服。一针一线,小心翼翼。还有子清,趴在竹简上睡的酣熟,不知不觉他也已经是青涩的少年了,活泼好动不是很爱读书,一看书就昏昏欲睡。凌子悦忽然有些后悔,那般美好的年华,他若真的中意玩耍,自己又何苦束缚着他。
你们都要好好的……
凌子悦蓦然转身,一步一步。她知道云映在等着自己,她的生命也正延伸出另一种轨迹,她需要的,只是选择的魄力。
回到寝居,她打开竹简,她知道自己必须写一些什么给云澈,不然他会天涯海角寻找她。或者就算真的写了,他也一样不会放下她。
寝居的门缓缓被推开,凌子悦没有抬头。
“如意,将门关上,风大。”
随着吱呀一声响,门应声阖上。
对方信步来到她的面前,坐下时衣物摩擦的声响令凌子悦抬起头来。
她的视线坠入那一片无法自拔的深海。
“想写些什么呢?”
“陛下……”凌子悦正欲起身,对方的手掌按在她的肩膀上。
“朕问你,想写些什么呢?想了这许久却不见你落笔。”云澈的声音是柔和的,一寸一寸抚过凌子悦的心绪,却又沉重万分。
“臣……”凌子悦暗自倒吸一口气,随即笑道,“确实想写些什么,昨日读了庄浔的策文,心有所想,思度了几日,却又无从下笔。倒是陛下,这么晚了,怎么会想到来微臣这里?”
“撒谎。”云澈微微一笑,太过淡然。那一瞬间唇角的无奈与落寞令她辛苦铸就的一切崩盘。
他的目光里有太多情绪,交织在一起,宛如奔腾的洪流,悄无声息将她淹没。
凌子悦的心,忐忑了起来。
她盼望着云澈会开口说些什么,这样的沉默令人恐惧。
“从什么时候,你开始怕我的?什么时候,你开始对我也小心翼翼地撒谎?”云澈蓦然开口。
他已经许久没有在她面前自称为“我”了。
云澈的手指伸过来,指尖触上她的发丝,柔和地向帽冠中捋起,缱绻着令人不忍心闭上眼。
凌子悦不知如何回答他,直到他前倾着将他的额头抵在自己的额头上,他温热的气息将自己的呼吸禁锢。
“又或者……从我成为太子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你会这样待我。”
凌子悦下意识扣住他的肩膀,生怕自己在他的目光中脱力。
“尽管你在我的身旁,却每时每刻思考着……什么时候离开。”
凌子悦心中一紧,狂跳了起来,难道云澈已经猜到自己要走了?还是说他知道云映的事情了?
“为什么用这么吃惊的眼神看着我?”云澈笑了起来,“我将与你相处的每一时每一刻都视若珍宝,总是唯恐没有将你看仔细。我拼尽全力,不想与你有一丝一毫的隔阂,却往往力不从心。越是想要抓紧你,你就离我越是遥远……”
凌子悦的眉心颤动了起来,每当面对他时,她总是无法坚定。
“你是不是觉得镇国公主去了,我这一路就再无阻碍……就不再需要你的陪伴了?”
他早就对她了然于心,令她无从反驳。
“但是……子悦……这是一条不归路。我没办法后悔,也无法回头。我站在云端之上,风很大,很冷。脚下的风景波澜壮阔却太遥远……而你……是我这一生唯一一次的坠落。”
云澈闭上眼,深刻如刀凿的五官缱绻如同梦境。
他已经知道云映还活着,他也猜到凌子悦心心念念帝都之外的世界,他不是要禁锢她,而是褪□为帝王的自尊挽留她。
他说的没错,她是他一生一次唯一的坠落。
凌子悦握紧拳头。
她更想要握住的是自己的心。她再不想为云澈而颤动,不想为他殚精竭虑,不想自己的一切以他为轴盲目地转动。哪怕一瞬间也好,她想要脱离他。
她渴望着云映令人羡慕的一切也能成为她的。
云澈的目光沉然的目光在凌子悦那用力挣扎的双眸中缓缓沸腾了起来。
他看穿了她的一切。
轰然之间,凌子悦只感觉到有什么狠狠撞上自己,她向后摔倒,背脊撞上地面时,全身骨骼都在震痛。
云澈的唇完全倾覆,他的吻疯狂之中那般惶恐,他的世界濒临破灭。
凌子悦承受不起如此用力地亲吻,云澈就要这样杀死她一般。她抬起胳膊用力要将对方推起,而云澈却不由分说扣住她的双腕狠戾地压在身侧。
他的一切势不可挡,凌子悦的一切被他掠夺,难以呼吸,她有一种错觉,自己成为了云澈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的敌人。
她别过头去,云澈的吻却更加疯狂地顺势而来,将她狠狠禁锢。
猛然间,凌子悦曲起膝盖撞向云澈的小腹,而云澈却一掌将她挡住。
他撑着上身,有什么从他的眼中毫无抑制地奔涌而出,那么烫,那么冷,滴落在凌子悦的脸上。
他的肩膀颤抖,他咬紧牙关,他的眼前是最令他快乐也是令他至痛的女子。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云映就在帝都外的望风亭等你——”
云澈的嗓音颤抖着,一颗心就要破裂而出。
“你……你要对他做什么!”
此时的云澈,杀戮之欲在眼中燃烧。
“我想杀了他!他可以轻易动摇你!轻易蛊惑你!而我呢!要你在我面前抬起头来!要你对我毫无负担地笑一笑都是奢侈!我恨不得这个人根本没有存在这个世上!”
他的嘶吼那样真实,凌子悦很清楚他有多恨云映。
“我所没有的一切他都有!他可以游历山河!他可以义正言辞地说要你跟他走!他不用像我……一个人坐在那个该死的地方!”
凌子悦的眼泪沿着脸颊滚落。
“阿璃……阿璃……”
“别叫我阿璃!你只是想要我心软!你要为他求情!你想要跟他走!”云澈骤然扣紧了凌子悦的脖子,用力的掐了下去。
90、云澈的女人
凌子悦睁大了眼睛看着云澈,他眼中的纠结与痛楚在颤抖。
其实,她宁愿就这样死在他的手里。
没有了悬念,也没有了多余的摇摆。
但是云澈还是松开了手。
“但我最恨的不是云映……我最恨的是我自己……”云澈起身,坐在一旁,他按住自己的双眼,苍凉地笑着,“我恨自己……竟然总是害怕你会与我一起从云顶掉下来……”
凌子悦看着他的身影,在逆光之下如此清晰刻骨。
她为了他,像是扑火的飞蛾……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她为了他逆水行舟,只为在他左右。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忘记了再他身边那个最简单的初衷。
“阿璃……”凌子悦伸长了手臂,手指还未触上他的衣袖,对方便猛然抽离。
“你放心,我不会动他。你觉得我会傻到……给你多一个恨我离开我的理由吗?”云澈靠着案几,他这一世意气风发,而所有的颓然都在这一夜。
那一瞬间,凌子悦忽然明白,他做不了拱手河山讨女子欢心的昏君,但他将她放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以至于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刺穿。
云澈已经是个真正的帝王,他将自己武装到没有一丝缝隙,甚至于刀枪不入。可凌子悦也早早被包裹在他的铜墙铁壁之内,她隔开云澈的心,即便血流成河,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不会让你走。哪怕你时时刻刻都想着要离开我……我也不会放你走。”云澈的手指缓缓收紧,颤着嗓音,“哪怕杀了你,我也不会放你走。”
云澈是坚定的,而他的坚定之下是一碰即碎的脆弱。
凌子悦缓缓撑起上身,跪坐在云澈的面前。云澈低着头,她只能看见的的额头和一向英挺的鼻骨。
拨开他的发丝,凌子悦却看不到他的眼。
“你真的会杀我吗?”
“……会。”云澈咬牙切齿,可在凌子悦看来却是费尽力气才说出这么一个字。
“真的吗?”凌子悦还是问同样的问题。
她的声音没有丝毫犹疑,哪怕她知道,她也想要亲口听他说出他的答案。
云澈却沉静犹如悬崖边的峭石。
“真的吗?”凌子悦还是问。
她知道自己有多残忍,可这一次,她只想将这一切都毁掉。
“我只想你做我的女人。”
云澈终于抬起头来,那双赤红的眼睛却不是因为暴怒而是痛心到无以复加。
“是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要谁做你的女人……谁就是你的女人。”
她依旧句句无情。
云澈笑了,肩膀微颤时泪水也沿着下巴的曲线坠落。
“我杀不了你,凌子悦。因为在那之前,你已经杀了我了。”
干涩的眼眶再度湿润了起来。
凌子悦的身影是冷硬的,她的心却百转千回。
云澈将她小心的捧在手中,躺在云端之上。这一刻,她终于落了下来。
“我不想做昭烈帝的女人……”
凌子悦一直记得冷宫中程贵妃倚着窗沿望着一袭银月等着永远不会来的绝情之人。
也永远不会忘记那日云映离开帝都时的凄凉。
她一回头,就望见帝都的高墙如此冷硬,宛若悬崖峭壁高耸入云,目光撞上去都疼的要命。
“我只想你做我的女人。”
云澈是执着的,这样的执着根本不似帝王。
也许他从来都没有变过,他依旧是那个在春花秋日里拉着凌子悦的手腕尽兴奔跑的少年。
是凌子悦,一直战战兢兢他的改变,哪怕他真的从没有变过。
“那我……就做你的女人。”
凌子悦知道这样一句话也许会有怎样粉身碎骨的结果。
她的人生就是一个冲动套着另一个冲动,一个选择引出另一个选择,无奈酝酿着无奈,而到最后画出她自己都控制不了的轨迹。
凌子悦的话刚说出口,云澈便吻上了她。
他吻的那么用力那么凶猛,毅然决然的起势仿佛就此死在这一刻也绝不罢手。
凌子悦甚至支撑不住身体向后倒去。云澈死死摁住她的后脑,两人坠倒在地上。
凌子悦睁大了眼睛望着云澈的下巴,云澈的手指沿着她的脖颈扯开她的里衣。这顿时令凌子悦慌乱了起来。
“阿璃……阿璃……”凌子悦用力要撑住自己,而云澈却扣住她的手腕脸颊边,凌子悦失去支点根本无法起身,只能满怀恐惧地看着此时的云澈,他的不安他的忐忑如同洪水一般汹涌着要将凌子悦冲击的体无完肤。
由始至终,云澈都是如此不安。他从凌子悦这里想要得到的永远是一个肯定的答案。
她是他的。只属于他一个人。
云澈是急不可待地,仿佛差一刻怀里的凌子悦就会消失。他是粗鲁的,凌子悦越是挣扎他便越是暴虐。
这是一场无声地斗争,即便知道屋外卢顺就守在那里,她也无法开口喊出来,只能不断推拒,她不想这一切变成一场征服。
在她挣脱的瞬间,云澈一把将她拽了回来。背脊重重撞入云澈的胸膛,凌子悦只觉心惊胆战。
“阿璃!阿璃!”凌子悦小声哭喊了起来,云澈却再度蛮横的吻上的唇,吮吻着她的唇角,舌尖顶开紧闭的唇缝,狂乱地掠夺她的一切。
凌子悦的里衣发出被撕裂的声响,云澈灼热的手掌揉捏着她的柔软,那样的力度令凌子悦不住颤抖,仿佛云澈要毁掉她吞噬她。
从紧闭的眼睛里落下的泪水滴在枕边,云澈撑起上身看着她,目光灼烈,似要将凌子悦的双眼都燃烧。
“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这不是云澈的请求,而是他一定要从凌子悦这里得到的。
不是作为一个帝王,而是作为一个男人。
他不要她做自己后宫里的女人,她是他放在心底的女人。
“你曾说过,帝心似铁,如果我注定要无情于天下,那我就将你放在自己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凌子悦的眼泪愈发泛滥。
她很清楚自己可以为云澈付出一切,哪怕遍体鳞伤血流成河,但她却不敢承认一件事,她一直爱着云澈,她只爱云澈,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而是那个与自己在御花园中弹弓射雀,同窗读书,七夕节陪自己在河中放灯的少年。
她以为云澈早就忘记自己的彷徨,她曾经深切地痛过,因为云映。而她也明白如果爱上云澈,他终有一日会如同承延帝一般无情。若是云澈再将她狠狠穿刺,她只怕再无气力愈合。
“你是我云澈唯一的女人。”
云澈看着凌子悦,那么用力斩断了一切后路,就是为了要看穿她所有的恐惧。
他的唯一,有太多的意义,又其实简单的不得了。
他承诺给她的,不是皇后的尊荣后宫的荣宠,而是身为帝王的云澈仅有的一点人之常情。
“我以为你不懂……”凌子悦笑了,无比美好却又一触即碎。
“我懂……我当然懂。”云澈轻吻上她的眉梢,她的鼻尖。
他这一生中所有的小心翼翼,都是为了凌子悦。
“你心里的是我云澈。不是昭烈帝。”
那一刻,所有顾忌都被云澈眼中的潮水席卷而走,凌子悦猛地撑起身来吻上云澈的唇,犹如飞蛾扑火,义无反顾。
云澈的心脏被狠狠撞裂,那些积郁于心底的情感,爆发一般灭顶而出。
凌子悦淹没在云澈的□之中。他极尽所有的一切占有她,那样汹涌的情感,凌子悦却被云澈狠狠珍惜。
正如他所说,如果他对这个天下无情,是因为他心中唯一的柔软都给了她。
云澈所有的亲吻,手掌的炙热,心中的奔放不是因为他要彻底地拥有这个女人,而是因为这个女人是凌子悦。
他爱极她的一切,她坠入他的梦里,而他却早已堕入她的眼中。
浩瀚心海,云澈再不想回头。
凌子悦熟睡在他的怀里,他轻揉着她的肩膀,轻闭上眼睛额角在她的耳际撕磨,像是害怕这一切都是幻觉,醒来之后只有一片冰凉。
他的手指如同几百个她睡在自己身旁的夜晚,不厌其烦地描摹着她的眉骨她的鼻梁,那是埋在云澈心中最细致动人的起伏。
直到窗外隐隐有晨曦透露进来,云澈的姿势变都未曾变过。
帝都城郊的望风亭内,云映靠立着亭柱。他闭着眼睛,任由清风撩拨发丝衣摆。
风中是湿润的味道,很快便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云映伸出手,冰凉的雨水落在他的指间,沿着手指滑落。
他轻笑了一声,将指尖的雨水弹落。
他知道这开头,也早就猜中了结果。
在帝都的蒙蒙细雨之中,云澈紧紧搂着怀中的凌子悦。
什么都是虚的,只有怀中的她才是一切。
“阿璃……”凌子悦轻轻唤了一声。
“我在。我一直在你的身边。”
你也要好好的,一直在我的身边。
又是起风之时,正应了镇国公主临终前那一句“权起权落”,随着丞相被免,姚氏一族的显赫终于被云澈的锋锐削落。
某日退朝之时,欧阳琉舒将一只药囊交到了凌子悦的手中。
91、无悔
凌子悦看见那药囊目光一震,那是儿时云映还是太子时自己送给他的生辰贺礼。
未想到他竟然一直留着,也未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将它还给自己。
“欧阳大人。”
“凌大人是有什么话要在下带去吗?”
“凌子悦无悔,也希望他能过的比我自由。”
“大人放心。”
欧阳琉舒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凌子悦目送他的背影,仿佛回到许多年前她在帝宫门前追逐云映马车的情形。
此间过往,不再重复。
数日之后群臣上奏,请国安侯洛照江为相。
云澈案前成山的奏疏,请奏的内容竟然不尽相同。
他的手指托着额角,望着微微摇曳的烛火,掠起一抹冷笑。
承风殿中,洛太后对着铜镜,身后锦娘正在为她梳发。
“锦娘啊……陛下压抑了这许久,终于可以一展抱负了。我怎么看他不是很高兴啊?”
“陛下大概是在为丞相的人选而烦恼吧。”
“烦恼?这有什么可烦恼的?群臣都请奏照江为相了,当年镇国公主打压陛下的国策,陛下多亏了这个舅舅为了安抚镇国公主失了太尉之位,群臣可是看在眼里的。如今照江在士子之中颇有声望,陛下要文武分庭内外分治,自己的舅舅难道不是最佳的丞相人选?”
“太后,您是了解陛下的。群臣越是请奏的,陛下心中就越是不痛快。本来是陛下心甘情愿的事情弄得就像是……”
后半句锦娘没有说,但洛太后却明白了。
翌日退朝之后,洛照江来到洛太后寝宫中请安,洛太后屏退左右之后,第一见识便是狠狠拍在洛照江的脑袋上。
“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竟然煽动群臣上奏忍你为丞相!”
洛照江护着自己的脑袋退到一边,“太后!太后!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是不知道你这脑袋会不会哪天就不在你的肩膀上了!你是陛下的舅舅,当初又为了陛下丢了太尉之职,陛下怎么会不感念!你倒好,群臣若上奏就是在逼陛下!你是要让陛下看看你在朝中一手遮天吗!是要陛下忌惮你吗!”
“我……我洛照江可是他的亲舅舅啊!”
“也就庆幸陛下以为你是他的亲舅舅了!”洛太后重重地哼了一声。
“好姐姐!好姐姐!”洛照江扣紧洛太后的双腕,笑道,“这世上也只有姐姐你待我是真心真意的好。姐姐想想,陛下迟迟未下诏,也许陛下心中的丞相人选根本就不是我这个舅舅啊!”
“还能有谁!”洛太后瞪过去。
“林肃!”洛照江覆在她耳边小声道。
“什么——”洛太后惊讶至极,随即道,“不可能!决不能是他!林肃是被先帝贬去做的郡守,他没这个资格!”
“姐姐和我都不觉得林肃有资格,但陛下觉着他有资格,他就有资格啊!”
洛照江这么一说,洛太后沉默了。洛照江候在一侧,不发一言。
良久,洛太后扣住他的肩膀,沉冷下嗓音道:“我洛家被镇国公主压了那么久,我洛瑾瑜在这宫中对着镇国公主对着宁阳郡主受了多少屈辱,如今镇国公主终于去了,我们洛家怎么可能再屈居人下?无论如何,丞相的位置非你莫属!”
洛照江笑着以双臂圈住洛太后,将她抱在怀中,欺在太后耳边道:“我洛家能有今日,也多靠了姐姐你牺牲自己服侍那个一点风情都不懂得承延帝了。”
洛太后拉开洛照江的手臂,厉声道:“你也规矩一点!真不怕有人将从前的事情抖落出来,小心你我二人都没命活!”|
“姐姐放心,当年知道我们两事情的人都归西了,指不定承延帝在地底下也被气的咳血呢!”
洛太后莞尔一笑,“从小到大,你就是这张嘴最能糊弄人!”
数日之后,宣室殿内卢顺才刚带着宫人们退出去,云澈便将凌子悦高高抱起,吻着她的下巴,将她缓缓放于案上。
“陛下!此案上放的都是群臣的奏疏,凌子悦怎可……”
云澈却跪坐在凌子悦面前,笑着将她的双手送到唇边。
“我这几日烦恼的很,能这样与你相视而坐心中甚慰。那些烦人的奏疏,朕恨不得将它们都扔入炉中!”
凌子悦低下头来一笑,“是因为群臣请奏郎中令为丞相之事吗?”
云澈仰起头来,用力地咬住凌子悦的鼻尖,他的舌尖舔过,凌子悦向后一缩,后心却被云澈的手掌拖住。
“若只是群臣请奏,朕还觉着没什么。揽聚党羽本就是朕那位好舅舅擅长之事。”云澈撑在凌子悦身旁,起身与她并肩坐上案,搂住她的肩膀沉下嗓音道,“朕烦恼的是朕的母后。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
“……她莫不是效仿镇国公主,与信诸侯?”
“不错。洛照江本就与成郡王交情深厚,这一点已经令朕心中犹如芒刺,现在竟然还要联络其他诸侯,洛家的野心着实不小啊!”
“陛下心中原是属意林肃的吧。”
“朕看重林肃的品性,上次与戎狄之战,林肃功不可没。朕重用于他,也是要天下英杰俊才看清楚,朕并不是用人唯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