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如此……
怎么看,江千帆也不像是好相处的家伙啊!
“我一定要住在这里吗?”林可颂没有放弃最后的挣扎。
“如果你想每天都疲于奔命的话,你也可以不住在这里。”梅尔的手指在空气里点了点,戳破了林可颂的美梦,“想想这次比赛的奖金。只要你不是蠢材,拿到前三名是没有问题的。”
前三名?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第三名就有三万美金的奖励了!她的学费就有了!
林可颂的眼睛里顿时充满希望。
住下就住下!能有什么大不了!
“那个……我想回去拿点行李,准备一下。这应该可以吧?”
“当然可以。我会让司机送你回去,晚上八点,准时接你回来。没问题吧?”
“没问题!”
于是,林可颂坐上一辆黑色蹭亮叫不出名字的车,送回了叔叔的餐厅。
当她告诉叔叔自己将要暂时搬走,并且和自己的导师住在一起的时候,叔叔是很激动的。
这天晚上,林记餐厅竟然歇业了,叔叔林峰在餐饮界所有认识的朋友几乎都汇集到了这里。
他们竟然开了白酒庆祝。他们都是普通华人餐厅的经营者或者后厨,轮流露了几手,从粤菜到川菜再到鲁菜,林可颂还是第一次看到大圆桌上八大菜系齐全了。
“可颂!你可要好好学啊!要知道我们中国菜虽然世界闻名,但是这里,始终是洋鬼子的天下!除了江家顶起了我们华人在餐饮界的半边天,真的就再没有什么厉害的人物了!”
江家?难道是江千帆?
林可颂不由得竖起耳朵听。
“是啊!江先生是唯一一个能完败那些眼高于顶欧美大厨的大师!无论是中餐还是西餐,都能让苛刻的美食评论家一面倒地好评!”
“最重要的是,江家一直致力于在海外发扬中国的饮食文化。好比那条正在建设的美食街,就是江家投资的。江先生还亲自回到中国,在各个地方品尝美食,要将最精品的小吃带去那条美食街。就连纽约市的市长都很期待!”
林可颂有点惊讶,她没有想到江千帆在叔叔和他的朋友这里的口碑竟然这么好。
“诶,等等,可颂……你的导师会不会就是江千帆?”叔叔忽然发问。
林可颂顿住了。她参加比赛之前就答应过,不会透露出自己的导师是谁。
“好了!老林!你又不是没看《美食纽约》,哪里不知道比赛的规则?等到最后就知道可颂的导师是谁了!”
还好叔叔的朋友给林可颂解了围。
只是没多久,他们就一起来敬林可颂了,说的都是要林可颂珍惜这个他们期望却不可能得到的机会。
这一下除了叔叔林峰的期望,林可颂又背负了这么多叔叔伯伯的期望。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即将踏上高考考场的学子,考场之外是无数期盼的目光。
一小杯白酒下肚,林可颂被辣得眼泪直冒,咳嗽咳得肺都要喷出来了。
所有人哈哈大笑,放弃了给林可颂灌白酒,开了几瓶啤酒。
林可颂以为自己是清醒的,但宛如坐上旋转木马一般,周围的一切都围绕着她移动起来。
晚上八点,江千帆的司机来接林可颂了。林可颂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只是安静地笑着。
没有人知道她在看什么,在她的眼里,每个人被扭曲得就好像哈哈镜一样。叔叔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反应,又给她喝了半杯水,她还是安静地笑着。
“这丫头是喝醉了吧?唉……就不该让她喝二锅头的!这又是白酒又是啤酒,八成把小丫头喝晕了啊!”
他们向司机恳请将林可颂留在这里再睡一晚,但是梅尔的一个电话就让大家改变了主意。
☆、你咬我啊!
“明天中午十二点整,议员和一位重要的支持者在我们的餐厅订了午餐,林小姐的导师将带她亲眼见识一下三星级餐厅美食的烹饪过程。从食材准备到调味再到最后的装盘,每一步都精细无比。只是在下无法保证,明天在出发的车上,林小姐的导师没有见到她的话,将会是怎样的反应?”
不说二话,这些叔叔伯伯们将林可颂抬上了车。叔叔林峰的千叮万嘱听在林可颂的耳边,一片茫然。
车子开动了起来,叔叔林峰叫她随时打电话回来的叫喊声终于让她有了些许的清醒,当她扭头向后望去,叔叔的身影越来越远。而当叔叔回到餐厅里见到自己的朋友时,其中一个指着红星二锅头的酒瓶说:“老林,五十二度的白酒呢……咱们是不是过分了点?”
“既然知道过分,当时干嘛要灌她?”
“这不是高兴吗?”
纽约这座不夜城的灯火繁华如星,成片地掠过林可颂的脸庞。
而她发觉自己犹如飘荡在这片浩瀚的星海之中。
心里忽然空荡荡起来。
她取出自己的手机,只有一条来自宋意然的短信:我去旧金山了,收银的时候别收错钱啊!
白痴……她现在不是收银员了!她就要跟着米其林大师学习烹饪了!
林可颂的脑袋靠着车窗,点开宋意然的微博。那是一张在某个夜店里与几个辣妹的合影。他慵懒地笑着,放肆地享受着这座不夜城的纸醉金迷。
然后,她的眼睛酸了起来。
终于回到了江千帆的别墅,梅尔与一位略微发胖的穿着围裙的中年女人在门口等着他们。
梅尔看见林可颂摇晃着走下车,完全分不清楚方向的模样微微皱起了眉头。
“妮娜,帮帮她。”
“她喝醉了,先生会不会生气?”
梅尔耸了耸肩膀:“大概是有人为她送别吧,听说中国人总是在离别的时候喝很多酒。喝醉也有喝醉的好处,至少睡着了就不会吵到江先生。”
林可颂只知道妮娜扶着自己走上安静而冰冷的阶梯,身后跟着拎着行李的司机。
梅尔为林可颂打开了一扇门,妮娜将她放倒在床上。没过多久,她的唇边就多了一杯薄荷水,清新的薄荷味道缠绕在她的唇齿之间,沿着她的喉咙流下去,整个人都舒爽了不少。
过了没多久,一切就安静了下来,梅尔离开时将门关上,轻轻道了声:“晚安。”
这张床很软,像是一个巨大的棉花糖。小窗外的行车声以及谈笑声完全消失了,她来到纽约的这么长一段日子,第一次远离喧嚣享受到这种近乎绝对的宁静。
只是睡了没多久,林可颂就感觉到口渴。
她的杯子明明就放在床边,可现在就是怎么摸也摸不到。她起身趴下了床,光着脚在地上踩了半天,终于踩中了自己的鞋子。但是无论哪里,她都找不到自己的水杯。
她走出了这间房子,脑袋很重,压着她的眼睛几乎睁不开。她扶着墙壁,不断地摸索着向前走,直到她看见地面上一道缝隙透露出些许光亮。
林可颂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这里有人。有人就能找到水喝!她在心底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欢呼呐喊!
打开了门,这个房间大得可以……
而林可颂用尽全力也只能将自己的视线聚焦在沙发前的茶几上。那里放着一只玻璃杯,里面盛着半杯水,安静地折射出令人心动的光。
林可颂二话不说,抬起杯子,咕嘟咕嘟两三口咽下。
就在她的肺都被这杯水滋润到仿佛要飞起来的时候,冰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谁允许你进入这里的?”
那样独特的声音,缀着夜色,裹挟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典雅以及疏离。
林可颂站起身来,只看见一个身着白色衬衫的男子缓缓从露台走来。
浅银色的柔光倾泻在他的肩头,清冷而无欲。
当对方越走越近时,林可颂撑起了上半身,眯着眼睛用力地想要看清楚对方是谁。
“梅尔没有向你说清楚这里的规则吗。”
她歪了歪脑袋,这个人既熟悉又陌生。
他的眼睛很深,眉骨的线条很美,他的鼻尖有着高洁的气质,还有他的唇间。
林可颂用力地看着那里,心脏莫名被拨动,有什么不断掠过她的心脏。
“你说什么……”
她想要看见他说话。只要他说话,她就能看清楚那个让人心绪斐然的地方。她的脑袋探出了沙发的边缘,伸长了自己的脖子。
“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你可不可以说话再长一点?
林可颂又向沙发外面挪了挪,终于失去重心,就在她要用双手着地的时候,对方一把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拽了起来。
他的手指太过用力,林可颂的肩骨疼痛了起来。
“回去。”
又是那么简短。
只是在他的唇线即将抿紧的瞬间,林可颂觉得心底深处涌起一股力量,驱使她一把拽住了对方的衣领,靠了上去。
对方侧开脸,林可颂的唇擦过他的耳际,温暖的触感转瞬即逝。
林可颂的下巴最后落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他的身体微微一顿,声音低了一个音节。
“你在干什么?”
仿佛要将空气都压缩一般。
“……我想摸一下你的舌尖……”
林可颂嘿嘿笑了两声,伸出手指,刚刚触上对方的唇缝,就被打开了。
手背有点疼。
她不死心地又伸出了手,指尖刚刚勾起对方的上唇即将触上那个十分温暖的地方,对方利落地侧过脸去,再度挥开她的手。
“林可颂,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你。”
警告我什么?
林可颂还是闷闷地笑着,一双眼睛几乎弯成了月牙。
“就要摸一下你的舌尖!不让摸……你咬我啊!”
她好像期待能够触碰一下那个地方已经很久很久了……总是在即将忘记的时候又被对方提醒……
抓心挠肺一点都不痛快!就是要摸一下!
林可颂的手指沿着对方的唇角,像是已经熟悉了对方避开的角度,明明他已经别开了脸,她的手指却天经地义地沿着他的唇缝滑了进去,趁着对方的齿关还未合上,点在了那片最柔软的地方。她的指腹满意地停留在他的舌尖,微微动了动,那种柔软的湿润感完全和声音的主人说话时候的冷冰冰截然不同……
“啊呀!”林可颂叫嚷起来,蓦地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因为对方毫不留情地咬了下来,那种揪心的疼痛感让林可颂弯下腰来摁着自己的手指。
好疼啊!
一定出血了!出血了!
“不就是摸了你一下吗?做什么咬人啊……”她的舌头很笨,总是说不清楚。
蓦地,林可颂只觉得有什么扣住了她的后脑,一股强大的力量迫使她不得不仰起头来。
就在她张开嘴说话的瞬间,对方终于确定了方向,骤然压了下来。
他的唇缝里原本温暖柔软的地方忽然间炙热了起来,毫无预兆地冲入了她的唇缝之间,横扫了她所有的一切。
林可颂用力拍打起对方的肩膀,那种完全要被对方压垮的恐惧感令她准备抬起膝盖给对方狠狠一击。
只是她还没有发力,他已经将她的那只手骤然拧到了身后,逼迫她更加靠近他。
这样的距离,别说抬起膝盖攻击了,她连气都快喘不上来!
对方侧过了脸,力量成倍地挤压而来,这样的含吻仿佛要将她整个吞下去一般。
就在林可颂快要哭出来的时候,他骤然起身,失去支撑的她向后踉跄了两步栽倒在沙发上。
“下一次再让自己喝醉,我会把你扔出去。”
对方转身离去了,简直毫无留恋。
林可颂的嘴唇和舌尖都在发麻。
她才不要再在这里待着呢!
她十分坚强地站起来,摇晃着走向门口,还没走两步,膝盖就撞在茶几上。她还是走到了门边,只是打开门之后,她发觉无论左边还是右边,都是漆黑一片。
这里是哪里?
她一定是在做梦!做梦的时候,是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只要继续睡下去,等待梦醒就好!
林可颂自动自发地回到了那个沙发,躺了上去。
没过多久,整间房间忽然黯了下来。
林可颂抱着自己的胳膊,皱起了眉头。
好冷啊……她是不是把被子踢到床下去了?
伸手摸啊摸……什么都没有摸到。
被子哪里去了?
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她的身上,柔软的,带着某种清爽宜人的气息。
思维一旦松弛,就开始了涣散。
林可颂心满意足地翻了个身。
“嘿,醒醒!小面包赶紧醒醒!”
糟了!今天是不是还要收银?
林可颂猛地坐起身来,额头差一点撞上对方的鼻尖。
“……梅尔先生?”
林可颂呆然地看着对方,再环顾四周,发觉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不是自己所熟悉的。
洁白的墙面没有一丝瑕疵,脚下的大理石地板犹如镜面。
再往前走几步,则是花饰优雅的苏格兰地毯,即便只用眼睛看也知道它的做工精致价值不菲。
在这个偌大房间的中央,摆着一张大床。床上的被单也是白色的。床头摆放着两个深色床头柜,柜子上则摆放着两个对称的现代艺术品。
这间房间空旷的可以,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
甚至于不像是有人住。
“这里是哪里?”林可颂的脑仁还微微有点疼,但是昨晚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已经完全被消化掉了,实在饿得厉害。
☆、与江千帆的第一顿早餐
梅尔微微一笑:“昨天我派了人去接你,那个时候你已经喝醉了。昨晚我最后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在我为你安排的房间里睡下了。”
林可颂捶了捶脑袋,她还隐隐记得叔叔和他的朋友们一起来为她送行。他们给她喝的那一小杯白酒实在太有后劲,一开始她只是觉得又呛又辣,几杯啤酒下肚之后,大脑就彻底当机了……
“这里是江先生的房间。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进来的?”
“江……江先生的房间!”林可颂差点没从沙发上摔下来。
她说这间房间怎么一点人情味都没有!除了接近病态的白色,以及其他深沉实在让人无法心情愉悦的深色调之外,林可颂感觉自己身处另一个世界。
“我忘记对你说了,江先生的房间,除了妮娜和我,其他人是不允许进入的。”
这时候,林可颂才发觉一位深色皮肤略发胖的中年女人身着白色的围裙就站在沙发边。
她的脸上和江千帆一样,没有表情。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江先生允许任何人犯错。不过犯同一个错误的机会只有一次。”
梅尔笑了笑,听起来他的江先生真的心胸广阔。
问题是,林可颂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她只是记得自己好像一直在漆黑一片的地方游荡,就像一场找不到出口的梦。
难道自己是梦游来到江千帆的房间的?天啊……实在太丢脸了。
她掀开身上的毯子,对梅尔说了声谢谢之后,发觉自己的脖子酸疼的厉害。
“不用谢。毯子并不是我和妮娜为你盖上的。”
林可颂的肩膀一顿……如果不是梅尔与妮娜,难道是她自己晕乎乎的时候抢了江千帆的毯子来盖?哦……天啊!林可颂第一次发觉原来自己可以这么厚脸皮!
梅尔看了看腕表,好心提醒说:“林小姐,现在是早晨五点,你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完成穿衣、洗漱、用餐等一系列事宜。”
“五点半?”林可颂望向露台的方向,这才发觉天只是蒙蒙亮而已。
“今天你要跟随先生前往江氏旗下的一家餐厅Polar Lights为议员托马斯准备午餐。这应该是你第一次进入高级餐厅的后厨吧。你将有幸见识到江先生一道早期一道被米其林红宝鉴提起过的三星级餐厅招牌名菜鹅肝鹌鹑。”
林可颂眨了眨眼睛,竟然这么快就要让她进入高级餐厅的后厨?
不是应该先从什么刀工、食材选择之类的基本功做起吗?
这简直就是乘坐火箭的速度啊!
“还剩下二十七分钟了。你确定还要在发呆中浪费时间吗?”
林可颂二话不说,飞奔到了门口,打开门之后看了看两边都一模一样的走廊,只好再度回头看向梅尔求助。
“你左手的第六个房间再右转之后的第二个房间!”
什么左转右转的!房子建这么大做什么?根本没有利用率!
林可颂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房间,从行李箱里迅速翻出自己的洗漱用品,在三分钟内完成了洗漱,两分钟内穿戴整齐,简直比大学军训还要神速。
妮娜将她带到了楼下的餐厅,这时候江千帆已经端坐于餐厅前,微微颔首,将白瓷碗中的青菜粥舀起,送入口中。
林可颂有些紧张地坐下,餐桌上摆着的早餐品种很丰富,但是量很少,所有的东西都用白瓷的餐具盛着。就连勺子与瓷碗的边缘轻碰时发出的脆响,仿佛有人在心坎上敲了一下。
两颗看起来水晶般透明的虾饺,一小碟色泽光润的菠菜,两只小巧地炸到金黄色泛着香气的小春卷,以及藕丁与红椒的碎末炒出来的小菜。
林可颂抬起头来,江千帆的神色是静谧而淡泊的。晨光轻触上他的侧脸,竟然产生一种神圣的禁欲感。
梅尔朝林可颂微微一笑,伸出两根手指,示意她只剩下二十分钟用餐了。
这么丰盛的早餐只有二十分钟品尝,实在太可惜了!她可不想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吃完了都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只是为什么……江千帆的面前只有一碗粥?还是说他下来的比较早,所以已经吃完了?
林可颂知道她现在是江千帆的学生了,至少是临时的学生。老师没发话,她这个徒弟最好不要开口问任何问题。
梅尔取出平板电脑,用平缓而专业的声音为江千帆读诵这一天值得关注的新闻,自然也包括餐饮业的一些业内消息。
其中大部分的,林可颂都听不懂。她只需要专心致志地吃早饭就好了。
先舀一口粥,米已经被熬煮出了独特的米香,配上青菜,一点点淡淡的咸味,顿时觉得全身上下都舒服极了。再咬上一口水晶虾饺,面皮薄却富有弹性,虾肉撞上牙齿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虾肉的鲜美与青豆的搭配恰到好处,咸鲜味与青豆的淡甜味交织在一起,爽而不腻。
小春卷的外皮也是松脆轻薄,牙齿咬下去时,外皮裂在口腔里,滑嫩的菌菇溜到了她的嘴里,以及微微的辣味就像某种惊心,在舌间蔓延开来。
林可颂在心里猜想,这些早餐应该不是江千帆做的吧……再看看妮娜,林可颂基本上就明白了。
就连妮娜也有如此精湛的厨艺,自己跟在江千帆的身边一定会有许多不一样的体会!
由始至终,江千帆都没有对林可颂说一句话,甚至于都没有抬头看向她的方向。
虽然他的视力无法辨别出别人的身份,但至少他是知道林可颂就坐在他的对面的。
大概……他是不大高兴自己昨天擅自进入了他的房间吧。
而且,他本来就是个冷淡的人。
对面的江千帆放下了勺子,梅尔为他递上布巾,他将布巾折起,轻轻放在唇上按了按。
这一切都显得知性有礼,林可颂觉得自己就像在欣赏电影画面。
“走吧。”江千帆起身,离开了餐桌。
林可颂看向梅尔,不是说好了还有二十分钟吗?
梅尔遗憾地摇了摇头,示意林可颂赶紧跟上去。
可是她还剩下这么多东西没有吃掉啊!浪费食物说不定以后会被食物报复的!
林可颂三两口将粥倒进嘴里,嘎吱嘎吱啃掉了剩下的春卷,一口将虾饺塞下去。这一切都发生在三秒钟之内,站在一旁的梅尔都看呆了。
林可颂跟在江千帆的身后。
看着对方挺拔的背影,林可颂有一种奇妙的感觉,那就是江千帆在疏远她。
虽然他对任何人都是冷冷的,但如果真的不想见到她,也不想她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的身后,那么他又为什么要说愿意做她的导师呢?
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一个长相俊美事业有成眼睛还看不见的男人的心思,就更不要猜了。
司机已经站在车门边等待着江千帆了。
当他坐进去之后,林可颂感到很犹豫。她应该坐去哪里呢?是江千帆的身边,还是副驾驶的位置?梅尔的到来很好地解答了林可颂的疑问。
因为他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也就是说,林可颂只能与江千帆坐在一起了。
在这样一个小小的空间里,林可颂再度若有若无地闻到了那个有点熟悉却又更多的是陌生的男性气息。
她知道,那是江千帆的味道。
之前带着他去吃爆肚的时候,弯下腰来擦拭桌面的时候,她就闻到了。
很淡很淡,只有自己将所有杂味都剥离开,才能感受到那么细微的一点点。可就是那么一点点,好似某种力量,牵引着林可颂的嗅觉,不断地追根究底,寻找最为纯粹的根源。
车子驶出了这片社区,逐渐驶向市区。
他们的目的地在曼哈顿,从这里开过去,至少要一个半小时。
车子里一片安静,没有任何的声音。
梅尔不说话,司机也沉默,就连广播都是关闭的状态。这对于他们来说也许很正常,但对于林可颂来说却十分尴尬。她只能扭头望向窗外,看着一成不变的风景。
直到驶入市区,车窗外的声音变得丰富起来,林可颂莫名其妙的尴尬终于远去,她不用再那样被迫地感受身旁男子的沉默与冷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