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这样,林可颂控制不住将徘徊在自己心底的那个疑问说了出来。
“我知道……但是江先生,你有没有想过也许选择我代替你参加‘大师秀’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呢?”
提醒江千帆去否认他自己所做的决定,对于林可颂而言,也需要极大的勇气。
“为什么?”
江千帆很平静地反问。
而这样的平静反而让林可颂更加焦躁。
“因为……因为我没有天赋!如果不是因为去到后厨,我可能至今连鲑鱼都不认识!因为我根本不懂得如何将各种食材整合在一起做出让人觉得好吃的东西!因为我可能在三个月之后都做不到布鲁现在所做到的一切!因为……”
太多的因为,在那一刻林可颂发觉自己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说哪一样。
“就因为你做不好一道奶油胡萝卜浓汤吗?”
江千帆将盲杖随手靠在桌边,伸长了手,在桌面上寻找着林可颂做的那三份胡萝卜浓汤。
他甚至抬起了勺子,舀起来就要送入口中。
“不用尝了,这一份我错误地试用了重奶油,太稠太甜。”
江千帆就像没有听见一样,含住了勺子:“确实是。”
当他舀起另一份的时候,林可颂又说:“我换了淡奶油之后,失去了浓郁的口感。”
江千帆还是尝了一口。他没有发表任何评价,而是用手指将第三份浓汤端到了自己的面前。
“这一份……胡萝卜与奶香无法平衡,粘稠度也不对。”
林可颂只希望他能够停下来,不需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品尝她的失败。
明明用勺子搅一搅,闻一闻就能分辨出来的瑕疵,江千帆还是将它送进了口中。
“你选择用淡奶油是正确的,用黄油煎胡萝卜也是正确的,只是你有没有想过用一半的淡奶油和一半的鲜奶?”
江千帆的声音是冷静的,与林可颂的焦虑全然不同。
“但是‘大师秀’的时候,如果做的是奶油胡萝卜浓汤,江先生,赛委会会给我做两次甚至于三次、四次的机会吗?他们会允许你来到我的身边这样指点我吗?”
这是林可颂第一次用反问的语气问江千帆。
“当然不会。”
“所以江先生,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不选择一个比我更容易教导的候选者?一个……一个至少向布鲁那样稍加提点就能突飞猛进的有天赋的人?你今天的一切来之不易,难道你不应该珍惜你自己的羽毛吗?”
林可颂不明白。其实从她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她对于这一切都不明白。
只是一个月前,她抱着这样的不明白仍旧可以心安理得地留在这里,反正她只要尽力就好。
但现在,这样的“不明白”却让她倍感压力。
“是什么让你觉得你自己不是一个有天赋的人?什么让你觉得你不如布鲁?什么让你觉得我选择了你就是不珍惜自己的羽毛?”
江千帆的声音仍旧淡淡的,仿佛就算林可颂火烧眉毛了他也一样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我做成了什么了?那么多的调料和食材我叫不出名字!一碗完美的符合你味觉要求的香菇肉丝拌面都做不出来!现在在一个入门级别的奶油胡萝卜浓汤面前,我也手足无措……一个月了,你带我去最高级的餐厅后厨学习,我还是一事无成……”
“所以你在责怪我没有好好教你了,对吗?”
江千帆侧过脸来,冰冷的白色灯光落在他的脸上,光与影的对比是如此清晰,他阴影之中的脸庞沉敛而神秘,而光线下的眉眼就似金属雕刻而成般精确而无欲。
“不是的,你已经教了我很多我从前根本都不知道的东西了……”
你很好。
好到完美,从味觉到厨艺甚至于那颗追求完美的执着于恒心,都好到让我觉得害怕。
害怕这样完美的被我弄碎了。
“那么你就是在责怪我从来没有像其他的良师一样循循善诱,春风化雨,对你多加鼓励了?”
“不是的。你没有任何问题,是我……”
林可颂终于明白,江千帆的漠然也是一种执着,一种不撞南墙心不毁的笃定。
没有什么能改变他的想法,哪怕是现实。
“是我根本不是可造之材。”
江千帆扶着台面的边缘,缓缓站起身来。
他的神情明明毫无波澜,却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傲然。
“所以你刚才,想要切伤自己的手指,这样就可以因伤退出,而我也不得不同意,对吗?”
林可颂屏住自己的呼吸,竭尽所能不让他发现一丝端倪。
但是她的心脏却不由自主地狂跳,因为她没有想到那个她只是想了哪怕一秒的心思,竟然被江千帆发觉了。
这怎么可能?
“我没有。”
“可颂,我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你拥有自信,是不是不应该站在一个导师的高度,而是像一个普通的男人一样,让你觉得被爱护?我以为你是个长大了的女孩,很坚强,有毅力,但似乎我错了。”
江千帆的话,林可颂第一次感觉费解。
什么叫做普通的男人?
什么叫做被爱护?
江千帆到底什么意思?
“如果你觉得那样的话你会更勇敢,我也可以。”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天经地义,不可更改。
“……可以什么?”
这个男人一向很清楚他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他要达到的目标是什么,他的情绪很少流露,但他却并不难了解。
只是此刻,他说的每一句话,林可颂都似懂非懂。
江千帆伸长了自己的手,覆上林可颂的脸。他的掌心很暖,宛如承托一切。
她忍了很久的眼泪就那样掉落下来了。
她从来没有这么懦弱过,就算是离开高考考场知道自己的试卷一团糟的时候,她也能笑着对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明年再重来。
而她的懦弱,不是为了别人,正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的手指抹开她眼角的湿润,微微叹了口气。
“对不起,可颂。”
林可颂觉得自己像是在幻听。
“对不起”这三个字怎么可能会从江千帆的唇间溢出?
“我不仅想要你待在我的身边,更希望你自信勇敢。所以我应该早一点这么做。”
做什么?
林可颂还没有弄明白这一切,江千帆转而扣住了她的后脑,骤然间将她扣向自己。
那是林可颂这一生感受到的最强大的不可抗力,她撞进他的怀里,几乎是强迫着抬起头来。
他的脸靠向她,他精致的眉眼烙在林可颂的眼球之上。
他的唇撞上林可颂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就是被子弹击中的靶心,踉跄着后退,试图抓紧所有一切她可以抓紧的东西,耳边是噼里啪啦声响,仿佛整个世界倾覆而来。
他的舌尖挑开了她的唇缝,强而有力地挤入她的齿关,完全不似他一贯的清冷漠然,无欲疏离。
仿佛黑暗中擦过一根火柴,嗤的一声,疯狂燃烧起来,毫无顾忌地消耗所有的氧气。
那不是普通的嘴唇相触,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是怎样强迫她张开嘴,近乎放肆地夺取她所有的一切。
这样的力度,林可颂根本承受不来,直到她两条腿发软就要难看地坐在地上的时候,对方的手臂轻松地将她捞了起来,用力将她的背脊按向自己,她的后脑被紧紧扣住,颅骨就似要被对方的手指捏碎般生生地疼痛。
他轻松抱起了她的双腿,将她放在了台面之上,腾空的那一刻,她只能惶恐地扣住他的肩膀。
他的忘情与失控,如同世界末日来临的潮水,冲垮了一切。
他的含吻嚣张地吞噬她的呼吸,沿着的她的齿关潜行,骤然间铺天盖地。
她全身的血液都涌去了他的舌尖。
她根本无法呼吸,惶恐地挣扎了起来。
她拍打他的肩膀,用力地推开与对方的距离。这样的推拒,反而让对方的力量更大。
他折过她的双手,将它们按压在她的身后,更加紧密地索取。她的脑袋向后仰去,她觉得自己就要被他折断。
林可颂从来没有见过这一面的江千帆。
仿佛一直沉寂冰封的星球,在林可颂的面前爆裂开来,那一刻的能量简直要将她摧毁成飞溅的尘埃。
就在她快要哭出来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当他的舌尖离开时,勾过她的上唇,仿佛之前所有的压迫感只为了让她珍惜这一瞬的温柔。
他的额头轻轻靠着她,那澎湃的呼吸正在缓缓归于平静。
她紧紧闭着眼睛,僵着肩膀,不敢看他。
他放开了她的手,向后退了两步。
几秒之后,林可颂这才睁开了眼睛瞪大了眼睛。
江千帆沿着台面,找回了自己靠在一旁的盲杖。他的表情连变都没有变过,好像刚才做出那一切的人,不是他。
林可颂低下头来,看着自己被捏红的手腕,她知道自己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忘记不了江千帆的力量。
他是一个男人,林可颂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深刻地体会到。
他只是用他一贯没有起伏的语调说:“把这里收拾干净。”
林可颂试图从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看出任何一点端倪,只可惜江千帆的眼睛从来都不是什么心灵的窗口。那场暴风雨般的疯狂在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的余韵。
它们只是美好的摆设而已。刀凿般的五官之间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他说话的时候,舌尖依旧若隐若现,那是最让人抓狂的撩拨。
直到江千帆迈开长腿,仿佛无所不知一般避开所有的“障碍物”,走出了这间厨房,林可颂才低下头来。
鸡蛋碎裂了一地。
各种不同的香料摔落。
面粉袋子也被她扯裂了。
空气里弥漫着各种气味,交融在一起,让林可颂更加头晕目眩。
几分钟之后,她的大脑才成功重启,咬牙切齿地对着空气反问:“什么叫做‘把这里收拾干净’?”
但是有一点,林可颂很确定,自己想要借由切伤手指让江千帆放弃参赛的想法触怒了他。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下定决心放弃什么,一定是来自他自己的想法,而不是任何人的设计和强迫。
她蹲在地上,按住自己的嘴唇,江千帆的力量仍旧残留着。
就像彗星一样,冲破了地球的大气层,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之后,刹那远离。
她的心在沸腾,她的血液在喧嚣。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吻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林可颂看来,如果有一天江千帆亲吻了某个人,只会因为全然的欣赏与爱慕,而不是其他任何的理由。只是站在顶端的他,真的有什么人能让他打开自己的世界去接受去了解甚至于去包容与欣赏吗?
她坐在地上,良久才爬起来。整个人的脑袋都在发蒙。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将地上碎开的鸡蛋还有面粉清理干净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将台面擦得干干净净的。
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坐在桌前发呆。
仿佛她所了解的一切,都被江千帆所颠覆了。
直到第二天的早晨,妮娜仍旧提早了半个小时叫她起床。
当她快要吃完早餐的时候,她听见了江千帆从楼梯上走下来的脚步声。
林可颂低着头,甚至不敢去看对方。
他来到她的对面坐下,平静地开口:“可颂,你吃完了吗?”
这是第三次,他叫她“可颂”。
难道这就是他所谓“循循善诱”、“春风化雨”的前奏吗?
她宁愿不要……
“是的,吃完了。”林可颂放下筷子的手指都在微颤。
梅尔看着林可颂的表情,露出探究的神色。但是他没有多说话,而是将平板电脑送到了她的面前。
“念吧。”
平板电脑上的并不是新闻而是最基本的烹饪菜谱。
她看一眼江千帆的侧脸,他只是低下头来,不紧不慢地喝着粥。
“小南瓜浓汤,三人份。所需食材,一个小南瓜,一块大南瓜,三个小土豆,二百五十克雪维菜,五百毫升鸡汤,三汤匙鲜奶……”
“可颂,你知道为什么要在南瓜汤里加入土豆吗?”江千帆夹起一只虾饺,送入口中。
林可颂看着他吃东西的样子,大脑差一点忘记思考。
“为了增加浓汤里的淀粉含量以及口感。而且小土豆的味道不会影响南瓜的清甜。”

☆、第42章 喜欢你

“继续。”
“准备事项:烤箱预热至两百摄氏度。将南瓜放入烤箱烘烤三十至四十分钟,直至南瓜变软。”
“可颂,为什么要用烤箱加热南瓜?”
林可颂想了想,在脑海中想象被烤熟的南瓜,忽然明白过来:“为了保留南瓜的原鲜以及绵软的口感。这样就能避免为了将南瓜熬烂的时间内过度的烹煮导致口感丧失以及甜味被破坏。”
“所以呢?”江千帆的淡淡地问。
在那一刻,林可颂反应了过来。
“所以胡萝卜浓汤也是这样!我应该用黄油微微煎过胡萝卜之后将它们放入烤箱直至变软!”
“嗯。”江千帆缓缓侧过脸来,“可颂,要学会做成某一道菜,其实很容易。只要给你一个菜谱,或者在你面前演示一遍,以你的记忆都能好好记住。布鲁的菜做得再好,也不过是重复他导师的烹饪流程而已。”
这是在为她分析对手吗?
“如果是一道你们从来没有见过,或者根本不知道烹饪流程的菜品放到你们的面前,要你们准确无误地做出来,你知道你该怎么做吗?”
“我不知道。”
“第一步,就是味觉解构。找到那些能够看到的食材,并不能让你和你的竞争者们区分出来。相反,那些视觉无法辨识的微弱的味道到底属于哪种香料或者哪种食物,靠的是你的味蕾。关于这一点,你远远强于布鲁。”
林可颂眨了眨眼睛,江千帆是在夸奖她?
“第二步,是流程解构。每一种食物的融和,所采用的烹调方式,除了观察食物本身呈现的形态和色泽之外,也需要你自己去辨别到底是煎炸,是烘烤,还是炭烧。每一种配料或者辅材在什么时候添入,靠的也是你细细去品尝。除了你的味蕾,你需要思考的能力,举一反三,甚至于需要经验。如果只是教会你做某道菜,而你自己从来不去想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永远只会特定的那几道菜而已,缺乏自己摸索的能力。这个世界上食物的搭配千千万万,难道说我没有教过你的食谱,你就不做了吗?”
所以,江千帆的意思是说,他对她这种近乎放羊的教导策略只是为了让她自己去想。
布鲁看似优秀,只不过是原封不动地照着导师教他的东西去做而已。
“第三步,是对程度的掌握。某种食物,人们会觉得好吃,是因为味道的平衡以及口感的和谐。这些不仅仅需要经验,还需要对烹调时间的掌握,对量的把控甚至于切分食材的时候对厚薄大小的预测。这些,需要经验。你缺少经验,而其他参赛者也一样,你们在同一道起跑线上,更不用说你对于味觉的感受比他们更加敏锐,所以我完全不明白你妄自菲薄的原因。”
他说她在妄自菲薄,其实就是在肯定她。
“谢谢你,江先生。”
“你还有什么其他的疑问吗?”
江千帆微微仰起下巴。他的侧脸在柔和的光线下有一种极致的美感。
林可颂沉默了,但是她无法按捺心中的那个问题。
“那么如果我输了呢?如果我没有进入前三名,甚至于前六名都进入不了呢?”
“你喜欢烹饪吗?”
“什么?”
“我所指的,并不是花费所有的心力来热爱它。只是你承认它是一种艺术吗?你觉得自己现在尊重它吗?”
“是的,我承认。”
林可颂十分肯定这个答案。
“那么我感到很欣慰。输和赢并不重要,可颂。没有人能用你一时的胜负来评价我的人生。也没有人能用你一时的输赢来界定你的天赋。如果你喜欢我现在带你做的事情,那就好好享受这个过程。它只是一件你喜欢做的事情而已。”
“那么……江先生你呢?”
“你觉得在我身边的这一个月自己毫无进步吗?”
林可颂不知道自己的进步在哪里。
“你学会了解构食物的味道,这种能力,许多厨艺大师用了多年的经验才得以换来,而你手到擒来。你学会了在失败中追求完美。比如你的香菇肉丝拌面,还有昨天的胡萝卜浓汤。你最大的进步,就是不再像门外汉一样觉得东西的好吃就仅仅是好吃而已。我享受教导你的过程。”
江千帆拾起餐巾,擦了擦唇角,站起身来:“走吧。”
“去哪里?”
“当然是厨房。你现在既然已经有了危机意识,那么我们就要动真格地开始学习了。”
林可颂看向一旁的梅尔,梅尔向她点了点头,接过了平板电脑。
她跟在他的身后,走在幽长的走廊之中。一切和从前一样,但又有什么在悄然改变。
只是一个背影而已,挺拔如同远山,又如同难以触摸的流云,看似静止却在游移。
只要跟在他的身后,就会产生一种追逐的欲望。
这样的一个男人,他那么用力地抱紧了她。
当江千帆打开厨房的门时,林可颂知道还有最后一个疑问,如果她不问清楚,这个问题将会在她的大脑中翻江倒海,她将永远无法毫无杂念地投入另一件事。
“昨天为什么要吻我呢?”
当她问出声来时,心跳简直要爆表。
她的声音在回荡,一切如同静止一般。
江千帆说不定会抬起盲杖敲她的脑袋。
但是他的步伐却依旧从容自若。
他来到了台面前,才转过身来靠在上面。
林可颂很少见到他这样闲适的姿态。他站在灯光之下,丝毫没有回避和隐藏自己的意思,沉静的眉眼不需要做任何多余的表情也撩动人心。
“因为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我喜欢你。”
一切安静下来,林可颂的耳边却仿佛有风呼啸而过,拖拽着发丝,带走她的一切。
江千帆的话,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什么?”她歪过脑袋,觉得“喜欢你”这三个字比起昨天的吻还要具有冲击力。
亲吻一个人,不过一个动作而已。
说出“我喜欢你”就像为这个动作贴上了标签。
“因为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我喜欢你。”
他又重复了一遍。
江千帆说过的话,几乎不说第二遍。他的声音很美,空灵而悱恻。
“你……怎么可能喜欢我?”
林可颂觉得自己在梦游。她应该狠狠捏一捏自己的大腿!
江千帆喜欢她?什么喜欢?怎样喜欢?为什么会喜欢?
林可颂原本只是想要得到一个问题的答案,没想到却引申出了更多的问题。
“比对周围所有的人加起来都要喜欢你。现在你应该更加自信了。”
林可颂快要哭出来了。
江千帆的逻辑有的时候很可怕。比如这段话的重点很可能在于“自信”,而不是“喜欢你”。因为无论从怎样的角度,林可颂都不相信江千帆会“喜欢”上某个人,更不用说这个人是自己了。这并不是她不自信,而是来源于她对他的了解。她甚至怀疑,大冰块到底明白不明白什么叫做“喜欢”!
江千帆反问过她,是不是觉得他不够春风化雨循循善诱,但是喜欢和亲吻什么的实在太过界限了!
但是江千帆把自己的“喜欢你”都祭出来了,为了帮自己得到自信还真够拼的!
“江先生!我感谢你对我的喜欢!但是你不该随便吻我的!你是男人,我是女人,而且……昨天的吻和鬼佬hello的贴面吻完全不同!你这是……”
林可颂想说这是“流氓行为”,但有谁见过这么帅气,气质这么高雅,而且还一脸正经像的“流氓”?
“你喜欢我吻你,不是吗?”江千帆云淡风轻的反问。
顷刻间,江千帆舌尖的触感,他的霸道与力度,甚至于沿着她的齿间滑过的感觉再度涌入她的心头。
“……没有!”林可颂想也不想就反驳。
“说谎。”
又来了!又来了!大冰块的终极必杀技“说谎”二字!强大的插刀效果!
“你那种接吻方式几个人受的了?”林可颂被气得严正抗议。
她的嘴唇今天早晨刷牙的时候还有点肿。
“如果不是那样的话,你现在一定还想着自己不如布鲁,或者怎样割伤自己退出比赛之类。至少你现在想的是我的吻,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江千帆已经转过身去,来到冷藏柜前,选取牛排。
确实,她一整晚想的不再是伊丽丝所说的那些话,而是江千帆。
这明明比想伊丽丝更严重吧!
“江先生,以后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再发生了……我相信自己再郁闷,也能自己调节好心情。”林可颂非常认真地说。
江千帆的眉头蹙了起来。
“如果你真的自信了,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