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已经结束,朕这么晚了唤你来,是有一事要向你确认。你可知道五皇子与路小漫之事!”
光烈帝话音刚落,梁亭召便急切地跪了下来。
“皇上!微臣有罪!”
“*卿何罪之有啊?朕只是问问你而已。”
“启禀皇上,数日之前,殿下拦下了下朝的微臣,恳请微臣为他做一件事,就是去向安太医提亲。殿下十分中意安太医的徒弟,也就是太医院的医女路小漫。微臣看殿下的样子,就是将这位路医女看的很重要,还嘱托了微臣一定要请官媒去说媒,一切礼制都按照民间娶妻来,一点都不似纳个侍妾那么简单。微臣就准备了三十种吉祥物送去了文府,和正在筹办婚事的安太医说了此事。安太医点头同意了,还将徒弟的生辰八字也给了微臣。微臣与安太医商议着既然定下来了,就择个日子禀报皇上。”
“择日禀报皇上?大人凭什么认为皇上一定会同意?路小漫无亲无故,从宫女被皇上破格拔擢为医女,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
“是微臣的过错,微臣疼*五皇子,只想着五皇子能找到意中人实在高兴,本就不是为五皇子选皇子妃,路小漫顶多也只能做个皇子良媛,所以没想那么多。”
听到梁亭召这么一说,光烈帝微微叹了一口气。
静妃自然了解光烈帝的心思,梁亭召只是轩辕静川外祖父的弟弟,尚能说出“疼*”二字,光烈帝为此却大动干戈,不免内疚起来。
“皇上,风二娘还有天桥夜市的摊贩们就候在殿门外。皇上见还是不见呢?”
“把风二娘唤进来吧,王公公,你在传几个看起来老实的百姓入来回话。一个一个问过来,皇上日理万机,不需要在这样的事情上费那么多时间。”
静妃一副要将大事化小的意思,容贵妃本欲开口,没想到光烈帝已经点头同意了。
风二娘与一位老者还有一个中年汉子进来,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
“风二娘,朕问你,你可曾为五皇子说过媒,主持过婚事?”
“民妇……民妇……”风二娘磕磕巴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风二娘,你且抬起头来,看看你的右边,认不认得五皇子。你只要照实回话,只要你说的是实话皇上是不会怪罪你的。”静妃缓和着声调。
风二娘颤悠悠看了轩辕静川一眼,赶紧低下头来,“回……回皇上的话……民妇确实为五皇子说过亲……是去京城的文府……五皇子看重的是文府姑爷安致君的徒儿。”
“三书六礼可全?”容贵妃发话道。
“三书六礼都全了……这一年最吉利的日子恰巧就是安致君和文府的大小姐文若姗成亲的日子……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五皇子也想选在那日成亲,还说新娘子最喜欢夜市,就将整个夜市摊子都租下来,说是要让婚礼别致一些……”
“简直胡闹!”光烈帝握紧了拳头,一旁的静妃赶紧握住他的手。
“皇上,现在生气也没有用了。”静妃看向跪在地上的老者,柔声道,“老人家,您也抬眼看一看,您可曾见过五皇子?”
“回娘娘的话……老朽确实见过五皇子。那一夜五皇子和一位小姑娘拜了天地,为了哄新娘子开心,五皇子特地请了老朽去给新娘子捏糖人。”
“老人家,在这里胡说话可就是欺君,是要满门抄斩的!堂堂五皇子怎么可能在市井之中成亲呢!”
容贵妃一出声,老人家吓的低头再不敢说话了。
“贵妃娘娘气势汹汹,是要把所有人都吓的不敢说话吗?”轩辕静川笑着说。
他半倚着廊柱,眉间流情,容贵妃的强势反倒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你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光烈帝冷眼一扫,轩辕静川直起背脊,笑而不语。
“老人家,你可记得新娘子的名字?”
“老朽记得……听见五皇子喊新娘子叫‘小漫’。”
“你确定自己没记错?”
“老朽没记错。因为老朽一直在想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幸运,让新郎掏空心思来讨她的欢心,所以老朽特别留意了一下新娘子的名字。是‘小漫’,老朽决计没有听错。”
之后一连问了三、四个小摊贩,都承认那一日见到五皇子与路小漫拜了天地成了亲。
静妃感觉到光烈帝的拳头微微松开,便知道他的心意,于是温婉一笑,“皇上,估计到了明日全京城都知道五皇子已经娶了路小漫了。指不定过一、两个月,这孩子就有了五皇子的骨肉,您就是再生气,也总不能舍得把自己的孙子送给别人吧?”
容贵妃刚想张口,王公公暗示的眼神望了过来。
她顿然明白,自己若继续下去,只怕在光烈帝心中就是一个非他儿子于置于死地的恶毒妇人了

“你以为你来了个木已成舟就有理了吗!”光烈帝顺手将桌边的茶杯扔向轩辕静川,轩辕静川避也不避,被砸了个正着,还好茶水是温的。
“皇上,当务之急是好好向阿扎德巴殿下解释。”
“轩辕静川!你自己捅的篓子你自己解决!若是你能令阿扎德巴另觅良妻,朕就成全你!否则朕必然拿你是问!”
“谢父皇!”轩辕静川低下头来。
王公公陪着光烈帝走在回去寝殿的路上。
“皇上,奴才有些事情不明白,所谓圣心难测,奴才也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你问了,朕若回答了你,这个问题你就可以问。”
“皇上,您是有意成全五皇子的,那为什么还要他去摆平阿扎德巴呢?只怕有人会到阿扎德巴那里颠倒黑白,到时候五皇子可就难办了啊。”
“朕就是要给他个教训!颠倒黑白不正是他的专长吗!”
轩辕静川回到寝殿,殿门前的陈顺见了轩辕静川赶紧迎上来。
“殿下,皇上怎么说?是不是还在生您的气啊?”
“生气那是肯定,毕竟这是我这个做儿子的逼他,他心里当然不会舒坦。”
“哎呀,这可怎么办啊?当初老奴就劝殿下,还是如实向皇上求情,皇上疼*您,只要您真心实意,皇上也不会想要您伤心。这下可好,非得把事情闹的这么大……”
“陈总管,担心什么呢?”轩辕静川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连父皇都说我这一招叫做‘木已成舟’。”
说完,他正要推门进去,陈顺赶紧拦住了他。
“小漫还在泡药浴呢!王嬷嬷说了,殿下您太不知道轻重,伤的厉害了。”
轩辕静川低下头来,叹了一口气。
“……是我不好,我去看看她。”
“人在浴桶里,您还看什么啊?”
“在浴桶里啊?那就多的是可以看的了。”
轩辕静川露出一笑,推门而入。
屏风映出靠着浴桶的路小漫,她纤细的脖颈和圆润的肩头。
轩辕静川的喉间一动,走入屏风之中。
“啊呀——”路小漫怎么都没想到轩辕静川会进来,一直向后靠,扎进水里,只露出大半个脑袋来。
王嬷嬷赶紧低头行了个礼,“殿下。”
“辛苦王嬷嬷了,我有些话想对她说,请嬷嬷行个方便。”
“奴婢行个方便自然是没问题,只是殿下……今日不可再……”
“我明白,怜香惜玉我还是懂的。”轩辕静川颔首,王嬷嬷这才放心地离去了。
路小漫本来已经忘记身下的疼痛,倒是轩辕静川一进来令她一阵紧张,伤着的地方又开始疼了。
轩辕静川随手拉来一把椅子,靠着浴桶坐下,手指刚伸过去,路小漫就往一旁闪了闪。
“我又不会吃掉你。你就不想知道,父皇怎么说的?”
路小漫心中一紧,探起头来,“皇上怎么说?”
“他说,只要我能说服阿扎德巴,就成全我们俩。”
“真的?”路小漫睁大眼睛,随即双眼又暗沉下去。
轩辕静川的手指勾过她的下巴,笑道:“你一喜一悲,我可以理解成你希望能我能说服阿扎德巴,但又不想和我在一起。”
路小漫没想到自己一个眼神而已,轩辕静川就已经将她猜透了。
“反正……你也不是真的喜欢我……你只是觉得日子无聊要找个人作弄……再不然你也只是想要人像我这样傻兮兮对你好罢了。”
下一刻,路小漫的鼻间疼了起来,轩辕静川的气息萦绕在她的脸颊,她睁大了眼睛。
这个死骗子又咬了她!
“若是不喜欢你……就不用日夜诚惶诚恐,你真以为自己次次能死里逃生是因为自己运气好?”
路小漫一怔……
她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轩辕静川扶在浴桶边的手指上。
当年自己在北宫,那个握住自己的人……果然是轩辕静川。
在凉山行宫将自己从潭水中捞起的人……也是轩辕静川。
从鸾云殿后园的井中救了自己的……
从来都没有幻觉,都是事实。
他低下头来,握着他的手伸入自己的后衣领。
那里是箭伤留下的疤痕,轩辕静川养尊处优的身体上唯一的伤痕。
路小漫仿佛被烫伤般将手缩了回来。
“那是我第一次想……如果真的要死,至少不能让你死在我之前。如果你觉得,这也不算真心……我该如何是好?”
路小漫的眼泪落下,翻滚着,灼烧着,翻天覆地。
他的手指抹开她的泪,露出心疼的表情。
“怎么又哭了?我就那么让你讨厌?”
他的声音太轻柔,路小漫只是将手扣在他的手指上,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轩辕静川低□,仰起下巴,吻上路小漫的唇。
没有了急功近利的侵占欲,没有了霸道的横冲直撞,他只是轻轻抿着她的上唇,舌尖滑过她的唇缝,缓缓将她包裹,小心翼翼地吮吸。
他反手扣紧路小漫的手指,缓缓进入她的指缝,收紧。
路小漫有一种错觉,自己的世界早就被他步步为营地占领,这不是一场战争,但她却有了片甲不留的预感。
水凉了,轩辕静川扯过搭在屏风上的白巾,路小漫却不肯起身。
对方却坏笑着来到她的耳边,咬着她的耳朵轻声道:“你身上有哪里……我没有亲到过的吗?”
路小漫差点被水呛着。
“我不出来了——我就是冻死也不出来!”
轩辕静川看着她红透的脸颊和脖颈,发出轻轻的笑声。
门外的王嬷嬷赶紧将门推开,低声道:“殿下!”
“好了王嬷嬷,水快凉了,你快把她请出来吧。”
轩辕静川出了门,路小漫这才起了身。
“殿下,明日您打算如何说服阿扎德巴?”陈顺跟上轩辕静川。
他将一只药囊扔进陈顺的怀里。
陈顺手忙脚乱地接下,定睛一看,“殿下,这是什么?”
“这是路小漫的药囊。知道里面有什么吗?”
“殿下,老奴哪里知道啊?”
“里面有丁香。”
“……老奴不明白殿下什么意思。”
“丁香是一种香料,经常被用于头油、胭脂甚至于焚香的香饵。但它并不名贵,所以皇宫中的住为娘娘公主甚至于朝中大员的女眷,都不屑使用。但我却特别喜欢这个香味。你不觉得它就像小漫一样,看起来简单平凡,却最得我心吗?”
“什么……”陈顺呆了,良久才道,“殿下是要准备丁香的香饵送给小漫吗?”
“秘密。”
陈顺愣着不动。
轩辕静川好笑地抱着胳膊,“陈总管,你怎么了?”
“老奴忽然想您现在还不好好想想如何与阿扎德巴解释,怕到了宫宴上,阿扎德巴会直接给您两个拳头。”
“那也要他有本事打到我。”
翌日,宫中传了个遍,太医院的医女路小漫与五皇子已经行过夫妻大礼,而且是全京城的百姓都看见了,路小漫如今已经有了身孕,绝对不可能嫁给阿扎德巴。
铜镜前,路小漫看着自己,她的身后是替她挽发的王贝儿。
“这一切都太快了……我……都没反应过来……你就……”王贝儿忽然低下头,眼泪落下,握着路小漫发丝的手指间满是不舍。
“……我也没想到……为什么一觉醒来……所有人都说我……嫁人了?”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脑海中想起那一夜自己被逼着拜堂的情形,她的大声叫骂,身旁轩辕静川的默不作声,还有周围人的大小声。
那就是她的婚礼……
如同光烈帝所说,太荒唐了。
更荒唐的是……她把自己给了那个荒唐的男人。
“我帮你把发髻梳好吧……”王贝儿的手顿了顿,良久才问道,“你喜欢五皇子吗?愿意跟他在一起一辈子吗?”
路小漫看着镜中的自己,眯起了眼睛来,她想过,不断地去想,但她知道没有答案。
“他总有让我觉得自己喜欢他的办法,让我暂时忘记这个皇宫……让我忽略‘一辈子’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路小漫向后仰起头,对上王贝儿的眼睛,“怎么办啊……贝儿……我不知道我喜欢不喜欢他……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和他一生一世……怎么办?”
王贝儿无奈地一笑,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露出天真的额头。
“小傻瓜……就算有一日你嫁给的不是五皇子,也不一定就是你最中意的人。而所谓一生一世,绑在一起容易……快乐最难。”
路小漫点了点头,但是她仍旧没有闹明白。
“你的第一个发髻由我来梳,怎么想都一定要给你梳个最好看的。”
王贝儿手十分巧,原本沉闷呆板的发髻被她稍加修饰显得优雅中略带活泼。
“这是我吗?”
“当然是你。你永远都是你。”
王贝儿掰过她的身来,“我给你描眉,再上一点朱红就好。今日安太医会回来太医院,按道理,你应该去给他磕头的。”
提起安致君,路小漫的心像是被抽了一下,随即平缓了起来。
“嗯……我知道。”
重华殿的殿门被猛地撞开,一个身影快步走到容贵妃的床榻前。
“是你吗?又是你设计的——是不是你!”
咆哮声几乎要将重华殿的门阁震落。
容贵妃早就听见了儿子的脚步声,她甚至预料到了他会来。
但是当她睁开眼时,还是愣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轩辕流霜,眼中充斥的不仅仅是愤怒,而是天地倾覆无法收场的痛楚。
“流霜……”
“我问你!你为什么不答话!要不要我跪下来磕头求你!”
门外墨心正要进门,一堆宫人听见了吼声纷纷赶了过来。
容贵妃朝墨心挥了挥手,墨心赶紧带着所有人向后退去。
轩辕流霜盯着她,完全的冰冷。
了无一物的空洞,容贵妃顿觉毛骨悚然。
“好笑,你觉得本宫设计了什么?”
“小漫嫁给了静川,不是吗?就在昨夜!”
容贵妃仰头笑了起来。
“流霜……你说反了!是轩辕静川设计了一切!难道你不知道安致君成婚那一日,他拉着路小漫在京城夜市行了夫妻拜礼吗?在场的还有官媒!他甚至早就拜托了梁亭召给安致君下了三书六礼!他什么都筹备齐全了!你父皇若不是不允倒还成了棒打鸳鸯!”
“……你说什么?”轩辕流霜睁大了眼睛。
“本宫骗你做什么?还是你觉得本宫厉害到能把安致君和梁亭召都设计了?他们早就打定主意要把路小漫嫁给轩辕静川了!儿子啊!你只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这不可能……”轩辕流霜的身体僵直,他的眼中瞬间的震惊之后是崩溃的预兆。
容贵妃猛然按住了他的肩膀,直落落瞪入他的眼中。
“不可能?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本宫早就对你说过,这从来就不是权力之争!而是你握不住权力,你看看你自己有多没用!连心里喜*的女子都被别人夺去了!到底要怎样你才明白?如果你想要一个人,一样东西,越是想要就越是要紧紧握住!她不会自己到你的手中!”
轩辕流霜咬紧的牙关颤抖着。
容贵妃露出凶狠的表情,摆正他的脸,“儿子!你看不到你和轩辕静川的区别吗?你只想着去求你的父皇把她给你!而他却直接让她成了他的女人!没有什么是你能求来的!除非你去争!路小漫不是自己选择了轩辕静川,是你把她让出去的!你明不明白!”
轩辕流霜闭上眼,握紧了拳头,他的睫毛湿润,却迟迟没有让自己的泪水落下。
容贵妃覆在他的耳边,笑道:“想一想,你若是一国之君,谁能与你争?”
他霎时睁开眼,黑暗中似有火把落入一片沉静的深海,霎时飞火燃溅,将云烧红,翻滚着漫向天际。
清晨,岳霖梢与一众公侯小姐们行走在御花园中。


☆、64

“真是可惜,就是御花园也挡不住春去冬来,原本那些开的姹紫嫣红的花儿都凋零了,只余孤零零的枯枝……”
“我们哪像岳小姐得到容贵妃的宠*,经常出入重华园,御花园最美的精致,岳小姐欣赏过,我们却无缘得见。”
“谁不知道,自从端裕皇后……后宫里品阶最高的便是容贵妃了!娘娘那么喜*岳小姐,真是令人羡慕。估摸着,再过不久,岳小姐就要成为晋王妃了!”
岳霖梢一面听着,唇上露出一抹笑容。
原处,一个修长的身影缓行而来。
清冷的晨雾仿佛是被撩开的薄幔,延伸出引人遐思的深度。
岳霖梢顿住了,直到对方来到她的面前,笑容倾世,她的心绪顿然紊乱。
“原来是岳小姐啊,许久没见了。”
如清泉落罄,优雅动人,岳霖梢愣了良久才幡然认出眼前的白衣男子正是五皇子轩辕静川。
上一次她见到他还是在南园,那时候的轩辕静川痴傻的模样,如今却是皓月千里。
岳霖梢望着他,心底有什么不受控制般涌动着,她下意识握紧手指,行礼。
“五皇子。”
她身后的众位小姐们这才醒过身来,纷纷照着她的姿势低下头。
岳霖梢的目光落在轩辕静川的鞋尖上。
“诸位免礼。”
轩辕静川抬了抬手腕,随意却不失优雅。
他有着修长的手指,圆润的指间以及恰到好处的指骨,那一瞬间的起落,岳霖梢却发觉自己的视线情不自禁描绘起他的手。
“岳小姐,初冬的御花园与春秋之际大有不同,虽无百花争艳也是别有风味。寂静之中再没有什么能乱了视线,倒是能将楼阁飞檐欣赏的清楚了。”
“确实是。”岳霖梢缓缓抬起头来,对上轩辕静川双眼的瞬间,宛若有无数细小的羽毛,一片一片掠过她的心绪。
“岳小姐,这是你掉的吗?”轩辕静川半蹲□来,捡起一个精致的香囊,送到她的面前。
岳霖梢低头一看,刚要回答不是,可对上轩辕静川的目光,仿佛有一个声音不断蛊惑着自己。
收下它,收下它。
“多谢五皇子。”
岳霖梢伸出双手,香囊落在了她的掌心。
轩辕静川离去了。
岳霖梢望着手中的香囊,置于鼻间,淡淡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这香囊的绣工精湛,很明显出自针工局的手法,可轩辕静川却偏偏说是她落下的。
难道……是他有意要送给自己的?
“那就是五皇子……怪不得人人都说当年梁贵妃的美貌是惊鸿掠影无人能及了!”
“你们听说了吗?五皇子与太医院的医女在夜市里拜天地的事情!那个医女本来是被阿扎德巴选作阿达了,可宫中都传说五皇子非娶那个医女不可,就连大理寺卿梁大人还亲自去替五皇子下聘呢!”
“什么?区区一个医女而已,到底是怎样的沉鱼落雁,让五皇子费这么大的心思?”
“皇上都发怒了,五皇子还是执意要娶!这件事已经闹到北戎使者那里去了,说不定今天阿扎德巴就要与五皇子大动干戈了!”
“后宫之中不可乱言是非,你们都不懂吗?”岳霖梢回过头来,冷冷喝止她们。
众人骤然住嘴,尽皆低下头来。
岳霖梢握紧了香囊。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路小漫!”
此时的路小漫站在安致君的医舍外,踌躇着却又不知如何入内。
屋内,安致君坐在窗边,翻着路小漫的行医笔记,偶尔点头,偶尔露出一抹笑意。
“你打算在外面站到什么时候?”
路小漫心里咯噔一声,咽下口水,将门打开。
只听见吱呀一声,仿佛有什么被拉的很长很长。
日光透过路小漫的发梢肩领,垂入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