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之后,赵婳栩和黄秘书一起走在地下停车场里。
“你有什么想法,黄秘书?”
“我看是赵总有想法吧?”
“莫云舟出手太快了,这才几天,他竟然又增加了四个点的控股。我只希望你能想点什么办法,拖住他。”
“我知道了。不过秦先生出手都非常狠,几乎不留余地。希望你到时候能够把握住机会,动作要快。”
说完,两人就各自上了自己的车。
周二的早晨,宁韵然来上班的时候,就收到了一份快递,寄快递的人是之前自己在画廊的老同事江婕。
“这是什么?”
宁韵然打开一看,发现里面竟然是江淮的画展!
看到这里,她忍不住抿着嘴唇笑了。
毫无疑问,这是莫云舟为江淮举办的画展。
他说过的,就会实现。
宁韵然带着兴奋的心情将画展的宣传画册打开,画展的主题印入眼帘的那一刻,她的眼眶仿佛被烫了一下。
——燃烧。
这是宁韵然离开画廊之前发送到莫云舟邮箱里的画展策划案,以“燃烧”为主题,从江淮的画到他的一生,都在现实的冰冷中燃烧着。
而宣传册的第二页那首诗,也是宁韵然写进策划案里面的。
永恒刹那
刹那永恒
等你在时间之内
在时间之外等你
在刹那在永恒
——余光中《在雨中等你》
莫云舟连这个都保留在画展里了,宁韵然的眉心跟着轻轻颤动。
她本来想要表达的是江淮对艺术追求的每一个瞬间都是永恒,都是超越时间的存在。
可这个画展,她却忽然很自恋地觉得就像是莫云舟的表白。
仿佛在说,虽然那一次你拒绝了我,离开了我,但我还会等待着你。
在刹那,在永恒,在时光之外。
宁韵然立刻将这个想法赶出了脑海之外。
“再这样下去,你真的会被搞疯掉!”
“什么疯掉?”
宁韵然一抬头,就看见了黄秘书好笑地看着自己。
“这个……这个画展……在周末,如果去的话,就没有懒觉睡了,所以会疯掉……哈哈哈……”
黄秘书的手伸过来,拿着画展邀请函看了看说:“这是云深画廊,它现在属于云晟集团。”
想到现在他们正在和云晟PK,宁韵然立刻表忠心说:“那我就不去了!”
“去啊,当然要去。”黄秘书笑了笑说,“记得穿得正式一点。不要给我们丢脸。还有,如果听到云晟那边的人说了什么八卦,也要回来跟我说一声。”
“……好的,黄秘书……不过我从来都不是做间谍的料。”
“哈哈。每个人都有超出自己预料的天赋。”黄秘书眨了眨眼睛。
日子过得是很快的,因为每天都很忙,开不完的会,做不完的安排,下不完的通知。
好不容易熬到周五的晚上,宁韵然很绝望地瘫倒在沙发上。
虽然真的很想一觉不醒,而且也不想见到莫云舟,但是江淮的画展,她是真的很想去看。
“明天穿什么啊!”
宁韵然起身,打开自己的衣柜,然后悲哀地发现自己的衣柜里只有两条裙子。
一条是当初顾长铭送给她的,她很喜欢,但是一想到自己穿着她被挂掉后面拉链的囧事还被莫云舟看见过,宁韵然就觉得明天还是不要穿它了。
另外一条,是莫云舟送给她的。
杜若说过,男人送女人衣服就是为了把它脱下来,这句话让宁韵然全身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
万一自己穿着这裙子见到莫云舟,那个抖M也说了同样的话来调侃自己怎么办?
等等……谁说一定要穿裙子啊,还有这个啊!
宁韵然拎出了那条背带款式的西装裤。这是顾长铭当初送给楚君的,上一次宁韵然穿给顾长铭看过,顾长铭说很好看,就送给她了。
这条背带西裤上身有马甲效果,自己只要配一条挺一点的衬衫就会很不错了。
想好之后,宁韵然就美滋滋地睡觉了。
第二天的早晨,闹钟一响,她就起身刷牙洗脸,打了BB霜,扫了扫眉毛,抹了点唇彩。
等等,唇彩好久没用了。
宁韵然翻到底部看了一眼……还差三天过期,用着!
早晨十点,宁韵然就带着邀请函来到了画廊的门口。
当她抬起头来看见“蕴思臻语”四个字已经被换成“云深”二字的时候,有点感慨。
“不知道江婕现在混的怎么样了?”
还会记得寄画展邀请函给她,应该混的很好。
“你知道为什么画廊的名字会叫‘云深'吗?”
带着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
宁韵然一侧过脸,就发现莫云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的身边。
强压下倒抽气的冲动,宁韵然平静地说:“因为是云晟集团买下了它……所以叫‘云深’?”
这家伙是猫吗?
走路都没有声音!
而且就在画廊的门口,靠我那么近干什么!
会被误会的好吧?
……不过莫云舟应该很喜欢别人“误会”他们很亲近吧。
“云中行舟,莫问深处。不记得了,你说的。”
话音落下,莫云舟就从宁韵然的身侧走了过去。
宁韵然还没来得及在大脑中分辨出他说的那句话,莫云舟的背影也消失在了画展的宾客之中。
其实现在的她何尝不是云中行舟呢?
但愿没有山穷水尽时。
她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也走了进去。
大概是被云晟集团收购了,虽然还是那个画廊,但画展的规格完全不能和从前相比。
每一幅画的展出位置都被精细设计过,不仅仅是在视觉转移的中心,排布上更加顺应心情的起伏。
和高峻举办的画展上受邀宾客一半以上都是商界名流不同,这场画展邀请更多的是书画界著名的收藏家,有名的媒体,评论家以及全国各地美院的教授。
这是一场纯粹的艺术交流。
宁韵然很清楚,这样的画展,能为江淮赢得最为纯粹的口碑,也能让他的画成为经典。
当宁韵然站在那幅由高布伦先生借给画廊展出的《褪色》时,心中百感交集。
这时候,有个轮椅被推到了她的身边,轮椅上坐着一个面色苍白,穿着西装,头上戴着黑色毛线帽子的年轻男人。他凝视着宁韵然的背影很久。
以一种平和却又虔诚的姿态。
“我听说你一直很喜欢这一幅《褪色》,而且也是你将它卖给了十分欣赏它的高布伦先生的手上。”
宁韵然愣在那里,她看着对方平静而透彻的眼睛,立刻就明白了对方是谁。
“我很高兴能够见到你,江淮老师。”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为我策划了这场画展的宁韵然小姐。你是我的伯乐。”
有时候不需要太多的言语,眼神就能看出来彼此之间的尊重和理解。
“江淮老师,我和你之间应该不能算是伯乐与千里马。”
“那算什么?”
江淮比宁韵然想象的要更加豁达。
“高山流水遇知音。”
“对!高山流水遇知音!我真的很庆幸在我的时间用完之前,能见到你。这也是莫先生许诺为我办画展的时候,最吸引我的原因。”
“莫云舟?”
“是的,莫先生。”
江淮见到宁韵然似乎有了很多的倾吐欲。他告诉了许多从莫云舟那里听来的关于宁韵然的事情。
包括所有宁韵然在画廊的糗事,还有她画的莫云舟的素描。
“他还把我的素描给你看了?”
宁韵然真想把自己的脸捂起来,简直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啊!
“嗯。你画的很美。当时我不知道替莫先生画画的人是谁,我只是觉得画他的人心里面一定很在乎他。”
宁韵然的心脏一紧,仿佛有什么秘密要被发现一般竭力遮掩了起来。
“哈哈哈,我当然在乎他了。那个时候他是我老板,我的薪水还要靠他给呢!”
“你的线条很柔和,就像你看着他的时候的心境一样。”
“什么心境啊?”宁韵然觉得这样一本正经的江淮真的很可爱。
“浅喜似苍狗,深爱如长风。”
宁韵然愣在那里。
江淮了然地笑着,看着她。
“才……才没有呢!我那个时候画他就是为了挣一张五十块钱的零花钱!还没喜欢上他呢!”宁韵然急着辩驳。
“那个时候是‘还没喜欢上他’,那么现在呢?”江淮又笑了。
就在宁韵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好几个国外知名的鉴赏家和美院教授知道坐在轮椅上的就是江淮,都纷纷上前来交流。
一直养病的江淮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原本平静的脸上也流露出几分腼腆。
但是他身旁的宁韵然却极为流畅地说出了英语,并且将其他人的话翻译给江淮听。
一开始江淮还很拘谨,但每一次宁韵然翻译他说的话,其他人就会微笑或者点头。
这种认同感和善意的好感让江淮逐渐放开,说的话也越来越长,甚至当场有几个艺术学院的教授邀请江淮前去交流。
当宁韵然从这几位教授的缝隙之间不经意瞥见莫云舟的时候,他正望向她的方向,不知道多久了。
这是他最让宁韵然欣赏的样子。
站在明亮之中,却又在喧嚣之外,像一个超然的旁观者。他的眼睛里是哪怕经历风浪,却还平静得像是只是被雨水沾湿了衣袖的样子。
他的目光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来到她的面前,从容不迫,也温和柔软,不慌不忙。
是啊,如果之前的一切都是苍狗过隙,现在却那么地盼望时间能长一点,长到没有尽头。
足够让一切风平浪静,尘埃落定,她在心底悄悄地盼望着,他也能在时间,在永恒之外等着她。
直到这一天的画展结束,宁韵然也一直陪伴在江淮的身边。
莫云舟没有上前对她说过一句话,除了她因为说了太多的话而咳嗽得时候,他走过来递给了她一瓶矿泉水。
江淮因为身体比较虚弱,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就被送回了疗养院。
宁韵然走到画廊门口的时候,一辆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我送你回去。”莫云舟浅笑着看向她。
宁韵然本来就想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离开,走的时候还看见他被好几个宾客给围着,为什么这么快就把车都开出来了。
“谢谢莫总,我可以自己回去。”
宁韵然笑了一下,正要继续行前走,莫云舟开着车缓慢地跟在她的身边。
“这不是我第一次送你回家,你却不肯上来,是不是心虚?”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很清楚。
“我心虚什么?”
“因为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就要不断地撒谎。”莫云舟说。
“撒什么谎?”
当宁韵然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莫云舟给绕进去了。
“如果我问你‘喜不喜欢我’,你又要撒谎说‘不喜欢’。你本来就是直性子的人,一直撒谎会很累。”
宁韵然目不斜视,继续向前走。
反正进了地铁站,莫云舟还能把车开进地铁不成?
“如果你想就这样进了地铁站觉得就能甩掉我的话,我会下车,然后进地铁,继续问你那个问题。”莫云舟的手指捏着什么东西晃了晃。
宁韵然差一点没骂出声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就连莫云舟都有地铁卡了!
这不科学!
“莫总,以前你不是这样的!”宁韵然停下脚步,皱着眉头说。
“我以前太克制了,所以你才能肆无忌惮地说你不喜欢我。”莫云舟将副驾驶的车门推开,“上来吧。我请你来看画展,其实就是为了画展结束的时候,能送你回家。”
“我不上。”
“又不是让你上我,你为什么要态度那么坚决?”莫云舟的唇角还是勾着笑。
那句“又不是让你上我”简直就像点了火,宁韵然的思考能力被一把烧上了天。
What
莫云舟刚才说了什么?
“你上来了,在我的车上我保证不问你‘喜不喜欢我’。但是在地铁里,我就不那么肯定了。”
宁韵然瞪圆了眼睛看着对方,她觉得自己以前见到的一定是假的莫云舟。
“或者我下车陪你去地铁?”
莫云舟一副真的要迈出脚步的样子,把宁韵然夏怂了。
她完全有理由相信,莫云舟真的会在地铁里问她那个问题,而且人越多声音越大!
宁韵然立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啪嗒”一声扣下了安全带。
“多谢莫总,我家住在南山公寓。”
“我知道啊。”
车子开了出去。
宁韵然望向窗外,决定闭上嘴巴,无论对方扯什么话题,自己都要hold住了不能回答。不然掉进了莫云舟的套里,就爬不出来了。
“为什么今天没有穿我送给你的那条裙子?”莫云舟用很随意的语气问。
宁韵然假装侧着脸睡着了。
但没想到莫云舟竟然腾出一只手来,捏着她的耳垂拽了拽。
“我在睡觉呢!”宁韵然不满地说。
“我问你,为什么没穿我送你的那条裙子?”
他对宁韵然的情绪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那样平和的语气。
“我吃胖了,穿不下。”
说完,宁韵然继续歪着脑袋准备睡觉。
但是莫云舟就是不给她机会,手又伸了过来,捏着她的耳朵拽过来。
“是不是有什么人对你说了歪理?”
“啊?什么歪理?”
“比如……”莫云舟拉长了声音,连带着宁韵然的心绪也跟着被拉长,“男人送女人衣服,就是为了把它脱下来之类?”
宁韵然的心头一颤,好像什么都被莫云舟给捏住了一般。
“你……你不会那么想的!”宁韵然摆出“我很相信你人品”的表情来。
莫云舟却发出轻轻的笑声。
“不会啊,我就是那么想的。”莫云舟回答。
宁韵然一口鲜血差一点喷出来。
“我要下车。”
“现在停不了车了,我们要上跨江大桥了。”
宁韵然气哼哼地侧过脸去,看着远处的江水。
“是江景好看,还是我好看?”莫云舟问。
“江景。”
“嗯,”莫云舟点了点头,“现在你撒起谎来,越来越自然了。再接再厉。”
“什么?你自恋不自恋啊,哪有人会觉得自己比江景好看的啊!”
“我觉不觉得不要紧。你觉得我比江景好看就行。”莫云舟还是那样悠哉悠哉的语气。
宁韵然很想用脑袋去撞玻璃。
这时候,他们已经开过了跨江大桥大桥的三分之一了。
而莫云舟大概是因为要和宁韵然说话,所以车速不快。
桥面很宽,但是有一辆卡车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也不鸣喇叭催莫云舟开快一点,明明卡车可以从他们旁边超车过去,但却没有反应。
就在那辆卡车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的时候,莫云舟蹙起眉头,忽然加速向前。
宁韵然的后脑勺贴在了椅背上,她本来以为是莫云舟故意的,但是却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很严肃。
宁韵然也意识到跟在他们后面的那辆卡车也在加速,仍旧没有超车的打算。
莫云舟的车速越来越快,后面的卡车也越来越快,他们都要超过限速了,宁韵然赶紧拽住了扶手,眼看着那辆卡车打了灯似乎想要超车的样子,宁韵然松了一口气。
“坐稳。”
莫云舟的声音很冷。
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她的心头。
那辆卡车从他们的身边经过,车身很高。莫云舟本来就没有关窗,热腾腾的空气涌进来,宁韵然的心绪也跟着紧绷。
莫云舟扣紧了方向盘,试图降低速度,让这辆卡车从他们身边过去,但没想到,它竟然越来越靠近他们,甚至于用车的侧身去撞莫云舟。
莫云舟立刻调整方向盘,贴向大桥侧面供行人散步的人行道。
作者有话要说:直男思维女友掰弯大会:
莫云舟:其实这一整个画展都是拿来勾搭你的。
宁韵然:江淮老师呢?
莫云舟:他也是我的说客。
宁韵然:那什么“浅喜似苍狗,深爱如长风”呢?
莫云舟:我教他的。
宁韵然:我和江淮老师不能再做朋友了!
第62章 匹诺曹的鼻子
但是车轮都抵在了人行道的边缘了, 卡车仍旧不断地撞击过来。
莫云舟索性刹车。
而那辆卡车竟然丝毫不在乎交通规则,迅速倒车, 再度狠狠地撞了下来。
还好人行道上没有行人。
后面跟上来的车辆都发出尖锐的刹车声还以为这是交通事故,纷纷绕过去,但是让人没有想到的一幕发生了,它竟然不顾一切地再度撞了上去。
只听见“哗啦”一声巨响,宁韵然甚至感觉到这辆车腾空了一般,被这股力量撞上了人行道, 车头狠狠与护栏相撞!
那一瞬, 巨大的冲击力仿佛要让她从车前窗玻璃飞出去,但是却被安全带给扯住了。
看见这一幕的司机们都吓坏了,终于有人拿出手机来报警。
车子已经完全变形,宁韵然以为已经有这么多人在看,那辆卡车的司机应该要赶紧逃跑了, 但是它竟然不顾一切再度撞了上来,而且还是莫云舟的驾驶位!
“莫云舟——”
宁韵然的神经就像要撕裂一般,下意识伸手扣住莫云舟跩向自己的方向,车子再度腾空, 他们的脑袋都在车顶上撞了一下, 接着又落地, 趁着那一瞬, 莫云舟骤然发动车子,踩下油门,试图从卡车后退时候留下的缝隙间冲出去。
宁韵然这辈子总算明白了买豪车的必要, 至少莫云舟这辆车底座稳,壳子硬,如果他们坐在什么其他便宜的车子里,早就散架了!
但还没冲出去多远,那辆卡车又撞了上来。
这第三次撞击,让莫云舟的车直接翻了过来。
宁韵然连呼喊都来不及,就感觉到坠地的震荡。
耳鸣声嗡嗡地在脑海中回荡。
天地倒转,一切猝不及防。
她用力睁开眼,四下摸索,只有玻璃碎片扎破她手指的痛感。
“莫云舟……莫云舟你在哪里……”
她被这个空间挤压到无法转过头来。
意识一点一点的剥离,她听见远处传来警笛的声音,而那辆卡车也迅速驶离开,宁韵然的手垂了下来。
莫云舟……你怎么样了,为什么不说话。
她急切地想要触碰他,思维深处最后的印象就是她发疯一般希望听见莫云舟的声音。
等到她有意识的时候,又听见了“滴……滴……”的声音。
她的眼睛很沉,刚睁开一条缝隙,觉得刺目的厉害。
意识回归的那一刻,脑海中涌现的就是车子最后被撞翻过来的画面。
“莫云舟!莫云舟!”
宁韵然不顾一切坐起身来,发现这是医院的那一刻,立刻连鞋都没有穿,就冲了出去。
刚冲出门,就撞到了一个护士,她一把扣住那个护士的肩膀,大声问:“你有没有看见莫云舟!就是那个……和我一切被卡车撞了的男人!你有没有看见他!他怎么样了?他有没有事!”
就在这时候,有人冲了过来,摁着她的肩膀,将她往病房里面带。
是陆毓生。
“宁韵然!你脑震荡哦!赶紧回去病床上躺下!”陆毓生想要将宁韵然摁回病房,但力气却不如宁韵然。
“你小舅舅呢?你小舅舅人呢!他人在哪里?他是不是也被送到医院来了?”
这种着急而绝望的感觉,她以为自己已经封存在心底,不会有机会拿出来回顾了。
但事实并不是。
她想起了接到父母离世的电话,想起了接到养父自杀消息的电话,那一幕幕,那种觉得“这怎么可能是真的”的感觉……又来了。
她无数次想象坠落碎裂开的声音,如今一遍又一遍在她脑海中回顾着。
“我问你!莫云舟在哪里!”宁韵然用力推了他一把。
陆毓生直接被推了个大踉跄。
他没想到一个女孩子的力气竟然这么大。
当他看清楚宁韵然的表情时,他愣住了。
她的脸上是泪水纵横交错,她很恍然无助,她转过身去问每一个医生护士,知不知道莫云舟怎么样了。
陆毓生赶紧冲了上去,再次把她拽了回来。
“宁韵然!你别这样!我小舅舅还活着!莫云舟还活着!你赶紧回病床上躺着!”
“真的吗?那他在哪里?”
宁韵然看着陆毓生,她的目光里有一种折断世间一切的决绝。
“他没事儿!就是左手骨折了而已!现在在上石膏而已!”
“怎么可能没事?”宁韵然的脑海中还是那样颠覆性的一幕,“整辆车都翻过来了!”
陆毓生赶紧说:“是翻过来了,还是我小舅舅先敲碎了玻璃,把你给抱出来呢!”
“你不是说他骨折了吗?他怎么抱的动我!”宁韵然完全不相信陆毓生所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