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吕笑了笑,又问:“那凌队,我们属于什么人?”
“我们啊,是俗人。”
“那凌队,我们什么时候进去和这位莫云舟聊一聊?我看他一直很淡然自若,和什么胡长贵还有消失的高峻……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要么就是这个莫云舟真的跟这个案子没关系,要么就是我们遇到对手了。”
凌睿扬了扬下巴,示意老吕陪他进去。
打开门,坐在桌前靠着椅背的莫云舟微微点了点头:“凌队长,你好。”
凌睿细细观察着眼前的男人。
他有着清俊的五官,眉眼精致但并不阴柔,甚至于隐隐透露出一丝魄力。
他的身型挺拔,因为穿着西装所以看不出到底有多少肌肉,是不是经常锻炼身体,但是单从莫云舟的坐姿,凌睿就能看出很多。
“凌队长观察我很久了,不知道有什么结论吗?”莫云舟浅笑着看向凌睿。
凌睿也笑了:“莫先生从小的家庭教育很好。”
“这是必然的。您请我来这里,应该至少对我的背景有所了解。”
“是啊,新加坡的莫氏,是东南亚有名的华商家族,实力雄厚,而且很有号召力。”凌睿顿了顿,“但我的意思并不是说莫家给您提供的教育,而是指您的父母对您的谈吐以及待人接物方面的影响。”
“谢谢。”
“以及,您很自信,也很自律。”
“自律的人都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所以我在这里可以很清楚地告诉凌队长,画廊的洗钱案和我没有关系。因为是事实,所以凌队长也找不到任何证据来拘捕我。”莫云舟说。
每一个字都清晰,而且毫无急迫感。
老吕看了一眼凌睿,因为莫云舟说的是事实,他们至今没有任何证据能将洗钱案指向莫云舟。
如果莫云舟真的有问题,这个家伙就是一个难以攻破的硬骨头。
凌睿也笑了笑,不急不缓地回答:“确实,就我们目前所掌握的资料来看,所有与洗钱案件有关的书画交易,您都没有直接参与,合同上没有您的签字,进出帐也和您无关,您只参与了画展《萌发》的策划和执行而已。但是有一点——布里斯先生是经由您介绍给画廊的。现在您应该很清楚,布里斯就是利用你们的画廊来开画展,抬高那些没有名气的画作,然后卖出这些画,将黑钱收回来的吧?”
“之前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我知道了。”莫云舟点了点头。
“那么,您可以解释一下,您是怎么认识布里斯先生的?既然是您将他介绍给画廊的,可到了后面为什么所有交易又都和您无关了?这实在匪夷所思。”凌睿的目光看似带着笑意,实则充满压迫感地涌向莫云舟。
而莫云舟却保持原本的坐姿,巍而不动。
“我认识布里斯先生是在青岛的帆船俱乐部。当时他的帆船出了一点问题,我帮他解决了,于是我们成为了朋友。后来他得知我入股了蕴思臻语画廊之后,就主动联系了我,告诉我说想要给他的太太梁玉宁女士办画展。”
老吕在一旁记录着,而凌睿依旧观察着莫云舟的表情。
从他的眼神到他说话的语气,凌睿感觉不到一丝在说谎的迹象。
“后来蒋涵的画展很成功,这也坚定了布里斯先生和蕴思臻语画廊合作的想法。我将布里斯先生介绍给高峻之后,让我比较惊讶的是,高峻不仅答应了帮助梁玉宁宣传画作,甚至将炙手可热的蒋涵的画展后置,把梁玉宁的画展排到了前面。梁玉宁的画展成功之后,高峻对我说,因为除了画廊我还有其他生意,怕我顾不过来,他表示要亲自接待布里斯夫妇。于是,这个客户就转接到了高峻的手上。”
“那么当你看到白响、陈朝声这些默默无名的画家不过开了一个画展之后,从几百或者几千元的单幅价格飙升到几百万,就没有觉得奇怪吗?”凌睿扯起唇角。
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这样完全不符合市场规律的价格上涨,莫云舟就没有丝毫起疑?
莫云舟叹了一口气,回答说:“我当然起疑。为此我曾经去过高峻的办公室里质问过他。”
“那么他是怎么回答你的?”
“他当时说的是,这些买家都是布里斯先生的朋友,他们只是在帮助布里斯先生以高额成交这六名年轻画家的作品,这样就能炒高这六位画家的行情。三个月后,布里斯先生就会带着这六名画家其他的画作去欧洲拍卖,到时候就能拍出高价。”
“所以高峻的意思就是这些不合常理的成交价格,只是炒作的手段?”凌睿问。
“对。虽然我不欣赏他的这种手段和炒作艺术品价格的方式,但是高峻是商人,布里斯也是商人。他们这么做无可厚非。作为画廊的股东之一,我是不可能对其他人说‘你们不要相信这六个画家的成交价格,那都是炒作’,在没有高峻违法证据之前,我必须要维护画廊的利益和声誉。”
“然后呢?你对高峻就再没有任何怀疑了?”凌睿继续问。
“当然有。因为在那之后,基本上梁玉宁有关的书画交易,高峻几乎将我摒除在外。我除了对画展本身有决策权之外,但是涉及真正的交易,基本不会从我这里过手了。不从我这里过手那就不过手,我名下的产业也并不是只有这个画廊而已。”
“既然您名下的产业……我想挣钱的产业那么多,为什么莫先生还要朝九晚五地到画廊来坐班,还要花力气帮高峻办画展呢?回家坐等分红不好吗?”
“因为我家族的生意正打算向大陆全面推进,T市是一个重要的海港城市,我们将会从这里起步,所以我需要融入T市的商界。而蕴思臻语这个T市最大的画廊,是最好的交际圈。”
老吕又看了凌睿一眼。
不得不说,莫云舟的答案无懈可击。
而且没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
凌睿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心底深处他很明白,如果要攻破莫云舟,必须要有绝对的证据证明莫云舟参与了高峻的灰色交易。
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事无巨细地回答了他,但是却丝毫没有显山露水。
如果他是对手,他比凌睿见过的任何一个对手都要厉害。
“凌队长。”莫云舟的手指微微撩起自己的西装袖口,看了一眼他的表,“如果我要洗钱,一个小小的画廊对于我来说是不是规模太小了?以我的实力,一旦外贸生意就能洗上亿,而且绝对文件齐全账目清晰,经得起考验。”
莫云舟眼底的笑意让做笔记的老吕整个都怔住了,两秒之后才咽下口水。
这个男人看似儒雅,但是一旦起意,气势惊鸿。
凌睿笑着点了点头:“莫先生说的确实有道理。”
这时候,一个警员敲门进来对凌睿说,上面有电话找他。
凌睿点了点头,对老吕说:“你在这里陪一陪莫先生,我去去就回来。”
“哦,好的。”
老吕却在心中呼喊,他真的一点都不想单独和莫云舟待在一起。
总有一种段数不够,分分钟被对方击中的错觉。
莫云舟只是对他微笑了一下,抬起手边的纸杯,喝了一口水。
那姿态,和老吕这辈子审过的嫌犯和谈过话的涉案人员完全不同。
凌睿拿起电话,就听见局长的声音传来:“我听说你们把莫云舟带过来了解情况了?”
“是的。高峻跑了,我们的人正在侦查他的行踪,不会让他有机会过海关的。但目前莫云舟是画廊除了高峻之外的负责人了。”
“凌睿,如果问清楚了就早点让莫云舟离开。要知道云晟集团集团很快就要来华投资了。莫云舟是他们定好的CEO,他如果一直被你留在局里,造成商界沸沸扬扬乱七八糟的消息传来传去,对以后其他外商投资影响很不好。”
“我知道。但是蕴思臻语画廊的案子涉及到大毒枭秦氏兄弟,缉毒的兄弟们也很希望我能给他们提供线索,所以……”
“凌睿,你是最优秀的经侦队长,你的怀疑都有道理。但是我不想你在不对的人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我就这么跟你明说吧……在蕴思臻语画廊里,谁都有可能和高峻合作帮大毒枭秦耀洗钱,唯独莫云舟不可能。所以,该问的问清楚了,就让他离开。”
凌睿的眉头蹙了起来。
“还有,我对你说的话必须保密。”
挂了电话之后,凌睿并没有马上回去,而是来到窗边,眯起眼睛思索了片刻。
当他回到莫云舟所在的房间时,老吕正很尴尬地问莫云舟要不要喝茶。
“莫先生,我想我需要从你这里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非常感谢您的配合。您可以离开了。”
“谢谢。”莫云舟起身,微微拉了一下衣角,就走了出去。
当他路过凌睿身边的时候,莫云舟停下了脚步:“哦,忘记说了。高峻有除了平时工作和他太太联系的手机之外,还有另一个手机。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用的,但是那天我进他办公室质问的时候,他在用另一台手机打电话。我本来以为是他换了手机,然后我又发现,他还在继续用旧手机和其他的画家联系。”
“谢谢你,这条线索很重要。”凌睿点了点头。
老吕看着莫云舟的背影呼出一口气,然后不解地问:“就这么让他走了吗?”
“房间里我故意把空调关掉了,温度大概在28到30度。莫云舟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没有出一点汗,也没有显得焦躁,这表示他内心很平静。”凌睿回答。
“因为他肯定我们找不到他参与洗钱的证据?”老吕抓了抓后脑勺,“但是凌队,他说的那句如果他真的要洗钱,以他手上的资源,绝对有金额更大但是更隐蔽的方法。画廊的格局对他而言太小了。”
“嗯……”凌睿微微蹙着眉头,并没有将上面的通话内容透露给老吕。
“不过高峻有另一个手机号的事情,上次我们通过监听蒋涵打电话给高峻的时候不就已经知道了吗?”老吕觉得这条信息已经没价值了。
“不,莫云舟暗示的是,高峻的那个手机里一定有其他的秘密内容。比如说照片,比如说卫星定位的地址等等。”
“这个莫云舟……还真让人摸不透。”
“确实。”凌睿若有所思。
晚上七点多,原本这个时候还会有一些员工在加班,但是财务和法务所在的楼层灯已经灭了。
宁韵然的小组相约去喝一杯,顺带聊一聊他们未卜的前途。
“小宁,一起去吗?”江婕问。
宁韵然摇了摇头:“不了,我想回家睡觉。”
“那你明天还来上班吗?听说高总都跑路了!”
“来吧,这个月工资还没发……”
“还发工资呢?我们的财务和法务的人都被带走了!听说莫总都被要求在案件被调查清楚之前不允许离境了。”
“高总不在了,不是还有莫总吗?”
“我看莫总都自身难保啊!”江婕叹了一口气,和宁韵然拥抱了一下,“还好你来画廊时间不久,对这里没那么深的感情。你学历好,英语好,不愁找工作的。”
“哦……”宁韵然的眼睛红了起来。
她来到这里之后,江婕是对她最好的人了。
“好了,好了,别哭鼻子了。你刚工作不久,肯定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以后回想起来,还会觉得别有意思呢。”江婕抹开宁韵然脸上的眼泪,“早点睡。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好。”
宁韵然整理好她的背包,最晚一个走出了画廊。
她站在门口,抬头望向顶楼。
心里面很惆怅。
这个画廊仿佛一瞬间灭顶坍塌下来一般。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门口,一声“小宁”从她的身后响起。
宁韵然一回头,就看见了莫云舟。


第38章 love me like you do
他依旧西装整齐, 看不出任何狼狈,只是眉宇之间十分疲惫。
“莫总。”宁韵然看到他的那一刻,忽然很想掉眼泪。
“你看见我怎么不高兴吗?我能回来, 说明我没事啊。”
莫云舟笑了笑,站在城市灯光火之中,好像随时会消失一样。
宁韵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大脑还没来得及思考, 自己已经撞向对方了。
她有无数声对不起,却只能梗在喉咙里, 不能说出来。
是她给凌睿的那份名单,经侦队才能在提前行动,监控所有可疑人员的资金流向, 掌握证据。
而画廊出事了,莫云舟不可避免牵连其中。
莫云舟的手僵在空中,然后缓缓地放下来,将她抱住。
“宁韵然小姐,你目前的行为已经构成投怀送抱了。”莫云舟的眼角漾起淡淡的笑纹。
宁韵然心脏一阵坠落,赶紧一把将对方推开。
莫云舟也不说话, 就这样站在那里, 看着宁韵然抹眼泪。
“莫总, 画廊是不是要倒闭?”
宁韵然收拾好了想哭的心情,很认真地问对方。
“哦, 原来你是担心会失业啊。”莫云舟笑了。
“同事们都说, 高总利用画廊, 帮布里斯先生洗钱。”
“警方那边已经立案了,调查细节我不方便跟你说。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失业的。”莫云舟的手指伸过来,在宁韵然的额头上敲了敲。
“哦。”
“都这么晚了,你站在楼下看什么呢?黑灯瞎火,又没有星星可以看。”莫云舟好笑地问。
“我只是在想……如果高总真的拿画廊来给不法分子洗钱了,为什么呢?他已经挣了很多钱了……”
其实她不明白的不仅仅是高峻,还有很多为了金钱前仆后继的人。
“有时候人对金钱的欲望是无止境的。”
“可是……挣太多又怎么样呢?下辈子继续花吗?还是买了私人飞机要买小岛,买了小岛还要把地球买下来?他戴着一百万的表,和我戴着一百块的手表,时间是一样的!他坐着上千万的游艇去爱琴海,和我报几千块的旅行团去爱琴海,呼吸的空气看到的风景也是一样的!他喝上万元的红酒,和我喝几百块红酒吐出来的东西也是一样的!”宁韵然有很多想说的话,但是却找不到最合适的那一句。
“对啊,广厦万间,夜眠七尺……”莫云舟看着宁韵然,目光很深,唇上的浅笑很远。
“良田千倾,日仅三餐。”宁韵然的眼睛亮了,她就是想说这个!
莫云舟笑出了声来。
“你笑什么?你是觉得我没文化,没听过这两句话吗?”
“听过的人很多,懂得的人却少。”莫云舟轻轻拽起宁韵然的手,向后走了两步,直到低着头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宁韵然抬起头来,他才停下脚步,“小宁,我会让画廊继续下去,你留在这里好不好?”
“这里还能继续下去吗?我们在艺术界的名声都臭掉了啊!”
“换个名字,换个老板不就好了。”
“怎么换?”
“这是我的事,你不用担心。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把车开过来,我送你回家。”
说完,莫云舟就走进画廊了。
宁韵然歪了歪脑袋。
“为什么莫云舟要送我回家?”
但是心里面却很温暖。
坐在莫云舟的车子里,宁韵然有点拘束。
“你又不是第一次坐我的车,上一次还会暗讽我是衣冠禽兽,这一次怎么不说话了?”
“不知道说什么。”
总不可能“衣冠禽兽”那个梗每次都说一遍吧!
“那就吹个口哨吧。”
“哪有男的喜欢听女的吹口哨的?小时候我吹口哨,就会被爸打嘴巴,说是特别不淑女,很轻浮,没教养。”
“轻浮没教养?”
“对啊,不是电影里总会演有什么小痞子见到美女就吹口哨吗?”
“哦,那你吹一个小姑娘见到帅哥的口哨。”
“我哪会啊!我又不是女流氓!”
“那你觉得我长得还行吗?”
“您哪里是长得还行啊!是太行了!”宁韵然发自内心地表示肯定。
“那你就用口哨表达一下对我的赞美。”
宁韵然看着莫云舟,他的唇角都带着笑。
这样的从容,让宁韵然确定他肯定和高峻的案子没有关系。一个人就算再能装,也不会在这样的大事面前一点反应都没有。
“哪有让别人吹口哨赞美自己的!真自恋!”
大概是和莫云舟的聊天让宁韵然觉得他们之间不再是单纯的上司和小员工之间的关系,至少有那么点点像朋友。
“就当安慰我一下好了。”
“那你等我想想。啊,有了!”
宁韵然眯着眼睛,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像是拐了个大弯儿,得意上了天。
莫云舟的肩膀颤了起来,笑出声来。
“你这真的是夸帅哥吗?”
“肯定是啊!我想的画面就是你像是出水芙蓉那样从游泳池里一跃而起,周围的女性同胞们都为你傾倒!你想象一下?”
“你再吹一遍。”
“你听着啊!”
宁韵然又吹了一遍。
“不像。”
“哪里不像?”
“听着就像放牛的小孩儿把牛赶回来。”
“你想象力不行。”
“那你还是吹首歌好了。”
“吹什么?我蓝精灵吹得特别好!”
“我不听儿歌。来段复古的。”
“什么?”
“月亮代表我的心。”
“我才不要!好土!”
“那你自己选一个。我不听蓝精灵。”
“……那我给你来段英文的。看你听没听过!”
宁韵然吹了一路,当莫云舟将车停在公寓前的时候,宁韵然问:“你知道我吹的是什么?”
“Love Me Like You Do.”
“连这个你都听过,你肯定看过《五十度灰》!”
宁韵然挑了挑眉梢,暗示莫云舟看起来道貌岸然,其实内心深处也很俗气的嘛!搞不好电脑里面也偷偷藏了很多“动作电影”呢!
莫云舟笑而不语。
“这个电影你都看过,你果然是个抖……抖……”
“什么?”莫云舟挑了挑眉。
“没什么。睡觉了!”
宁韵然打开车门就下车了。
她打开门,回到了公寓,迅速奔跑到了窗边。
正好还能看见莫云舟的车子离开。
对不起,莫云舟。
我应该不会继续留在画廊了。
如果案子结束,我就会回去队里。
希望当你知道我是谁的时候,不会觉得被我骗了。
第二天,大部分职员还是照常来到了画廊,有些不安的已经去向莫云舟提交辞职报告。
因为所有的财务人员还在接受调查,莫云舟直接以个人名义给他们签了支票,还表示此次是画廊管理层出现问题,与员工无关,还多给了一个月的薪水。
宁韵然还在等待着凌睿给她指示,等到涉案人员全部落马,她就可以脱离这个身份了。
就在这个时候,江婕忽然惊叫了起来。
“我的老天爷!蒋涵死了!”
“什么?蒋涵死了?她怎么死的?”
办公室里的人都围了上来,江婕打开手机新闻,一字一句念了出来。
“知名画家蒋涵昨日于浴室中自杀!死亡时间推测是昨夜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
“有没有遗书啊!”
“没有遗书!警方还在调查她的死亡原因。”
宁韵然怔在那里。
她是不喜欢蒋涵,但是她没有想过蒋涵会死。
但是……她的死到底真的是自杀还是谋杀?
宁韵然想起自己曾经激怒蒋涵,让她打电话给高峻,是不是因为这个电话害死了她?
宁韵然起身,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打电话给凌睿。
她的背上一片冰凉,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棉麻长裙的女子走了进来。
“梁……梁玉宁老师?你怎么来了?”
梁玉宁的神情满是忧愁,眼睛下面都是黑眼圈,似乎好几个晚上没有睡着了。
“警察说我丈夫涉嫌洗钱,在香港被拘留了。我现在也被限制出境,完全不知所措……警察说的我不相信,他们说布里斯以购买皮革加工厂的名义,在香港购买了一个品牌。但那个品牌是某个毒枭的……警方说,他就是以购买品牌的名义汇钱给毒枭!我就想问问。高总他知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梁玉宁声泪俱下。
宁韵然却安心了。梁玉宁的话说明凌睿他们的行动成功了,布里斯也落网了。
“那个,高总不在,但是莫总在。我带您去找莫总聊一聊好吗?”宁韵然说。
虽然她的內心深处有些同情梁玉宁,但是她也同样明白,很难说梁玉宁到底有没有参与丈夫的洗钱活动。
此时的凌睿正在和负责缉毒的章队长交换彼此的信息。
一直跟在凌睿身边的老吕看着一张照片,用胳膊肘撞了撞凌睿的肩膀:“凌队,你看大毒枭秦冕弟弟身边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