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他们本就没什么行李,直接跟在法宁真君的身后去新的客房就好。
重峦宫和太凌阁的相似之处,就是这里也有不少虚空层层交叠,让人找不到北。
为了表示对重峦宫的尊重,也为了避免相撞的伤害,重峦宫的回廊之中是不允许御剑的,路小蝉只能步行跟在法宁真君的身后。
只是走了许久,都没走到法宁真君为他们预备的房间,而且法宁真君的脚步声,让路小蝉听出来他心中的犹豫和不自信。
“法宁真君,还没到吗?”
法宁真君停了下来:“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虚空的顺序一向都是安排好的,难道是有人调整了?”
路小蝉眯起了眼睛,先是有人行刺莫千秋,将他引开。
接着是法宁真君带他们去新的房间,竟然迷了路!
每个大门派的内部,虚空交叠是常事,就算偶尔有人拨乱了顺序,像是法宁真君这种在重峦宫居住了千余年的人怎么可能会迷路道找不到方向的地步。
除非有人故意将虚空设计成了迷宫!
“法宁真君,你可有什么信号?发出去,让你门中弟子前去查看虚空的排序!”
“我哪里会想到自己能在重峦宫里迷路啊!哪里来的什么信号!”法宁真君摊了摊手,一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样子。
路小蝉发觉一路行来,除了他们三人,竟然没有遇到其他人,看来这迷宫就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莫千秋只是被引开了而已。
再看看这法宁真君,他做不了西渊的掌剑不是没原因的啊!
就在这个时候,回廊尽头一柄纯白色的灵剑破风而来,锐不可当,直逼法宁真君的面门。
“啊呀!”法宁真君结出了剑阵,瞬间被破。
路小蝉一手摁下了法宁真君,另一手出剑,但对方的剑太快了,眼看着就要刺中路小蝉的鼻尖。
舒无隙周身灵气沸腾,手指一点,一个只有针尖般大小的剑阵准确而极有冲击力地挡在了那柄白色灵剑之前。
路小蝉的发丝都被舒无隙的剑阵掀了起来。
“涟月元君。”
舒无隙一把将路小蝉扯到了自己的身后,声音里满是寒气。
“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涟月轻轻笑着,从黑暗之中信步而来,他手指往回一勾,涟月剑就飞退着回到了他的手中。
“几日不见,小蝉,你竟然都有自己的剑了?”涟月元君侧过脸笑了,“这该不会就是烨华元尊打造的最后一柄至剑吧?”
路小蝉的剑才刚刚露出剑鞘一点,他用拇指又将它压了回去。
做人还是低调一点安全。不然能力未够,成了众矢之的,就不好了。
“啧,每次你一出现,就没好事儿!”
涟月元君却露出一脸惆怅的神色:“可我真的是个好人啊!”
路小蝉差点没翻出白眼来:“也只有你的傻瓜师侄夜临霜,觉得你是个好人啦!”
涟月元君耸着肩膀笑了起来,带着一种百无禁忌的放荡。
“小蝉,你可知道这虚空交叠,千变万化,让人防不胜防啊?”
“什么?”
话音刚落,路小蝉的脚下一空,瞬间跌落下去。
无痕剑瞬间来到他的脚下,迅速将他拖起,可是头顶的虚空即将封闭。
舒无隙伸长手臂要将他拽上来,却没料到涟月元君一剑疾驰而来,一道剑阵震得这个虚空都要裂开。
舒无隙目光一凛,以天阙剑阵相冲,但是却未能抓住路小蝉。
路小蝉御剑悬停,却发觉周遭没有任何生灵,所以他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两大剑阵相克,涟月元君被震出数丈远,硝烟之中,一道身影瞬息来到了他的面前,舒无隙那双冷酷带着滔天怒意的双眼令他不寒而栗。
涟月剑闪回,却没跟上舒无隙的速度,舒无隙一把扣住了涟月元君的喉咙。
“他在哪里!”
“你帮我个忙,我把他还给你。”
涟月元君勾着唇角笑着。
涟月剑护主,直刺舒无隙的后心,也不知舒无隙是如何闪避的,他一侧身,两指夹住了涟月剑。
涟月元君苦笑了一下:“看来我的修为都快被魔都吸干了,你连剑都不用出,也能置我于死地了。”
“小蝉在哪里?”
舒无隙的手指扣得更紧,指尖都快掐进涟月元君的喉咙里。
涟月元君无所谓生死,只是淡淡地看着舒无隙。
虚空千千万,通往重峦宫外不说,甚至还有可能通往魔都。
“你要我做什么?”
舒无隙最终还是松开了手,将他扔了出去。
涟月元君咳嗽了起来,单手撑着剑站起身来,微微踉跄了一下。
“替我把临霜带离重峦宫。他离开了,我便告诉你路小蝉在哪里。时间有限,我也藏不了他多久。若是落在了魔婴手上,元丹可就没了。”
说完,涟月元君御剑而起,无数虚空层层交错,挡在了舒无隙的面前。
而此时的莫千秋追着偷袭自己的身影,一路飞出了重峦宫,他们速度如飞,甩掉了重峦宫跟上来的弟子。
前方之人身披斗篷,看不出身形,他朝着西渊最狭窄也是最深的一处裂缝而去。
莫千秋轻哼一声,也不再追,悬停了自己的剑,高声道:“你已经将我引出重峦宫了——还想如何?”
对方也骤然停了下来。
“你不是淳宁君。她一见我就心虚,可是你假装进来收拾浴桶的侍者,出手快、狠、准,剑阵浑厚,比淳宁君的修为高了不少。”
莫千秋又坐在了自己的剑上。
对方还是没有转身。
“你若是还遮遮掩掩,恕不奉陪。我这就回去睡觉了。”
对方终于转过了身来,竟然是澔伏三大弟子之一的肇澜君。
☆、第61章 一缕呼吸
莫千秋笑了:“我就说, 你那两位师兄见到我, 完全瞧不上。你却上杆子跟我说了好几句话。果然是不怀好意啊。”
肇澜笑了笑:“这么多年,千秋殿主的修为长了不少啊。人人都以为你是要来找淳宁君决战问仙台, 可我却知道, 你若再下战帖, 自然是下给家师澔伏。”
莫千秋低下头来,唇线抿着,唇角微微向上弯起。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耸着肩膀, 越颤越厉害。
“哈哈哈哈!我有那么自不量力吗?”莫千秋捶了捶胸口, 缓缓抬起眼来。
那双眼里,是没有将世间一切爱恨情仇放在心头的调笑。
肇澜君不发一言, 只是看着莫千秋。
莫千秋的手腕轻轻一转, 千秋剑就调转头去。
“殿主要去哪里?”
“回去睡觉。”
“殿主只怕不是回去睡觉, 而是担心是我调虎离山, 有人要对离澈君不利。”
莫千秋摇了摇头, 叹了一口气:“重峦宫乃仙门重地, 如果有人能在这里对仙圣不利……除了西渊剑宗澔伏本人, 还有谁能够做到?”
“您就不想见家师一面吗?”肇澜君问。
今夜云层厚重, 墨色之中,只有些微朦胧的月光透过云层落下来。
肇澜君的面容在这样的黑暗中带着一丝阴冷诡异。
“不想。”莫千秋答道。
然后神色一凛, 朝着重峦宫而去。
肇澜君勾起了唇角, 轻声道:“可是家师想见殿主您啊。”
说完, 肇澜君指向莫千秋, 肇澜剑疾驰而出,如同猎鹰,俯冲而下,直冲莫千秋的后心。
莫千秋背后一道剑阵展开,带着灵气震动的声音,仿佛无数生灵咆哮,吞没了肇澜剑阵。
这一瞬间的对峙,西渊裂隙之间砂石飞扬,那一丝微末的月光也被彻底遮掩了。
莫千秋回过头来,神色愈发冷冽。
“肇澜君,什么时候重峦宫也学会了背后偷袭?你们的剑宗澔伏,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殿主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剑宗闭关已逾千年了。你问他怎么教我们的,这不是为难他吗?”
莫千秋心中明白,肇澜君就是为了将他引出重峦宫的,但是目的到底是什么,还不得而知。
难道是为了来此商量,要自己在西渊掌剑之争中支持他?
可是肇澜君在师兄弟三人之中,是公认的修为最高,他根本不惧挑战。
况且以自己和西渊的恩怨,谁都知道要莫千秋与西渊修好,除非东墟水干,西渊裂平。
“殿主,你可知道西渊的这道裂隙有什么特别之处?”肇澜君的衣袖顺着西渊的走势轻轻一挥。
莫千秋扣着剑的手指一紧,眉心蹙了起来,暗道了一句“不好”。
“这里是最接近魔都的地方,除了你我二人,没有生灵。”
千秋剑所借之势,为万物生灵之精魂。
若无生灵,何来精魄?
“方才殿主的那道剑阵,威力不小啊。但是已经将之前所借之势,用完了吧?”肇澜君笑着看着莫千秋。
莫千秋清楚,肇澜君修为颇高,除非他心甘情愿,千秋剑也借不来他的精魂。
重峦宫中有活物,一只蚂蚁,一株花草,莫千秋都可以借势。
而天下之大,真正没有一丝活物的地方,只有这西渊地裂了。
“谁说我无势可借?”莫千秋轻哼了一声,侧着脸,戏谑地看着肇澜君。
肇澜君也笑了:“难不成千秋殿主要借自己的精魂?那也不是不能借,只是精魂离体,谁来护着你的肉身呢?”
莫千秋巍而不动,抬手轻轻捂住了胸口,在他的衣物之下,贴身带着一枚灵藤雕刻的小笛子,只有豆荚一般大小。
“放心,我还没到借自己精魂的地步。只是肇澜君,我还是想要知道你将我从重峦宫中引来西渊裂隙,只是为了让我借不到生灵的精魂吗?”
莫千秋心想,肇澜君目的不明,这最后的杀招,他不能随便祭出。
“殿主,虽然你说再也不肯原谅家师,但对于家师来说,你始终是他最看重的人。”
“哦?是吗?”莫千秋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肇澜君,“西渊的名望,才是他最看重的。”
“非也。殿主回头看看?”肇澜君指了指重峦宫的方向。
莫千秋转过头去,看向远处重峦宫的方向,在整个荒凉黑暗的西渊之中,它就如同一点萤火……渺小到仿佛一口气息就能吹灭。
只是,肇澜君让他看的是什么?
难道重峦宫有异样?
“殿主,看得仔细一些啊。那些重峦宫里的仙门看不出来,是‘只缘身在此山中’。”
不好的预感涌上莫千秋的心头,他将灵气汇聚于指尖,摸在了眼睛上。
——开慧眼!
刹那间,他看到了由地底万里之下渗透而来的黑色邪气,刻画而成的巨大邪阵!
而重峦宫就在邪镇的中央!
重峦宫本来就是凿壁而造,如今看来,就悬于滚滚邪气之上,仿佛一个丹炉,置于邪火之上炙烤!
只是这邪气一直藏匿的太深,哪怕是南离境天渺尘剑宗这般修为,不刻意打开慧眼,也是看不出来的!
“你想干什么——”
千秋剑感应到了莫千秋的心绪,颤动不已。
“家师在千余年前的仙魔之战中,伤的不轻,至今未愈。”肇澜君不紧不慢地说。
“所以——这是要把重峦宫当作炼魂鼎,将各派掌门和门下精英都给炼化了!你们什么时候和魔都连成一气的?”
这到底是肇澜君的阴谋,还是整个西渊都牵涉其中?
澔伏……澔伏知道还是不知道?
又或者,他这些年重伤而不出关……是不是已经寂灭了?
否则以他耿直的心性,怎么容得下肇澜君和魔都勾结?
“在下观殿主的神色,殿主很是担忧啊。只是不知道,殿主担忧的是谁?”
莫千秋心想必须尽快从肇澜君口中套出来,发动这炼魂大镇的人是谁,否则且不说渺尘元君和昆吾这样的仙首如果出事,四方仙门必然大乱!
正派气数耗尽,魔都邪众还不为所欲为?
更重要的是……路小蝉那个小傻子还在重峦宫看热闹呢!
如果路小蝉和舒无隙一并都被炼化了……魔都不止拿回了混沌的业火,还炼化了天下至纯的修为!
还有谁能阻止邪神混沌?
莫千秋后悔不已,自己就不该带他们进重峦宫!
“仙门各派因为当年你在问仙台上输给了家师,都认定了你对淳宁君有不轨企图。再加上你的千秋剑能借万物精魂,他们都担心哪天一个不小心自己的精魂就被千秋剑给借走了,所以说你的剑邪门,你这个人也邪门。你就算不恨他们,也该对他们的生死无所谓啊!”
肇澜君的表情,应当是看穿了莫千秋心中所想。
“千秋殿住,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在担心家师?还是你的离澈君?”
莫千秋没料到连自己心中最牵挂的都被肇澜知晓,自知情况不妙。
不管催动这邪镇的是谁,自己都必须尽快赶回去!
莫千秋御剑后退了几十丈远,周身灵气汇集于丹海,衣衫猎猎而起,哪怕方圆万里无生灵可借,莫千秋仍旧在“辨灵”寻找精魂。
肇澜君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如果殿主担忧家师,就会问我他在哪儿。你没问,说明你不在意。你想不顾一切赶回去,说明你记挂着离澈君。可惜了,家师还对殿主念念不忘。”
说完,肇澜君周身灵气暴涨,挥剑而来,骤然冲到了莫千秋的面前,一剑寒光,伴随着巨大的灵潮拍击而来!
莫千秋横剑抵挡,如同重山绝地而起,硬生生扛住了肇澜剑这一击。
两剑相撞的瞬息,肇澜剑阵回旋而起,山川地脉的精气涌入了肇澜剑中,威力之巨大,强压下了莫千秋。
“殿主能凭一己之力,抗下西渊的山川之势,果然修为精进了不少啊!还好此处无生灵精魂可借,不然我肇澜君就要折在这里了。”
灵气罡风四面八方而来,仿佛崇山峻岭层层碾压,要让莫千秋粉身碎骨。
莫千秋咬紧牙关,心想自己实在大意,才会着了肇澜君的道儿。
我把你藏在心上千余年,终还是得将你用上了……
莫千秋从领口之中,勾出了那枚小笛,置于唇间,他再如何不舍,想到如果不赶回重峦宫,路小蝉必然会被炼化,只得用力将小笛吹响!
那笛声既不是音乐,也不尖锐,只有一丝缱绻的气息溢出,纯粹而轻灵。
西渊裂隙的死寂之中吹过了一阵风,仿佛万物生灵有了呼吸。
这一阵气息没入了他的剑身,又从剑尖上结阵而出,剑阵灵气充沛,不但冲破了肇澜剑阵的桎梏,刹那就冲压到了肇澜君的面前,摧枯拉朽,势不可挡。
“啊——”肇澜剑御剑结阵,却抵御不住这声势浩大的剑阵!
他的肌肤血肉被莫千秋的剑阵炼化,丹元被剑阵碾压而过,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瞪大了眼睛,肇澜君全然难以置信。
他摔倒在西渊的裂隙边,手中紧紧握着自己的剑,半天起不了身。
莫千秋神色冷肃,低着眉眼,看着肇澜君,仿佛看着一个死人。
“不……不可能……你借的……借的是什么?”
“一缕呼吸而已。”
莫千秋转过身去,不顾一切冲向重峦宫。
路小蝉你这个傻子,千万不要有事!
他扣紧了胸口,想起了千余年前,自己陪着离澈在千秋墟中寻找白色紫阳花。
那一天,烈日当空,千秋墟的白色沙漠却很清冷。
在沙漠之中,有一处如同镜子一般的水泊,而水泊的边缘生了一大片紫色的花丛。
这些紫色花瓣上都缀着水滴,在一整片看不到其他颜色的白色沙漠中,尤为显眼。
一个少年就趴在花丛中,眉眼之间认真得不得了,不知道在寻找着什么。
莫千秋坐在花丛边上,撑着下巴,看着那少年撅着腰的模样,忍不住发笑。
他忽然起了坏心眼儿,抓起了一把沙子,来到唇边,轻轻一吹,借着自己的灵气,形成了一阵小沙暴。
那一整片的花丛都被压倒了下去,花丛中的少年被吹趴了下去,吃了一嘴巴的沙子。
等到这一阵风过去,少年气哼哼地爬了起来,抓了一把沙子,冲到莫千秋的面前,故意捞起了他的领子,扔了进去。
“哎哟!你不想活了!”莫千秋赶紧解开了衣带,原地蹦蹦跳跳,要把沙子跳出来。
少年叉着腰,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谁不想活了?说好了没人的时候,我就是你师父!你不帮你师父找白色紫阳花也就算了,还在旁边给我使绊子!”
“我这不是看你撅着腰趴花丛里边儿的样子好笑吗?”
“好笑?”少年不乐意了,向后退了一步,眼看着就要结出一道医咒来,“我看你是满肚子坏水!为师给你净化一下!”
医咒虽然不伤人,但是净化之力也能让人难受一番。
莫千秋赶紧摇手:“别别别!小蝉师父手下留情,徒儿知错啦!”
这少年便是当年的离澈君,他寻了半日,也没找到白色紫阳花,心里正憋活着呢,被莫千秋这么一闹,也没有找下去的想法了,倒是想和莫千秋打闹。
谁知道莫千秋的脸色忽然一变,千秋剑出鞘!
路小蝉睁大了眼睛,嚷着:“不就是开个玩笑——你出剑……”
瞬间,这片紫阳花的精魂被借入了千秋剑阵之中,路小蝉看着这道大阵,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过身去,只看见一只巨大的沙蛇,正张大了嘴巴,要一口把路小蝉给吃小去!
它两颊的倒刺全部都打开了,如果被倒刺给刺中,路小蝉比刺猬还壮观。
路小蝉吓得跑向莫千秋的方向,千秋剑阵瞬间锁住了沙蛇的咽喉!
莫千秋指尖一送,千秋剑穿过了剑阵,没入沙蛇的喉咙之中,又从它的背部穿行而出!
沙蛇发出一声悲鸣,倒地翻滚起来。
莫千秋的灵气不断回旋,剑阵一紧,将沙蛇的脑袋给卸了下来。
路小蝉傻愣愣站在一旁看着,直到莫千秋直接将它给炼化了。
传说千秋墟中的沙蛇,拥有上古灵兽滕蛇的后裔,在沙海中神出鬼没,凶悍异常。
“徒……徒儿!你好厉害啊!”路小蝉在一旁拍手。
“师父的马屁拍的也不错啊!”莫千秋回答。
“可是我好不容易寻到的这一片紫阳花海都没了……”
“你想要的是白色紫阳花。既然叫紫阳花,自然是紫色的,哪里开得出白色的花儿来!”莫千秋摇了摇头,收了剑。
路小蝉却笑着说:“谁说开不出来?与众不同的东西虽然容易被摧毁,但并不是没有。我瞧着你,将来就是一朵白色的紫阳花。”
“什么?”莫千秋好笑,“你拿花儿来比喻我?”
“我是说,天下仙门弟子无数,如果他们都是紫阳花,珍贵是珍贵,但没有我也不心疼。可唯独你是那朵白色的紫阳花,虽然与众不同,容易惹人非议,但却最珍贵。我若是要炼‘筑灵丹’,就非要白色紫阳花不可。”
“‘筑灵丹’是什么?”
“就是吃了之后,有朝一日肉身受损,丹元亦能不灭,还有重生的机会。”
“你怎么总是炼这么些奇奇怪怪的丹药?”
“奇怪么?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路小蝉拍了拍莫千秋的胸口,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等等,你的千秋剑借的是生灵精魂,倘若没有生灵怎么办?”
“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地方是毫无生灵的?哪怕是烨华元君的烨川,都能找到一些喜爱酷热的蛇虫鼠蚁。”
“魔都呢?魔都都是邪灵,难道你还能借邪灵的精魂吗?当心走火入魔啊!”
路小蝉歪着脑袋,仿佛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行,师父你说,该怎么办?”
莫千秋还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在他看来,如果有一日真的陷入没有生灵可借的地步,也是他的命了。
“我想想!诶,有了有了!”
“有了什么?”莫千秋还真不信,他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路小蝉低着头,在他挂在身上的瓶瓶罐罐里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了一段灵藤,灵藤已经绕着他的腰两三圈,吸了他不少灵气。
路小蝉摘了一段下来,取出平时刨土用的小锉子,把灵藤给戳空了,然后放在了唇边。
“你干什么啊?”莫千秋好奇的紧,总觉得路小蝉有无数的鬼主意。
他没回答莫千秋,而是吹了一口气进去。
“给你,留着。这里边儿是我的一口呼吸,存了我的一缕精魂。”
莫千秋愣住了。
“你随身带着,他日若有危难,借不到生灵的精魂,就取它出来,借我的势!我六百多年修为,哪怕是一缕精魂的力量,也比这些花花草草要强大许多!”
莫千秋接过了那一段灵藤,它还带着一丝暖意。
他根本没有想到,不过数月,他就在赶往无意境天的途中,眼睁睁看着路小蝉被混沌业火焚身。
他扣紧了那段灵藤,仿佛只要它还在,路小蝉的魂魄就还在。
那是路小蝉在世间最后的一缕呼吸。
没想到路小蝉千余年前为他所做的准备,今夜当真派上了用场,救了莫千秋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