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殷无羁跃入井中。萧谣与慕容听风紧随其后。
“不知道里面的机关暗器变动了没有。”萧谣摸了摸鼻子笑道,心里却紧张了起来。
“以不变应万变。”殷无羁说完,侧身发力,双掌猛然推向石门的一侧。
萧谣眨了眨眼睛,心中暗道还是殷无羁聪明,这样一来门受力不均,容易突破。
不像萧谣或者其他人,一掌拍在这门上会引起巨大的声响,殷无羁这两掌拍下去,整个井壁没有一丝晃动,就在萧谣以为殷无羁方才那两掌其实只是熟悉位置并没有用上内力的时候,只听见沙沙声作响,半边千斤石门竟然就这样裂开。殷无羁的手指在上面一敲,又是哗啦一声……半扇石门彻底碎了。
萧谣朝殷无羁伸出拇指道:“师父果然好内功!”
“不是我内功好,而是你们只喜欢用蛮力。”
面前的通道像是从前一样,壁火被从石门吹进去的风带得摇晃了起来,压低的势头又在风过之后嗤啦啦烧的愈加厉害。
“毒烟?短箭?”
殷无羁干脆了当地走了进去。
萧谣与慕容听风跟在后面,戒备着随时可能从暗处射来的冷箭。但是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这一次既没有暗器也没有毒烟,他们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进入到了镜水教的地宫之中。
“看来萧紫风应该是在等着我们了。”慕容听风扯了扯唇角。只要能打开这座石门的人,武功已经到了一定境界,而再在这通道之中耍什么手段,就显得多余了。
地宫之中,灯火通明。
萧紫风正襟坐在高处那墨玉宝座上,神色不屑地看着萧谣他们。
瞬间而已,镜水教众人便将他们团团围困住了。
萧紫风身旁的阿媛巧笑嫣然,“三位贵客驾临,我等有失远迎,失敬失敬啊!不过慕容公子,上一次我亲自请你你不肯来,这一次却地狱无门闯进来。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吗?”
慕容听风抿起浅笑,别有几分悠然意味,“阿媛姑娘又凭什么认定我慕容听风进得来就出不去呢?”
“你是仗着殷无羁在这里吧?不过你不要太得意,殷无羁未必能赢过我家主人。”阿媛得意洋洋,“只要慕容公子留下,我可以放萧姑娘还有她师父平安离开。”
萧谣冷笑了一下,拍手道:“阿媛,我看你不如直接把你的主人请出来吧!反正大家都相识已久,躲躲藏藏伤感情。”
阿媛仍然挂着大大的笑容,但是萧谣却抓住了她唇角那一瞬间的僵硬。
“我的主人就在这里。”阿媛声音笃定,可是她越是笃定就越让人觉得有问题。而那群镜水教众缓缓逼近,将那三人围困其中。
“看来不动手是不行了。”慕容听风的手放在腰间,随时准备拔出软剑。
而石壁之上那些蛇头雕塑不断有毒烟涌下,如潮如涌。这次的毒烟和以往的并不相同,而是白色的烟雾。倘若真的是叶逸在背后操纵萧紫风的话,那么这些毒烟就只有麻痹之效不会伤他们性命。只是在他们下井之前,殷无羁已经给他们俯下了一种丹药,这种药能使得萧谣他们坚持半刻钟无需呼吸。
“上!”阿媛拍手道。
她没想到按道理萧谣他们应该倒下,可是看他们神色依旧,难道主人特制的迷药对他们竟然没用?
殷无羁站在中央丝毫不动,身边的慕容听风剑气惊鸿,萧谣飞灵飒踏,两人不到十招,周围的镜水教众便倒下一大片。
左明月与洛西林加入战圈。左明月擅长暗器,但是在慕容听风的剑术面前显得狼狈不堪,加之她之前肩膀受伤,早就不如从前灵活。洛西林本来就无意为难萧谣他们,两人对招,他虚与委蛇十几招之后,故意让萧谣击中他的胸口。
一片凌乱之中,殷无羁仍旧负手仰望着萧紫风,他神色平静看着萧紫风的目光仿佛并没有将他当做是嗜血魔头,而是看待一件物品一般。明明俯视一切的人是萧紫风,可不知为何他在殷无羁的面前却失了气势。他终于按奈不住从座椅上冲了下来,如腾龙入海一掌对向殷无羁。
殷无羁出掌向抵,两人对招之时,萧紫风无论三七二十一,将一旁阻碍他出招的镜水教众一一挡开,他们中掌之时面具崩裂,倒在地上痛苦不已。这也使得其他镜水教众不敢上前。
“走——”慕容听风拉着萧谣冲出战局,临走时不忘回身一剑漂移,令得追上来的镜水教众被那剑气扫开。
阿媛赶紧追着他们两人过去。
慕容听风与萧谣回忆着殷无羁画给他们的密室图,穿梭在一间间地宫之中。
阿媛想要跟上他们,每当她触上萧谣的衣角,他们便如同闪电一般闪躲开来,进入另一道门。阿媛气急,她的轻功怎么可能比得上他们两,不消片刻,阿媛便跟丢了萧谣与慕容听风。
“怎么都什么都没有?难道叶逸……不在这里?”萧谣呼出一口气。
“再找找!”慕容听风心想殷无羁应该还能抵挡萧紫风一段时间,他们还有一两处囚室没有打开。
当他们进入最后一扇囚室的时候,慕容听风与萧谣愣住了。
一个人被铁钩穿过肩胛骨,残忍地挂在半空中,他身体的所有重量都落在了肩胛上,这是何等痛苦?时时刻刻都受煎熬,这等酷刑到底是谁想出来的?那人闭着眼睛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没了知觉。那人脸上血迹模糊,周身衣物已经被血液浸湿结了痂。异味在整个囚室蔓延开来。萧谣从小到大哪里见过这般场景,低下头便呕吐起来。
“这个人……是萧肃……”慕容听风用剑尖小心拨开那人的乱发,终于看清了他的五官。
“是……他?”萧谣知道此人作恶多端,由此恶报也是天理循环,但是到底是谁对他用如此酷刑?除非恨他入骨之人……叶逸……
萧肃忽然嗤笑了一声,萧谣本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他还有反应,被惊得退后了一步。
“你……你没死……”
萧肃气若游丝,但即便痛苦他还是要开口说话:“没想到……来到这里看到我的惨状的人竟然是你们俩……不过有句老话说的好,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欠别人的,总有要还的一天……”
“要不要……放他下来……”萧谣见不得这种场景。
“这铁钩是像是西域纯铁打造,我若挥剑斩断它震动之下只怕会硬生生扯断他的两边肩胛,而且这铁钩似乎已经和他的血肉长在一起了……”慕容听风上前道,“对你用这种酷刑的应该不是萧紫风吧?以他的性格会直接杀了你,他没有折磨人的嗜好。”
萧肃还是在笑,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笑这可笑的世事。
“二公子……现在是我,之后就该轮到你慕容山庄了……”
慕容听风挑眉,“你什么意思?”
“问问你爹……当年对《藏世药典》有兴趣的人何止我萧肃……他不也是其中一个吗?”虽然说话会让萧肃更加痛苦,但是他知道自己再活不了多久,不如将那些被鲜血掩藏的旧事一一戳破。
慕容听风脸上并没有露出萧肃想象中的惊讶神色,他只是淡淡地问:“你是说,我爹也是血洗药王谷的其中一人?”
“他堂堂武林正道……却戴着面具假装我镜水教的弟子……在我到来之前……他就已经对叶氏夫妇严刑逼问……他以为自己做的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早有人躲在叶氏的密室里听得清清楚楚……我确实血洗药王谷,只不过我去之后叶氏夫妇已经断气了……所以我才想过要抓住叶逸……从他口中逼问《藏世药典》……”
萧肃此话一说,萧谣自然明白那个人就是叶逸!
而慕容凌日却低下头,低声笑着,笑声里满是嘲讽与悲哀。
“他什么都想要,慕容家的牌匾也满足不了他……”
这一切不过是叶逸设下的局。他假装要去医治萧紫风其实只是趁机对他使用蛊毒让他成为自己的傀儡,之后在萧谣面前假装死亡,从此以后萧紫风便再度叱诧江湖,他的目的就是要杀了慕容凌日!想想那日嫦娥山顶的对战,其实萧紫风的目标就是慕容凌日!其他门派不过陪衬而已。

第79章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找慕容凌日报仇可以堂堂正正去做啊……”萧谣摇着头,她不敢相信这一切……什么慕容凌日才是真凶,而叶逸却是眼前一切的幕后黑手……
石室的门被推开,萧谣与慕容听风下意识转头,而来人……正是叶逸。
他依旧穿着那身青灰色长衫,神态冰冷倨傲,“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萧谣愣在那里,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叶逸的脸上。他果真还活着……他果真操纵着萧紫风……他果真骗了她。
“因为就算我对整个武林说,我用双眼看见慕容凌日折磨死我的父母,我只能躲在他们身下的密室里咬着自己的手掌避免自己哭出声音来,我父母的血液从密室的缝隙中渗下来落在我的脸上我的肩上……你觉得有人会相信我说的话吗?比起慕容凌日,他们只会把矛头指向镜水教。”叶逸的目光扫过慕容听风,歪着脑袋,眉眼之间均是一种锐利的痛恨,“估计就算我说了,慕容庄主也有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本事。这本来就是他的专长。”
“你跟我说了,我会信你。但是你选择骗我!”萧谣捂着自己的胸口,咬牙切齿,眼泪奔流,“你让我相信你死了!你让我觉得一切都不可挽回!你要报仇却将刀刃也在我的心头上一片一片割下去!我对你而言算什么?还是我自作多情根本就不应该离开清尘筑来找你!”
“你对我很重要。”
叶逸的声音,缓慢而郑重。但是在萧谣听起来却满是讽刺。
“这就是你所谓的‘重要’?当初你口口声声说愿意和我回去清尘筑不理江湖是非,原来竟然只是我一人自作多情!我对你根本不重要……”
“如果你对我不重要,我就不会对你说‘不要为我报仇’,我就不会嘱咐你回去清尘筑远离江湖是非,我就不会在你代替花家堡出战的时候嘱咐阿媛一定不能让萧紫风伤到你!”叶逸向前一步,而萧谣却受惊一般后退。
“原来你早就计算好了,连死的时候如何说辞都想好了!”萧谣只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傻的人,“好吧,你要报仇就报仇……你想怎样就怎样……至此之后,你的事情我不会再管了……”
萧谣拉过慕容听风就要离去,却被叶逸伸手挡住了。
萧谣沉下声音道:“怎么,叶神医要将我们和那萧肃一样吊起来施以酷刑吗?”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骗你……”叶逸此人一向不在乎他人想法,但是在萧谣这里,他做不到以往那般随性了。
萧谣掰开他的手,低着头走了出去。
“慕容听风,按道理我应该杀了你。”叶逸背对着他们开口道。
慕容听风停下脚步,无奈地一笑:“但是在萧谣面前,你做不到。而且事到如今你也不怕被拆穿,握着萧紫风这样一柄神兵利器,就算整个武林与你为敌,你又有何惧?”
“所以今天是你命大,他日再见我绝不留情。”叶逸握紧拳头,寒霜攀上了他的目光,凝聚成流,似乎要反噬着将他自己冲垮。
“多谢。”
萧谣一直沉默着向前走,而慕容听风跟在她的身后。
他们来到地宫之中,殷无羁还在与萧紫风较量之中。
看着殷无羁的那一刻,萧谣终于哭了出来。
“师父!不用再打了!我们走吧!我们回家!”萧谣的哭喊声在地宫内徘徊着,硬生生撞进远处叶逸的心里,像是崩裂的冰川,再也无法恢复。
阿媛赶了过来,打了一个响指,萧紫风收了招数,而殷无羁也退回到了萧谣他们身边。
看着她满脸泪水的样子,殷无羁不需要多问也明白了结果。
“好,我们回家。”
萧谣吸了一口气,转身对阿媛说:“希望你的主人大愿得成!”
说完,他们三人便离开了。
萧谣爬出地宫的时候,却没有再哭泣。
此时的镜水,就像她的心绪一般——哀莫大于心死。
萧谣坐在井口边,吸了一口气。像是承受多时的重量倾刻间终于压了下来。慕容听风也不急着离开,既然叶逸在地宫里没有要杀他们,此刻也不会。他悠闲地陪着她坐在井边,修长的双腿悬空摇晃着。殷无羁坐在萧谣的另一侧,手指在她的眉心一弹。
萧谣努力挤出一张大笑脸对着殷无羁道:“师父,这次我们真的可以回家了!萧谣没什么牵挂的了!”
殷无羁伸手搂过萧谣的脑袋,回身看向慕容听风道:“二公子真的能放下你们慕容山庄不管,置你父亲与危险中而不顾,随我们回去清尘筑吗?”
慕容听风嗤笑了一声,随意将一块碎石扔向镜水,层层涟漪之后一切绽开的波纹又消失不见了。
“兴衰荣败,是万物之道,慕容山庄也身在其中,又岂是听风一人所能左右?至于我爹……他从以前开始就醉心于名利,我曾经劝过他,但是他却拿慕容山庄还有列祖列宗来为自己的私欲开脱,我唯有不将自己陷入他的执着之中。况且天道昭昭疏而不漏……这就算是他种下的因得到的果吧。”
叶逸靠着石室的墙壁,缓缓坐了下去。
挂在半空中的萧肃不顾肩胛的剧痛,哈哈笑了起来。
“我说叶逸……这算不算的上是天意?八年前是慕容凌日杀死了你全家……八年之后你因为报仇而痛失所爱……你就算报了仇,也什么都没有了……”萧肃艰难地扯着唇角晃动着铁钩,就是为了转过身来好好看一看叶逸的表情,“你……和我一样……都是什么都没有的人……”
叶逸仰面,淡声道:“闭嘴。”
“不过我和你不一样,我想要的从来没有得到过,所以也就无所谓失去……这一副臭皮囊我也预料到了会不得善终……但是你呢?你曾经有过的,只是现在没有了!哈哈……哈哈哈……”
叶逸向四周望去,才发觉这里就是他的地狱他的修罗场,他可以折磨萧肃的身体,令他痛不欲生。而萧肃区区几句话就能将他的心千刀万剐,万劫不复。
“主人……萧姑娘她真的走了……”阿媛推门进来,她与叶逸并肩坐下。
叶逸沉默着。
“主人为什么不留下她的?”
叶逸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一般。
“萧姑娘他们会不会把主人没死的事情说出去啊?”阿媛有些担心。
叶逸摇了摇头,“扶我起来……”
这里,他半刻都不想再待。
萧谣一行离开了镜水湖,来到一处城镇,投宿在客栈里。
慕容听风特意点了几样可口的小菜,但是萧谣却不是很有胃口。
殷无羁给她倒上茶水,轻声道:“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萧谣点了点头,抓过馒头大口咬起来。她明白,每个人追求的不一样。她要的和叶逸要的不一样。由始至终……他们的方向都不一样。她无法迎合他的,而他也无法因为她而妥协。最好的方法,就是放下。此间过往,萧谣会记住他好的模样,他一直是她心里面的样子。
“听风,如果你真的跟我们回去清尘筑,以后只怕没什么机会再回来了。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殷无羁问他。
“我没什么好牵挂的了,只是既然要走,我想在走之前去祭拜一下我的亡母,告诉她我要走了。”
“这是应该的,我们陪你同去。”
也许是因为看开了,萧谣只觉得舒心了不少。晚上她坐在桌前用草叶编着一只蚱蜢自娱自乐,没想到慕容听风敲响了她的房门。
“咦?听风,你不累吗?我还以为你会早早歇息呢?”
“你不是也没睡?”慕容听风拉起她的胳膊道,“走,我有一样东西给你看。”
“给我看?什么?你娶我的聘礼啊!那也应该拿去给我师父看啊!”萧谣故意打趣道。
“这个只能拿给你看。”
萧谣来了兴致,跟着他来到客栈外。此时已是半夜,星光之下只有他们两人。夜风轻扬,慕容听风白衣如月,仿佛随时化风而去,萧谣心中一阵轻颤。
慕容听风随手折下一根树枝,内力一震,枝头的树叶纷纷飘散。
他纵身跃入月光之下,舞起剑来。萧谣没有在意他的招式,只觉得他的身姿轻狂,一招一式潇洒不羁,衣摆腾飞,踏夜流风。
他收招之后,看向萧谣道:“方才那十招,你看清楚了吗?”
“啊……”萧谣摸了摸鼻子,“那个我刚才光看你了,没注意你的招式……”
“是吗?”听风笑了。
“好像是《千钧剑诀》吧?你没钱买聘礼,就拿你们家祖传剑法来讨好我了?”萧谣故意挖苦他。
听风走过来,将树枝放在她的手里握住,“我陪你舞一次吧。这几招是《千钧剑诀》里面我最喜欢的,所以我想和你分享。”
他靠着她,那个姿势刚好将她抱在怀里。这样的亲昵,萧谣只觉得听风将他所有的一切都敞开,只为了她走入。

第80章

“好啊!”萧谣随着他月下舞剑,时而如白驹过隙,时而如飞瀑冲落九霄,又如浪涛飞遁逝入大海,海枯石烂不过转瞬。
“我喜欢这十招。”萧谣回头看他,他的眼睛是水底最柔软的沙。萧谣闭上眼睛与他靠在一起。
“为什么喜欢?”慕容听风笑问。
“人生的大起大落似乎都在这十招之内。繁华过后,天疏地放,水涌山空……”
“那你记住了吗?”
“当然记住了,因为是你教我的啊!”萧谣的手指点在慕容听风唇边的凹陷上。
此时一刻就是彼间万年。
慕容夫人被安葬在慕容山庄的后山。此次,慕容听风不打算回去山庄,而是从山道而上,直接上了后山。
这里埋葬着慕容家的历代子孙。后山风景秀丽婉约,与慕容山庄的庄严锋锐是两种风格。但是一柔一刚,倒也相得益彰。
今天日光倾洒,不时有小鸟在树荫下啄着地面上的草籽嫩叶。慕容听风简单打理了一下亡母的墓碑。
她的名字叫做林婉晴,在慕容听风不到三岁的时候就因病亡故了。
慕容听风在娘亲的碑前跪下,转身朝萧谣伸出手来,萧谣会意,赶紧与他并排跪下。
“娘亲,这位就是萧姑娘。”慕容听风执起萧谣的手,“孩儿这次决意退隐江湖,不再过问慕容山庄的事情。所有的尘世束缚,孩儿将要一并摘去。从今往后天高海阔,岁月静好。”
慕容听风低下头来,萧谣也跟着他跪拜。
“你有没有什么对我娘亲说?”慕容听风打趣道。
“啊……”萧谣摸了摸后脑,“我肚子里没有你墨水多,说的话很傻气……”
“就这一次机会,你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好吧!”萧谣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末了,慕容听风问她:“你都说了什么了?”
“你问问你娘亲我对她说了什么啊?”萧谣呵呵一笑,随即又万分认真地拜了三拜。
“萧谣,我娘很喜欢山那边的丁香花,今日的天气宜人,我想那些丁香花应该开了很多。你能帮我去采一点来吗?”
萧谣明白,慕容听风是想与自己的母亲最后再单独相处一会儿,便起身和殷无羁去寻找他所说的丁香花。
待到那二人远离,慕容听风这才笑道:“娘亲,孩儿这一生只喜欢她一人。只求娘亲保佑,我能与她相守到老。江湖之争,孩儿无意。也请娘亲莫要怪罪孩儿将所有的重任都给了大哥,以后就要靠大哥来孝顺爹了。”
“爹……孩儿无力劝导他了……因果循环,以前做错的事情终归是要付出代价。孩儿只盼他……能够看轻名利成败,他日从高处落下也不至于粉身碎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沉冷的嗓音从慕容听风身后响起,他骤然回身,看见慕容凌日就在他的身后。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爹。”慕容听风正要起身,慕容凌日却按着他的肩膀,将他压下。
“当着你娘亲的面,为什么不说清楚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慕容凌日的手指陷进慕容听风的骨节之间,如此剧痛之下,慕容听风仍旧神色自若。
“孩儿的意思,不过是希望爹你看淡成败而已。”慕容听风将心中危险的预感硬生生按下,不知道萧谣走了多远,会不会突然回来。
“成败?”慕容凌日冷哼了一声,“我怎么听见你说什么‘因果循环’,什么‘做错事情就要付出代价’?老夫做错了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