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不弃也不由也深吸了一口气,南诏的茶花,真是名不虚传。他指着一棵花道,“那不是牡丹吧,南诏也种牡丹么?”

凤诺尼轻轻地笑起来,“你说对了,它就叫牡丹茶。好一朵风姿迷人,丽质天生的牡丹茶。”她说完,掐了一朵牡丹茶插在衣襟上,问杨不弃道,“好看吗?”

杨不弃忙把眼睛从凤诺尼那因为腰被绣花围腰紧紧围住而异常高耸的胸挪开,说道,“公主人长得好看,戴什么都好看。”他从小除了独孤无那,没单独接触过别的女人,他常对独孤无那说她是天下第一美丽的人。所有不知道一个男人不能当面赞美一个女人,那会引来危险。

凤诺尼大喜,在南诏,一个男子当面说一个女人漂亮,意思就是喜欢上这个女人了。她娇羞满面地低下头,低声道,“杨将军真的这么认为吗?”

杨不弃忙道,“我说的是实话,公主的美丽人人都能看见,除非他是个瞎子。”他倒是诚心诚意地赞美凤诺尼的。但他的心里却觉得凤诺尼再怎么美丽,也比不上独孤无那。

回到王宫。一个侍卫对杨不弃道,“大王要杨将军去大厅一趟。”

阁罗凤和凤迦异和众军将正在大厅里议事。一看杨不弃进来,道,“鲜于仲通已经派将军王天运率一路大军从洱海,直插苍山西侧,与在洱海的大本营一起,对我南诏形成腹背夹击之势。”

杨不弃长叹一口气,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他沉声道,“我已经尽力了,鲜于仲通国剑南节度使是大唐之不幸,也是南诏之不幸。大王,接下来的事,我不便再干预。毕竟,我算是大唐子民的一员。”

段金葛道,“求和不成,只能下决心迎战。”

凤迦异道,“父王,咱们南诏已经被逼得没有退路了,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我们一面遣使者急赴吐蕃,请求吐蕃赞普发兵支援;一面请毕摩举行祭祖拜火仪式,告知全国,我们要抗击大唐进攻,让我们南诏民众拿出赴死的决心,决不能让几代人的王朝毁在我们手上;一面进行加紧对兵力的部署计划,针对唐军的夹击之势,我们要分段截击,并且与吐蕃兵力形成反夹击。”

杨不弃禁对这个凤迦异刮目相看。

阁罗凤道,“这正是我的想法,好,就这么办,凤迦异,你和众军将火速前去部署我南诏大军。我派人去吐蕃请兵。”

当大厅只剩下阁罗凤和杨不弃的时候,阁罗凤问,“杨将军,有一事早就想问了,独孤姑娘怎么不跟你在一起。”

杨不弃被他问着了痛处,停了一会儿才说,“无那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他将独孤无那掉下悬崖的前后简单地说了一下。

阁罗凤黯然神伤。他顿了顿,道,“杨将军,唐诏之战一起,我看你暂时不要离开南诏,以免有意外。”

杨不弃知道他是怕他回去向鲜于仲通告密,或助鲜于仲通一臂之力。

他勉强笑道,“大王是不相信我。”

阁罗凤道,“也算是吧,不过,留下你也是因为凤诺尼。”

杨不弃道,“跟公主又有什么相干。”

阁罗凤道,“你还记得三年前我派人向你提亲的事吗。”

杨不弃恍然大悟,终于知道了凤诺尼为什么总是那么对他,他摇摇头,道,“大王,三年前不行,现在也一样不行,且不说无那生死未卜,就是她死了,我也不会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我完成一些必须做的事,就可以去找无那了。”

阁罗凤半天不语,最后说,“我知道也拦不住你,只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太对不起凤诺尼了。”

他说完,黯然离开了大厅。

杨不弃悄悄地离开了王宫,离开了南诏。不敢去对凤诺尼当面告辞。临走前,他默默地为凤诺尼祷告,让神灵保佑美丽善良的公主一生安康。

吐蕃出兵后,阁罗凤派凤迦异和大军将段金葛率南诏部分兵力,直奔苍山连夜袭击唐将王天运的兵营,王天运抵挡不过,兵败如山倒,混战中被凤迦异一刀斩下首级。

阁罗凤率南诏主力军出击,与赶来的吐蕃兵对唐军进行了夹击,唐军士卒死者逾六万人。几乎全军覆没。可吧鲜于仲通欲以夹击之势扫平南诏,最后被南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大败而归。

鲜于带一小撮亲信随从,慌慌张张地弃军而逃,途中又遭遇南诏军截住,随从全被杀死,鲜于仲通奇迹般地逃回长安。

这一次唐诏天宝战争以唐军全线溃败而结束,从此,唐抗御吐蕃的西南战线溃退,益州暴露于吐蕃铁蹄锋镝之下,南诏归附吐蕃,被封为“赞普钟南国大诏”。诏唐关系断绝。南诏的割据局面也自此形成.

☆ 第七章无命之宫

杨不弃悄然离开南诏,明白南诏马上就要易主了,他心里觉得沉重异常。这事告一段落,他的心一下空了。

绝地足不踏尘,沿着春天如画如梦的山间小道飞奔,杨不弃在速度中得到了些许安慰。

草尖绿了,只是上面缺少一双飞翔着的穿着软缎鞋子的小脚。他忽然对着群山大喊道,“无那----无那-----”山谷轰鸣:“无那-----无那-----”

他纵马狂奔,越过群山,越过草原,自己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了,天下之大,竟然觉得没有地方可去。

他蓦然停下来。

漫山遍野,族拥的紫色小花开得满满的,深深浅浅的紫,细细密密的紫,细雨纷飞,轻岚迷离,无止境的紫色忧伤漫漫涌过山谷,他在马背上,忽然跌入一个梦境,一个幻象,他喘着粗气,抵御这着片紫色荒野中传来的无限悲欢。

天紫!无那!

他看见了独孤无那,浅浅地笑着,在紫色的小花上,慢慢地飘过来,纯白的袍子轻柔地托着她,她身上淡淡的紫色和这些忧伤的花朵融在一起。她的声音悠悠传来:

不弃哥哥!

“你怎么了?”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一个白影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无那!”杨不弃一把抱住白影子,他把头埋在她肩上的头发中,低声叫道,“无那,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他的声音哽咽了。

白影子在他的怀挣扎了一下,可他抱得实在太紧了,一下子挣不脱。

“我不是无那,你怎么了!”虽然有点含羞带急,可那声音还是那么轻柔。

杨不弃忽然从迷梦中醒过来,这声音不是独孤无那的声音,独孤无那的声音没这轻柔,可比这更纯净。

他松开双臂,失神地看着眼前的姑娘。

眉不描而翠,唇不点而朱,羊脂玉般的脸光洁无暇,一双黑沉沉的大眼睛,流出最温柔的柔光。

杨不弃迷惑地看着她,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他摇摇头。

“你快走吧。一会我娘来了你就走不掉了。”姑娘着急了。

杨不弃道,“为什么,难道你娘会吃人?”

姑娘道,“她不吃人,她只杀人。”

杨不弃不解,道,“我跟你娘无冤无仇的,她为什么要杀我!”

姑娘真的急了,说话也快了,“快,要不来不及了,只要谁闯进这无命谷,就得死。”

杨不弃道,“这么美丽的地方,为何取个这么吓人的名字,叫无命谷,进来的人就得死。那不是天天要死人吗。”

姑娘道,“很少人到这来,再说想到这来还不容易呢,对了,你怎么能进来呢。”

杨不弃道,“我也不知道。”

“忧儿!”一个姑娘的声音。

“是我妹妹!”姑娘情急之下,拉起杨不弃的手,拉到绝地跟前,道,“快,上了马就跑,跑得越快越好。

杨不弃并不上马,他笑道,“哪有姐姐怕妹妹的!”

“忧儿,你在干什么!还不拔剑杀了他!”忧儿的妹妹来得好快。

杨不弃听着声音甚是熟悉,一看,娇小的身子,小尖脸,大眼睛,不由地怔住了,道,“你----”

大眼睛的姑娘眼一瞪,道,“别跟我套交情,我不认识你。”

忧儿急道,“郁儿,让这位公子走吧。”

这正是郁儿,杨不弃奇怪她怎么没跟宇文忘在一起,又怎么会跑到这个叫无命谷的地方来。忧儿说她娘喜欢杀人,也就是说,郁儿也是这个爱杀人的女魔头的女儿了,那她又怎么会跟宇文忘在一起呢。不过郁儿看样子不愿意承认认识他,那就假装不认识吧。

那日在武林大会上,独孤无那伤了宇文忘一剑,郁儿追上去,宇文忘疯狂地看着她,大叫道,“滚,你给我滚!别再来找我!”然后狂奔不见了。

郁儿绝望地回到无命谷,从此对杨不弃和独孤无那恨之入骨。

杨不弃不知道郁儿的心思,他跃上马,朝姐妹俩抱了抱拳,道,“在下杨不弃,打扰了。”

郁儿咯咯地笑了起来,“闯了无命谷,说走就走,杨公子,你也太小瞧我们无命宫的人了。”

她一蹲下来,摘了一朵小小的紫花,对着紫花道,“无命花,你说是不是。”

忧儿大惊,叫道,“妹妹,不要!”

郁儿拿出一个小小的紫瓶,往手上一倒,倒出一些紫色的粉未,她对忧儿一笑,“姐姐,难道你看上了这个小白脸了不成。”

忧儿道,“妹妹,求你了,杨公子是无意中闯进来的。”

杨不弃不知道这些紫色粉未是用来干什么的,不过看忧儿惊惶失措,这粉未可能是什么剧毒之物,他想,就这些,难道还会使我被毒倒在这里?

杨不弃道,“郁儿姑娘想用这些紫粉留下我!”

郁儿幽幽地说,“不是留下你,是要你的命!”她说完,撮起唇,轻轻地将紫色粉未吹出,纷纷撒落在紫花从中。然后将一片叶子放在唇边,吹了一个悦耳的哨声。

一阵紫气从地上氲氤飘散,杨不弃看过这些紫色的气,就像独孤无那身上的紫气,他暗中将独孤无那给他的滴着她的血的天紫丸送进嘴里。虽然陈血没有新鲜的血好,但解一些普通的毒应该没问题。

他没有一点异常的感觉,但忧儿早已经吓得脸色惨白,花容失色了。这无命花本身并没有毒,但是加上这种紫色的无命粉,就会变一种剧毒,武功稍弱的人当场会中毒而死,武功高强的人感觉上并没有异样,但是不能动用内力,不然就毒发身亡。

远远的地方飞来了十来个穿紫色衣服的女子。一转眼,她们就把杨不弃团团围住,她们身上不带任何武器,似笑非笑地看着杨不弃。

忧儿叫道,“住手!”

郁儿冷道,“姐姐,你要违反宫规吗。”

忧儿后退一步。看着杨不弃,杨不弃接触她的目光,发现了她目光中含着一种绝望。他不禁一阵感激,心想,我又不认识她,她我心忧如此。

郁儿对紫衣女子道,“万紫阵!”

十八个紫衣女子立即疾走,摆成一个奇怪的阵。杨不弃自糼在谷中跟着尘不生学了奇门遁甲,他看着这个万紫阵每个姑娘似乎是按奇门的方位,但变化却夷所非思。

他正思索着破解阵法的奥妙,紫衣女子忽然齐齐地向他推出双掌,杨不弃只觉得面门一窒,全身一阵酸软,他大惊,一掌推出,以他的天地无血功,这一掌只要使上五成功力,就足以让这些紫衣女子死于非命,杨不弃一转念,只用了一成的掌力。

他眼前一紫,好像倒在了一片紫色的海洋里,他只来得及叫了一声,“无那。”就失去了知觉。

原来,这天紫阵是用来催毒的。

郁儿冷笑道,“算这小子命大,若是他再多用点力,这条小命已经交待了。”

忧儿道,“妹妹,你要把他怎么样?”

郁儿没好气地说,“按照宫规。没在万紫阵中送命的,送到宫里,由宫主发落。”

忧儿松了一口气。

郁儿斜眼看她,“娘比我更恨男人,你别忘了。”

忧儿又惊慌起来。

郁儿命紫衣女子,“将他带到宫里。”

其中一个领头的紫衣女子从袖中掏出一团紫色的东西,一撒开,原来是由极细极细的丝线织成的网,她们把杨不弃置入网中,抬了起来,往紫花深处走去。

☆ 第七卷第一章误了一生的一面

宇文哥哥一定有心事,他总是闷闷不乐,好像有什么重大的事要他选择一样。

我问他,宇文哥哥,你不高兴吗。

他对我笑笑,说,天紫,你可不可以先不要去长安,在这等着我,我办完一件重要的事就回来,马上要动身。

我发现宇文哥哥对谁都不笑,只对我笑。

我说,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宇文哥哥的眼睛放出光来,说,天紫,你真的愿意跟着我吗。

我说,你是我哥哥呀。

可他却摇摇头,说,不行,这事不能让你去,再说,那也太危险了,你现在除了内力和轻功,连剑都不会用了。天紫,听哥哥的话,你在这等我。

鲜于姐姐走进来,我现在管鲜于姑娘叫鲜于姐姐了。她已经完全恢复了。但是宇文哥哥说她得了跟我一样的病,不过比我好多了,我把以前全忘干净了,而鲜于姐姐只把这最近这几年的事情给忘了。宇文哥哥告诉我,毒圣说她中的毒太深,虽然解了,可却丢了几年的回忆。

她的回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是一片空白,她不记得宇文哥哥是谁了。刚开始的时候,宇文哥哥不相信她真的不记得了。过了两个月,宇文哥哥终于承认,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鲜于姑娘记起以前的事。我想宇文哥哥一定是想要那张藏宝图,可我不知为什么,一直不告诉他图在我身上,可能是因为宇文哥哥从来不告诉我鲜于姑娘身上有藏宝图的事吧。

鲜于姐姐也一直闷闷不乐。她有时候说出去转转,一转就是一整天,谁也不知道她出去干什么,有一次我去买东西的时候,远远看见她好像在找人似的,挨着酒楼一家一家地问,我想她可能是找她梦中叫的那个李学士。

她一走进来就问我,天紫,咱们什么时候去长安,都过去两个月了,我也完全好了。

我说,鲜于姐姐,我刚刚还跟宇文哥哥说这事呢。宇文哥哥有事,可不能陪我们去了。

鲜于姐姐说,我们两个人去也行呀。

宇文哥哥想了想,说,好吧,不过你们一定要小心,我办完事到长安找你们。我已经给你们留下两匹好马了。

宇文哥哥走后,鲜于姐姐对我说,天紫,你能不能陪我到城外走走。

我说,我也正想出去走走呢。回来的时候顺便买些东西,明天咱们去长安。

换衣服的时候,鲜于姐姐问我,天紫,你的名字有个紫字,为什么不喜欢穿紫色的衣服而喜欢白色的呢。

我忽然好像看到了两个白色的影子在飞呀飞,一个白影子可能是我,另一个呢?我心里有说不出的茫然,说,鲜于姐姐,我也不知道,也许我过去一直穿白的吧。

她说,你不怕冷,总是穿得那么薄。

我说,我在悬崖上,外面是大雪,我也不一点也不觉得冷,是好奇怪。

鲜于姐姐说,你还随身带着天白,像你这样美丽的姑娘,身上竟然藏着一条白蛇,也够吓人的了。

我说,因为我身上会发出淡淡的紫气,所以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天紫,谁知道我真的就叫天紫。

初夏,草深树密,天空淡蓝悠远。

看,我说,那有一座山庄。一片深绿的树林掩着一座画楼朱栋,屋顶的两翼像两只张翅欲飞的大鸟。

鲜于姐姐苦笑着说,那是玉叶山庄。

我大为奇怪,难道她这些天,天天来的就是这里吗,我问,鲜于姐姐,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鲜于姐姐的眼睛亮了,又暗了,她温柔地说,六年前我就来过,不,应该说是前不久,因为我从这儿回去以后,记忆里就是一片空白了。

我问她,那你认识这里的庄主吗。

鲜于姐姐说,我不认识,但我知道这是谁的山庄。

我问,是谁的。

鲜于姐姐道,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玉真公主的山庄,这是她无数别宫、山庄中的一座。

我好奇地问,鲜于姐姐,玉真是公主,她不住在长安,住这干什么。

鲜于姐姐说,玉真公主二十岁就和她姐姐金仙公主出家做女冠了。金仙公主死得早,皇上就更加宠爱他这个妹妹了,因为玉真公主喜欢四处云游,皇上就到处给她修道观,别馆,山庄。

我笑着说,这玉真公主真够阔气,鲜于姐姐,那你来这干什么呀,你不是说你一直在峨嵋山吗。

鲜于姐姐道,天紫,我是在峨嵋山。

我不明白了,那你为什么离开峨嵋山到洛阳来呢。

鲜于姐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忽然问我,天紫,你这么美丽,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我又茫然了,我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呢,我的脑中闪电一般地掠过一道白影子,我还闻到了一种熟悉的花草的清香味道,我闭上眼睛,看见了很多花,红的、白的。我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也许我喜欢过,可我忘了。

鲜于姐姐脸上说不出是痛苦还是甜蜜,她看着前面,说,但愿我也能像你一样,忘得干干净净,不,不,我宁愿痛苦也不要遗忘。

我说,鲜于姐姐,那你喜欢过一个人了,那是什么感觉。

她长叹了一口气,说,天紫,你真心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愿意为他做一切事情,包括死。

为他死?为他死!

我的心头闪电似地掠过什么。可来不及抓住,我不说话。

我们默默地站了一会儿,我问鲜于姐姐,他是谁。

鲜于姐姐沉入回忆:

七年前的一天,我正在万佛顶练剑,这是早上,万佛顶上一片云海,忽然我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吟道:蜀国多仙山,峨嵋邈难匹!我大惊,峨嵋山上,自从玉真师太在此出家后,就没有男人上过万佛顶,这一大早的,谁这么大胆,竟然敢私闯峨嵋山。

我停下剑,看见了一个男人高大修长的背影,他穿着一领宽袍大袖的月白长衫,晨风把他的袍子吹起来,他就好像是天上的仙人忽然降到这峨嵋山顶。

他一定知道我在旁边练剑,他头也不回,说,姑娘继续练剑,云海佛光,正是舞剑的好时候。

我大着胆子问他,你是怎么上山来的。

他哈哈大笑,声音直震云霄,我一刹那,竟然担心师父或师姐们听见了上来。

他微微转过头,我看见了他的长髯飘飘,我迷惑了,也许他真的上天上的仙人。

他笑完了以后说,姑娘,这话问得好。

他忽然一飘身,姿势美极了,他越过我,站在我刚才练剑的地方,微笑着说,来,我们比比剑法吧。

我才发觉,我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的手上。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来,他的风采是那么迷人,我不能抗拒地走过去,我一站住,手中一沉,我的剑忽然回到我手中,我说,我们不用比了,输赢早已经定了。

他微微一笑,道,输赢是不能定的。

我心中一亮,脱口而出,你是剑仙李太白。

他哈哈大笑,说,我宁愿你说我是酒仙。

我说,难道你不愿意我说你是诗仙吗。

他笑道,诗是最无用的东西。

他手中忽然多了一把平淡无奇的长剑,他平淡无奇地向上刺出一剑。

我脸一阵发红,这就是我总是练不好的一招“一缕孤烟细”,他又没看我练剑,怎么知道的。

他看着我示意我练给他看,我学着他的样子,平淡无奇地向上刺出一剑,心中一喜,对,就是这样,原来要以最平静的心,以最平淡无奇的姿势。

鲜于姐姐停下来。

我问她,后来呢。

她说,后来,他走后,我就不辞而别,跑来到洛阳。

我说,你有没有找到他。

她说,我就是在这遇到他的,也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他,他劝我回峨嵋山。我知道,在他的眼中,我只不过是一个任性的孩子罢了。他对我就像对一个不懂事的妹妹,甚至像对一个女儿一样,可我却愿意为他去死。一千次,一万次!

☆ 第二章一个美丽女人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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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鲜于姐姐看着玉叶山庄。山庄里好像并没有人居住。很寂寞。

初夏是多么安静啊。

我伸手撩开挡在我面前的树枝。

哎呀,我的手指被树枝挂了一下,渗着血来,我刚要看看,忽然身上某个地方一麻,我居然发现自己不能动了。我看着鲜于姐姐,她跟我一样,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我眼前一花,一个美丽非凡的女人站在我们面前。我无法形容她的美貌,也无法猜测她的年龄。

她冷冷地打量着我和鲜于姐姐,最后她把目光落在我身上,久久地看着我,好像感到一种奇怪的震惊。

她开口说话了,语气跟她的眼神一样冰冷,她说,我先解开你们的哑穴,我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不许多说话。

我和鲜于姐姐默默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想知道什么。

鲜于姐姐的表情告诉我,她也不认识这个美丽的女人,也许这个女人以前认识我或都认识鲜于姐姐,真该死,我们都丢掉了回忆。

女人纤长的手指向我们虚点了一下,开始问我们:你们认识宇文忘多久了。

鲜于姐姐看看我,我看看鲜于姐姐,我们都摇摇头。因为我们都不知道我们到底认识宇文哥哥多久了。

女人大怒,举起双掌,可又缓缓放下。我想幸好她不打下这一掌,我感觉到天白在我的怀中蠢蠢欲动,我不知道她这一掌下来,是我的天白咬她一口,还是她打死天白,这两者我都不希望发生,这女人这么美丽,而天白曾经咬了何东一口,为他解毒,我不敢保证一个人身上没有毒而被天白咬一口会不会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