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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云又说了一会话,便推说还要差事等着,便告辞回去了。林雪柔让秋水送她出去,两人到了院门口时,香云才瞧了她一眼:“太太说你这几日辛苦了。”
“好姐姐,奴婢当差哪会辛苦,”秋水是萧氏身边的二等丫鬟,平日都是听萧氏身边四个大丫鬟的支配。香云虽比她大不了多少,可因着在太太面前得脸,所以秋水对她也格外恭敬。
香云知道她是个稳重的,只小声叮嘱了一声:“你好生伺候的,有什么事情,立即回来禀了太太。”
秋水回头瞧了里面一眼,有些犹疑地说:“奴婢瞧着这位表姑娘倒是个实诚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初那位不也这样过来的……”香云冷哼了一声,汀兰院的那位当初还不是一副老实相,太太还怜惜她流放时吃了不少苦,想拖了永安侯夫人给她相户好人家呢。
谁知人心不足蛇吞象。
☆、见礼风波
次日,萧氏正在梳妆的时候,就听见外头有丫鬟进来禀告,说表姑娘过来给太太请安了。萧氏听了这样的话,只略皱了皱眉头,倒是身后正在给她梳头的香云说道:“这位表姑娘倒是个懂规矩的。”
自打江姨娘进门之后,萧氏对于所有的表姑娘都不存在任何好感,特别是昨天这位林表姑娘一来就演了这么一出,她着实对林雪柔生不出什么怜惜之情。
如今不过是碍于亲戚的情分罢了。
虽然萧氏对林雪柔不了解,不过倒听谢树元说过,林雪柔的外祖父也就是谢树元的二叔公如今却是健在的。这位表姑娘不去投奔自己嫡亲的外祖,倒是跑到了自己府中,也不知是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萧氏让丫鬟请了林姑娘在前厅坐着,就又问香云:“六小姐可起来了?”
因着谢清溪年纪尚幼,萧氏并不拘束她,平日都是想睡到几点便睡到几点的。不过因着今天有林雪柔在,姑娘们该给这位表姑见礼,倒也不好不出现的。
香云垂眸道:“奴婢方才让小玉看了一眼,素云已经伺候六姑娘起身了。”
萧氏点了点头说:“你让素云伺候六姑娘过来用膳,顺道同表姑娘见个礼。”
虽然这位表姑娘确实比打秋风的穷亲戚好不到哪去,可这是谢树元亲自认下的亲戚,萧氏自然也不会慢待。所以昨晚她还特地让身边的丫鬟,送了几件她从未穿过的素色旧衣过去。
林雪柔早已经坐在了前厅等着,不过听丫鬟说,表嫂还未起身,她又觉得惶惶不安,生怕来早了,打搅了表嫂歇息。
不过就在她到了没多久,就又见两个小姐模样打扮的孩子带着几个丫鬟一行浩浩荡荡地进来。原本站在外头的丫鬟,见着这两人先是一惊,随后便问安:“给二姑娘、四姑娘请安。”
“起来吧,我们来给母亲请安,不知母亲这会可起来了,”二姑娘谢明芳年纪更大些,这会自然是以她为主,所以她开口让丫鬟起身。
“太太已起身了,不过这会还在更衣,还请两位姑娘稍等片刻,”接着就有丫鬟引她们二人到前厅坐着的。
林雪柔急急地起身,可又想到这两位姑娘只怕是表哥的女儿,也算是自己的晚辈。她有些着急地看着身后的孙妈妈,生怕自己的言行被人小瞧了去。
谢明岚早就注意到了这位新来的表小姐,不过却还是规规矩矩地屈膝请安,她见谢明芳没动,只暗暗拉了她的衣袖,谢明芳这才不情不愿地蹲了一下。
不过两人刚坐下,就听谢明芳眯着眼睛打量了林雪柔,突然来了一句:“表姑这身衣裳可真好看。”
此言一出,厅里一片安静。
林雪柔有些不明就以,还以为自己哪里出了错,一张白净的脸涨的有些微红,看的谢明芳冷哼了一声。
倒是谢明岚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这位表姑一眼。虽说江姨娘生的也不错,可到底是流放过的,就是那一身皮肤都不能和娇生惯养的小姐们比较。而这位林表姑虽一身打扮素净,可身上倒是有种小家碧玉的温婉,倒也是男人喜欢的类型。
“表姑别放在心上,二姐姐是见表姑亲切才这么说的,”谢明岚此时并不想得罪这位表姑,要知道上一世这位可……
早就有丫鬟将二姑娘和四姑娘过来给太太请安的事情禀告给了萧氏,而萧氏听完忍不住冷笑一声。
倒是旁边的沈嬷嬷说了:“这个江姨娘真是够不安分的,平日不让姑娘们给太太请安。如今不过来了位表姑娘,就让两个姑娘巴巴地过来,生怕旁人不知道她的心思。”
“她自己不过是靠着表妹这个名分立足,如今又来了一位表妹,她自然是怕的,”萧氏岂会看不透江姨娘那点小心思。不过饶是她这样心性的,都已经恶心透了这些表妹。
“太太说的是,”沈嬷嬷说着就过来扶着萧氏起身,往外头走去。
前一世谢明岚便极少给萧氏请安,同嫡出的三个兄弟也不过都是面子情,以至于出嫁之后便是个替她出头的人都没有。原本这一世她想每日过来给萧氏请安的,可谁知萧氏却说姑娘们都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自然该睡足了觉。
原本谢明岚盘算的倒是好,想着萧氏只生了三个儿子,只要自己待她至敬,日后自己定是女儿中的头一份,却不想这一世萧氏竟生下了龙凤胎。虽说她自幼有慧名,如今与琴棋书画上更是甚有天赋,可爹爹最喜欢的却还是那个连字都识不得几个的小丫头。
萧氏出来的时候,正巧谢明贞和谢清溪两人携手进来,只见谢明贞牵着谢清溪的小脸,步伐迈的也小,显然是迁就她。
此时萧氏显然也瞧见她们两,只看了一眼便是满眼笑意的模样,待大姑娘和谢清溪走到跟前的时候,就听谢清溪抬起头认真地说:“女儿来给母亲请安了。”
“我的乖女儿,”萧氏笑的开怀,对谢明贞说:“好孩子,快带你六妹妹过去坐着吧。”
此时谢明岚等人自不好再坐着,都起身给萧氏请安问礼。林雪柔也跟着要请安,却是被萧氏旁边的香云跨了一步,一把给扶住了。
萧氏笑道:“表妹身子可好了?大夫可说让表妹好生将养着的,怎好这么早就过来的。”
林雪柔垂着头,一副羞涩的模样:“昨晚就该给表嫂见礼的,实在是身子不争气,还请表嫂宽恕了我的失礼。”
萧氏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安慰道:“表妹说这样的话可就是生分了,既来了府上就当成是在自家便是了,何须这般客气。”
谢明芳在一旁听的不耐烦,又见林雪柔那样娇滴滴的模样,忍不住嗤了一声,还是谢明岚在一旁扯了下她的袖子,这才没让她太失礼。
这前厅的地方并不大,萧氏自然听到谢明芳的小动作,不过却是面上没显。待她让香云扶着林雪柔坐下后,也扶着怡云的手坐在了上首。
谢清溪自进来后便安分地坐在位置上,她同谢明贞都坐在林表姑的下首,而对面坐着二姑娘和四姑娘,此时谢明芳脸上隐隐的不屑,只怕在场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倒是谢明岚虽年纪尚小,却端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前视并不闪躲,瞧着倒是进退有度的模样。
“按理说,昨个就该让你们四个给表姑见礼的,不过表姑一路长途跋涉大夫又让歇息着,故而今个才让你们给表姑请安的。”
萧氏这么说着,几位姑娘都从位置上起了身,萧氏挨着指点道:“坐在表妹你旁边的是大姑娘明贞,今年七岁了,对面穿着鹅黄裙子的是二姑娘明芳,今年六岁了,旁边的是四姑娘明岚,今年三岁了,只比我生的这个小魔星大上半岁。”
林雪柔跟着萧氏的指点一一看着谢府的这几位姑娘,几位姑娘年纪虽然都小,可是却各个如珠似玉的,小小年纪早已经瞧出了美人胚子的模样,四人皆带着金项圈,只是下头坠着的玉石却各不相同。
大姑娘是橘黄的玉皮子,打成方方正正的模样,瞧着玉质也是极好的。而二姑娘项圈下头坠着的是一块绿莹莹的翡翠,瞧着是冰糯种的,站在她旁边的四姑娘下头却是一块白玉带墨的玉牌,那玉牌上的墨如同染上去一般。
萧氏这会才笑着指向最后也是最小的那个姑娘说:“那便是六姑娘,同她哥哥是对龙凤胎。不过哥儿如今都在前院,待晚膳的时候再让他们过来给表妹见礼就是。”
林雪柔听了这话便仔细打量起这位六姑娘,她同其他三个姐姐都带着同样的金项圈,只不过她项圈下头坠着的是一块羊脂白玉,那玉远远瞧着就晶莹洁白而无暇。
四人虽心中各有想法,却都是规规矩矩地给林雪柔行了礼。林雪柔面色一红,回头对丫鬟说:“娇杏把荷包拿上来。”
娇杏从袖子里恭敬地拿出四个绣着各色花草的荷包,林雪柔拿了荷包一一递到几人手里,最少那个说着:“没什么好东西,还往几位外甥女莫嫌弃。”
四人齐齐说了声多谢表姑。
萧氏见这边见过礼,倒让丫鬟在花厅摆了膳桌,留了几人吃饭。众人依次坐下后,就连最小的谢清溪都坐的分外规矩,林雪柔瞧了这提着膳盒来来往往却丝毫不见混乱的丫鬟,暗暗观察起萧氏的动作,生怕错了规矩让人耻笑。
用膳的时候格外的安静,因着谢清溪年纪小,便让身后的素云伺候着,她喜欢哪样素云便给她夹到碗中。别人吃没吃好,她不知道,反正这是在她亲娘的院子里头,她自然是不会亏待自己,爱吃什么吃什么。
谢明贞倒是常在芝兰院里用膳,因而吃的倒也好,可谢明芳和谢明岚却甚少在这里用膳。谢明芳是个爱吃的,可碍着有这个表姑在,又不好随便夹东西,只略吃了几口。而谢明岚却是安安静静地吃饭,瞧不出什么来。
这一顿饭吃下来,倒也安静。待用完膳后,萧氏便让姑娘身边的丫鬟伺候她们去春晖园上学。
萧氏留了林雪柔下来,却让人带着谢清溪出去玩了。
谢清溪出去后,便直奔着院子外面,要往前院跑。要不是素云在后头拦着,只怕还真的被她跑了出去。
谢清湛昨晚去同谢清懋一起睡在前院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谢清溪疑心他是趁机甩开自己偷溜出府玩去了,便闹腾着要去前院找他。
素云见实在安抚不了她,便让小丫鬟同香云讲了一声,自个带着谢清溪往前院去了。
而萧氏这边正和林雪柔说到她母亲去世的事情,待听完后,她唏嘘了几声,直说到应该派了人过来通知一声,好让她们去吊唁的。
“母亲是寡居之人,哪好外出走动,”林雪柔一想到这里,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掉了下来。
她用帕子擦了擦脸,有些羞愧道:“我身上带着孝,本不该来打扰表哥同表嫂的。可家中伯父却……”她竟是说不下去的样子。
此时旁边的孙妈妈却是开口道:“太太,咱们姑娘实在是可怜。自从没了爹妈之后,那族里的人,占了老爷夫人的家产不说,还要将我们姑娘随便嫁给别人做填房。姑娘无法只得带了老奴和娇杏,准备回安庆投靠舅老爷一家,可这山长路远,我们姑娘是个女子,又带着我这个不中用的老婆子,只得先投奔了到这里。”
孙妈妈的话将林雪柔臊的半死,她一个未婚姑娘家,听着填房这样的话总归是不好。
萧氏暗暗叹气,这主仆三人老的老小的小弱的弱,能从沛县到这里只怕路上也是受了不少苦。可是前车之鉴尚在眼前,萧氏又岂容再埋下祸根,只听她款款道:“表妹如今既然到了家中,只管安心住下便是。这送信到叔父府上的事情由家中小厮去便是。”
“送信?”林雪柔有些疑惑地抬头。
萧氏见她这迷惑的样子,依旧笑意盈盈,她说:“表妹既然是想去堂哥府中,我这做表嫂的岂有不帮忙的道理。我先遣人送封信回安庆,待同堂哥商议后,或是咱家派了人送表妹过去,或是让堂哥派人来接,都是妥当的。不过现在表妹只管安心住下,从明日开始可不许再起这般早了。表妹在府中做客,若是得闲了过来陪我说会话便是了,可不能再象今日这么早起了。”
林雪柔被萧氏的一番话说的不上不下,她先前听母亲说过自己有个在苏州做知府的表哥,但母亲是寡居之人,并不好带自己上门拜访。如今母亲去了,她过来投奔表哥,却从没想过要去安庆外祖家。
实在是外祖一家同自己的来往实在是不密切,父亲尚在的时候,每年都往安庆送年节礼物,可回回却得不到回礼,就连只言片语都没有。每年她都能听到母亲在房中暗暗哭泣,因为她也不喜欢外祖一家。
可表嫂说的也是,哪有不投奔自己正经舅舅家,反倒赖在隔房表哥府中的道理。
林雪柔想起萧氏那绵中带刺的话语,一路忍着直到了听雨轩这才落了泪下来。秋水正在院子里吩咐小丫鬟事情,见她一路落着泪回来,被唬了一跳。不过看着孙妈妈尴尬的脸色,却还是没有跟进去。
☆、藏书藏精
此时谢家几位姑娘都去了春晖园中,正等着先生过来上课。虽说男女大防,闺阁中的千金不好日日见外男,可如今谢家几位上课的小姐最大的不过七岁,而先生却已经五十有余。若不是于科举一途不再有希望,只怕也不会安心在谢家当个教书先生。
不过能在谢家当先生,即便只是教姑娘们,这学识都比外头的一般教书先生要好。这位彭先生规矩严,姑娘们上课时不许丫鬟在旁边随侍,因此姑娘们上课时就连研磨都需自己来。
二姑娘谢明芳有些不耐地看着面前的砚台,她身边的丫鬟春碧正在给她研磨,她撇了撇嘴不耐烦地说:“快点,可千万别让先生发现了,不然他又得让我抄大字了。明明就有丫鬟,还非要让我们自个磨墨,害得我那件金绣彩蝶的绸衫都沾上了墨汁,如今都不能穿了。”
就在谢明芳抱怨不停的时候,另外两位姑娘却是一言不发,谢明贞让丫鬟给自己卷了卷袖子,站在书桌旁边按着先生教的法子,一点一点开始磨墨。
而谢明岚因个子太矮,有些够不着放在案桌上的砚台,便让丫鬟搬了个小马扎,自己站在马扎上也一言不发地磨墨。谢明芳四处瞧了两眼,见她们都不搭理自己,只觉得无趣,于是便翻出先前林雪柔给的荷包。
荷包上绣着兰花图案,绣工倒是中规中矩的,不过用的布料瞧着还没她身边丫鬟的好呢。待她打开了荷包后,看着里面两个笔锭如意的银锞子,立即不屑地冷哼了一下,这还是长辈给的见面礼,未免也太寒酸了些。难怪姨娘说这个林表姑,就是来家里头打秋风的。
“四妹妹,你也瞧瞧林表姑究竟给了你什么好东西,”谢明芳扬了扬手里的荷包,声音虽还稚嫩,可带着与年龄不太符的鄙夷:“我瞧着这两个银锞子,还没太太过年时打赏下人做的精致呢,而且一个连一两都没有吧。春碧,你拿去玩吧。”
说着,谢明芳就连荷包带银锞子推到了桌子一角,让正在磨墨的春碧拿着。这两个银锞子虽说不精贵,可到底是长辈所赐,二姑娘这么做可是对长辈的大不敬,要是让老爷太太又该罚了。
春碧作为谢明芳的丫鬟,已被萧氏呵斥了好几回。若不是太太看在这实在不是她的错上,恐怕早就将她撵了出去。这会她如何敢要这银锞子,所以她立即放下手中的墨条,扑通地就跪下,说道:“这是林姑娘给太太的,奴婢不敢要。”
“让你拿着就拿着,怎么就不敢要了,”谢明芳不耐烦。
谢明贞虽一直没说话,可听到这里也不由皱了下眉头,她看了一眼站在脚凳上的谢明岚,想了下还是未开口。
“二姐姐,这乃是长者所赐,若是这么给丫鬟,若是传出去难免有人非议姐姐,”谢明岚心底虽然无语,可还是勉强开口。谢明芳到底和她是一母所生,若是她在外头丢人,她也得跟着丢人。
虽说前世的谢明芳也有些眼皮子浅,可这一世竟有些变本加厉一般,如今不过才五岁,就将这踩低捧高学了十足,而江姨娘不但没觉得二姑娘这般不好,还觉得她是个精明的,以后定不会吃亏。
若谢明岚没有重生一世,如今只怕也学成了谢明芳那般模样。都说嫡庶有别,从前谢明岚只觉得自己和嫡女不过就是差了一层身份,如今再生一世,竟隐隐看的明白起来。庶女和嫡女之间差的可不是一层身份,差的更是那份眼见和内里的教养。
这内宅的弯弯道道又岂是明面上能说清楚的,有些嫡母从不曾亏待庶女,穿衣打扮上也不过比嫡女差了一星半点,旁人看了莫不称赞这样的嫡母,说她厚道。可嫡母除了穿衣打扮上不曾亏待庶女,却从没教过庶女管家之道,更没教过她人际交往这等事情。
在家里当姑娘的时候尚且看不出了,可一旦出嫁成了别人家的媳妇,问题却是层出不穷了。不曾学过管家,自然管不了家,不曾听过人情来往,这红白喜事上就会有差错,就会有得罪人的风险。
久而久之,这样的媳妇谁敢让她管家,若是成了长媳,只怕连家都要乱了。
谢明岚不愿再象上一世那般过,因此自打她重生之后,从未因吃食这等小事抱怨过一句。反而她发奋读书,努力维持自己制造出来的早慧之名。
“谁敢,若是有人敢嚼舌根,我就禀了太太惩治了她们,”谢明芳不屑地说道。
先前也有人在背后说姨娘恃宠而骄,谢明芳逮着谢树元在萧氏院子的机会,可是好生告过一状,那嚼舌根的奴才可是立马就被发落到了庄子上。这会可没人再敢轻易得意她们汀兰院了。
谢明岚见她屡劝不改,又想起上次她告状的事情,不由有些气闷。如今可是太太管着家,她当着太太的面向父亲告状,说家里的下人口舌不严。虽太太立即发落了那几个下人,可这还是狠狠地扇了萧氏一巴掌。
“好了,春碧,你先将这荷包替二姐姐收起来吧,这是长辈所赐,二姐姐方才不过是同你玩笑罢了,”谢明岚见她说不通,索性吩咐了春碧。
谢明芳见她这么自作主张地指使自己的丫鬟,刚要教训她不敬姐姐,就见外头望风的小丫鬟偷偷喊了声先生过来了。她赶紧从春碧手中夺过墨条,只是行动间难免有些急躁,那墨汁竟是飞溅了起来,一下子就沾在了她袖子上。
今日她可是穿了件鹅黄的裙子,这墨点在衣袖口上甚是刺眼,她一时气不过对着春碧就怒道:“你这奴才是怎么伺候的?”
说着竟是将砚台推了下来,那砚台里还有方才刚磨出来的墨汁,一大半全都泼到了春碧的衣裳上,还有星星点点的墨滴竟是溅到了旁边谢明岚的裙子上。
“二姐姐,你做什么?”今日这条玉色织金银花的裙子乃是谢明岚最喜欢的一条裙子,虽说江姨娘如今颇受宠,可汀兰院的份例却依旧是姨娘的,而她和谢明芳也都是每人一季四套的庶女份例。
眼见这条新裁的春衫竟被谢明芳随手毁了,她不由气的叫了起来,一直以为伪装的大方体贴都通通消失不见。
谢明芳虽心中也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嘴硬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四妹妹何必这般大声,不过就是一条裙子罢了。”
实在不是谢明岚,实在是光这条裙子用的布料就十几两一匹,更别提这上头的绣工精致,可是绣娘花了半月时间才绣好的。原本她还指望穿着这件衣裳出门会客的,因着今个要见这个林表姑,她才特地穿了出来的。
谢明岚冷笑了一声,就在此时,彭先生进来了。几个丫鬟便退了出去,回了自个的院子等姑娘们下课再过来接。
而春碧一身墨汁眼含着泪的回汀兰院时,还是被不少人看了去,没一会府里几乎是传了遍。
彭先生进来便看见二姑娘和四姑娘脸上表情都不大好,而大姑娘依旧一副娴静的模样。说起来,大姑娘和二姑娘年纪相仿,两人又是一同入的学,因此学习的进度自然快些。可是让彭先生感到诧异的,乃是这位四姑娘,年纪比两位姐姐要差上几岁,可是与学习上却要更聪慧,就算她入学的晚,可如今学习的进度竟是慢慢赶了上来。
反倒是这位二姑娘,勤勉不及大姑娘,聪慧又不如四姑娘,只怕再过几月就要被四姑娘都比了下来。
“几位姑娘将昨日临的十张小楷先拿出来,”这是彭先生昨日留得功课,谢树元爱好书法,本人写的一手楷书更是连皇上都夸赞过,因此谢树元检查几人功课时,对书法最为看重。
谢明岚因年纪还小,腕力不够如今还在描红。而谢明贞如今倒是能临帖,不过她写字却无甚灵气,中规中矩罢了。
谢明芳本就不喜欢读书,如今又因为谢明岚太过聪慧,引得父亲和姨娘的关注都在她的身上,就更加不喜欢读书了。就在她临帖的时候,就见旁边的谢明岚身子一歪,人竟是要从凳子上倒下来。
她心头一惊,刚要动就见谢明岚桌边的砚台竟是一下翻了下来,她原本想伸手去接她的,可下意识的却往后退了下。于是谢明岚整个人歪了过来,竟是将她也一并扑倒,而两人都摔在地上。
两位小姐上课途中受了伤,就连萧氏都被惊动。她赶紧让人请了大夫过来,还亲自带了人去汀兰院。
江姨娘初时得了消息吓得半死,待知道是谢明岚未站稳,一时撞倒了谢明芳时,竟是连怪罪的人都没有。最后两个姑娘回来时,萧氏逮着底下伺候的丫鬟好生一通责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