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恪王爷因着清溪而出事,别说他一个,只怕整个谢家都要受到牵连。谁不知太后最是疼爱这个小儿子,恨不得当眼珠子养着。虽说皇上对这位王爷的心思不好猜,可恪王爷到底是皇上的亲弟弟,又比他小上那么多,平日让他同皇子们一起读书,养他跟养儿子差不离的。

齐心倒是不太担心陆庭舟,陆庭舟自小习武,便是三四个人都不是他对手,再加上他人又机灵。如今他就是怕,这位爷为了救人家小姑娘,只怕连自身都难保了。

“谢大人无需太过害怕,汤圆自会带着咱们去找殿下的,只是还往谢大人派了一队人马给我,这些拐子实在是太过伤天害理,”齐心自持有汤圆大人在手,是丝毫地不怕。

谢树元用一种你疯了的表情看着齐心,紧接着又看着他手中的那只白狐,他竟是还闻到一股酒味。

他以为自己闻错时,就听齐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汤圆大人中午略喝了酒。不过如今已经醒的差不多了,绝对不会耽误咱们找殿下的。”

谢树元狐疑地看着他,可是又实在没办法怀疑齐心,毕竟他可是把自己的主子给弄丢了。

谢树元不敢再耽搁,带上一队人马就开始跟着齐心走,而齐心将那只白狐放在地上前还在它耳边说了些话。谢树元实在不知这死马当活马究竟能不能医得好。

可偏偏那白狐一落地,竟是直往东边的方向跑。齐心和谢树元都是骑马跟在后头,一帮人只跟着那白狐跑。

也不知跑了许久,谢树元都忍不住问道:“齐公公,你可确定这狐狸能找到殿下?”

“这不是一般的狐狸,”齐心老神在在地说。

若不是心急找女儿和陆庭舟,谢树元只怕要下了脸子了。可谁知那白狐带着他们一路竟是在一家庄子上停下来了。

谢树元看着牌匾上明晃晃地沈府二字,有些狐疑地看着齐心。可偏偏齐心立刻下了马,冲上去就一阵敲门。

“你们是谁啊?”开门的见是个瘦弱的男子,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齐心也不同他废话,一脚便是踹了过去,那看门的人被踹翻在地上。那人先是惊愕接着就恼火地站起来,竟是从门后抽出一把明晃晃地长刀来。

谢树元带着人进来,原本还怀疑找错地方。可如今见这小厮居然都手里有刀,当即又有点相信,而身后满城团团转找人的兵丁,如今见这小厮都敢这般嚣张,上去几个就将他打倒。

那白狐还在前头跑,竟是一路往后院去。

大概是门口的人惊动了院子里的人,里面出来几个男人,一见这一队穿着的官兵衣裳的人,只当自己暴露了,急吼吼地喊了几声。于是被他这么一喊,整个别院都惊动了起来。

这些人既做了这样的营生,便已经是亡命之徒,就是见了官府的人,照样拿了武器上前。两方对上,谢树元带来的人因先前一路跑过来失了力气,竟有好几个人被砍翻在地上。

谢树元见这帮人竟是这样的猖獗,又看见有士兵倒在地上,那些人竟还上前补刀。他竟是生出了几分血性,夺过一人的刀便是混战在一处。

他是文人出身,好在谢舫教子极严,自小谢家子弟便是文武双修。因着谢树元如今要教导谢清懋,所以这一身武艺竟是没落下。而他带来的那队人马,见谢大人竟是没丢下自己逃跑,反而同他们并肩作战。

而对面领头的人自然也注意到谢树元,大喝一声:“兄弟们,抓住那个领头的,咱们杀出去。”

此时陆庭舟抱着谢清溪,正随着沈宝珠往安全的地方,想躲在那里等着齐心找过来。刚开始倒也顺利,可谁知前头一打起来,这后院的人出来竟与他们撞个对面。

“你赶紧放我下来,”谢清溪这时候也着急,生怕成了陆庭舟的累赘。

陆庭舟看着对面四个人,又听着前头的动静,猜测应该是齐心带着人找过来了。他将谢清溪放下,吩咐道:“你站在后面不要乱跑。”

陆庭舟横在两个小女孩前面,一手持刀挡在那里。

“小子,死到临头还充英雄,”其中一人见他丝毫不将自己四人放在心上,便是一阵恼火。

废话也没多说,那四人冲过来,陆庭舟冷笑一声,而出手时却是刀刀致命。这皇宫之中教皇子的武艺多是花俏,打的好看,这实战起来倒未见得多厉害。毕竟哪个皇子身边不是跟着无数的侍卫,天家贵胄又岂会轻易涉险。

但陆庭舟一出手便招招是杀招,再加上他竟是放佛不要命般,那四人还生生被他挡住了。

沈宝珠见陆庭舟挡住这些人,慌慌张张地就往后面跑。可谁知这时从后面竟是又窜出了一个人,他刚要抓沈宝珠时,就听她喊:“别抓我,别抓我,后面还有一个。”

原本躲在花坛后面的谢清溪抬头,两人的目光便对上了。那人居然真的放过了沈宝珠,就过来要抓他。此时陆庭舟被其他四人缠住,竟是脱不开手来救她。

谢清溪刚跑出不远,就被身后那人抓住,提着她的后衣领将她整个人都拎了起来。

“放开我,”谢清溪虽然挣扎着,可却还是被身后的人举起了一米多高。

她人小两条小腿不停地在空中乱晃,可是就是挣脱不了。大概是她不停地挣扎,惹怒了身后的人,只见那人一手抓着她的衣领,一手拎着她的双脚,竟是要将她生生惯在地上摔死。

陆庭舟正被四人围攻,待他一分心看到这边的情况时,一个长刀便从斜里砍过来,险些砍到他的左肩。

“不,”陆庭舟显然也注意到这个抓住谢清溪的男子,竟是想要生生地摔死他。他竟是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叫声。

谢清溪还在挣扎,却是转头突然注意到他的表情。那种绝望,那种焦急,有这样一个人为我这般焦心,也不枉我在这个世界走上一遭吧。

她竟是生出了一种知足感。

陆庭舟短刀又挡了前面砍来的长刀后,竟是身子一转,在手上的短刀脱手而出,就冲着抓住谢清溪那人的腿上去。那短刀生生插进那人的大腿,竟是将整个大腿都贯穿了。他惨叫一声,整个人跪了下来,手上自然也松了劲。

谢清溪还是摔在了地上,可好在是蹭破了点皮。

她刚回头,就看见此时手无寸铁的陆庭舟正往自己这边跑,而就在此时一个人的长刀砍向了他的身后。

即便在很多年后,谢清溪都还清楚地记得那时候的场景。

她也曾经问过陆庭舟,你那样尊贵的身份,为何要不顾一切地救我。

他只笑笑,却一次都没有解释过。

或许有些事情,听从的是本能,是连我们自己都无法解释的行为。

谢清溪看着陆庭舟身子一趔趄,整个人往前扑倒。

眼看着身后的四把刀都向着他后背招呼,谢清溪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可是她人太小,个子太矮,那样近的距离仿佛永远走不到一般。

就在她要绝望的时候,就见一把匕首破空而过,对着最前面的那人而去,那人往旁边躲竟是撞到了旁边的人。而匕首却还是直插到了那人身上,也不知插到了哪条大动脉,那血如同竟是喷溅而出。

而紧接着一个人影就窜了过来,挡在了陆庭舟的前面。

真理告诉我们,援兵永远是最后到的。

☆、第25章 至此分别

第二十五章
素来就安静的芝兰院,如今竟是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只有小丫鬟一盆接着一盆地往外面端着热水。
萧氏脸色白的如同一层纸一般,却是眼睛一眨都不敢眨,生怕这么一眨眼,眼前这个小人儿就会消失不见了。
她一直等在帐子内,却是久久不见谢清溪和谢清湛不回来。就算是派人去找谢树元也找不到,后来小厮将谢清懋和谢清湛护送回来时,她才知道她的小溪儿竟然丢了。
萧氏简直形容不上自己当时的表情,而身边伺候的香云却只知道,素来沉稳大方进退有度的太太,竟是哇地一声跟个孩子一般哭了出来。
而身边的丫鬟也想哭的很,那么可爱的六姑娘若真的丢,那不是生生挖太太的心。可萧氏没哭两声,整个人就直挺挺地倒了过去。
谢清湛原本就害怕,如今再见着母亲这般模样,哭的更是上气不接下气。
还是谢清懋做主,让婆子抱着母亲上车,先回家等消息再说。一旁的谢明贞只得赶紧去照顾谢清湛,见他哭的厉害,只拿自己的帕子给他擦眼泪,可擦着擦着自个的眼泪也掉下来了。
沈嬷嬷因着年纪大了,并不愿凑这样的热闹。她正在院子里歇着呢,就见一行人匆匆进了院子。可她一瞧见大家高高兴兴地出门,如今却是如丧考妣地回来,再看萧氏竟是被人抬回来的,当即吓得险些站不住。
这后面又是请大夫又是派人出去找人的,整个芝兰院竟是乱的不成样子。
待谢树元将谢清溪抱回来时,萧氏已经醒了过来。她看着满脸血迹和满身尘土的孩子,一把抢过来抱在怀中,若不是大夫让她将谢清溪平躺放着,只怕她会一直抱着不放。
待大夫来了之后,谢树元也不敢耽搁,连忙又去了前院。因着陆庭舟别院中有专司保护他的人,他若是回去后背中刀的事情定然是掩盖不住的。别说是齐心怕,就连谢树元都胆战心惊,毕竟恪王爷可是为了护着自家女儿才受伤的啊。
齐心跪在床边看着陆庭舟趴在床上,后背的衣裳被刀划开了长长的口子,里面的皮肉翻开,流血不止不说,看着实在是可怖。
齐心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宫里头死些奴才简直是常事,有些都是当面被活活打死的。可是这到底是自己伺候着长大的主子,自小就金尊玉贵的养着,就连皇上都没舍得动过他一根手指头,如今竟受了这样重的伤。
陆庭舟趴在床上,后背疼的厉害,他动都不敢动。没一会,就听见旁边低低的哭声,他有心转过头来瞧瞧,可是手臂刚要撑起来,就牵扯着后头的伤口。
“哎哟,我的小祖宗,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乱动。还是好生躺着,这大夫马上就来了,”齐心听见他痛呼的抽气声,一下子惊得站了起来。
陆庭舟的脸对着靠墙的那边,他背对着齐心说:“我这不是看见你哭了,想安慰你一下。”
“您安慰我干嘛,这伤口可是在您自个的身上,我看您还是安慰自己吧,”齐心在陆庭舟身边伺候久了,说话自然随意些,如今见他为了救个小姑娘,不仅以身犯险,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了,他说:“好主子,咱们以后可不能这么任性。若是这会让太后和皇上知道了,别说老奴这条命得填进去,只怕这谢家的小姑娘也落不得好。”
“我看谁敢告诉母后和皇兄,”陆庭舟一听他这话,也知道齐心不是在吓唬自己,就要起身。
我自己拼死拼活救的小姑娘,转头再让别人教训一顿,那他多亏啊,陆庭舟心里这么想着。
此时谢树元正好带着大夫进来,就听见齐心和陆庭舟的话。他也不敢多说,只让大夫上前给陆庭舟看看。
这大夫乃是苏州城里头顶顶好的大夫,这一见少年背后的伤口竟是这般深,不由摇了摇头叹道:“只怕以后得留疤。”
虽想到这样的后果,可谢树元听完心里还是一咯噔。恪王爷乃是天家贵胄,这身上就是磨破了一处皮都是大事,如今若是落了这样长一条疤,如何能瞒得住。
陆庭舟倒是没在意,索性这道疤是落在背上的,他又是男人,怕什么。于是他坦然对大夫说:“留疤倒是不妨事,先生只管给我料理了这伤口便是。”
齐心有心想回别院找太医,可是如今这要是让太医知道了,定然是瞒不住皇上的。
“老夫需得先处理了少爷后背的伤口,以免脏东西沾染了伤口,日后感染化脓,”大夫倒也利索,取了药箱就要替他处理,不过还是补了句:“处理伤口自然有些疼,若少爷受不住只管叫出声便是。”
陆庭舟刚想说没事,就见后头的伤口一湿,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痛传来。到底还是个十三岁的少年,原先还想强忍着,可是这会却冷不丁地叫了出来,吓得在场的人俱是一跳。
再说谢清溪这边,其实她就是身上溅了血,又被那歹人抓着从高空中摔了一下。就算大夫再三保证了,贵府的小姐绝无大碍,可萧氏照样死死抓着她不不许她下床。
可她眼瞧着陆庭舟后背被砍了一道,眼看着他被人抬上马车,此时如何能不担忧。
“娘亲,小船哥哥为了救我被人砍了一刀,我一定要去看他,”原本她还想要假哭来吓唬萧氏,可是一想到之前陆庭舟不顾自己的安慰,将手中仅有的短刀掷向那歹人,她眼眶就是一热。
萧氏被吓得如今后背还汗湿着呢,虽然现在是一个活生生地女儿在自己的面前。可是一想到方才她遭遇的那些,就是想她都吓得连眼睛都不敢合上。
“溪儿,你若是出事了,叫娘可怎么活。你听娘的话,好生躺着,好生歇着,”萧氏压根不管什么恪王爷也好,小船哥哥也好,只按着不让谢清溪下床。
“娘,娘,”谢清溪看着她娘那样,竟是有些魔怔了,吓得也不敢说话了。
好在一直在身边的谢清懋也瞧出萧氏的不对劲,走过握着萧氏的手,声音温和地说:“娘,我是清懋啊。你累不累,我看你担惊受怕到现在也累了,儿子扶你去歇息吧。”
“可溪儿还没睡呢,”萧氏指着谢清溪说。
谢清溪立即躺倒在床上,闭着眼睛说:“我累了,我现在就睡。”
后来又是谢清懋劝着,又是沈嬷嬷哄着,才将萧氏哄着去正房歇息了。而谢清溪虽然也想去安慰她娘,可又怕再刺激了她,索性带着丫鬟跑到前院来了。
这一日仿佛过了几年那么久,她不过早上从家里出去,可回来的时候再看着这家中的花草树木,竟是生出了陌生的感觉。
她刚到前院时,就看见四周守着的小厮。待进了陆庭舟休养的院子时,一进门就听见里头凄厉的声音。
也不知怎么的,她竟是不敢进去瞧陆庭舟了。
她就靠在捎间与内室的门边,红色珊瑚珠子串成的门帘就在旁边,她只消掀起这朱红的帘幔,就能走进内室看见陆庭舟了,可是她垂着头看着自己小小的脚。
就在她犹豫间,突然听见谢树元的声音,只听他说:“王爷对谢家的大恩大德,下官便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这样的恩情。如今小女不在,便由下官带小女给王爷磕头谢恩了。”
内室里的谢树元没等陆庭舟说话,就是跪下,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那响亮的声音可知谢树元实在是真心实意。
可是此时已经将头转过来,对着他的陆庭舟,脸上却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谢树元这是在撇清自己和小丫头的呢,他带女谢了恪王爷的恩,那就是表示是咱们谢府欠了王爷你的恩情,以后你让我谢家做牛做马都行。
“谢大人护犊情深实在是感人,”陆庭舟脸上还挂着笑,他又问:“不知谢六姑娘如今多大?”
谢树元不明为何陆庭舟会突然换了话题,只如实道:“小女如今不过三岁稚龄。”
“本王今年十三岁,虽说皇子成婚都晚,不过再晚也不过是拖到二十成婚,谢大人多虑了。”陆庭舟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谢树元,嘴角扬起讥诮的笑意。
谢树元老脸一红,他怎么听不出陆庭舟的言下之意。恪王是先皇的老来得子,又是当今太后的亲子,皇上的亲弟弟。虽说皇子成婚都有些略晚,可再晚也是到了二十就赐婚的。那时候谢清溪才是十岁的小丫头,这王妃的位置怎么都不可能落到他头上。
他实在是见恪王竟是连性命都不要的救自家女儿,所以心底才隐隐有这样的担忧。原本不过是想借着谢恩的借口,将两人的关系撇开。可却恪王爷这么直接拆穿,饶是谢树元这般老练的人,此时都觉得尴尬。
因为人家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想太多了,你女儿年纪这么小,本王的老婆怎么也不会是她的。
谢树元虽有些尴尬,可是心底却如同放下担子来。谢家是文官出身,靠着科举起家,如今看着一派花团锦簇。可是他家到底是没有根底,比不上京城那些积年的国府、侯府,而且谢家的立身之本便是忠君。
虽说恪王爷是宗室的人,可他身份敏感,谢树元小心地觑了陆庭舟一眼,见他微微闭目,又想起他身负重瞳,心底还是叹了一口气。
不说这位王爷日后的前程如何,但他到底不是溪儿的良配。
在门口的谢清溪自然将这对话听的明明白白,她到底不是真正的三岁小孩,如何听不出两人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原来他竟是个王爷,可她又如何不明白,他们之间差的不是身份。
有些遗憾不是有心就能弥补的,而时光就是他们都不能弥补的遗憾。
他和她最大的鸿沟是差着的十年。
谢清溪心里有些失落,素云跟在她旁边,见自家小姐只站着并不见面,还以为她不好意思呢,便劝道:“这位公子为着救小姐受了伤,咱们姑娘真是懂事,自个受着惊吓还急急地过来道谢。怎么到这反倒不进去了呢?”
“小船哥哥身上有伤,如今正休息着,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别打扰了他们,”谢清溪低着头就往外头走。
素云有些奇怪,可还是跟着自家姑娘往外头走。她见姑娘小小的身子往前走,又想着今日谢清溪着实是受了大罪,便上前道:“姑娘可是累了?奴婢抱着你走。”
“不累,不累,我不要你们抱,我谁都不要抱,”原本心里就失落的谢清溪,突然跟被点着的炮仗似得。

谢明岚听了丫鬟说的话,手掌捏成一个拳头,连呼吸都有些粗重,她问:“六妹妹回来了吗?”
身边的丫鬟叫宣墨,是她搬出姨娘的院子后,姨娘怕她身边都是太太的人,特别给她的。谢树元虽将她和四姐姐迁出了姨娘的院子,可到底没做绝,江姨娘给了丫鬟还是让她留在了身边。
只是如今姨娘被关在院子里头禁足,她倒是见不着了。为着这事,谢明芳在院子里已经发了好几回的火,可每次都被身边的嬷嬷教训。谢明芳也到谢树元跟前告了好几回的状,可谢树元不仅没惩罚那嬷嬷,还特别给了赏赐,并发话说姑娘们若是有行差踏错的地方,只管惩处了便是。
如今连这样热闹的日子,她们姐妹都没法跟着一起去,可见这次父亲着实是恼了她们。
谢明岚再自持聪明,这会也有些慌张。可不过一日的功夫,竟是听说自家那个六妹妹被人拐了。
“这会子回来了,先前忍春回来叫人的时候,奴婢就听二门上看门的婆子说了,说忍春大爷那样沉稳的性子,那额头上的汗就跟淌水似得流,带了人就急急又出去了,”宣墨是个好打听的性子,任谁她都能说上几句。
先前谢明岚觉得她不稳重,可是如今迁出了姨娘的院子,她单过的时候,就又觉得宣墨是个得用的了。
谢明岚一听谢清溪居然被找回来了,这心里别提有多失望了。每年有多少小孩被拐了找不回来,怎得就她这样好的运道,竟是立刻就被找了回来。若是没了她这个嫡女,府上只剩下三个庶女,以她的聪慧和重回一辈子的先见之明,何愁出不了头。
虽说这回被谢树元惩处了,可谢明岚思前想后,只觉得自己还是太过急躁了。若是真想除掉这位林表姑,也该再仔细想些对策。如今这么匆匆行事,到底还是露了马脚。
“赶紧伺候我更衣,我要去看看母亲和妹妹,”如今亲妹妹遭了这样的大难,她这个做姐姐的自当去看看,若是不去瞧,岂不是让人觉得她太过冷漠无情。
待她换了身素净的衣裳时,就匆匆出了门,在路过二姐谢明芳的院子时,却刚好遇见谢明芳的丫鬟红樱。
红樱见四姑娘一身简单的装束出门,便问道:“给四姑娘请安。”
明岚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二姐明芳同自己一道去时,便随口问了句:“你这是往哪儿去?我二姐呢?”
“二姑娘今个午膳用的少,这会子饿了,说是想吃燕窝粥甜甜嘴,打发奴婢去厨房里拿呢,”红樱不过也是随口说一句。如今江姨娘被老爷禁足了,这府里伺候的谁不会看风向。就是红樱这几日去厨房里拿饭菜,那些厨娘都对自己爱搭不理的。不过她哪敢将这些事告诉二姑娘,要不然以二姑娘那样的性子定又要闹上一场。
谢明岚有些诧异,这府里都乱成这样了,她这个二姐难道没得着消息?不说去看看嫡母和妹妹,居然还要这要那的。
她方抬脚要往明芳院子里走,可是一瞬间却又顿住了脚步。这府里统共四个女孩,谢清溪是嫡女不消说,这吃穿用度上自然比她们都好,就连父亲的宠爱也是她们都比不过的。
谢明贞是长姐为人性子宽厚,就是姐妹间也多有礼让,又素来会奉承嫡母,这也是谢明岚赶不上的。
如今只剩下二姐姐和她,这有对比才有差距。前面那两位都是如今的她比不上的,若是有个又不懂事又蠢笨的衬托着,岂不也显出她的好来。
这么前思后想着,谢明岚到底还是没有进去,只抬脚去了嫡母的院子。
此时谢清溪刚回来躺下,就听丫鬟说谢明岚来看她。这种时候就算天皇老子来了她都不愿搭理,更何况是谢明岚呢,只让丫鬟说自己睡下了。
嫡母那边正在歇着不宜打扰,妹妹这里又睡下了。谢明岚虽脸上不太好看,却还是在正厅里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