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如今晋阳侯夫人都还没意思呢,您怎么就说这话,”纪宝芸轻咬了下唇,忍不住说道。
谁说她就一定是来相看大姐姐的,若万一就是瞧中了她呢。
韩氏此时倒是有些后悔,与她说了这些。毕竟八字都没一撇呢,若是人家就只是单纯过来交际的,岂不是闹了个大笑话。于是韩氏便找了个由头,差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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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韩氏没确定,但纪清晨心里却一清二楚,晋阳侯夫人就是来相看大姐姐的。
所以回家以后啊,她就第一时间告诉老太太,今个在光源寺里遇到的人,她说:“裴老夫人说了,叫我以后经常去她家里玩呢。”
“人家哄你的,也就你这个傻丫头当真,”老太太搂着她,捏着她的小鼻尖,立即逗她。
纪清晨撅着小嘴儿,反驳道:“才不是呢。”
等说到忠庆伯夫人带着晋阳侯夫人过来时,老太太的笑容倒是顿了下,问她:“那可聊了什么?”
“也没聊什么,就问姐姐她们平日里在家做些什么,问我读书怎么样,”纪清晨掰着小手说道。
倒是曾榕瞧了纪宝璟一眼,到底没说话。她今日虽说的少,可是眼睛却看地清楚,那位晋阳侯夫人虽然问的都是家里姑娘,可瞧纪宝璟的次数,却比其他姑娘都要多。
她也是嫁过人的,知道相看婚事的那一套,所以心底便猜想着,难不成晋阳侯夫人是瞧上宝璟了?
只是纪宝璟的婚事,一看便是由老太太和纪延生做主的,她也说不上话。
待晚上的时候,她倒是和纪延生说了此事,“我瞧着那位晋阳侯夫人就是冲着咱们璟姐儿来的。”
纪延生笑了下,“你又瞧出来了?”
曾榕见他与自个说话,就跟同沅沅说话一个口吻,立即便道:“你正经些,我可是认真与你说的。”
“我也是认真的,”纪延生被她逗笑了。
其实要说这桩婚事,纪延生可比家里的女眷都早知晓,就瞧着温凌钧对他那个热络劲儿。去年他来京城处理大哥的事情,头天刚来,第二天温凌钧都来拜访。
纪延生一向就喜欢读书人,觉得和自个是一路的,温凌钧虽然是勋贵家族出身,可老师是三通先生,又有个举人功名在身。所以他心底自然是满意的,只是这小子居然能忍到现在,才叫他娘来,也够慢的啊。
当晋阳侯夫人第二次来的时候,虽说也有旁的夫人一道来纪府。可是这结亲的意思,那可就是昭然若揭了。
只是这相看婚事,总不至于一蹴而就。
不过晋阳侯夫人只娶一位媳妇,可这府里却不只一个姑娘啊,光是适婚的,便有三位。不过二姑娘纪宝茹那是庶出的,如何都不可能是她。那这人选必然就是大姑娘和三姑娘。
家里有热闹事情,又兼因刚从外头买了一批小丫鬟,结果还就生出了口舌之非。
纪宝芸这几日总是在花园闲逛,谁知走到一处花墙,就听到对面小丫鬟正在闲聊天。
只听一个丫鬟道:“你说晋阳侯夫人究竟是瞧中了咱们家的哪位姑娘,是大姑娘还是三姑娘啊。”
“要我说肯定是三姑娘,大老爷官职比二老爷高,侯夫人肯定是瞧中了三姑娘。”
只是她刚说完,另一个声音便嗤笑道:“一瞧你们两个便是新进来的,连这点都不懂。三姑娘如何能和大姑娘比啊,别看二老爷官职是不如大老爷高。可大姑娘的外家,那可是靖王府啊,而且靖王世子爷身子也不好,指不定那天王府就是大姑娘的舅舅继承了。单单是这点,便是几个三姑娘都不够瞧的啊。”
纪宝芸没想到下人竟是这样议论她的,气得浑身都在发抖。跟着她的丫鬟蓝烟,便想出去叫这些小丫鬟闭嘴,却被她一把拉住。
她倒要听听,这些人还要说些什么。
结果这些小丫鬟竟是越说越起劲,反正言语中,都是大姑娘如何如何好,最后倒是连纪宝芸都少提了。
纪宝芸转头离开后,蓝烟低着头跟上去,只是待走到湖边的时候,她咬着牙狠道:“你去给我看看究竟是哪几个嚼舌根的,回头禀了管事的婆子,全给我远远地卖了,一个都不许留。”
待她们回院子的时候,守在院子里的素红,见她回来了,立即上前喜道:“三姑娘,方才大姑娘派人来说,过几日晋阳侯府里的温姑娘办宴席,想请您一块过去呢。”
素红自然是欢喜,毕竟这可是侯府姑娘办的宴会,自家姑娘过去了,也定能结交些贵女。
“大姐派人来说?不是温姑娘派的帖子吗?”纪宝芸当即反问道。
素红愣住了,一时没话说。
“好呀,她竟是炫耀到我跟前来了。”
那日晋阳侯夫人来,也是带着家中女儿温雅一起,她们是一起与温雅结交的。结果今日,却是纪宝璟派人来与她说。
纪宝芸当即提了裙子,转身就往外面走。
素红愣住,还是一旁的蓝烟低声道:“你赶紧去请五姑娘过来一趟,只怕要出事了。”
☆、第50章 所谓姐妹
纪宝璟正在书房里练字,这是她的习惯,每日都要练上半个时辰。熟能生巧,这书法也是一个道理,便是再好书法家,若是不练字,也会退化了的。
如今二房的事情,有曾榕管着,她也乐得当千金大小姐。纪清晨也坐在旁边,只是她坐在大背椅上,纪宝璟则是站着习字。
“三姑娘,您……”门口玉容的声音还没说完,就见纪宝芸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玉容跟在她身后,没拦住她,有些无奈对纪宝璟道:“姑娘,三姑娘她……”
“是你叫人去说,邀我一起去参加晋阳侯府的宴会的?”纪宝芸冷笑地看着对面的人,明明是差了两岁,可是却处处被比较。明明她才是纪家的长房嫡长女,可是自小到大处处都要被她压了一头。
纪宝璟略皱眉,不知她又发什么疯,放下手中的毛病,淡淡道:“你若是不愿去,那就不去便是。”
“你说的倒是好听,如今又这般假模假意,难道你不是存心派人去羞辱我的?”纪宝芸真是越想越气,方才那些低贱的丫鬟,都敢在背后说她的坏话。
若是有纪宝璟在,她又如何会落得如此这般境地。可是她竟还要这般羞辱自己。
纪宝璟听地一头雾水,又见她言之凿凿的模样,只得说道:“三妹,你若有什么事情,只管与我说,若是中间有误会……”
“有什么误会,能有什么误会,若不是因为你,那些贱丫头会那般诋毁我。你素日里装作一副端庄大方地模样,可是私底下还不是勾引晋阳侯府世子,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下贱事儿,别人都不知道。”
纪宝芸一张清秀的脸庞,此时狰狞地厉害,那模样真是恨不得上来生吃了纪宝璟才是。
纪宝璟素日里就连口舌之争都没有,何曾听过这样严厉的词锋,当即便气得浑身发抖。只是她也不会和纪宝芸再啰嗦,她是疯了,可自个还没疯呢。
只是一直在旁边听着的纪清晨,可实在是忍不住了。纪宝芸左一个贱人右一个下贱的,句句都指着纪宝璟。
“三姐,你胡言乱语什么呢,大姐姐好心叫你一起去宴会,你不领情就算了,到这里来发什么疯,”纪清晨一下便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看着她怒道。
只是小小个人儿,说起话来奶声奶气地,就算此时是骂人,也没什么效果。
先前她被纪宝璟挡住了,所以纪宝芸不知她也在。此时瞧见她,真是新仇旧恨一起来了。
“我还没说你呢,仗着年纪小,便一口一个哥哥地叫着,攀着人家就不松开。若不是你帮着勾搭,温家岂会看不上她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纪宝芸真是越说越顺嘴,简直是要把这么多年受的委屈,一股脑地都发泄出来。
若是先前她还对温家的婚事抱着一丝期望,可是温雅做宴会,只给纪宝璟发了帖子,却没给她,她便已知道,晋阳侯夫人瞧中的人,不是她。
再加上先前那些小丫鬟说的话,一想起来更是火上浇油。
纪清晨最恨的就是这句话,有娘生没娘养。
是他们愿意没娘养吗?难道她们就不想吗?可是这些人倒是好了,处处都拽着她们的痛脚戳。
纪清晨指着她,便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发什么疯,不就是温雅姐姐没给你下帖子。我还真告诉你,她不仅这次不会给你下,以后也不会给你下。人家就是没瞧中你。”
既然她都踩着大姐姐的伤口撒盐,纪清晨自然也不会再跟她客气了。
今个不就是要闹,那索性就闹地大些。
纪宝璟见清晨跟她吵了起来,立即便将她拽到自己的身后,“不许再说。”
“玉浓,你速速去请大伯母过来,就说纪宝芸在这里魔症了,请她赶紧过来把人领回去,”纪宝璟不愿再和她多说。
玉浓点头,而此时屋子里的动静,也惊动了外面的丫鬟,只是没纪宝璟的吩咐,谁也不敢随便进来。
“三姑娘,”此时蓝烟赶了过来,拽着她的手臂就哀求道,“求求您,赶紧回去吧。要是太太来了,就真的没法子收拾了。”
“就算我娘来了又如何,是她先欺人太甚的,”纪宝芸声音颤抖地说道。
“你口口声声说我欺负你,那你便说说,我哪里欺负你了,”纪宝璟也知道今个这事,怕是不能善了了,干脆也不避让,直接便问道。
纪宝芸刚要说出名帖的事情,可是到了嘴边,却反而又说不下去了。
“蓝烟,还不赶紧把你家三姑娘扶回去,她若是再留在这里,我可就对她不客气了,”纪宝璟的性子从来都不是泥做的,她只是不愿与人争执罢了,如今既然别人都欺负到自己头上了,她也没退让的道理。
纪宝芸一听到不客气,当即就冷笑,不仅没出去,反而上前几步。只是当她的眼睛落在书桌上时,就见摆在上面浅粉色的花笺,那斗大地手写温字,却是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睛。
只见她挥手就是将书桌上的东西推倒,只是书桌上本就有水、有墨汁还有书本,被她这么一推,一下子全黏糊成了一团。那浅粉色的花笺,登时便被墨汁染成了黑色。
纪宝芸瞧着,只觉得心中无比痛快。
“泼妇,”纪清晨真是气疯了,她若是长得再高点,就恨不得上去与她打一架,也好过看她这般羞辱大姐姐。
谁知纪宝芸听到这话,竟是一下把书桌上摆着的笔洗,摔了过来,而这次正是冲着纪清晨的方向摔了过去。
纪宝璟一把将纪清晨拽了过来,只听那笔洗一下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溅起地碎片更是向四周喷溅。纪清晨被纪宝璟护在怀中,等她抬起头时,就见纪宝璟手上血淋淋一片。
“我要杀了你,”纪清晨看着她的手,当场便朝纪宝芸撞了过去。她人虽小,可是身子却肉乎乎的,猛地撞过去,还真把纪宝芸撞翻在地上。
“沅沅,”纪宝璟连自己手上的伤势都顾不得,便过来拉她。
可是纪清晨这会真是被气坏了,恨不得叫纪宝芸血债血偿才是呢。纪宝璟伸手拉她,手上的鲜血淋在她身上,她抱着小姑娘,低声道:“沅沅,姐姐的手受伤了。”
纪清晨听到这句话,哇地一下眼泪就下来了。
她从纪宝芸身上起来,拉着她的手,便冲着外面喊:“快去请大夫啊。”
一旁吓得说不出话来的蓝烟,这会才上前去扶自家姑娘起来。而这会纪宝茵被来了,她冲进来就瞧见屋子里头一片狼藉,就见她三姐躺在地上,她赶紧上前扶起她,待正要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却见对面大姐姐的手,血淋淋的一片。
“这是怎么了,”纪宝茵吓得也不轻,素红去找她,说是要出事,求她过来劝劝三姐。
结果她来了,才发现这事根本就不是她能劝得了的啊。
早就有丫鬟去请韩氏和曾榕了,只是韩氏先赶了过来,一进来就瞧见这屋子里的狼藉,当即就道:“你们都是做什么的,怎么也不拦着几位姑娘。”
她自然也瞧见了纪宝璟手上的伤势的,当即便上前,就要拉着她的手察看,可是却被纪宝璟躲了过去,淡淡回绝:“就不劳烦大伯母操心了。”
韩氏在她碰了个软钉子,可是这会也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毕竟这乱的是纪宝璟的院子,她一眼就瞧出来是纪宝芸过来闹事的。
只是到底是她的亲生女儿,便是再没出息再不争气,她也得护着啊。
“先叫大夫来给璟姐儿瞧瞧手,你们赶紧把这屋子里收拾干净,这都像什么话啊,”韩氏立即吩咐道。
可是她说完,却是没一个丫鬟动手。
她又要说时,曾榕也赶了过来。她这几日身子一直不舒服,方才就是在床上歇着,一听说宝璟院子里出事了,匆匆穿了衣裳就过来了。
待她一进屋子,瞧着这一地的狼藉,便怔住了,半晌才道:“这,这都怎么回事啊。”
等她瞧见纪宝璟手上的血迹斑斑时,吓得险些昏过去。
“璟姐儿,谁把你的手弄成这样的,”曾榕上前捏着她的手,这会血珠子还往下落,她闻见这鲜血的味道,险些就要呕出来。
纪清晨哭得不能自已,这会见曾榕来了,立即便喊道:“是纪宝芸弄的,她想拿笔洗砸我,结果大姐姐挡在前头了。是她弄的。”
此话一出,房中众人俱是一惊。
这姐妹吵架是一说,可是纪清晨这话,那就是纪宝芸要害她啊。
纪宝芸当然不可能任她说,立即便跳出来说:“我没有,我没有要砸她。”
“三姑娘这话可就奇了,难不成这笔洗还能长了腿,自个跑到地上去不成,”曾榕想都不想地就反驳。
“你是她后娘,你自然是向着她说话了,”纪宝芸狠狠地瞪了曾榕一眼。因着曾榕年纪小,纪宝芸一向对她很不以为然,在心底就没拿她当长辈看过。
这会说起话来,真是连一份尊敬都没有了。不过这显然也与韩氏平日里待曾榕的态度也有些关系,韩氏三十好几的人了,儿子都与曾榕差不多大,又怎么可能会把这个小弟媳放在眼中。
只是韩氏不把曾榕放在眼中是一回事,纪宝芸不把她放在眼中,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曾榕当即冷笑道:“对,我是沅沅的后娘,可三姑娘也别忘了,我还是你的婶娘。”
韩氏当即呵斥道:“芸姐儿,你疯了不成,还不赶紧跟你婶娘道歉。”
纪宝芸被她娘一呵斥,这才回过神,嗫嚅地说了一声请罪的话。
“大嫂,这事也不是咱们能解决的,不如就禀告母亲,请她老人家做主吧,”曾榕也不想与她废话,反正瞧着韩氏这模样,只怕是要护短了。
只是她韩氏会护短,难道她就不会了?
韩氏倒是露出为难之色,劝道:“弟妹,今日这事几个孩子都有错,还是咱们两个处置了。若是叫母亲知道,岂不是又叫她老人家生气。”
只是谁都没想到,大夫来的时候,老太太也一并来了。府里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想要瞒过老太太,却也是不可能的。
曾榕也不愿叫外人瞧见这一屋子的狼藉,便领着纪宝璟到旁边的厢房,把手上的伤口包扎了。大夫又开了方子,玉容赶紧吩咐去煎药。
老太太坐在书房里头,看着这一屋子里的狼藉,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待纪宝璟她们回来,老太太瞧着她包扎好的手掌,轻声问道:“璟姐儿,手上的伤口可还疼地厉害?”
“不疼了,”纪宝璟低头说道。
“你先坐下,”老太太吩咐道,说着便叫人给纪宝璟搬了一个凳子,而其他人就是连韩氏和曾榕,此时都是站着的。
待她又环视了众人一圈后,淡淡问道:“又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她问完,没有一个人说话。
“竟是能叫你们闹成这个样子,真是我纪家家门不幸啊,”拐杖砸在地砖上的闷哼声,竟是像砸在每一个人的心里一样。
“谁来说?”老太太又问了一遍。
纪清晨瞧着站在韩氏身后的纪宝芸,心一横,上前一步道:“祖母我来说。”
老太太瞧着她,倒是点头,“好,那就沅沅来说。”
纪清晨也没添油加醋,只是把纪宝芸如何闯进来,又如何对纪宝璟恶言相向,最后再如何在纪宝璟的书房砸东西,弄伤了纪宝璟的手掌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她虽然年纪小,可是条理却清晰地很,便是纪宝芸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能清楚复述。
特别是那句有娘生没娘养,这句话说出来的声音,纪宝芸的身子明显一抖。而老太太的眼睛也落在了纪宝芸的身上。
“芸姐儿,沅沅说的,可都是实情?”老太太也没只听纪清晨一个人说,又问了纪宝芸一遍。
只是纪宝芸却咬着牙齿,怎么都说不出口。
“你若是没话说……”老太太声音极沉地开口。
不过纪宝芸却扑通一下地跪在地上,哭喊道:“祖母,孙女自知罪该万死,可是孙女就不服气啊。”
“你有什么不服,你说来我听,”老太太也不生气,只面沉如水地问道。
纪宝芸立即便将她在花园中,听到几个丫鬟如何讨论她与纪宝璟,如何称赞纪宝璟,又如何诋毁她说了一遍。她这一说,就连旁边的韩氏眼眶都湿了。恨不得立即将那些碎嘴的丫鬟捉过来,打死才好。
“大姐姐处处是好在,可是我呢,就该活在她的阴影之下。同样都是纪家的孙女,凭什么她便能处处得着好的,我就得捡她剩下的,”纪宝芸哭地厉害,梨花带雨的。
而一旁坐在椅子上的纪宝璟,却一直未言语,神色平静地,仿佛纪宝芸说的就不是她一样。
曾榕真是越听越觉得听不下去,纪宝芸这简直就是在强词夺理。什么丫鬟诋毁,什么宴会请客,说到底还不就是因为,晋阳侯夫人瞧中的是纪宝璟而并非她,她心生嫉妒,便到这里来泄气。
所以她也顾不得被老太太厌恶,开口道:“三姑娘这话说的可真是叫我听不懂了,什么时候你便捡了大姑娘剩下的?哪会做衣裳挑首饰,不是紧着你先来的?哪会家里有什么好东西,叫你挑了别人剩下的。方才就连你自个都说,大姑娘自小没了母亲,她若是真这本事,今个就不会叫你砸了她的地方。”
“弟妹,你也太与孩子斤斤计较了吧,”韩氏忍不住驳斥她。
“就因为一个请帖的事情,而且还是大姑娘好意在前,就叫闹成这个样子,大嫂,是我斤斤计较吗?”曾榕静静说道。
韩氏被她这么问地怔住。
纪清晨此时擦了擦眼泪,也是抬头瞧着曾榕,见她一步都不退让地维护她和大姐姐。
“母亲,方才三姑娘朝着沅沅的方向摔笔洗,先不说她是不是故意的,幸亏宝璟拉了一把,要不然这会那笔洗就该砸到沅沅的身上了。她才多大点孩子,三姑娘就下如此重手,”曾榕这次也是强硬到底,韩氏不是仗着自个是管家太太,就要护短,她偏偏就要争个是非对错。
老太太的脸色终于变了,转头就盯着纪宝芸。
韩氏也跪了下来,急急道:“娘,宝芸性子是急了点,这次也是她不对。可是要说她有伤害沅沅的心,我是一万个不相信的。”
纪宝芸此时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立即哭了起来。
老太太瞧着她,定睛问道:“宝芸,我问你,你可真是无意的?”
“祖母,孙女真是无心的,我就是瞧着不顺气,随手推了一把,真的没想要砸到七妹妹啊,”纪宝芸哭诉道,此时她哭地眼睛都肿了起来。
老太太点头,“好,我信你是无心的。”
纪清晨猛地一捏手掌,抬头瞧着上首的祖母,只是祖母的表情,却叫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可是你可知道,你的无心之失,若是真的酿成大祸,你该怎么弥补?”
此话一出,纪宝芸身子都软了。
“今日之事,是非对错,我已不想再多说。是谁对是谁错,你们自个心里也有一把尺子。只是纪家生你们养你们,如今却因着一件小事,争得这般急赤白脸,实在是叫我失望透顶。”
“宝芸,今日你是错地最大的,不仅对长姐口出恶言,还与幼妹动手,从今日起,你便在院子里,专心地抄写《女诫》。什么时候你能懂得做贞静娴雅,你什么时候再出来吧。”
待老太太说完,她又转头看着旁边的纪清晨,问道:“沅沅,你今个可与你三姐动手了?”
“是,”纪清晨老实道。
“不管你三姐如何,你先动手,那就是你的错,你去佛堂给我跪两个时辰,”老太太沉声道。
纪清晨低头,轻声:“孙女知道了。”
曾榕一听连纪清晨都要罚跪,当即就要求情,可是老太太却已经起身。她的手也被纪清晨抓住,她低头瞧着小姑娘,就见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佛堂就建在老太太的正院里,每日她都要早晚诵经。纪清晨虽住在这里,可是寻常却极少过来,今日却要在这里跪着。
这里面积不是很大,只是此时里面点着蜡烛,有种说不出的阴森。
祖母只叫她一个人跪着,纪清晨听到大姐姐在外面与牡丹说话的声音,却听牡丹道:“大姑娘,不是奴婢不给您进去,是老太太吩咐旁人都不许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