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屋子里,曾榕就叫丫鬟给她们都赐座,只是到卫姨娘的时候,她又推迟道:“太太跟前,哪有我坐的份儿。”
“你如今肚子已这般大,你便是想站着,我也不敢叫你站着,”曾榕又是淡淡地一句话。
纪清晨这回是真要憋不住了,她发现自个这位继母,还真是太有趣。
虽说这些都是实话吧,可是一般人都不会这么说,她倒好,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反倒叫人挑不出错来。
卫姨娘只得坐下。
曾榕环视了下,轻声道:“宝璟、芙姐儿、沅沅,我虽年纪不大,可如今也担了长辈的名。日后有什么事,你只管来与我说。若是我能帮着解决的,那定给你们解决。要是我解决不了的,便还有你们爹爹在。”
纪清晨眨了下眼睛,这开场白倒是不错。
可是她怎么觉得,这意思听着就是一个意思,那就是,你们以后都归我罩着了。
☆、第39章 公平交易
厅堂里有些安静地过分,卫姨娘虽坐在椅子上,却不敢全坐,只浅浅地挨着。只是这姿势比站着,还叫她累。曾榕环视了一圈,自然便瞧见她的举动,只是她微微一笑,也不打算说她。
“好了,今个就到这吧,左右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说话。大家今个也累了,就先回去吧,”曾榕颔首,轻声说道。
纪宝璟率先站了起来,恭敬地说道:“既是这般,那就不便多打扰太太了。”
“什么打扰不打扰,以后你多带着沅沅到我院子里来,咱们也多说说话,”曾榕瞧着面前的女孩,说来其实纪宝璟比她小了不过才四岁而已。若真是论年龄,她们就是姐妹相称也无妨,只是如今她嫁给了纪延生,倒是平白地沾了人家小姑娘的便宜,当了人家的娘。
不过能有这么如花似玉的女儿,也算是她占了便宜。
于是曾榕心情愉悦地,叫她们都先回去了。
纪宝璟自是领着纪清晨先离开,纪宝芙则是与卫姨娘一道离开的。
待她们都走后,曾榕招了招手,对燕草道:“你去打听打听,七姑娘平时都喜欢在哪儿玩?”
“我的小姐哎,”燕草一听这话,险些就要给她跪下了,她连忙说道:“您就别招惹那位小祖宗了,我可是听这里的丫鬟说,七姑娘的性子那真不是一般地不好惹。”
“不好惹?”曾榕一手撑着在精巧的下巴上,略有深意地笑道:“可是我还觉得她长得好可爱啊。”
燕草:“……”她真是恨不得上前摇醒自家姑娘,这小孩子长得可爱与性子不好惹,那是两回事啊。
不过曾榕也立即说:“方才你也瞧见了,大姑娘性子宽和又是长姐,我与她只需在正常相处便可。芙姐儿自个有亲娘在,也不用我操心。就是咱们的小沅沅,只怕是我得花些心力的。”
燕草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家小姐还是瞧得清楚的,她真是白担心了。
只是她才刚松口气,就听曾榕不紧不慢地说:“哦,对了,以后啊,你得改口叫我太太。我现在可是纪家的二太太了。”
“是,夫人,”燕草也是个机灵的,立即讨巧地喊道。
几位姑娘走后,曾榕又召见了院中的丫鬟仆妇,如今纪家管家的是韩氏,她是长嫂又是宗妇。所以曾榕只需要管好自个院子里的事情便可。
待纪宝璟领着纪清晨回了老太太的院子,老太太正一脸喜色地与旁边的何嬷嬷说话,瞧见她们姐妹两回来了,反倒是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太太与我们说了几句话,便叫我们回来歇息,”纪宝璟笑道。
老太太倒是瞧了眼纪清晨,问道:“沅沅,这是怎么了?这么开心?”
纪清晨是因为今日曾榕对卫姨娘的那态度而高兴的,说到底她就是不喜欢卫姨娘母女。所以瞧着她们吃瘪啊,她就觉得高兴。况且瞧着新太太这模样,以后卫姨娘指不定还怎么吃亏。
“七姑娘啊,这肯定是高兴的呢,”何嬷嬷喜气洋洋地附和着,她这么一说,老太太笑得更是开怀。
纪延生都已经三十好几岁了,可别说是嫡子了,就连儿子都没有。老太太这心里着急啊,如今媳妇娶进门了,她就盼着啊,能早日听到好消息。
这会瞧见自个的小孙女,似乎也挺喜欢这个新太太的。你说她能不觉得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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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清晨午歇起床后,就喜欢到家里的花园里逛逛。只是今个这才刚到,就瞧见不远处子也正在逛园子的曾榕。
樱桃忙提醒道:“姑娘,前面好像是夫人,咱们过去请安吧。”
只是她们还没走过去呢,倒是曾榕领着丫鬟走了过来,瞧见她,露出微微惊讶地表情,“沅沅,好巧哦。你也来逛园子?”
哪里巧了,你不就是存心在这里堵我的。
纪清晨虽心中腹议,不过却还是乖巧地行礼道:“给太太请安。”
“我第一次来逛咱们家的园子,不如沅沅带带我?”曾榕一脸温柔地笑容,还真是一点都没有诱哄小孩子的意思呢。
纪清晨突然严肃道:“太太,你可以唤我清晨或是七姑娘。”
曾榕一愣,却是神色未变,问道:“难道你不是叫沅沅?”
听着两人的对话,身后的丫鬟都险些要吓死了,樱桃就差去扯纪清晨的袖子了。只是纪清晨却是认真地说:“那只是乳名而已,太太可以唤我的名字,显得郑重些。毕竟我都长大了。”
曾榕啼笑皆非,上下打量了一番她胖乎乎的小身板,所以这孩子是在逗自己开心呢?
不过她却是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
接着曾榕便问她:“那清晨你,去过保定吗?”
保定?她自然是没去过的,虽说她比一般人要多些见识,可是也不是什么地方都去过,什么样的风光都瞧过。
她摇摇头。
就见曾榕微微弯下腰身,柔声说:“若是你让我唤你沅沅,过几日我便带你去保定玩?怎么样?”
去保定,纪清晨眼睛转了转,这个交易听起来好像不错的样子。她自然知道曾榕不是在诳她,毕竟新娘子是要三朝回门的,过两天爹爹是要带她回保定的。
要是自个也能去,倒是挺有意思的啊。
这回轮到燕草在后面着急了,她怎么越听越觉得自家姑娘的口气,像是那拐卖孩子的,这可如何是好啊。
“那若是爹爹不同意呢?”纪清晨有些疑惑,她真能搞定爹爹?
曾榕看着她疑惑的表情,只觉得这孩子究竟是怎么长得,竟是怎么样都那么地灵动可爱,登时在她的小肉包子脸上轻捏了一把,“沅沅,你只管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好吧,成交了。
等回院子后,樱桃轻声道:“姑娘,您方才不该那般和太太说话的。”
她这也是为了纪清晨好,虽说如今有老太太宠爱着姑娘,可是姑娘以后的教养问题泰半还是要交给夫人的。所以还是应该以礼相待才是。
倒是纪清晨勾勾手指,小脸溢着笑容,轻声说:“樱桃,你听说物以稀为贵这个道理吗?”
樱桃点头,这个她还是懂的,只是这和姑娘待太太的态度,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越难得到的东西,就越珍贵。如果太太很快就得到我的喜欢,那我的喜欢岂不是很不值钱?”
樱桃瞧着自家姑娘这理所当然的话,吃惊地是目瞪口呆,这世上竟还有这等道理的?
可是听着,好像也有那么些道理……
于是十四岁的丫鬟樱桃,成功地被面前五岁的小姑娘忽悠住了。
第二日,便是纪家的亲眷登门认亲。纪家在真定府本就百年,单单是不出五服的那些,就足够多地叫人认不清楚了。只是东府纪家,这可是老太爷的亲哥哥家,虽已分了家,血脉上却仍是最亲近的。
徐太夫人一早便领着家中女眷过来了,老太太自是亲自陪着她在花厅里坐着说话。
纪延生领着曾榕进来的时候,在场女眷的目光登时都落在了两人身上。
曾榕身上依旧穿着一身大红色葫芦双喜纹遍地洒金长褙子,浓密乌黑的长发绾成了富贵牡丹髻,头上插着一根赤金镶红玛瑙凤头步摇,雪白地耳朵上带着一对赤金镶月白石玉兰花耳,在雪白的脖旁微微晃动,直叫人看得挪不开眼睛。
她身姿纤细高挑,步履轻盈却行动间处处透着端庄,一步一行间都恍如一副行走的画卷。而她身边看着的纪延生,身姿更是高大挺拔,两人并肩在厅堂前站定的时候,当真如一对璧人。
就连纪清晨都不由点头,原以为是她爹老牛吃嫩草,只是纪延生保养得当,虽是三十好几的人,可是身姿挺拔,身材匀称,从侧面看过去,鼻梁高挺,轮廓分明,着实是英俊过人。
徐太夫人当场便点头赞道:“这孩子,我真是一眼就瞧着是个好的,模样标致,性子瞧着也是个沉稳的。”
老太太笑了起来,立即打趣道:“嫂子既是瞧着觉得好,这给的见面礼,那可得大方些才是。”
徐太夫人笑着指着她道:“好啊,这是帮着儿媳妇来要我的好东西呢。”
坐在两位老夫人身边的女眷们,登时就笑了起来。
倒是东府的大夫人乔氏,朝着对面的韩氏瞧了一眼,先前她还羡慕过韩氏,整个府里头就她一个人当家作主,除了上头的婆母,连个妯娌都没有。只是没想到,这会竟是有个这么年轻的妯娌,这两人站在一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差了辈儿的呢。
而一旁的二太太楚氏,则是拿着帕子同样捂嘴偷笑,在乔氏耳边轻声道:“大嫂,咱们这位新弟妹长得可真俊,还这么年轻。可真叫人羡慕啊。”
这两妯娌虽说平时不对付,可是关键时候倒是都想到一处去了。
很快,曾榕便先给老太太敬茶行礼,接着又是徐太夫人。老太太昨个虽已给过了见面礼,只是今个却又给了一份,一整套的珍珠头面,可比那金头面珍贵地多了。丫鬟端上来的时候,众人心底都是一惊呼,瞧着老太太这是真喜欢曾氏了。
只是韩氏的脸色却有些不好看了,好在她还算能克制,拿着帕子装作擦嘴的样子,把脸上的不悦掩了过去。
而随后便是徐太夫人,她本是给了一支金簪,只是后头又从手上撸了一对翡翠手镯给她。这会轮到东府二太太楚氏脸上不好看了,这对翡翠手镯可是冰种的,她一直喜欢地紧,没想到居然给了一个外人。
待几个妯娌见礼的时候,乔氏给了曾榕一支赤金镶蜜蜡的簪子,瞧着极为精美华丽。倒是旁边的楚氏,给的是一对儿赤金手镯,也就是胜在金子还算重的份上。
等曾榕给几个孩子见面礼,纪宝莹是东府大房的嫡女,又是要到了出嫁的年纪了,所以曾榕给她准备的也是首饰,是一只赤金镶青金石珠花。而二房这会来了两个姑娘,庶出的季宝芊一向低调,垂着头接过礼物,便低声地说了句谢谢二婶。
楚氏一向不喜欢庶出的,在心底骂了一句,烂泥扶不上墙,便别过头再不去看。倒是此时她自个的女儿纪宝菲上前,脆生生地喊了一句,二婶婶。
曾榕给纪宝菲的是用荷包装着的银锞子,她拿在手里一掂量,真是沉甸甸的。立即喜上眉梢地说:“谢谢二婶婶。”
纪宝菲提着荷包,便冲着纪清晨得意地看了一眼,直叫纪清晨想翻眼睛。
这小孩子讨人厌起来,还真是惹人烦呢。
纪宝菲虽说如今不会说她坏话,可是她与纪清晨争斗的那份心,似乎从未消散,还真是逮住机会就要向她炫耀一番。
只是纪宝菲眨了下眼睛,对曾榕说道:“二婶婶,现在这下可好,沅沅终于有娘了。”
纪清晨咬着牙,终于还是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倒是曾榕看着面前的小姑娘,长得一般般,性格还这般不讨喜,真是可惜了。
不过她倒是好性子地弯腰,轻声说:“其实是二婶婶觉得开心呢,因为我们家沅沅不仅长得漂亮可爱,而且人也很乖,说话也讨人喜欢。”
不仅纪宝菲愣住,一旁正要开口的纪延生也有片刻的出神。
“宝菲,还不过来,”虽然曾榕夸的是纪清晨,可是楚氏听在耳中,却觉得她是在指桑骂槐,登时不高兴了地把女儿喊了回来。
坐在她旁边的乔氏,立即打圆场道:“二弟妹,说来你还没去过东府,什么时候叫二弟带着你到家里坐坐,认认门,咱们两家那可是一个枝上的,以后可得多走动才是。”
曾榕点了点头,一旁的纪延生笑道:“既是大嫂亲自邀请的,那过几日咱们就去府上打扰。”
乔氏喜笑颜开,立即说:“什么打扰不打扰,你们过来,就是咱们家老夫人都巴不得呢,没瞧见方才是如何夸赞二弟妹的。”
这一说,厅中的众人又是哄然大笑了起来。
眼看着到了晌午,这亲戚也都认全了,老太太便吩咐开席。
一直到晚上的时候,才把所有人都送了回去。纪延生与曾榕两人回房的时候,曾榕累地连手臂都要抬不起来,却还是吩咐丫鬟,准备热水给纪延生洗漱。
纪延生也瞧出她面上的疲倦,立即拉着她在东次间的罗汉床上坐下。
“今个累了一天了,便早些歇息,”纪延生看着她的脸,柔和地说道。
曾榕微笑着点了点头,却是突然又道:“润青。”
纪延生被她喊了名字,先是愣了下,随后又含笑着看她,问道:“怎么了?”
“我能求你件事儿吗?”曾榕脸上带着期待的表情。
纪延生见她这般,心底只觉得好笑,却还是郑重点头,“你说。”
“那是你答应了?”曾榕立即又问。
纪延生立即笑出声,说道:“你连什么事情都未说呢,我要如何答应。”
不过在看见她脸上闪过的一丝失望,纪延生又觉得自个似乎是有些过分了,立即又补充道:“你只管先说,只要不是做不到的事情,我定答应你。”
“我回门的时候,能带着沅沅一块去保定吗?”曾榕睁着一双乌黑的杏眼儿,期待地看着他。
纪延生登时啼笑皆非,她们两个什么时候竟是这般要好?只是他又想到今日会亲时,宝菲出言讥讽沅沅,她第一时间站出来替沅沅说话。他心头一热,登时问道:“你怎么想着带沅沅回去的?”
于是曾榕便在昨日在花园里的对话,告诉了纪延生。这叫他听完了,真是连哭笑不得的心情都出来了,他说道:“沅沅是小孩子,你则是小孩子脾气,你们倒是凑一块了。”
曾榕立即跪了起来,挪到他身边,伸手在他肩膀捏了捏,软声道:“所以啊,这可是我第一次答应沅沅事情,润青你总不能叫我在孩子面前失信吧。”
纪延生听着她软绵绵的声音,在自个耳畔响起,便是一下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直勾勾地看着她,“叫什么润青,叫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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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怎么了?”纪清晨正坐在内室的梳妆镜前,葡萄正在给她解开头发上的发带,便见樱桃匆匆进来。
只听樱桃满是笑意地说:“姑娘,方才老爷派人来吩咐,叫我们收拾东西,明个你跟着一块启程去保定呢。”
纪清晨双手一捏,脸上露出高兴的表情。
看来这美人计,还真是管用啊。
☆、第40章 欢喜出门
老太太瞧着一脸雀跃的小姑娘,又是不放心地叮嘱道:“一路上要乖乖听你爹爹还有太太的话,待你们回来,祖母可是要问的。若是不乖的话,可就别怪祖母责罚你。”
可是说完,老太太眼眶竟是有些湿润了。
这小丫头自小就没离开她身边过,上回去京城,把她一个人留在家中,险些酿成大祸。如今见她又要离开自个,这心里头啊,真是怎么都放心不下。
倒是面前的小姑娘,今个被打扮地漂漂亮亮的,一张本就粉嫩的小脸,这会更是因为欢喜的表情,越发地可爱。她摸着老太太的手,哄道:“祖母,等我回来了,一定给你带好吃的。”
老太太被她一逗,立即笑着说道:“你以为祖母与你一般,都是小馋猫啊?”
纪清晨开心地吐了下舌头,好在老太太瞧着时间不早,便道:“赶紧去吧,这再晚些,出城的马车估计也要多起来了。”
因着这次纪宝璟不去,所以她陪着他们到马车旁,低头对纪清晨叮嘱道:“一定要乖,记得吗?”
纪清晨一边点头一边心底感慨,她平时有很不乖吗?
好在纪延生下一刻便将她一把抱起来,对纪宝璟说:“在家里好好陪着祖母,我们过几日便回来了。”
纪宝璟点头,看着他们上了马车,随后纪清晨从车窗里伸出头,冲着她说:“姐姐,你快回去吧。”
“要听话啊,沅沅,”纪宝璟一开口,嗓子便被梗住了。她一直在原地,看着马车渐行渐远。
纪延生瞧着坐下后,满脸伤心的纪清晨,便哄道:“待会到了街上,爹爹叫人给你买一串糖葫芦。”
“两串,”小姑娘一摸脸,脆生生地说。
纪延生险些被梗住,却听坐在他身边的曾榕温柔地说:“相公,我也想要呢。”
……
待出了城,纪延生瞧着自个左右两边,一人拿着一根糖葫芦,曾榕吃的温柔优雅,纪清晨则是小口小口地咬,不时伸出小舌头舔着上面的大红色糖衣。
糖葫芦就这么好吃?
因为他们一行有五辆马车,是以行速并不是十分快。待晚上的时候,在驿站里落脚。纪延生生怕小姑娘头一回出门害怕,便说道:“沅沅,今晚到爹爹房中来睡吧。”
这怎么能行……
纪清晨断然拒绝,说道:“不要,我都长大了,怎么能和爹爹睡。”
纪延生被拒绝地太果决了,登时露出苦笑。倒是旁边的曾榕点头称赞道:“咱们沅沅,可真是大姑娘了。”
只是说完之后,她又伸手摸了一把纪清晨的小脸。这小孩子的脸蛋可实在是太滑溜了,滑滑的、嫩嫩的,真是叫人上手摸了第一回,还想再摸第二回。
纪清晨:“……”不要再随便摸她的脸。
虽然小姑娘这么说,可纪延生还是不放心,亲自将她哄睡了之后,才回了自己的房中。只是半夜里,也不知怎么的,纪清晨迷迷糊糊中,就听到窗子上一直有呼呼地那种声音,似凄厉地呼啸声,一阵高过一阵。
她啊地喊了一声,便坐了起来,吓得在一旁守夜的樱桃,都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姑娘,你没事吧,”樱桃忙是冲了过去,就见纪清晨一下趴在她怀中。
她声音抖地厉害,急急地问:“樱桃,外面是什么声音,好可怕呀。”
“是风声,半夜里起风了而已,别怕,别怕,奴婢在姑娘身边陪着呢,”樱桃忙是拍她的背,轻声安抚。
可是纪清晨心中的害怕,却丝毫没有消减。
就是这种声音,她被推下山崖的时候,耳边也是这种声音,风就在耳边呼啸。她的身子是轻的,手掌在空中挥舞,想要抓住东西,可是却什么都抓不住。虽然只有很短的时间,可是那风声似乎一直都留在她的耳边。
她摔下去的时候好疼,好疼啊,全身像是都破碎了一样。
她嘤嘤地发出低泣地声音,就听门被推开,灯光打破屋子里的黑暗,一个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沅沅。”
曾榕一向浅眠,驿站的房间隔音又不太好,所以她听见了旁边的尖叫声,便立即坐了起来,又将纪延生推了起来。两人一过来,就看见纪清晨伏在丫鬟怀中哭。
“怎么回事?”纪延生瞧着趴在曾榕怀中,一直浑身颤抖的纪清晨,焦急地问道。
樱桃说道:“方才起风了,这窗子又不严实,所以姑娘听到风声,就被吓住了。”
“好了,没事了,沅沅,只是风在吹而已。我这就叫你爹爹,把这个讨厌的风赶走,好不好?”曾榕一边抚着她的背,一边柔声地说道。
纪清晨一下被她的话气笑了,什么嘛,真的拿她当无知的小孩子了。
可是她一笑,耳边那凄厉的风声似乎一下就弱了下去,而此时屋子里的灯光也被点亮,在这温柔摇曳的光亮中,她的心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纪延生也在床边坐下,大手在她的头上摸了摸,哄道:“沅沅,别怕,我们都在呢。”
纪清晨这会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只是抬起脸时,粉嫩的脸蛋上挂着晶莹的眼泪,瞧着真是叫人怜爱。曾榕给纪延生做了个眼神,他将纪清晨抱了过去,小姑娘窝在爹爹的宽厚怀抱中,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安全感。
待她安静下来了,纪延生才道:“今个便跟爹爹睡,不许再耍性子了。”
他说着便将纪清晨抱在怀中,叫她趴在自己的肩上。倒是曾榕想了下,叫樱桃把纪清晨床上的被子抱了起来。待到了房中,她见纪清晨一双大眼睛,还水蒙蒙也没寻常那么晶亮灵动了,便说道:“不如叫清晨今个跟我睡一个被窝,小姑娘毕竟还会害羞嘛。”
纪延生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家伙,只得同意了。
于是曾榕带着纪清晨睡在里面的被窝里,纪延生单独一个人睡在外面的被子里,曾榕安慰纪清晨,“咱们睡在里头,叫你爹爹睡外面,便是有怪兽来,也先叫它把你爹爹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