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了半天,她终于开口:“陈漾。”
从胸口处发出来的声音有点小。
陈漾伸手在她后背上顺了顺,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的安抚性太强烈,乐芽哽了一下,推他,重新开口:“陈漾,你放开我。”
陈漾没动。
她越挣扎,他抱得越紧,几次下来,乐芽也不敢再动了,窝在他的怀里。
只是安静下来后,等了几秒,乐芽感觉到身体的桎梏消失,烟草味也随即消失,她被松开了。
被陈漾盯着,她有点不知所措。
乐芽轻声说:“我有事和你说。”
陈漾深吸一口气,压抑住想要质问的情绪,低声问:“如果我不来,是不是就没有事说了?”
乐芽有点慌张,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甚至还没想好怎么面对陈漾,更没想过会成现在这样的情况,一切都发现得太过顺利了。
如果那天她没看到,现在应该还是没什么。
陈漾伸手碰到她的下巴,双手捧着她的脸,强迫她抬起头来和自己对视。
没用多大力。
陈漾弯腰,凑近她的面前,叹了口气,轻轻道:“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这样的温柔和以前的丝毫不同,瞬间就侵蚀了她的心,让人根本喘不过气来。
乐芽闭了闭眼,“我怎么问你?”
方媛那天的话对她有很大的影响,还有之前想利用亲情从医院里出来,却将他的生日记成了她的生日,一刀刀的,将她缓缓凌迟。
乐芽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
她想过方媛记错了自己的生日,但是从来没有想过那个记错的是陈漾的生日。
这样的阴差阳错她根本无法忘掉。
乐芽的声音哑哑的,那句话说出来后就忍不住哽咽起来,鼻尖发酸,眼泪砸了下来,烫在他的手指上。
陈漾一下子就慌了神。
他手指捻上脸颊,想要擦干眼泪,却没想到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样,越来越多。
乐芽揪着他的衣服,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哭声,“你让我怎么问你…问你和她什么关系…问你妈妈是因为我妈妈出事的吗?”
她能问的出口吗?
乐芽睫毛上沾了水,不停颤动:“我早该知道的…他为什么推我…如果当时…”
如果当时就得知真相,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她说的跳跃,语无伦次,一句不接一句,陈漾偏偏每一句都能听懂,心口尖锐地疼。
是他一直在瞒着她。
乐芽只觉得整个人都发凉,那天晚上她不知道怎么回家的,一路上浑浑噩噩,在路上要不是一个小男孩拉了一把就被车撞了。
这几天她整个人都喘不过气,一点胃口都没有,看到陈漾的电话过来时就不知所措。
那天晚上她躺在床上几乎一晚上都没睡,每次闭眼时以前和现在的画面就重复交替着出现。
乐芽至今还记得外婆家里。
陈漾哑声道:“不哭了好不好?”
温柔到极致,就成了奢求。
乐芽顿住,伸手摸了把脸,隔几下抽噎一下,低声问:“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
半晌,陈漾应了一声。
他知道,一直都知道,从当年就知道。
每次他妈妈和陈明武吵架时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次的点,从不脱离初恋女友几个字。
陈漾一开始只知道陈明武和初恋女友旧情复燃这件事,压根不知道对象是谁。
一直到那次在外面看到陈明武和方媛,他才第一次见到那个传说中的初恋女友。
后来他妈妈跳楼过后,他发现陈明武的房间里有上锁的柜子,然后撬开过,里面有个相册和日记本,相册中就是陈明武和方媛的合照。
日记本记了很久,从学生时代一直到分手后,然后旧情复燃后重新记录上。
陈漾在家里点火把柜子里的东西都烧了。
不出意外,他被陈明武打了。
如果不是邻居听到动静冲进来救他,他可能就这么直接被打死了吧。
后来陈明武出事残废,他总是在怨恨一定是乐易健动的手,陈漾只是嘲讽他没有本事。
没多久他就被送到了孤儿院。
一个有父有母的孩子被放在了孤儿院。
陈漾至今都还记得那些孩子们问他问题时他的回答,他怎么回答地来着,好像是都死了。
确实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乐芽喃喃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像个傻子一样。
陈漾唇角压住,“因为不想你受伤害。”
乐芽抬眼看他,“我也有知情的权利,你一直知道这一切,却从没想过告诉我。”
陈漾僵住,“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乐芽摇摇头,“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活得太天真了。”
天真地以为脱离了以前的事情。
乐芽不停地摇着头,“从头到尾都和你没关系,是他们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和你无关。”
只是她过不去这关。
她还记得陈漾之前说他妈妈是怎么死的,现在想想,他是不是心里也非常难过,她是仇人的女儿。
陈漾一听就觉得不对劲。
他将手搁在她的脖子上,对面的少女却没再想以前那样娇嗔着躲开,骂他神经病。
陈漾闭上眼,“忘了他们好不好?”
乐芽僵着身体,“能忘掉吗?”
陈漾知道她的想法,却无法接受,她这样退回自己的壳子里,他又成了什么。
两个人突然都沉默了下来。
就在这时,前方有车回来的声音。
这引擎声乐芽再熟悉不过了,现在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乐易健从公司回来了。
如果被他看到陈漾,她怕会直接动手。
乐芽心里一急,抓住他的手就直接往后面去。
在外面这么久,陈漾的手都是冰的,她握住的一瞬间都下意识地想松手,差点扔了出去。
乐芽抿着唇,将他拽到了房子后面。
陈漾任由她动作。
直到离开原地,他才出声:“你还是关心我的,乐芽,你承认吧。”
乐芽攥着手在袖子里,“陈漾你回去吧,我的耳朵你知道吗?我要去治耳朵,否则我就一直是个残疾人。”
陈漾说:“你不是。”
“我也希望不是。”乐芽忽然冷静了下来,“正好给彼此一段时间冷静冷静。”
陈漾盯着她,“我不需要冷静。”
乐芽被他堵得哑口无言,最终只憋出来了一句话:“你不要无理取闹。”
陈漾的手指碰了碰她的鼻尖,“没有。”
乐芽硬生生地转了话题:“我要回去了。”
“好,我走。”陈漾退后了几步,一直看着她,然后转过身就跨着大步。
毫不留情。
乐芽捂住嘴,蹲在地上,埋着膝盖哭。
从一开始的小声抽泣,到后来的嚎啕大哭,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委屈都冒了出来。
直到她的面前落下阴影。
乐芽慢慢地抬头,看到陈漾去而复返,重新站在了她的面前,神情淡淡。
不知道看了多久。
乐芽一下子站起来抱住他,“你要好好的,以前我也没亲口承认,现在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蓦地,陈漾僵住。
乐芽松开他,自顾自地说:“我很快就会走,以后不要再抽烟了,对身体不好,你还是学生。”
陈漾直勾勾地盯着她,眼里漆黑一片。
乐芽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眼睛再也不像之前弯成小月牙,压低了声音说:“再见。”
话落,陈漾笑了一声。
他眉目微敛,一如往常的精致,此刻却压抑了疯狂,冷风直接灌进了脖子里,浑身都发凉。
乐芽看了他一眼,耸耸鼻尖。
看她小可怜的模样,陈漾又突然没了脾气,咬了咬牙齿,挤出一丝声:“再见?”
她闯入他的生活里,在他努力这么久以后以为自己终于有了点位置,现在却又成了这样。
陈漾气得想笑。
他不想去管父母的那些事,也不想自己的事受到他们的干扰,对于他而言,他们都是外人。
陈漾掀了掀唇角,嘲讽道:“你是抱着我,然后和我说再见?”
乐芽梗住,僵硬道:“临走前拥抱一下。”
她刚刚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行为,只是很想,然后就抱了上去。
陈漾问:“那你刚刚为什么哭?”
乐芽嗫喏道:“…我伤心。”
她现在好像觉得一比起分开,那些事似乎都不算什么了,但是继续这么下去,却又控制不住地想起。
也许治疗那段时间,她会处理好这两个之间的关系,但也是一段时间以后。
她睁眼说瞎话似的,陈漾被气笑,最终只是垂眸看她,“乐芽。”
他突然伸手扯掉脖子上挂的银链子,一枚小月牙摊在掌心里,路灯下反光强烈。
“这是你给我的,是你先招惹我的,你知道你爸爸为什么资助出轨对象的儿子吗?”
“因为是你选的。”
“他爱你,所以是你选的,也毫不在意。”
他说的很平静,乐芽却十分震惊。
她完全不记得这回事,更不记得自己的项链给了他,甚至于之前也只是怀疑买了同样的而已。
乐芽张了张嘴,最终说:“陈漾。”
陈漾知道她不记得了。
也对,当时那么小记得才怪,如果真认识他,就不会选择他,应该第一次就会露出厌恶的神情。
是他奢望出来的喜欢。
他一直都记得那么久以前,他在孤儿院待了一段时间,院长说有钱人家过来领养孩子。
全院的孩子几乎都去了,都想从此过上好生活。
他落在最后,沉默地看着那辆车上下来他见过的两个人,小公主戴着帽子,遮住了两只耳朵。
将手指向了他。
从此只要他。
乐芽并不记得这事,她甚至忘了是自己选的人。
她从他手心里拿起项链,这是她戴了很久的项链,却在另一个男生的身上留了十年。
乐芽不知道这到底是缘分还是什么,她咬唇,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给他戴上,“我下星期就会走。”
少女贴近,头发碰到脸颊有点痒。
陈漾问:“需要多久?”
乐芽的头发被风吹起来,疲惫道:“不知道,你知道吗?我不知道需要多久。”
陈漾淡淡道:“总不会是一辈子。”
乐芽被他说得一愣。
她是真不知道治疗需要多久,但是最起码半年时间的恢复是有的,大学多姿多彩,他会遇到更漂亮的女孩子。
乐芽不知道现在的承诺到时候又会变成什么样。
就算她到时候已经遗忘了旧事,陈漾说他能等,真的能等到那时候吗?
乐芽的头搁在他的肩膀上。
陈漾闪了闪眼神,暖热的呼吸洒在他的颈窝处,少女浑身的甜香气都在时刻提醒着他。
乐芽很久才找到最准确的扣子。
她的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放轻了声音:“陈漾,我走了以后不要再抽烟了,味道很不好闻的。”
说完,乐芽要退开。
陈漾反手圈住她的手腕,控制住不让她离开,冰天雪地里抱住她的腰,吻了她的眉心。
他自言自语似的,“十年我都等了。”
原本打算就这么等以后的,谁知道一中的改建突然将她送到自己面前,他当然要锁死。
也不差这点时间,他相信她总会想通的。
陈漾摸了摸她的头发,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才转过身离开。
一直到他走出去一段距离,影子被路灯拉长又缩短,乐芽才反应过来他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她弯腰叫了声:“陈漾!”
乐芽生平第一次用这么大的力气,好像在和别人争执的时候都没有用力过,脸都憋红了。
闻言,陈漾转过身。
没等他反应过来,不远处的少女就飞奔着过来,冲进了他怀里,他被撞得往后退了一步。
怀中传出闷声:“我还想说一遍再见。”
陈漾听出其中的意思,伸手捏了捏她的耳朵,“你甩不掉我的,我可以允许你离开一段时间。”
“但是其他的,别想了。”
第58章
出国的机票定在一周后。
之所以这么快是刚好医生最近在医院,先过去让他看一下是什么个情况,讨论出治疗方案出来。
前两天晚上,乐芽请客在烤肉店吃饭。
没几个人,只有苏慧和谢轻语,这是她在学校里唯二交心的朋友,她不敢请陈漾,怕见面后就不忍离开了。
三个人点了很多,明明最后都感觉不饿了,但是说几句话后就能继续往下吃。
烤肉店里很热,三个女生满脸通红。
苏慧敞开了肚子,卷了生菜烤肉吃进嘴里,含糊不清道:“你们不知道吧,我家和苏城家是重组家庭,严格说起来,他是我哥,不过我是没喊过。”
谢轻语惊讶道:“真的啊,怪不得我看到你们一起坐车过来,我没敢问你。”
苏慧撇嘴道:“这没什么不好问的,他不说,我也不说,他这个人最喜欢装腔作势了。”
每次从她嘴里听到的苏城都好像是另外一个人。
大概是要分别,苏慧也没什么不可说的,话越来越多,“苏城刚到我家里的时候,还拿冷眼看我,所以我让他冻了一晚上,他生病了我又必须过去照顾,唉。”
谢轻语拍桌子狂笑,“原来你们俩这样的吗?”
苏慧提到这个就一身气,说:“他现在天天让我喝木瓜汁,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
一对A怎么了,又用不着他操心。
乐芽只是静静听着,没怎么说话,后来就越听越感觉不对劲,她摆摆头,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说到这,苏慧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苏城和苏颂是堂兄弟呢,性格截然不同。”
说到这,乐芽也记起来乐易健回来跟她随口提的,“苏颂好像也在办转学手续。”
谢轻语震惊道:“啊,他和虞酒掰了?”
明明不久前还是如胶似漆的,好像虞酒已经把书呆子拿下了,怎么又突然闹掰了。
乐芽摇摇头,这她就不清楚了。
随着时间过去,店里面的人也越来越少。
谢轻语叹了口气,“梁千和我说,陈漾这两天除了做题就是看书。”
苏慧问:“你和梁千关系这么好啊?”
“这是你关注的重点吗?”谢轻语翻白眼,“一点也不关注我话题中心。”
乐芽听着她们说,手顿了顿。
她还记得火锅店的那一次,明明是别人碰到了他,他还以为是自己撩他。
明明已经过去不少天,却好像近在眼前,她都能感觉到自己和陈漾在洗手间外面的聊天内容。
第一次发现他这么可爱。
谢轻语和苏慧贫嘴了半天,一抬头看到乐芽在发呆,挥了挥手,对面人还是没动。
“乐芽,你在干嘛?”
乐芽回过神,“没什么。”
谢轻语撑着脸,小心问:“就那天晚上,你和陈漾是说开了吗?”
乐芽迟疑地点头,应该算是说开了吧。
只是一切没像她想的那样发展。
乐芽放下筷子,轻声问:“会有人结婚了还对以前的初恋一直念念不忘吗?”
苏慧说:“当然有啊,不然你看怎么那么多同学聚会一次就死灰复燃出轨的。”
她都看到无数次新闻了。
“相比较而言,概率很大的。”谢轻语摇头晃脑,“男人们通常把爱而不得的初恋当白月光,就算结婚了也很多都会记得,但不一定会喜欢。”
女生们大多数只会记住最深刻的一段。
乐芽沉默下来。
她不知道方媛和陈明武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严重到不顾世俗,不离婚都要在一起的。
令人恶心到了一种地步。
.
从烤肉店回来后已经是深夜。
第二天傍晚的飞机,下午的时候,乐芽回学校拿东西,她拒绝乐易健的陪同,只让司机跟着她。
两个人过去的时候正是在上课。
其实这几天下来,她已经挺冷静了,好像没有了一开始那么无法接受,只是心理上依旧觉得各自冷静一段时间处理比较好。
说实话她也没想到乐易健速度那么快。
乐芽只是那天晚上提了一句,然后两天后一切就都安排好了,甚至都预约了,她不可能拒绝。
如果能把耳朵治好,再回来,她当然是更希望这样。
学校那边的手续是乐易健和学校打招呼的,毕竟理由很好,而且成绩好,学校自然是希望她回去参加高考的。
至于保送名额就让给别人了。
到国外要换卡,乐易健都帮她提前安排好了,乐芽放在了手机里,只是现在用不了。
学校下面的大厅一侧是公告栏,因为刚刚月考过,上面还贴着前两百名的红榜名单。
第一名赫然是陈漾的名字。
他的分数和下面第二名差距有点大,位置牢不可破,从高一一直到高三,都没有改变过。
因为缺考,这次自己的名字没有在上面。
乐芽伸手碰了碰玻璃,最终烫手似地收了回来,生怕不远处的司机发现她的动作。
她不想让爸爸发现什么。
其实乐易健应该知道她现在和陈漾在相邻教学楼,但一句话也没提过就是不想让他们认识。
恰恰是阴差阳错,她主动认识了。
乐芽抿着唇笑了笑,然后上了楼。
她的东西都还放在自己的座位上,也没有人动过,司机从后门进去安静地拿走。
里面正在上数学课,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这里。
谢轻语在后面眼圈红红的,小声地问:“真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乐芽点点头,“嗯。”
她不敢多说话,怕自己哭出声来。
一班两年的同学大多数同学都对她很关心,不排除是因为耳朵的缘故,但也是真的关心。
书和资料太多,司机先抱着一部分下楼。
谢轻语问:“你要不要去十七班?”
乐芽没说话。
谢轻语直接举手:“老师,我想出去一会儿。”
数学老师自然是知道她什么意思,直接非常快地点头:“去吧。”
苏慧和谢轻语一起出去,三个人站在楼梯口处,声音放轻了许多,叮嘱了一些事情。
“唉,我要是放假了也可以去那边看你。”谢轻语说:“让我哥哥带我一起好了。”
她三句话都不离自己的哥哥。
苏慧问:“那你还回不回来呀?”
乐芽说:“高考前会回来的,如果顺利的话我也许可以不用回去,但是目前还不知道。”
都要看医生怎么说。
谢轻语抹了抹眼睛,“能把耳朵治好最好了,月牙这么好看,本来就应该好好的。”
她都心疼好久了耳朵的事。
三个人在那里说了好久,司机又上来搬了第二次,下去了之后,苏慧说:“还有五分钟下课。”
谢轻语看了眼对面的教室,看乐芽好像毫不在意的样子,问:“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乐芽怔愣住,什么也没说。
谢轻语抱了抱她,“想去就去吧。”
.
想去吗?
自然是想的。
乐芽走到十七班的时候,里面也在上数学课,从教室外面看,很多人都在打瞌睡,甚至还有玩手机的。
讲台上的老师其实都看的一清二楚,但是依旧没有管,唾沫横飞地讲解着试卷上的数学。
大概是月考试卷吧,她没参加也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题目,只是每次老师拿试卷抖她猜测的。
乐芽想起自己在陈漾的数学试卷上用铅笔写过什么,后来又怕被发现擦掉了。
也不知道陈漾有没有发现。
还有之前自己过来还试卷的场景,想方设法地想知道“陈漾”长什么样子。
还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男生就是他。
没把他当真,那种奇怪的感觉真是好笑,如果换做是她,恐怕早就笑疯了。
今天出了太阳,冬天的暖阳很舒服,即使风是有点冷的,教室门被吹开一点。
后门好像没关紧。
乐芽看着那扇门慢慢地露出一块空白区域。
她站在走廊的交界处,看到了里面的半个侧影靠在墙上,旁边的梁千递过去一颗糖。
修长的手指接过,随后透明的糖纸被伸手扔到后面的垃圾桶里,动作随意慵懒,都没转头。
乐芽弯了弯唇角。
梁千可没这技术,他默默地剥糖纸,然后转过身扔,收回去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乐芽站在那里。
他一愣。
梁千压根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乐芽被吓了一跳,她没想过会被看到,虽然只是梁千,但他肯定会和陈漾说的。
她先反应过来,转过身进了前面的回廊。
这条是在十七班和十八班之间的,一路通到后面的实验楼,她会从那边直接下楼。
有那么一瞬间的想法是看到了也好,但她知道,一旦这样,只会让两个人更难熬。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外面,陈漾的椅子向后面仰了仰,要过来看的样子。
陈漾瞄过去的时候,什么也没看到。
他觉得有点不对,瞥了眼梁千,又重新回到了桌前,题目写了一半也没心情了。
好像这周乐芽就要离开了。
梁千咽了咽口水,纠结着开口:“刚刚…我刚刚好像看见乐芽在教室外面。”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陈漾一把推开椅子,从后门出去了,都没几秒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