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桦不说话,丁垣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蒋桦这个态度的转变,实在太过生硬了。当初他在狱中的时候,和蒋桦见面,蒋桦可不是这么说的。人的态度在一年中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也许那并不是有什么变化发生,而是一开始就被掩藏起来的真相,只是真相是什么,当初是无人注意到的了。
“丁垣的案子已经结了。”过了很久,蒋桦才开口道:“我也无能为力。”
“你真的无能为力?”郝萌忍不住问:“还是你根本不想?”他仔细的观察蒋桦的表情,希望蒋桦能做出一点有苦衷的隐忍的表情,如果蒋桦有什么非常完美的理由,他不介意听一听。
遗憾的是,蒋桦只是笑了笑,那点笑容有些不自然,但更多的是不愿意继续追究下去的粗暴的打断,他说:“我不太懂你们的意思,在丁垣的案子里,我根本不重要,我是什么态度,会影响整个案子吗?不会。”
“你确实不重要。”燕泽道:“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在当初的案子里,隐瞒真相。”他淡笑:“明明你已经知道了真相的一部分,有机会帮丁垣翻盘,为什么没有说呢?”
为什么,没有说呢?

第121章 梦想

“明明你已经知道了真相的一部分,有机会帮丁垣翻盘,为什么没有说呢?”
沉默中,蒋桦拿起桌上的酒接连喝了几口,不知道是在掩饰还是什么,他大概并不像继续这个话题,只道:“别说这个了…”
“就说这个吧。”郝萌开口道:“我也很想知道,如果丁师兄在的话,他也很想知道。”
蒋桦抬起头,看着郝萌。
郝萌毫不退让的与他对视。然而蒋桦没有说出理由之前,郝萌就知道,蒋桦或许并没有什么苦衷。
他知道蒋桦做事说话很爽快,不太喜欢藏藏掖掖,卖不了关子。如果他有什么苦衷,他的表情绝不是这样,有种躲闪的心虚。他的态度更不是这样,一位退避。换句话说,如果郝萌也因为苦衷不得已去伤害一个人,本质是为了对付好的话,当被问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会愧疚,但不会因此心虚,是坦荡的。
蒋桦不够坦荡,可是蒋桦为什么不够坦荡。
蒋桦说:“真奇怪,虽然我们见过没几次,却感觉很熟悉的样子。”
郝萌:“…”这话好像以前听郭盖对应娆说过吧!蒋桦这是没话找话还是强行岔开话题?真是听着都尴尬。
燕泽道:“你的感觉可能不太准。”
门口迎客的服务生慢慢走过来,借着擦桌子的功夫不动声色的把桌上的刀叉都移走了,换上了几副筷子,大概是怕等下打起架来流血,这些餐刀不小心成了凶器。
蒋桦一笑:“也许吧,可能是郝萌是丁垣的师弟,做什么事情都有丁垣的影子,有时候看着看着,就把两个人弄混了。”
郝萌听得心惊肉跳的,倒不是蒋桦如何如何,而是燕泽还坐在这里。他心里觉得蒋桦这回确实不痛快,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事情,为什么非要这么拉拉扯扯,该说的吃吃不说,不该说的说一堆,搞啥?等他再看蒋桦的时候,却又愣住了。
蒋桦低着头,拿手指蘸着酒水在桌上点画圈圈。
这个动作郝萌不陌生,蒋桦有醉意的时候,就喜欢这么干。其实蒋桦的酒量也不是很好,职业选手会控制平时的饮酒量,因为对身体神经啥的有干扰。不过蒋桦算是职业选手里酒量还行的,虽然比不上普通人里的高手,但是也不至于喝了这么多就醉了。
他该不会是看燕泽看醉了吧?郝萌心里警惕着。
郝萌道:“我是我,丁师兄是丁师兄,你还没回答刚才的问题。当初丁师兄的案子,你真的知道了真相,但是却隐瞒了下来?”
“你真的那么想知道答案?”
“不是我想知道,是我应该知道。我想丁师兄有知道真相的权利,你不是他最好的朋友么?”郝萌问。
“最好的朋友”,从前丁垣在职业圈里打比赛的时候,受尽冷眼的时候,只有这句话还能安慰他一二。不过如今在了解某些暗情的时候说出来,就有一种讽刺的意味。
蒋桦沉默了很久,郝萌很有耐心的等,过了好一会儿,蒋桦才重新开口说话,他说:“我没有做什么,在当时的情况下,我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就代表做了。”燕泽挑眉,他端起桌上服务生倒的白水喝了一口,才慢条斯理道:“你不如说重点,当时对方给你开了什么样的条件。”
“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难听。”蒋桦耸了耸肩,“我和丁垣是好朋友没错,但是我也没必要为了救好朋友搭上自己,一个人折进去比两个人折进去好得多,不是吗?”
郝萌一下子呆住了。
蒋桦又看向郝萌,笑道:“你是丁垣的师弟,当初丁垣出事的时候,你不也没出面帮他吗?你可以说是不知情,不过,就算知情了你又能怎么样呢?外人的作用影响不了什么,这个案子基本都已经尘埃落定了,蜉蝣撼树没有任何意义。”
“我不知道蜉蝣撼树有没有意义。”郝萌慢慢道:“但是我知道,如果当初出事的是你,我师兄但凡有任何可能可以帮你说话,都不会做出和你同样的选择。”
郝萌的心在一瞬间变得很凉,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就算当时被证人污蔑,被媒体报道,被各种莫须有的罪名砸在脑袋上,好像也没有这一刻觉得心寒。最让人耿耿于怀的往往不是敌人千方百计的算计,而是挚友的沉默。
燕泽伸手拍了拍郝萌的手背,他的掌心带着微微暖意,把郝萌的思维拉回来一点,令人安心了不少。
燕泽道:“那么,条件是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条件,也没你们想的那么具体。”蒋桦笑的有些自嘲,“只是,如果我不走这条路的话,以后在雀坛上的路会走的很难,燕泽,你在职业圈混了几年,应该很清楚。”
燕泽不置可否。
“也许你这种人根本不在乎吧,”蒋桦又低头灌了一大口酒,“你能在封神的时候宣布退役,又在如今这个关头重新复出,你的复出和退役根本就不慎重,也许你根本没把麻雀当成什么。”蒋桦低低笑了一声:“不觉得很可笑吗?根本没把麻雀当成梦想的人偏偏封神。”
“我的事和丁垣好像没有关系。”燕泽淡道:“这不能成为理由。”
蒋桦盯着燕泽看了一会儿,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了醉意,目光也放肆了很多,不如一开始谦和。他道:“难道你没有发现吗?燕泽,你,和丁垣其实很像,你们是一种人。”
“你们,都是不把麻雀当成梦想的人。燕泽,你进雀坛就是为了玩玩,为了证明你自己技术出众。丁垣呢?就更扯淡了,为了给他师父治病,为了赚奖金。都是把麻雀当做达成目的的手段,你们很爱麻雀吗?有把他当做梦想吗?”
蒋桦指了指燕泽,又指了指自己:“但是我不一样,麻雀一直是我的梦想,我最大的希望是进入雀坛能达到封神的位置,一直往上走。可是我的技术,我的天赋,比不上燕泽你还有丁垣。你们随随便便打出的牌,我要研究很久的牌章。我花一晚上研究的牌术战略,丁垣半个小时就能破解。你说,人和人之间的区别,怎么这么大?”
“所以呢?”燕泽神情不变,平静的问:“你因为妒忌丁垣,所以在丁垣的案子里选择沉默?”
“妒忌?”蒋桦摇了摇头,笑了,“丁垣是我的好朋友,我就算妒忌他的技术,也不会害他。老实说,丁垣这个人不错,职业圈里,很难看到这样的‘好人’。他不求名不求利,技术又高,愿意和我切磋,指点我,我拿他当兄弟没错的。”
郝萌看着蒋桦,蒋桦说话的语气十分陌生。
蒋桦道:“但是做兄弟,也有底线的。我总不能为了他,放弃我的梦想。”
“丁垣没打算在雀坛长待,他师父去世后他也迟早要离开职业圈。反正他志不在此,我就不一样了。我为了这个梦想坚持了这么多年,从小就开始训练。我做了这么多年,好容易有了点起色,难道要因为丁垣放弃?我可以为了丁垣花钱,甚至帮他赌上我自己,不过我不能放弃麻雀。我能帮他的都已经帮了,剩下的我做不到。”
“朋友和梦想,我只能对不起朋友。”蒋桦笑笑,看向郝萌:“你们师门的人应该都不把麻雀当梦想吧,听说你们师父也是个痛快人。被梦想羁绊是什么感觉你不会懂,所以…不要指责我,我也没错。”
郝萌道:“不对。”
燕泽倒水的动作微微一顿,蒋桦直直的盯着他。
“你好像误会了,燕泽和丁垣对于麻雀的梦想的态度。麻雀不是燕泽来耍帅的工具,丁垣是需要奖金进职业圈,但是,你的想法,完完全全错误。”
“燕泽喜欢麻将,丁垣也喜欢麻将。你所说的梦想,不是每个人都要用在赛场上获得名次来证明。我师父没有打过一场职业比赛,但是他在雀道上追求了一辈子,他没有梦想吗?”
“你找的这个借口,根本不合理,也不成立。”
“如果你的梦想够坚定,无论遇到什么麻烦,都不会轻易决定放弃。所谓的为了梦想背叛朋友,你是玷污了梦想两个字,还是玷污了朋友这个词?”
蒋桦怒道:“住口,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想问问你,”郝萌说:“你为了坚持你所谓的梦想,为了梦想不被阻拦惧怕麻烦所以就算知道丁垣的案子的一点内情也选择沉默。现在丁垣死了,案子也尘埃落定,你,有没有后悔过?”
作者有话要说:郝萌:想问你一个问题。
蒋桦:爱过。
燕泽::)

第122章 发泄

“你,有没有后悔过?”
蒋桦盯着郝萌,他像是在看郝萌,又好像是在透过郝萌看另一个人,或许是丁垣,或许他什么都没看。他喝了一大口酒,问:“你希望我怎么回答?我每一分每一刻都在后悔?恨不得去丁垣坟前磕一百个响头以示原谅?别逗了,这能挽回什么?什么都不能。”
“你后不后悔,是你的事。”燕泽把杯子放回桌上,道:“你的事和我们无关,也不想听。你就说,当初是谁要你沉默的。”他的话若有若无的含了一丝讥嘲,“都到现在了,你说出什么,不影响你的‘梦想’。”
像是没听到燕泽话里的讥讽,蒋桦只是眯着眼看着燕泽:“你们真的要替丁垣翻案?别开玩笑了,如果有这么简单的话,当初我也不会这么做。我之所以不说,也只是因为这件案子没有转折的可能。只是我没想到丁垣会出意外。”
“你只管说出真相,”有燕泽在旁边坐着,郝萌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他看着蒋桦,就像是看李威这样的陌生人,语气都不带起伏,道:“能不能翻案,能不能成功,这个我们自己来判断,和你也没有关系。你在当初保持沉默,现在也要保持沉默么?我们保证这件事不会牵连到你。”
“其实我知道的很少。”蒋桦说:“当初来找我的人我并不知道是谁,不过…闫昆英倒是很快邀请我入队红鹰。之前闫昆英一直在观望,希望能让我出面拉丁垣入队,不过丁垣志不在此,所以一直没有成功。对闫昆英来说,我只是来维系和丁垣关系的人脉。丁垣死了后,我反而很顺利和闫昆英签了约。所以,我想,也许红鹰知道点什么。”
蒋桦说到这里,也没再隐瞒,又和从前一样的爽快态度,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当初丁垣案子的两个证人,大概也被收买了。我不知道这件事背后是谁,也不知道真凶是谁,但是我知道,这件事牵连的人也许比想象的更广。能用我的职业生涯作为交易筹码,你觉得,这会是一件小事?”
蒋桦对郝萌道:“你和丁垣,都对职业圈不熟悉,不懂得其中的操作规则。其实我以前也告诉过丁垣,职业圈的水太深,他一进职业圈出风头,让别人注意到他,就会有麻烦。他要是肯听我一点意见,也就不会被人盯上。燕泽,你应该不陌生,如果一整个职业圈,整个职业圈都想要对付一个新人,实在太容易了。至少在舆论上,被害者没有任何优势。”
“别把我和你归成一类人。”燕泽道:“我不是。”
“你可真是清高。”蒋桦道:“但是清高的你如今还不是要复出,要来趟职业圈这趟浑水,是为了什么?还是舍不得名利,找存在感?或者是,以为自己是正义英雄,挽救夕阳红?你以为你是谁?”
郝萌从来没见过蒋桦说话这么刻薄,和一个人这么针锋相对的样子。他总是爽朗而畅快的,何况燕泽和蒋桦并没有什么冲突。然而眼前的蒋桦,仿佛是被燕泽戳到痛处,又生气又无能为力,所以干脆把气全都洒在燕泽身上。
但是燕泽,郝萌从认识他开始,就知道燕泽不是一个甘心吃亏的人,无论是事实上,还是言语上。
果然,燕泽漫不经心的道:“我什么都不是。只是技术比你高,名气比你大,队友比你多,搭档比你好。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比不上我的你,是连什么都不是也不如的人。”他毫不犹豫的往蒋桦心口又戳了一刀,“一个人出来喝酒很闷吧,你现在连陪你喝酒说话的朋友都没有了吗?也是,唯一一个拿你当朋友的丁垣因为你不开口已经死了。真可怜。”
真可怜。
蒋桦的眼睛一下子像充血般红起来。
郝萌知道蒋桦去了红鹰后的状况其实并不好,红鹰是一个相对来说功利性更强的赛队。明星选手在赛队里地位很高,水平一般的地位就下降。蒋桦是属于在红鹰里中等的水平,而且他的年纪也不小,比起那些刚入雀坛的天骄,是很没有潜力和优势的。
队友们对他不亲厚,也许蒋桦自己会有一点自卑,要找一个说的上话的人很难。
他能在这个节日一个人来这间啤酒屋,已经说明了一切。
郝萌失去了唯一的朋友蒋桦,但是他现在身边还有燕泽,方大海,窦豆,徐碧娥,应秀秀一干人,蒋桦却在丁垣死了后,什么朋友都没有了。
命运很不公平吧?命运其实是公平的,它拿走了你什么,就会用另一种方式偿还。
燕泽点了点头:“红鹰,闫昆英,雀坛。谢谢你给出的这三个信息,虽然晚了点,也不赖。”他侧头看向郝萌:“有点吵,换一家吃饭吧。”
郝萌:“好。”
他是在不想看到蒋桦了,一看到蒋桦,就实在难以理解当初蒋桦是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情一边对狱中的他表示支持,另一边却已经打算放弃。正是因为从前是挚友,有些事情才难以释怀,永远无法释怀。
燕泽拉着郝萌就要离开,刚站起身,蒋桦突然道:“等等。”
郝萌和燕泽停下,蒋桦看着他们牵着的手,表情十分耐人寻味,他说:“你们…是什么关系?”
“很明显。”这一次,是郝萌主动大方的承认了,他说:“爱人关系。”
蒋桦笑了,也不知道是觉得好笑还是怎么样,道:“比朋友还亲密?”
“这是自然。”燕泽微笑:“不会背叛的那种。”
燕泽拉着郝萌走出了啤酒屋,蒋桦一个人坐在位置上。他看着两个人的背影,郝萌的背影和丁垣十分肖似,走路的时候大刀阔斧的,一看就不是个安分人,既跳脱又有些蠢。
他和燕泽走在一起,确实像是会互相扶持,不会背叛彼此的密友,或是爱人。
蒋桦的眼前,突然浮现起过去丁垣也是这样,在他赛队的训练室外一边夸张的抖腿,见他来了,跳起来勾住的他的胳膊,他的耳边,又浮起丁垣大大咧咧的声音,他说:“桦子,你们训练时间也太长了!走,吃完饭去错两盘呗,我后天有个比赛,得练练手感…”
一直观望着的迎客小哥见郝萌和燕泽走了,长长松了口气,估计想着总算是化解了一场痴男怨男的三角关系,开开心心的过来收一下不要的碗碟。待走到蒋桦一桌的时候,刚刚弯腰,却愣住了。
那个剩下的客人,双手扶着啤酒的杯沿,好像在哭。
服务生吓得后退两步,不敢打扰。
蒋桦拿手抹了把脸,把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
为了坚持你所谓的梦想,为了梦想不被阻拦惧怕麻烦所以就算知道丁垣的案子的一点内情也选择沉默。现在丁垣死了,案子也尘埃落定,有没有后悔过?
答案是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郝萌和燕泽走出了啤酒屋,走出了店,走到街上。
大街小巷都是卖花的,一枝枝一束束熏得人鼻子疼。郝萌心不在焉的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衣服领子被人从后面扯了一下,燕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再往前就是女厕了,你确定要进去?”
郝萌抬头一看,不知不觉都走到了公共卫生间女洗手间门口,刚出来有个五十岁的大妈,怀疑的看了他一眼,飞快的捂着裙子走了。
郝萌转头:“哦,走错了,咱们这是在哪?”
燕泽沉声道:“你还要为那个人闹情绪多久?”
“啊?”郝萌摸不着头脑:“我闹情绪了?”
燕泽不说话。
郝萌:“喂,你这样才像是闹情绪了吧。”
燕泽瞥了他一眼:“不要想蒋桦了。”
郝萌一听他提蒋桦,马上道:“怎么可能不想?你想一想,要是你是丁垣,燕阳是蒋桦,你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你不得气炸啊?是你你肯定都动手了!”
“服了你。”燕泽叹了口气,“所以你要怎么才能不想这件事?”
“这应该不可能。”
燕泽看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抓着郝萌的手走到一处稍显僻静点的街道,把外套一脱,绑在腰间,挽起袖子,道:“那跑步吧。”
郝萌:“啥?”
“我有情绪要发泄的时候,不能喝酒,就去跑步。跑到跑不动就好了。”燕泽说:“你今天一直想蒋桦的话,会很难受,不如跑一跑,发泄出来会舒服点。”
郝萌:“…神经病啊。”
哪有大过节的晚上去跑步,燕泽说:“不然你要我开车带你兜风吗?”

第123章 半决

燕泽的手伤还没好,当然不适合飙车这种剧烈运动,跑步也算了,万一骨头又坏了,那就出大事了。两个人就走路,跟比赛似的,从一条街头走到街尾。
街头到街尾中,来来往往有不少情侣行人,还有非常具有商业头脑的卖花姑娘。但是郝萌对花没兴趣,燕泽好像也没什么反应,倒是路边不少小吃吸引了郝萌的目光。想想因为遇到蒋桦没有吃成饭,就和燕泽一路走一边找看起来比较不错的小吃。
燕泽没吃多少,他晚上一般都吃的不多,郝萌在心里不由得感叹,不愧是对身材管理这么严格的男人。虽然燕泽不吃,他还是要吃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蒋桦说的一番话刺激了,心里越是难过,胃口反而越好。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肚子鼓鼓已经吃的吃不下了。
这条街也走到了尽头。
郝萌抬头看了看天,已经是深夜了,大晚上的,情侣们在外面溜达够了,该干啥干啥,街上三三两两的人也少了很多。倒是接头还有抱着玫瑰花束的男孩子坐在台阶上等着,也许是等他的女朋友,这么晚了也许他女朋友不会来,看着背影也是怪可怜。
郝萌正心里唏嘘着,见并肩行走的燕泽突然停下脚步,燕泽问:“你对蒋桦的事情很介意?”
“算…是吧。”郝萌答道:“毕竟他是我丁师兄在这里唯一的朋友。”
他才说完这句话,看见燕泽突然扬起手,郝萌吓了一跳,问:“你干嘛?!”
然后他就眼睁睁的看着,燕泽的那只作势要挥下的手,在空中装模作样的气势汹汹了一下,忽然变得柔软而缓慢,轻轻落在他的脑袋上。
燕泽一手拍了拍他的头,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
郝萌微微一怔。
从对方身上传来清新的肥皂香气,夏末的夜风很凉,他的体温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身体非常贴近,是实实在在能摸到的人。
分明是缥缈的、让人总是摸不清心里在想什么的捉摸不定的人,站在这里的时候,却是顶天立地,比承诺都要巍峨。
燕泽说:“不要介意,你有我就够了。”
郝萌一下子就感动坏了。
燕泽是耐烦说这种哄人的话嘛?不是,燕泽也根本不屑说这种话。对于燕泽,从一开始毒舌的针锋相对到现在这么温柔,郝萌觉得跟梦一样。
不过,在眼下这个时候,燕泽的出现并且坚持的站在他身边,让他觉得好受多了。他下意识的回抱过去。
燕泽:“你摸的是哪里。”
郝萌:“咳,摸错了。”他遗憾的把手从燕泽的屁股上上移了。

第一个节日,并没有所谓的激情和浪漫,反而收获了一堆非常影响人心情的真实。接下来的几天,燕泽继续找人打听“碧海潮生”的事情,不过没有再继续找麦笑和李威,甚至于连耿云那头也没有再追究。郝萌也没有着急,到了这个地步上,反而不急于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