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出口。
自从他失忆后,他什么时候认真听过她说的话,她说每一句都是错,甚至她向他求救的时候,他也冷漠地说一句替她收尸…
现在,他却说她做的肯定有她理由,而不是替时笛打抱不平。
慕千初看着她,眸光微动。
不是不一样了,而是他终于变回以前的慕千初。
到嘴边的话滚了两下,慕千初还是没有说出,他凝望着她的脸,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深深地凝望着。
时小念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时笛她们还没走,换个安全的办法偷听吧。”
隐约猜到她今天出来的目的,慕千初说道,嗓音温和带着一丝说不出的疲惫。
他要帮她办到再走,不然让她一个人想办法还不知道怎么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时小念彻底呆住,他要帮她偷听?
慕千初站起来,问道,“你那个可以插在手机上的银色盒子有没有带?”
银色盒子?
时小念惊呆地看着他,隔了几秒才终于完全明白过来。
原来那天在慕家,她之所以会那么轻松地拿到时笛的手机,是慕千初暗中相帮,他那个时候突然把人都支走,只留下她一个。
她还以为是运气。
“那天,是你故意帮我。”她讷讷地说出口。
慕千初没有否认,只问道,“有没有带?”
时小念走到一旁,打开背包从里边拿出银盾,这个银色小盒子她一直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给我。”慕千初从她手中拿走银盾,只淡淡地扫了一眼便道,“这是个高级窃.听设备,如果手机关机还能窃.听么?
时小念僵硬地点了点头,“能。”
宫欧给她的病毒程序太无敌,能将手机本身就变成一个窃听器,要不是唐艺和时笛不带任何通讯工具跑来这边密谈,她也不用跟过来,只在家里偷听就好。
“嗯。”慕千初点头,然后往外走去,“你在这等我一会。”
时小念不明所已地看着他离去,一头雾水。
他到底想做什么?
几分钟后,慕千初回到房间,在门口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过去。
时小念疑惑走过去,慕千初将门虚开一条缝,外面一个穿着制服的服务生推着餐车站在那里,朝慕千初比了个“ok”的手势。
时小念更加迷惑了。
“过来,不要出声。”
慕千初拉了她一把,时小念被他带过去,和他一起靠着冰冷的墙,肩膀紧靠在一块。
她愣住,忽然就听外面的敲门声响起,服务生甜美的声音响起,“您好,酒店服务,为您送餐。”
服务生敲响的是——隔壁时笛的房门。
紧接着,隔壁响起开门的声音。
时小念莫名地有些紧张,手指冰凉,忽然手上一紧,她低下头,只见慕千初握着她的手,牢牢地握住。
她的目光滞住,心跳有一秒的停顿。
下一秒,她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搁到背后。
慕千初背贴着墙,感觉到她的动作,手有些僵硬地垂在那里,没说什么。
隔壁房间的方向,时笛天生带着娃娃音的声音传来,“我没叫餐。”
“是我们酒店的赠送项目,请您笑纳。”服务生笑着道,正在拿东西。
“不需要,拿走。”时笛不悦地赶人。
“那好,这瓶红酒请一定要收下。小姐,祝您入住愉快。”
几句话后,隔壁的门关上,服务生推着餐车走过来。
慕千初拉大房门,服务生笑着向慕千初点头,轻声道,“我已经按您的吩咐做了,那我先走。”
慕千初颌首。
说完,服务生离开。
慕千初将门关上,时小念一脸疑惑地问道,“她做了什么?”
“把我的手机扔到隔壁房间。”慕千初道。
他的手机…扔到隔壁房间?
“手机容易出声,所以我关机了,这样才能万无一失。”慕千初平静地说道,“而那台手机上,我已经将你的窃听程序植入进去。”
时小念怔怔地看着他。
他把自己的手机植入病毒,把手机变成一个窃听器,然后通过服务生放到隔壁房间。
也就是说,她现在只要回去听一下就知道唐艺和时笛说了些什么。
果然是万无一失的办法。
“你回去听就可以了。”慕千初再一次说道,“那我先走了。”
说完,慕千初便拉开房门准备离开。
时小念看着他的背影,放在背后的手握紧,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做的这一切远远超出她的预料。
他是时笛的老公不是吗,现在却在帮着她窃.听时笛的秘密,而且不问缘由。
慕千初的背影顿住,停在门口,搭在门边的手动了动。
他沉默。
“为什么帮我?”时小念再一次问出来。
“你想要知道答案么?”
慕千初没有回头,嗓音清冽,声音压得很低,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发出的一样。
偌大的房间里,空气里静默在流动。
阳光从阳台穿破而进,在深色的木纹地板上映下光亮。
时小念站在他的身后,愕然地看着他的背影,心头涌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久,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响起,“我当然想知道答案。”
为什么他的语气听上去…好像她应该知道答案一样。
可她真的不清楚。
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做这一切帮助她究竟为什么?
慕千初在门口站了几乎有一分钟长的时间,伸手将门关上,然后缓缓转过身,一双眼直直地看向她,眼中的落寞一览无遗。
时小念呆呆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眼中的落寞是为何。
忽然,慕千初淡淡地笑了一声,一步一步走向她,一只手搭在墙上,指尖划过墙上的纹路。
那一瞬间,时小念有种幻觉,仿佛看到年少的慕千初朝她走来。
年少时,慕千初没有视力,总是这样用手指摸着墙朝她慢慢走来。
看着他这样的动作,时小念的脸份外惨白。
现实与过去在她眼前混淆。
慕千初走到她面前,低眸看着她变白的脸色,眼底的落寞逐渐消散开。
她还记得的,不是么。
她放弃了他,但她还是记住他们过去的一切。
他脸上慢慢露出一抹笑容,动了动嘴唇,正要说话,一股剧烈的疼痛向他脑袋袭来,慕千初连忙伸手按住头,人不支地朝她倒去。
时小念瞬间从混淆的记忆中清醒过来,连忙扶住他,“你没事吧?”
第91章 宫欧飞去英国
他又犯病了。
慕千初摇了摇头说道,脸上却是一片苍白,有冷汗从额间冒出,连唇色都变了。
“过来这边坐。”时小念吃力地将他扶到沙发上坐下来,担忧地问道,“你药呢?你不是一直吃药的么?”
慕千初咬紧牙关,伸手探向衬衫口袋,手指微颤地拿出一个小盒子,想打开手却抖得厉害,视线都看不清,眼前的一切都在晃。
头痛如裂。
他强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
“我来。”时小念见状忙从他手中抢过盒子,打开,倒出两颗药,一丝呛人的气喷拂过她的鼻子,她愣住,“你换药了?”
上次在云上之岛,她没有闻到药上有特别的味道。
闻言,慕千初的目光深了下,没说什么,手按住额头,指甲深深地按进太阳穴,以此来解轻一些痛楚。
时小念也没有把药的事放在心上,冲到书桌前拿起酒店赠送的矿泉水瓶拧开瓶盖,然后回来递给慕千初。
慕千初说得艰难,伸手将两颗药放进嘴里,仰头将水灌下。
“你还好吗?”时小念站在他面前,担忧地看着他,“你每次头痛都这么厉害么?”
“…”慕千初按着头不说话。
“那次手术不是很成功吗,为什么会留下这么大的后遗症?”
当年,慕千初做了一台大手术和几台小手术后就完全恢复视力,都可以称得上是医学界的完美案例。
结果他却还饱受着头痛的后遗症。
“…”慕千初沉默地看她一眼,一滴冷汗自额角滑下,他苍白地一笑,“这些,我以后再告诉你。”
他这么说,时小念便不再问下去。
两人一坐一站。
空气流动着静默,两个人各怀所思。
时间静静流淌,慕千初的脸渐渐恢复血色,眉间的痛苦慢慢消去。
“我没事了,那我先走,万一碰上时笛就不好解释了。”慕千初按着沙发边上站起来,身形微微晃了晃。
时小念连忙朝他伸出手。
她的本意是扶他一把,慕千初却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身体挺得笔直,低眸看向她,一双狭长的眼中尽是复杂。
时小念僵住,呆呆地看向他,他眼中的光让她恍惚。
年少的时候,慕千初很喜欢紧紧抓着她的手,让她带着他去每一个地方。
不对。
他不是少年慕千初,他是时笛的老公,是一个她已经放弃的人。
“…”时小念眸光闪了闪,很快抽回自己的手。
“…”慕千初的目光黯然,阴柔的脸比刚才犯病更加苍白,“你的手…”
她手掌心上贴着创可贴。
“没事,擦掉一点小伤而已。”
“是吗?”慕千初动了动嘴唇,没说什么,半晌,他才开口,“那我先走。”
时小念立刻点头,已经无意再问他为什么帮她,只想他快点离开。
慕千初现在这个样子让她想起他刚失忆的时候,她又一次不认识了。
“对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是想听听她们在谈什么内容。”走到门口,慕千初忽然回头看向她说道,“我很想知道,时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听不到丝毫的温柔,唯有冷漠。
时小念怔然地看向他,不知道该答应还是不该答应。
见她不回答,慕千初也不说什么,再一次告别,“那我先走了,我会再给你电话。”
“好。”时小念点头,“手机我会帮你拿回来。”
为了帮她,他的手机还在隔壁。
他先走一步,只有她来拿回去。
慕千初点头,转身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时小念眨了眨眼,眼中透出一抹疑惑,很奇怪,为什么慕千初谈起时笛语气会那么冷漠。
说什么我很想知道,时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声音那么淡漠,就好像他根本不爱时笛一样。
时小念想不明白,一个人在房间里坐了很久。
一直等到黄昏,她才走出房间,找到慕千初之前寻的那个服务生,将手机拿了回来。
这个时候,时笛和唐艺早就已经离开。
窃.听的计划完成得天衣无缝。
现在只等她回去听听有什么内容就行。
时小念故意墨迹着时间,迟迟回去,今天是难得出来的一天,一回去,她又要被宫欧24小时绑在身边,一想到这个,她头就大。
她感觉自己和宫欧都快变成连体婴儿,黏得分都分不开。
一直到晚上,时小念才慢慢开车回到天之港。
她背着背包回到a座楼的豪华复式公寓,伸手推开门,空气中弥漫着清新味道,里边一片安静。
“我回来了。”
时小念扬声喊了一句,在玄关处换上自己拖鞋。
她这么晚回来,宫欧肯定不是很爽。
她的声音消失在安静的空气中,没人应她。
这男人居然不第一时间跑出来骂她?是还在公司还没回来么。
时小念愣了下,随即往里走去,一路没人,客厅里一片狼籍,家具东倒西歪,茶具碎了一地,跟被打劫过一样,她不禁皱眉。
宫欧又闹过脾气了。
每次一发火,家具就遭殃。
“叮铃铃铃…”
座机的电话突然响起来。
时小念放下背包,走到墙边拿下话筒接起,“喂?”
“时小姐,你总算平安到家了。”封德在电话那头松了口气,“你去哪了?少爷正派我们到处找你。”
“找我?我不是说我今天去兜兜风么。”
时小念说道,这有什么好找的,她是个成年人,难道还会丢了么。
“那你怎么把手机关了,少爷打你电话都打不通,急得不行。”封德问道。
手机关了?
时小念一手握住话筒,一手拿出手机,手机已经没电了。
好吧,好像在酒店接慕千初那通电话的时候就只剩1%的电。
“我没注意手机没电。”时小念淡淡地道。
“算了,你平安到家就好,大概再过三个小时,少爷就会下飞机了,你记得要给少爷打个电话。”封德叮嘱着她。
时小念靠在墙边站着,手握话筒,“下飞机?他去哪了?”
宫欧不在s市了?
“少爷有事回英国一趟,我则是回城堡打理一些事。”封德简洁明了地交待清楚始末。
宫欧去英国了?
“他去几天?”
“最少一周。”
最少一周时间…
时小念微微张唇,忽地眼前一亮,心口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一周,也就是说,她这一周都自由了?不用再被24小时和他绑在一起了?
好运之神居然开始照顾她了!
时小念喜出望外,轻咳一声,嘴上还假装着较为正常的语气,“是吗,我知道了。”
“嗯,那我把派出去的人撤回来。时小姐,你记住,一定要主动给少爷打电话,切记啊切记!”封德生怕她不当一回事,一再叮嘱。
“是是是,我记住了。”
时小念连连应声,然后挂掉电话,人一下子开心地跳起来,重重地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自由。
她终于自由了,哪怕只有一个星期那也是自由。
时小念往后一躺,双手作喇叭状冲着寂静的客厅大声喊道,“自由!我来了!”
一周,宫欧离开一周。
太棒了。
时小念开心地在沙发上滚来滚去,兴奋了一会,将手机充上电,然后开始收拾客厅的残局。
人一开心,连做家务都变得轻松起来,时小念嘴里哼着轻快的歌曲,将碎一地的茶具扫起来丢进垃圾筒里。
蓦地,她视线落在茶几上。
一张a4纸被搁在茶几一角,上面的黑色字迹龙凤飞舞。
时小念怔了下,走过去拿起纸,是宫欧临行前给她写的信――
【时小念,你有种,敢不接我电话!让我还要用手写的,看我回来不弄死你!
给我记着,我出国一周,你给我好好呆在家里,规矩如下:
第一,手伤复原前不准沾水不准进厨房,我让封德派几个女佣来;
第二,我不在,你不准和任何男人有视线以及言语、肢体上的交流,封德也不行,他被我赶回宫家了;
第三,不准频繁出门,好好在家里宅着画画;
第四,手机开机!接电话!接电话!只准接我的电话!
以上四点,你要是做不到的话,就等着我收拾你吧!】
时小念看着这封字迹力透纸背的信,无语很久很久。
他要不要这么专制,人不在还把她的一切给安排好了,还不准她频繁出门,他怎么不直接给她脖子上套条狗链,牵在家里就好。
他这哪算对她有意思,分明是养条宠物狗的做法。
时小念有些郁闷地撇撇嘴,将a4纸放回去,雀跃的心情顿时冷却不少。
她站起来,继续开始收狼籍一片的客厅。
等收拾完,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时小念累得有些气喘,伸手擦掉汗,视线落在一旁的包上,这才想来她还没去听时笛的秘密。
时小念拿起背包和手机就往书房走去。
将三台显示屏全部打开,时小念正要摆弄,忽然发现,她现在要窃.听的内容都在慕千初那台手机上。
她不懂怎么将那台手机和眼前的电脑连起来。
之前都是宫欧给她弄的,手指在键盘上噼哩啪啦得飞快,她是一个键都看不懂,更不用说自己去做了…
第92章 三年前的真相揭开
她光顾开心宫欧离开,自己自由了,可没有宫欧,她也听不到慕千初的手机录窃听到什么内容。
时小念泄气地站在那里,看了一眼时间。
再等一下,给宫欧打电话时她再询问好了,不过以宫欧多疑的性子,肯定又要问个不休。
她发现自己对宫欧的感觉真是各种复杂,正想着,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她拿出手机,是一串陌生号码,时小念接起电话,“喂?”
“是我。”慕千初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慕千初的电话。
白天在酒店的一幕重新映回时小念眼前,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白天,这只手被慕千初握了两次。
“有事吗?”她对着手机问道,问道就在心里暗骂自己的蠢。
慕千初找她还能什么事,无非是要听内容和拿手机,她居然还问。
果然,慕千初温和地轻笑一声,“我还能为什么事,那支手机是我常用的,我现在有几个电话要打,方便拿出来给我一下吗,我在a座楼主电梯口。”
“哦,好。”时小念边说边打开背包,拿出那支慕千初的手机,视线扫过三台显示屏,一个念头撞进她的脑袋里,她连忙问道,“慕千初,你懂电脑程序什么么的吗?”
十分钟后,门铃响起。
时小念跑去开门,慕千初站在门外,穿一身休闲的装扮,年轻得像个大学生似的。
比起白天他犯病那阵,他现在脸色正常许多。
“请进。”
时小念让开路来。
慕千初颌首,抬起脚走进来,视线落在一旁的鞋柜上,上面摆着一双男式拖鞋,显然是和时小念脚上的一双是情侣款,他的目光不由得黯了黯。
他为什么要答应进这个房子,简直是自己给自己插上两刀。
时小念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以为他要换拖鞋便道,“不用换鞋,直接进来吧。”
平时这里不会有人进出,只有她、宫欧、封德的拖鞋。
保镖们也不会进屋。
因此都没有给客人预备的脱鞋。
“我就这么进来方便么?”慕千初问道,抬眸往里望去,眸光不断幽暗下来。
这里是时小念和宫欧一起同居的地方。
他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
“你只是来帮我弄电脑的,有什么不方便?”时小念坦然说道,眸光坦率。
现在宫欧去了英国,她急着要听时笛和唐艺密谈的内容,只能请慕千初过来了。
慕千初点头,往里走去。
只是来弄电脑的…她是把他当成修电脑一类的么。
在和另一个男人同居的房子里邀请他进来,她没一点不自在,真是把他不当敏感的人。
还是说,在她心里,他慕千初已经彻底不敏感了。
时小念将慕千初邀请进书房,指着电脑道,“就是这里,我不懂怎么把你手机的内容联到这台电脑上,我记得宫欧弄的时候挺快的,但我不记得怎么弄。”
“我来试试。”
慕千初说道。
“好,那你慢慢弄,我去给你倒杯水。”
时小念说着便转身走出去。
慕千初站在那里,转头凝望着这个书房――
书房里除去这一堆高科技设备,其余都是时小念的影子,白色的桌椅,田园色的墙面,桌上堆得高高的画纸,和一台合上的笔记本电脑,笔筒里的笔多得五花八门…
她现在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创作漫画。
在另一个男人身边创作着她最喜欢的事业。
“水来了。”时小念端着一杯水走进来,礼貌地搁到一旁,嘴上急着问道,“怎么样,你会不会?”
“没什么问题。”
病毒程序他不会弄,但联个电脑还可以。
慕千初将银盾插上电脑,然后在键盘上敲击着。
时小念站在一旁,慕千初和宫欧敲键盘的样子很不一样,宫欧打起来飞快,慕千初则是不急不徐,很优雅。
在键盘上敲了一会,慕千初道,“可以了。”
不得不说,宫欧在科技领域有着超乎常人的天赋,他从未见过一套窃.听程序可以如此完美。
“真的?”时小念一喜,连忙凑上前,“点开我听听。”
时笛和唐艺如此大费周章地密谈,内容一定劲爆。
慕千初看着她凑过来,衣服刮过他的手指,指尖麻痒,他的眸光变深,不动声色地伸手将今天的录音点开。
录音的开始是慕千初请那服务生帮忙,两人在对话。
时小念边听边看了一眼时间。
“你赶时间?”慕千初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不是,要给宫欧打个电话。”时小念脱口而出。
她如果不主动打电话,宫欧一定会暴躁得不行。
话落,慕千初的脸色僵了僵,不动声色地道,“原来你和他的感情这么好。”
闻言,时小念有些难堪。
谁都明白她和宫欧之间的差距,谁都知道宫欧有多少女人团,她不可能是什么正牌女友,说这种感情好是对她的一种讽刺。
她没有回答,只是讪讪一笑,“坐下听吧。”
时小念拉来两把椅子,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电脑。
慕千初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在她身旁坐下来,身体微微向前倾,低眸看着她的拖鞋,沉默地聆听着电脑中传出的声音。
不一会儿,电脑里响起关门的声音。
是白天时,服务生离开,顺利将手机神不知鬼不觉放进时笛房间的时候。
约安静了几秒的时间。
“我最多再给你300万,拿钱就出国,不要再回来。”时笛不屑轻蔑的声音在电脑里响起。
时小念听着。
时笛要给唐艺钱?为什么?
“300万堵我的嘴吗?我这么不值钱?”唐艺冷笑的声音传来,“我告诉你了,时小念之所以现在会跟着宫欧,就因为三年前的事。”
时小念坐在椅子上,不由自主地抿紧唇。
她想,她要知道的真相马上就会被全部揭开。
“那又如何?”时笛冷冷地问道。
“如何?如果我把整件事曝光,你以为你能在宫欧那里得到什么样的下场。”唐艺笑着说道,“况且,你现在已经是慕氏太子妃,这事一曝光,慕家也未必肯要一个心机这么重的少奶奶吧,你的星途也会一片惨淡。”
很明显,唐艺在敲诈时笛。
曾经那个自强要强的唐艺居然在敲诈,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时小念怎么都不会相信唐艺会用这种口吻说话。
“你以为你说的会有人信?”时笛不屑地道。
“我敢这么说,自然代表我有证据,你真以为你谨慎到每次都不让我带通讯工具,我就留不下证据?”唐艺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聪明,我也不笨。”
闻言,时笛顿了顿,随即试探她,“你有什么证据?”
“自然是你当初怎么让我诱哄时小念上船,又怎么给她喝下迷.药让她昏睡,最后还作证她消失一个小时的证据。”唐艺道。
时小念呆呆地听着。
到这一秒,她站了起来,眼中写满震惊。
虽然她已经猜到一点,但真相就这么赤果果摆在面前的时候,她还是被惊到。
迷.药。
原来,三年前她在邮轮上不舒服不是偶然,是喝了唐艺的迷.药,而这一切…是时笛主谋,唐艺帮手的。
慕千初坐在一旁,眼中有一丝错愕,没有时小念的激动,一张阴柔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电脑里传来时笛不悦的声音,“唐艺,你要胁我这么多年还不够?当年你的心可是比我大,我只是要时小念臭名昭著,你只需要下点迷药,安排秦董过去就行了。可你呢?你盯上宫欧这么一个大人物,把事情都办坏了,闹到三年后的现在都收场不了。”
时小念的脸色顿时惨白。
原来,时笛最初的手段是在邮轮上,是准备让找人迷.奸她。
秦董?时小念回想起来,印象中是有这么一个男人,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有次在时家的宴会上见过,一晚上都色眯眯地盯着她…时笛那时还笑她可以嫁进豪门了。
她的妹妹,居然找人迷奸她。
慕千初坐在那里,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眼中露出冷漠。
三年前,时笛准备让人暗中伤害时小念。
时笛,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没什么杂音的书房间,一男一女,一坐一站,聆听着电脑里传出的声音。
电脑里传来有片刻的静默,随即唐艺辩驳的声音响起,“邮轮上大人物那么多,我只是想碰碰运气。”
“碰运气?”时笛嘲弄地道,“你想碰的运气就是给宫欧也下药,爬上他的床,借此攀龙附凤,结果都忘了给秦董指路。”
“到最后,你不止没有一夜飞上枝头,还听到宫欧在神志不清时说要杀了你算账,你才怕了,急急忙忙离开他的房间,不敢再做豪门梦。”时笛嘲笑着她,“我真是没见过你这么蠢的拜金女,把自己包装得多圣洁多校花,结果睡了人都不敢吭一声。”
唐艺立刻反唇相讥,“那我也不是补回来了么?不算白拿你的钱,我把罪名栽赃到时小念头上,她同样臭名昭著。”
第93章 我要去报警
“要不是我及时找人帮你,把整个局做满,你以为这事会那么容易过去?如果不是我帮你,宫欧迟早会查到你。”时笛说道,“唐艺,你现在想再敲诈,拜托你想清楚,一拍两散的话,你也没有好处,宫欧会废了你!”
“你放心,我现在有他不会废我的筹码。”
“什么筹码?你不是说,那天在床上,他被药迷得神志不清时一直说要杀了你么?”
她们再说什么,时小念一句都听不下去了,气血全冲到脑顶。
她满脑子的阴谋、局、栽赃、诬陷…
她终于弄明白整件事情的始末。
三年前,时笛做了整个局,让唐艺将她骗上船,给她下药,让人她伤害她。
结果,唐艺在船上的豪门世界迷失方向,想要抓住一个大人物,于是主动爬上宫欧的床,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就把她推了出去。
呵呵。
她曾经的大学好友和她的妹妹…联手给她摆出这一道局。
原来如此。
三年前她们害她一回,弄得她声名狼藉;三年后,她更是直接被宫欧一直囚禁在身边,在死亡边缘都过了几个来回。
都是她们害的。
“我要去报警!”
时小念说着就冲到电脑前,慕千初立刻站起来,将水杯搁到一旁,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小念,不要冲动。”
“冲动?”
时小念瞪向慕千初,眼中充满恨意,手指向一旁的电脑,情绪激动地喊道,“你没听到吗,她们三年前就在合谋害我,我在大学臭名昭著就是因为她们,我连大学都没有正常毕业!”
她的人生就是她们毁的!
她们毁了她的一切!
“我知道,你先冷静下来。”慕千初说道,极力安抚着她。
“我冷静不了。”时小念用力地甩开他的手,“如果不是她们,我的人生会堂堂正正!如果不是她们,宫欧不会误以为我给他生过孩子,一直把我囚禁在身边,我不用住在这个大笼子里飞都飞不出去!我差点死在宫欧手里你知道吗?”
她大声地喊道,一双眼睛因恨意而变得腥红。
我差点死在宫欧手里你知道吗?
慕千初定定地注视着她激动的脸,“你不是心甘情愿跟着宫欧的?”
“当然不是!如果不是因为三年前的事,他根本就不会找上我!”时小念激动地道,双眸痛恨地瞪着他,“我当初被他囚禁在森林里,我找过你帮忙,你也没帮我!你以为我在说谎…你们都不信我!你们没人信我!”
她大声地喊着,声音近乎绝望。
她背负了一个她不该背负的罪名整整三年,为此失去自由,失去尊严,这一切全是拜她的妹妹和好友所赐。
慕千初想到很久之前接到过的电话,原来那个电话她是真的在求救。
放到今天,她说什么他都会信,可那时,他的记忆还没有恢复…
“对不起。”
慕千初低声说道,脸上有着浓浓的自责。
她说,她差点死在宫欧手里,而那个时候,他却没有第一时间出来帮她。
如果他能早一点恢复记忆的话,这些就不会发生。
看着他脸上浓烈的自责,时小念逼自己冷静了一些,但情绪还是很波动。
她声音用力地说道,“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你又不欠我,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对不起,我要她们进警局,我要报警,我要把她们做的事全部公之于众!”
她要还自己清白。
她要让唐艺和时笛付出代价!她不是傻瓜,她不能就这样被她们两个人愚弄。
时小念往电脑前走去,准备将这些话全部备份下来。
她的手再一次被慕千初拉住,她回过头,慕千初看向她,认真地道,“你先冷静一点,这件事我们从长计议。”
闻言,时小念立刻抽出自己的手,双眸疏离地看向他,“你不想我公布对不对,你想帮时笛瞒着是不是?”
“…”慕千初哑然地看着她。
她眼中的疏离很能伤人。
时小念向后退了两步,背靠在放着三台显示屏的桌前,戒备地盯着他,“你故意帮我,是不是就想等我收集到证据后你好销毁?”
慕千初僵直地站在那里,脸色变得青白灰败,眼中晃过一抹受伤,自嘲地勾起唇角,“原来在你眼中,我这么不值得被信任。”
他的语气,是受伤的。
时小念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差,不禁抿唇,片刻后道,“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我知道她是你老婆,你肯定不忍心,这是人之常情。”
但她不能吞下这口冤枉,她一定要报警!
“不忍心?”慕千初轻笑一声,仍是自嘲地道,“她不断欺骗我,瞒着我打掉孩子,瞒着我给你下那样一个龌龊的局,我还该不忍心么?”
时小念震惊地看向他。
打掉孩子?
“你窃听了时笛几天,应该都知道吧。”慕千初道,目光平静地看向她,没什么波动,仿佛这件事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时小念咬唇,讷讷地道,“我以为她只是没怀孕而已。”
“她不是没怀孕,她是把孩子秘密打掉了。”慕千初平静地叙述道。
时笛把孩子打掉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时笛想拼娱乐圈的事业?没有理由,进慕家这种豪门的首要任务自然生下继承人,这是必须的,也是比娱乐圈更重要。
拼事业还有时间,时笛年轻又不急。
时笛到底在想什么?
时小念想不通,抬眸看向慕千初灰败的脸,结合之前的种种,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是这样,所以你才帮我,你也想知道时笛在背后做过多少不可告人的事吧?”
他发现时笛骗她,对时笛产生怀疑,没有之前那么疼爱了,开始不信任,所以才会帮她。
慕千初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仍是没有说出来。
帮你,就只是想帮你而已,没有任何原因。
可这些话,还不到时机说出来,他还没解决好一切,他要清清白白地做回曾经的慕千初再去找她。
窗外,夜色正浓。
慕千初没有回答,只用温和的声音安抚她,“现在,你能冷静一下听我说了吧,你再好好想想要怎么做。”
“我还是要报警。”
时小念坚持道,除了报警,她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报复那两个女人。
慕千初站在她面前,见她还是如此固执不由得皱眉,说道,“你现在报警,你这份证据也是来路不明,窃.听也会被抓。”
“宫欧会来保我的。”
时小念不假思索地道。
慕千初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声音变得沙哑,“你刚才还说不是自愿留在宫欧身边,现在却很相信他会帮你。”
时小念呆在那里,哑口无言。
脱出而口的一瞬间,她也被自己吓到了。
是啊,她不是一向讨厌被宫欧强行绑在身边的么,她不是一向讨厌没有自由,讨厌宫欧的么…怎么一有事,她居然第一反应就是宫欧会来保她。
她疯了么。
她什么时候对宫欧有那么强的依赖。
时小念呆呆地往旁边走了两步,一下子栽坐在椅子上,手脚冰凉。
慕千初站在那里,低眸凝视着她脸上的惨白,明白了些什么,胸口顿时像被什么刀刃割了一记,痛不欲生。
好久,慕千初才缓缓说道,“如果你现在去警局,先不说你会不会被抓,这份证据来得不光明,法庭上是不会承认的。”
时小念的长睫颤了颤,抬眸看向他,“什么意思,就是我拿着这份证据也治裁不了时笛和唐艺?”
那她做这些事全都白辛苦了?
都白费了?
“我不阻止你报复她们,但报复也要准备周全。”慕千初站在她面前,低眸深深地注视着她,“小念,你信我么?”
小念,你信我么?
温柔的一句,带着期许。
时小念怔怔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许久才道,“我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如果是年少时的慕千初,她会义无所顾地相信。
可现在不是,他失忆了,他是时笛的老公,他那么爱时笛,他又要她相信他,她不知道怎么信。
“把这件事交给我吧,我会把事情在一周内查个水落石出,把有利的证据摆到你面前。”慕千初柔声说道,“我不会让你就这么冤枉的,这口气我替你出。”
时小念怔愣在那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说,这口气,他替她出。
可他以什么身份呢?时笛的老公么。
“如果一个星期内,我不能把事情办好,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慕千初问道。
时小念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她咬住唇,好半天才讷讷地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不爱时笛了吗?她是你的老婆。”
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应该来帮她。
“我们还没领证,法律上来说,她并不是我老婆。”慕千初说道。
他们还没领证?
时小念震惊地看向他,“可是,你之前很爱她的不是吗?就因为她瞒着你打掉孩子,你就要掉转枪头来帮我报复她?”
他慕千初的感情这么薄弱吗?他不是这样的人啊。
爱极必反?因为太爱时笛,所以受不了有一点被欺骗?
第94章 他要我生个孩子
“你觉得我很无情是么?”慕千初明白她现在的想法。
如果她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她就不会这样认为了。
慕千初拉过椅子,在她面前坐下来,一双眼温和地看着她,唇角泛起一抹苦涩的微笑,“你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真正讨厌你么?”
怎么突然提到这个。
时小念静默。
“刚失忆的时候,我其实并没有那么讨厌你。”慕千初说道,“是三年前,我知道你男女关系混乱,时笛还说曾见过你和秦董那个老男人在家里厮混,我那个时候,对时笛深信不疑。”
原来,她的好妹妹还造过这样的谣。
“从那时候起,我就很厌恶你,每次看到你纠缠着我,我都能想到你在大学里那个名声赫赫的大过,觉得你特别虚伪。”慕千初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现在想起来,我根本就是那种耳根子软的白痴,什么事都不去推敲证实就认定了。”
这些年,就一直这样误解着她。
安静的书房里,慕千初正在一点一点还她清白。
时小念听着,想到这些年来她的苦苦纠缠,想到慕千初每一次面对她的冷漠。
一切真相终于被揭开了。
她却没有半点开心,只觉得心口哽得厉害,一双眼酸得厉害,却掉不下泪来。
“我想,这也是时笛为什么会布三年前那个局的原因,她就是要让我对你彻底厌恶。”慕千初说道。
时小念听着,眼睛酸涩。
这些年来,她不停纠缠慕千初,想要他恢复记忆…触怒了她的妹妹,时笛给她布下这么深一个局,把她拉到万丈深渊。
而她,过了三年,才看清楚那只推她的手是谁。
慕千初低下头,将手上无名指的戒指慢慢摘下,眼中掠过一抹讽刺,“我没想过,这些年来,我一直信错了人。”
时小念慢慢全部冷静下来,手脚恢复一点暖意,她看着慕千初手上的戒指,声音已不再像刚刚那么激动,“我知道你现在也不好受,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办?你真要帮我?”
她是被冤枉了。
但他也不好受,时笛秘密打掉孩子,又在三年前做过那些事,种种心机都不像是甜美大方的时笛会做出来的…
自己爱了多年的人有着另一张脸孔,换谁都接受不了。
“我当然要帮你。”
慕千初坚定地道,没有一点犹豫。
“可说到底,时笛也只是因为爱你才会做出这些事。”时小念认真地道,“我不用你帮,你只要不插手就行。”
她可以自己去解决。
“你觉得我无情也好,这事我会管到底。我有自己的想法,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慕千初苦涩地笑了笑,将戒指放回口袋里,“目前为止,我们要做的是不动声色。”
我们。
莫名的,他们站成了一条线。
时小念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和失忆的慕千初站在一条线上。
“对了。”慕千初又道,“我刚刚听那些,大约能明白一点你和宫欧之间的关系,既然是一场误会,你和他解释清楚是不是就可以离开了?”
闻言,时小念的脸色滞了滞,摇头,低声道,“恐怕不行。”
“你想留在他身边?”
慕千初的语气陡然变沉。
“不是。”时小念摇头,手指抓着身上的衣服,“宫欧有他自己的思维方式,他已经不在乎三年前下药的是谁了,他是要…”
她说不下去。
那太难堪。
“要什么?”慕千初的瞳孔缩紧。
时小念抓紧身上的衣服,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小念。”慕千初倾身向她,一双眼深深地凝视着她苍白的脸,一手按在她肩后的椅子边缘,几乎将她整个人围在自己怀里,“让我帮你好不好。”
多少年了,慕千初没和她这么接近过。
可她现在却只感到浑身的不自在,她想别开眼,慕千初又道,“小念,我们都陷进了时笛的局里,我们要一起跳出来。”
他温柔地凝视着她。
他在蛊惑着她。
蛊惑着她跳出眼前这个局,跳出眼前的万丈深渊。
“小念,告诉我,宫欧要什么?要怎么样他才会放了你?”慕千初问道。
时小念看着他,他的眼像是有磁石般,深深地吸附着她,吸附着她所有的希望。
有个声音在她心里呐喊,跳出去,一定要跳出这个局,过回自己的生活,这不正是她一直想要的么?
“他要我生个孩子。”
时小念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鬼始神差的,她说出了口。
慕千初的身形一下子僵住,眸子定定地看着她,脸色不比她好看。
生个孩子。
宫欧居然要时小念为他生孩子,这是想要把她一辈子禁锢的意思。
“他不会得逞的。”慕千初凝视着她说道,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坚定,“这个局,我一定带你跳出去,任何人都不能拉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