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身后传来宫欧教育女儿的声音。
时小念忽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浑身冰冷,好像身体不是自己的。
莫娜坐在宫欧的腿上?还约好了去开房?
他不会那么坐的。
“总裁以前明明对你那么好,除了你还看得进哪个女人啊。”安妮在电话那端醉醺醺地说道,“听封管家说,总裁的病治好了,变回正常人了,也许,哪有不想偷腥的正常男人?总裁条件又那么好,多的是女人扑上去。男人都是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我前男友就是劈腿劈了七八次我才发现,用下半身思考就是所谓正常男人的通病…”
安妮说着说着话就弱了,看样子是醉得不轻,说着糊话就睡了过去。
连电话都没有挂。
时小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的电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的餐桌前。
宫欧还在教育着宫葵,理论一堆又一堆,说得宫葵一愣一愣的。
那些声音落进时小念的耳朵里全成了空音,她抬眸看向宫欧那张英俊的脸庞。
剑眉、黑瞳、挺鼻、薄唇。
她好像看到了宫欧,又好像没看到宫欧。
她甚至有种错觉,她从来没有等回宫欧。
那个把周围关系一刀斩断,眼里只有她只剩她的宫欧从来没有回来过。
宫葵被教育得坐回椅子上,懵得找不着北。
宫欧看向时小念,对上她的视线,她的眼睛红得像染了一层颜料,“怎么了?”
他问。
时小念张嘴就想问,可话到了嘴边却又怎么都问不出口,她喉咙像是哑了一般。
要怎么问呢。
他真的让莫娜坐在他的腿上?真的约莫娜去开房?他不是说要发生什么早发生了么,不会等到现在?
可问出来他直接承认了怎么办?
时小念忽然发现自己从愤怒转变成了惧怕。
她怕他直接承认。
他已经变成一个正常人,不再有偏执狂那种浓烈的情感,对男女关系看淡了也很正常。
一个正常人能对着另一个人爱多久呢?三个月还是一年?迟早都会有厌倦的一天,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
那她怎么办呢?
他看淡了,他开始去过红男绿女的生活,那她怎么办?他们的未来怎么办?
他们真的还有未来么?
“你眼睛怎么那么红?”宫欧看着她问道,黑眸深邃,“刚才谁打的电话?”
又是那个向清风?
他低估了那个学生的魄力,还敢打电话过来。
时小念低下脸,继续吃饭。
他叫她的名字。
时小念抬起脸看向他,嘴唇动了动,“宫欧,今天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吃团圆饭,等过年。”
可这也是第一次她听到这样的电话,告诉她,她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口口声声要她为家付出的男人明天要和其她女人去开房。
宫欧淡漠地问道。
“明天是大年初一,你应该没事做吧,我们带双胞胎去玩玩。”
时小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有这个力量把这话说出来的。
“明天?”宫欧想都不深想地拒绝,“不行,明天我有事。”
“明天是大年初一。”
“有事。”
宫欧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可以妥协的余地。
“是么,当我没说过。”
时小念淡淡地道,手指捏紧了筷子。
他就坐在她的面前,从容地吃着晚餐,她心口的位置却在被撕裂,撕得血肉模糊。
用过晚餐,宫欧所谓陪她们守岁的意思是和她们在一起,他看文件。
宫欧将手边的文件整理完,拿出药瓶往手上倒出一颗药,放进嘴里,混着水咽下,一转身,店里只剩下双胞胎两个人。
宫曜跪坐在地上冥思,宫葵坐在他身后,头往他背上一靠,睡得直打呼。
席小念呢?
宫欧从椅子上站起来,活动着酸疼的脖子,画廊的玻璃门被敲了敲。
他走上前,玻璃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宫欧的男秘书从外面冲过来,冷得直缩脖子,双手捧上一个精致高档的盒子,“总裁,买到了,我连饭都没吃就赶回来了,那家店最后一条限量款围巾,有收藏价值。”
宫欧接过盒子,打开,看着里边叠了几层的围巾,唇角微勾,“行了,你可以回去过年了。”
“谢谢总裁。”
秘书完成任务松了口气,转身离去。
宫欧看着围,黑眸变深,手指抚过围巾。
现在就不怕冷了。
这种限量款的围巾可不是那种学生能买给她的。
宫欧合上盒子走出门,问门口值守的保镖,“见到席小念了么?”
第514章 过去是现在的情敌
“席小姐和封管家去买烟花了。”
保镖低头一五一十地答道。
烟花,出了科技园区就有一家店。
宫欧拿着盒子往外走去,除夕夜的风特别凉,迎面刮在他的脸上。
沿路的树上挂着一串串的灯笼,向经过的人宣布新年的喜庆。
宫欧穿着大衣往前走去,一路安静,他继续往前走去,忽然就听到封德的声音在树的那一边响起,“小念,你心里想什么不如就和少爷说清楚吧,少爷现在没病了,你不用顾忌他那么多。”
宫欧的眉头拧起,越过树望去。
这边是一排往下的石阶梯,下面是一个广场,广场上有些小孩子穿着轮滑嬉戏玩闹,时小念和封德就坐在台阶上望着下面,他们的身边放着一堆烟花。
买完烟花了还不回来。
宫欧正要走上前,忽然就见时小念拿起一罐啤酒打开,仰头往嘴里灌去。
“小念,你别这样,你惩罚自己的身体做什么。”
封德去抢她的啤酒罐。
“我难受,义父,自从我哭不出来以后,我每次痛苦都发泄不出来,那种感觉你明白有多煎熬么?你让我喝一点,不喝回去我面对不了双胞胎,面对不了宫欧。”时小念语气激动,伸手又夺回啤酒罐往嘴里倒。
闻言,宫欧隐到树后。
“哎。”封德坐在她身旁叹了口气,“我一直以为少爷回来你就幸福了,没想到会变成今天这样,少爷真的变太多了。”
“他不是变,他是把原本真正的自己找回来了,他是病好了。”时小念双手紧紧握住啤酒罐,喃喃地低声说道,“可是义父…”
“义父,我好想那个宫欧。”时小念喃喃说道,双眼红缟干涩地望着下面的广场,“真的好想。”
隐在大树后面的宫欧身形一滞。
“我到今天才明白,那个宫欧没有回来,四年前他在我面前消失就是消失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时小念低低地说着,声音夹着无尽的痛楚,“他最后跟我说的话是他累了,所以他选择休息,再也不来见我了。”
“小念,你别这样。”
“可我连句再见都没有和他说过。”时小念很想哭,可她哭不出来,她只能用手指抠着手中的啤酒罐,抠到变形,发泄自己的痛苦。
“少爷虽然拥有所有的记忆,但他的确像是变了个人。”封德坐在时小念的身旁,轻叹一声,“这些天我陪在少爷的身旁,很多时候都很恍惚,现在的少爷知道怎么去挽回n.e内部流失的人心,让大家为他卖命工作,他做得很好,n.e很有起色。但就是少了些什么,大概就是为人世故却又不识人情吧。”
时小念的手指愈发用力地抠着啤酒罐。
宫欧站在树后静静地听着,英俊的脸庞在夜色上一无表情,手上还拿着偌大的礼物盒子。
“以前的少爷啊心情好起来会和我说好多话,还喜欢点评我的穿着品味呢。有次他去找你,人特开心,还说我年轻,不允许我退休。”
说着说着封德笑了起来。
“嗯,以前的宫欧特别情绪化,他高兴起来怎么都行,不高兴起来就摔桌子砸椅子,我把椅子摆歪一寸他都要较正回来。我以前很讨厌他这些毛病的,可现在,我好想他,想他所有的小毛病,想他冲我笑得像个小孩子的样子。”时小念低声说道,说到嗓子嗓子哽咽,声音颤抖得厉害,“他不会回来了,不会了。”
她的声音抖到让人心碎。
这两个人在除夕的夜里想念着过去的宫欧。
宫欧站在树后将一字一句听进耳朵里,一双眼睛比夜色还沉。
原来他的情敌不是那个学生,是过去的自己。
他的唇角勾了勾,勾出一抹嘲弄。
席小念。
你这回给我找了个像样点的情敌。
没有继续听下去,宫欧转身离开,修长的双腿迈开在路上,薄唇越抿越紧,眼睛越来越冷,一双手用力地握住礼物盒子。
路遇垃圾桶。
宫欧扬起手,直接将盒子扔进垃圾桶里。
台阶上,时小念一连喝了好几罐啤酒,惨白的脸色终于又恢复点红润的气色。
她转眸看向封德,封德脸上的皱纹多了好多,眼睛里迷蒙着一层水光,见她看来,封德连忙伸手揉去眼泪,“小念,别想了,至少少爷还是回来了,就算他的灵魂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他也是少爷。”
“我知道。”时小念低声说道,眼睛红得可怕,“所以,不管发生什么,我依然感激他,感激他活着回来。”
就算明天宫欧真的和莫娜去开房上床了,她也不会去憎恨宫欧。
因为这一刻她清醒地知道,爱她如命的宫欧早已不在了,回来的是那个正常人宫欧,他不爱她,正常。
她要接受这一切。
“回去吧。”封德拍拍她说道。
时小念点头,从台阶上站起来,抱着烟花往回走去。
路过垃圾桶,一阵风吹来,封德和时小念下意识地用背对着风向,视线掠过垃圾桶。
垃圾桶最上面一个精致的礼物盒子扔在上面,盒盖半开,露出一条漂亮崭新的围巾。
“挺好看的围巾怎么就扔了呢。”
封德随口感慨了一句。
时小念摇摇头,同封德继续往前走去。
又一阵大风袭来,盒盖被吹得飘落到一旁,围巾安静地躺在盒子里,被吞没在夜色中。
回到画廊,时小念抱着烟花进去,就见画廊里已经没了宫欧的身影。
“少爷呢?”
时小念摇头,封德将怀中的烟花放下,看向时小念道,“那你给少爷打个电话吧。”
时小念站在灯光下,闻言,脸色僵了僵,道,“我没有宫欧的手机号码。”
宫欧回来这些天,他从来没有主动把电话留给她。
有几次她想开口询问,最后都在他的忙碌或睡眠中宣告无果。
她一次次试图拉近和宫欧的关系,都无疾而终。
封德呆了呆,怔怔地看着时小念,随后拿出手机,“小念,我把少爷的电话给你。”
“算了,义父,如果他想履行他的诺言陪双胞胎守岁会回来的,如果他有事要忙,我说了也不能阻止。”时小念已经认清这个事实。
封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
“不是说了么,把他们当成两个人,一个是过去的宫欧,一个是现在的宫欧。”时小念苦涩地道,“我不能用以前来要求现在。”
不能这样要求,否则,她怕她会死于心绞痛。
封德张嘴想说什么,时小念打了个呵欠,说道,“我也累了,睡吧。holy,小葵,我们睡觉去。”
封德只好封住了想说的话。
大年初一。
时小念很早就起了床,做好早餐,电视开着当背景音乐,电视里连各种广告都在恭贺过年。
【n.e,邀请你一起进入全息时代。】
n.e做的新年广告只有一句词,却足够惹眼。
“dad呢?dad不和我们一起吃早餐吗?”
吃早餐的时候,宫葵开始想念宫欧了。
“吃完早饭和我一起做早课。”宫曜冷冰冰地说道,宫葵的注意力瞬间被移走,哀怨地看向哥哥,“这里不是宫家,我不要做早课!”
“马上就要回英国了。”
宫曜泼她一头冷水。
宫葵立刻跳起来,“我不要回英国,我要在中国!在!中!国!”
跟着妈妈不用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她才不要回英国呢,在中国多好玩啊,假熊宝宝比真熊宝宝可爱多了,还没尖牙。
宫曜比妹妹清醒。
“可能,就可能!”宫葵跳下椅子,冲进房间里找妈妈,“mom,我不要回英国,我不要回去!”
话说到一半,宫葵的声音哑掉了,她诧异地看向坐在化妆镜前的时小念。
妈妈在化妆耶。
时小念穿着一袭宝蓝色的长裙,衬出玲珑有致的好身材,纤长的双腿并拢,一头长发垂落在肩上,手拿着眼刷轻轻地刷下一层眼影,提亮了美眸。
当然,如果忽视她眼睛里的那抹红,那这双眼睛就更漂亮了。
“好美呀。”宫葵跑过去依偎在她身上,“mom,你要出门吗?带我出门吗?”
“嗯,我今天要一个人出门,你和holy呆在画廊里乖乖的好不好?”
时小念问道,放下手中的眼刷,将宫葵抱到自己的腿上坐着。
“你要去哪里?”
宫葵疑惑地问道。
去抓奸?
不是,是去让自己彻底死心。
“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时小念抱着宫葵问道,“我真的好看吗?有多好看?”
她好久没有这么认认真真地化妆了,更没有像莫娜化那么精致的妆容。
今天,就是输,她也不想输得太难看。
如果今天就是她和宫欧的最后结局,她希望在他的记忆里,她是好看的。
“特别好看,妈妈你最好看,比奶奶都漂亮!”
宫葵见过最漂亮的女人就是奶奶。
罗琪,那的确是个长得如画一样的女人。
第515章 时小念跟踪宫欧
得到女儿这么高的褒奖,时小念露出微笑,“谢谢你,小葵。”
“mom。”宫葵靠近她的怀里,说道,“那我等你回来,我画漂亮的画给你做礼物。”
时小念微笑着在宫葵的额头上亲吻一记,宫葵滑下她的腿,乖巧地替她拉了拉裙子,然后蹦蹦跳跳地离开。
时小念坐在化妆镜前望着宫葵活泼可爱的模样,目光逐渐黯淡下来。
一转眼,holy和宫葵都长这么大了。
她真的很想给他们一个健全快乐的家,可是,也许这永远实现不了。
时小念拿起唇刷,给嘴唇抹上一点亮眼的颜色,她从化妆镜前站起来,裙摆轻摇,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那是一张好看的脸,身材皎好,凹凸有致,看起来是自信的。
对,至少看上去是的。
这个冬天,时小念第一次没有穿羽绒服,拿起一旁的包出门。
“byebye。”
宫葵坐在宫曜的身旁向她摇手。
“bye。”
时小念向他们摇手告别,走出画廊,往停在不远处的一部车走去。
那是她租来的车。
她坐进车里,将暖气调大,打开收音机。
今天是大年初一,广播里的声音一派喜气洋洋,恭祝市民阖家欢乐、幸福美满。
时小念静静地坐在车里,抬眸望着辉宏的n.e大厦。
她再打电话给安妮,安妮酒醒后怎么都不肯说了,怕被宫欧算账,她只有在这里等候。
这一等,又是七、八个小时。
从上午等到下午。
时小念就这么坐在车里静静地等待着,就像宫欧刚回来的时候,她也是这么等着。
她等待自己的结局。
终于,在黄昏来临之前,封德的电话打了过来。
时小念接起,“喂。”
“小念,少爷现在要出门了,你让我关注少爷什么时候出门是想和他见一面吗?”封德问道。
封德对时小念的行动一无所知,他不知道这个大年初一对时小念来说是个多特殊的日子。
“他是有公事吗?”
时小念淡淡地问道,听不出什么语气。
“我看过流程表,不是公事,应该是私事吧,他不让我跟着。”封德说道,虽然他也不清楚少爷大年初一能有什么私事。
以前对少爷来说,小念就是他唯一也是所有的私事。
“我知道了,义父。”
时小念挂掉电话,手机从手中滑落,眼睛干涩得厉害。
不让管家跟着的私事。
时小念想,这猜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可又有一个声音在跳,也许不是她想的那样。
她坐在驾驶座上,抬眸望向n.e大厦,只见大厦的大门被推开,保镖开路,一个颀长高大的身影从里边走出来,是宫欧。
他今天穿得格外精神帅气。
鞋子漆黑,长裤裹着笔直修长的双腿,身材比例如最完美的黄金分割,他穿着一件墨蓝色的大衣,衬得身姿格外挺拔,一条围巾以随意的手法系在脖间,让他看起来年轻不少。
时小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看得这么清楚,明明他是离她有些远。
他的短发阳光下染着一层淡淡的金色,英俊无双的脸上戴着一双墨镜,墨镜镜面反着光,薄唇抿出一丝生人勿近的冷漠。
宫欧从保镖手中接过车钥匙,走向一部跑车。
不是他以前最喜欢的科尼赛克,病好了,正常了,喜好自然会变。
跑车的车门被打开,高高的弹起,宫欧坐进去,驾驶着跑车离去。
时小念连忙跟上。
他开的是跑车,她很容易跟丢。
幸好一出科技园区他走的是闹市方向,他开不快车。
时小念开着车追上,手指紧紧握住方向盘,双眼红缟干涩,紧紧望着前面的跑车。
跟踪的过程中,时小念的心情沉重。
她回想起之前有记者采访她,问在她眼中,宫欧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时小念踩下油门,不近不远地跟着宫欧的车,黑色的长睫毛颤动着。
她想起来了。
她当时是这么说的,宫欧,他英俊帅气,他或许脾气不太好,但他对身边的人照顾有加。他聪明睿智,他是个专注的男人,无论对事、对人认定了就不放手,他是个能用自己生命去付出一切的人,所以你们看到了n.e手机系统、mr系列机器人,而我收获到一份独一无二的爱情,这份爱情无论他在与不在,都会陪伴我一生。
现在,她的这份收获要被收回了,是吗?
时小念望着前面的跑车暗暗问出这个问题。
自然是没有人回应她。
宫欧的跑车最终停在华天大酒店前的停车白线中,随着他一个帅气的倒车将车停稳,时小念心底最后那一点奢望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华天酒店,当年莫娜就是等在这里准备和宫欧订婚。
可最终莫娜等到的是宫欧和她的订婚典礼。
情感上的报复和讽刺么?
当年,莫娜被偏执狂宫欧狠狠羞辱;现在,她时小念躲在车里窥视着宫欧和莫娜重续旧缘?
时小念有些大动作地将车停在宫欧车位的旁边,她甚至希冀着他能看到她,然后狡辩、解释。
可他并没有。
宫欧没有发现她,从跑车里下车,径自走向大酒店金碧辉煌的大门。
时小念拿起羊毛绒帽戴上,手指僵硬地将墨镜戴上,推开车门下车,循着宫欧走过的路朝酒店大门走去。
穿着制服的门童看了她一眼,没认出来,恭敬地请她进去。
夏雨说过,她时小念就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傻子,但凡她没有走到绝望这一步就不肯放弃,完全不顾自己是否已经血肉模糊,当年对慕千初是这样,再后来等宫欧也是。
所有人都差不多放弃了,只有她没有放弃。
夏雨说她好像永远都是记吃不记打,太弱。
时小念走进装璜华丽的酒店大厅,抬手扶了扶墨镜,往前望去,只见宫欧进了电梯,他伸手按楼层,她微微侧过身体,假装在看前面的琉璃灯饰。
电梯升了上去。
时小念走向电梯,抬眸望向楼层,电梯的数字在12层停下了。
心脏,麻木到已经没有知觉。
时小念有些僵硬地抬起手按下电梯,走进电梯,按下12层。
电梯缓缓上升。
时小念靠在冰冷的电梯壁上,一张擦了粉的脸上凝固表情,凝固她的面无表情。
时小念走出电梯,入眼便是拐拐弯弯的走廊,宁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房门全部紧闭。
根本看不出宫欧去了哪个房间。
她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去往哪里,她就这么呆呆地站在那里,她该一扇扇门敲过去,直到抓出宫欧和莫娜,然后争吵、撕吼、揪头发?
这一刻,时小念忽然迷茫了。
她为什么要上来,她还奢望什么?
电梯突然打开。
时小念面向墙上的一幅油画,装作在欣赏,视线往电梯那边瞥去。
两个穿着制服的酒店职员推着餐车朝这边走来,两人小声地八卦着,“贵族小姐入住的待遇就是不一样,老总居然把自己珍藏多年的酒都让送上来了。”
时小念的身形一僵。
“你注意点真奇怪,刚前台的莎莎说,宫欧来了,到的就是12层,你说一会我们能不能看到?”
“宫欧?不会吧,那个时小念不是跟个痴女一样等他好几年。”
“拜托,上流社会的男女关系乱得半死好不好,今天睡睡这个,明天睡睡那个,不要太平常哦。”
“哎。”
两个人小声地说道,边说边往里走去,没有发现站在墙边的女人就是她们嘴里的时小念。
时小念站在墙边,抬眸望向两个职员的方向,她们在尽头的一间房前停下来。
门被从里拉开。
然后,时小念清楚地听到其中一个职员鞠躬,“宫先生,这是莫娜小姐点的酒。”
“给我就行了。”
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
那个声音是那么熟悉,熟悉到时小念的身体开始颤抖。
很奇怪,她明明已经猜到了这样的结果,可当事实血淋淋地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浑身的血液突然开始逆流,疯狂地在她的身体里乱蹿,有愤怒、嫉妒、屈辱、绝望。
她的嘴唇颤栗着,连站都站不稳。
两个职员笑着离开,一边数着小费一边说宫欧果然和莫娜有一腿。
两人从时小念身旁离开。
时小念站在那里,望着走廊的尽头。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上来,她应该在宫欧把车停在酒店前的时候就离开。
可她的腿却不听使唤地往前走去,一直走到那扇紧闭的门前,时小念抬起手,手僵在半空,却怎么都敲不下去。
你欠我一句真话,欠我一个交待。
时小念伸出手想去敲,拳头却抖得怎么都敲不下去。
夏雨你看,她也不是敢撞死在南墙的那个人,她怯懦了。
她一步一步往后退去,退到墙上,双眼通红地看着那扇门,她想象不出门的那一边有多少旖旎。
记忆像泄了水的匣子,不断地倒进她的脑海里。
宫欧告诉她,他就是她的家。
宫欧站在mr系列机器人的发布会,向全世界公布他们的恋情。
第516章 不是吃醋,是失望
宫欧牵着她的手走进礼堂,告诉她,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记忆一幕一幕飘过时小念的脑海,再看眼前,是一扇紧闭的门,仿佛永远不会开启的门。
那么冰冷。
她手提包里的手提包震动了下,时小念拿出手机,是封德发来的信息——
【小念,这是少爷的私人号码,我觉得你和少爷现在还是缺乏相处,多聊聊就好了。】
多聊聊?
多聊聊他就能从这扇门走出来然后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么?
时小念盯着屏幕上的电话,然后按了下去,拨通电话。
电话被接通的时候,时小念听到一个声音,是木塞拔出酒瓶的闷响,在开红酒么?
“哪位?”
宫欧冷漠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
时小念贴着墙,望着眼前紧闭的门,低声说道,“是我。”
“怎么是你?有事么?”
宫欧冷淡地问道,语气隐隐带着一抹不悦。
有事么?
有事啊,她的未婚夫和另一个女人开房了,她该怎么办,他能不能教教她?
“你在哪里?”
“我在办公。”宫欧几乎是立刻回答。
回答的同时,她听到一个女人的轻笑声轻轻地飘进她的耳朵里,将她的心脏绞得痛不欲生。
“你和谁在一起?有女人?”她继续问。
“没有女人。你这是在查岗么?”宫欧的声音更加冷冽,“你想查什么?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容易疑神疑鬼。”
是她变了?
时小念听着,通红的双眼定定地看着对面的门。
是她变得疑神疑鬼,还是他变得面目全非?
她多想和他说,请他开个门,她就站在门口,她想看看他再怎么狡辩,她想看看他冷漠的脸上会不会有那么一丝愧疚。
可她握着手机,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嘴唇颤抖得厉害。
“我派人接你们回帝国城堡,你准备一下吧。”宫欧淡漠地说道,“还有事没有,没有我挂电话了。”
就这么急么?
我等了你四年,宫欧,整整四年,父母去世的时候都没有打垮我,因为我在等你回来,光凭着这个意志就足够我撑上好多年,甚至是好几十年。
就算看不起她的这份感情,但至少也别羞辱她,把她当个傻子一样愚弄。
“你到底想说什么?”
宫欧的声音变得更冷了,语气也透着更加的不悦。
冷得她陌生。
他不是宫欧,他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宫欧了。
“没事了。宫欧,谢谢你,活着回来。”
时小念轻声说出口。
就算没有带回她爱的那个灵魂,也带回了他的躯壳。
“莫名其妙。”
宫欧冷冷地道,直接挂上电话。
时小念麻木地听着手机中的静默,双眼红缟地盯着对面的门,只剩下绝望。
她转身,拎着包头也不回地离去。
一门之隔,两个世界。
门的另一端暖气充足,华丽非常,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
宫欧站在窗口看着手中的手机,黑眸中除去冷冽,还有着一抹黯然。
“怎么啦,席小念和你闹别扭呀?又搞不定她了?”
一个嘲弄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
宫欧冷漠地转过头,莫娜站在餐车前,身上穿着一袭长裙,手上捧着红酒,冲他笑得妩媚极了。
“笑够了没有?”
宫欧的嗓音阴沉。
“不笑就不笑,喝酒。”
莫娜倒上两杯红酒,递给他一怀,身体往他身上靠去。
宫欧接过酒杯,不露痕迹地推开她,靠向一旁的沙发背,冷冷地道,“我有话要问你。”
“又是问病的事情?”
莫娜有些不满地靠近他,仰起脸,红唇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下巴,暧昧地道,“我今晚叫你来可不是问诊的。”
这男人有病没病都这么不解风情。
“现在还不是晚上。”
外面的夜还没深。
“这种事又不用等到晚上。”莫娜踮起脚,欲吻上他的薄唇,宫欧低眸阴沉地瞪向她。
这眼神冷得有些可怕。
四年相处下来,莫娜清楚他的每一个眼神代表了什么,只好作罢,端着酒杯绕过沙发背,在沙发上坐下来,背对着宫欧,轻摇手中的酒杯,“好吧,就当我这是最后一次问诊,你还有什么原因?”
“你真的将我的病治好了?”
宫欧冷漠地问道。
“当然,难道你觉得我动了什么手脚不成,这是精神疾病,好与不好你自己是最能切身体会的。”莫娜说道,“再说,也是你觉得自己康复了,才回来s市的。”
对莫娜的专业,宫欧是信任的。
在这方面,莫娜有她独特的天份。
“那我除了偏执型人格障碍是不是还有别的精神疾病?”宫欧转着手中的酒杯,黑眸冷冽,声音顿了顿,道,“比如,双重人格。”
莫娜愣住,从沙发上站起来转头看向宫欧,一脸莫名。
宫欧将昨晚的事和自己的心态告知莫娜。
莫娜听到笑了起来,“这么说,你吃自己以前的醋?”
自己吃自己的醋,千古奇谈。
“收起你的笑,我只需要你的专业。”
宫欧冷冷地道,语气不太好。
莫娜看他这样轻耸一下肩,收敛自己的笑容,“ok。照我看来,你不用担心,双重人格不是你这样子的。”
“那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听到时小念说想念以前的宫欧,他会这么受不了。
“那是因为你成长进步很多,你花了很大的代价才成长为今天的宫欧。在你的潜意识里,如今的自己是最完美的,也是最适合席小念的。”莫娜站在那里,轻尝一口杯中的红酒,“这四年的辛苦都在你的记忆里,所以当席小念不喜欢如今的你,你就会忿忿难平。说白了,这种不叫吃醋,应该叫…”
“叫什么?”
“呃。”莫娜想了想,终于摸出一个准确可以概括的词,“应该叫,失望。”
宫欧将酒杯放到一旁,黑眸深邃。
失望。
“没错。最多算一个是宫欧,一个是生病的宫欧,人身体生病和健康时还是两种样子呢,这不属于所谓的双重人格。”莫娜喝下杯中的红酒,双眸欣赏着他英俊的容颜,“在治疗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真正的宫欧和席小念合不来。”
“那是你在给我进行洗脑。”
真当他什么都不知道么。
“我承认,我有对你进行洗脑,但你不能否认,真正的宫欧就是不会像生病时那样强烈地去表达自己的情感。人都有自我,爱一个人爱到忘到自我本身就是一种病态,而你去除了这种病态。席小念估计就因为这样受不了了吧。”莫娜轻易地看穿一切。
宫欧沉默地听着。
莫娜的眸子转了转,走到宫欧身旁,胸前的丰盈故意暧昧地擦过他的手臂,声音妖娆妩媚,“席小念当初爱上的就是你把她捧在手掌心上寸步不离、寸步不分的感觉吧?这么说起来,她的爱最自我。”
她就愿意挑拨宫欧和时小念。
否则,她也不会真花上四年去治疗宫欧,他们要是不散,还真是枉费她的一片苦心。
“说够了没有?”
宫欧冷冷地看向她。
“宫欧,你现在已经对她没多大喜欢了,不如找个名门淑女结婚,她真配不上你。”莫娜说道,她看着宫欧。
宫欧的脸在她眼里越发英俊起来,连冰冷的眼神都性感至极,莫娜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热了起来,热得她有些不自在。
“我的路不用你来指教。”宫欧冷漠地看着她酡红的脸,“你只要告诉我,我的病是不是真得好了,没有问题了?”
“当然没有问题了,只要你保持出现在的状态和心态,自己不作死就行。”
“宫欧,我怎么觉得这么热?”莫娜的神志有些恍惚,用力地摇了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一些。
宫欧低眸看着她,眼中没有一点感情色彩,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冷笑一声,“你是欠男人收拾了。”
“讨厌。”
莫娜媚笑一声,身体软软地倒向他,视线掠过手中的酒杯,“一定是这酒,酒精度数太高了。”
闻言,宫欧唇角勾起一抹邪气的弧度。
酒没有问题。
酒里的药有问题。
见他笑,莫娜更加为之着迷,踮起脚勾住他的脖子就要去吻他。
“去洗个澡。”宫欧推了她一把。
莫娜伸手攥住他的围巾,闻着他身上的气息,那属于男性的气息让她沉迷,她的眼神迷离,“一起啊?”
“我不喜欢你身上的香水味,去洗掉。”
宫欧淡漠地说道,将她推开。
莫娜身体躁热难受,在宫欧的一再要求下走向浴室,关上了门。
宫欧看着莫娜歪歪斜斜的身影,转眸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天,终于黑了。
这才是夜晚的开始。
宫欧打开门往外走去,拿出房卡直接打开隔壁房间的门。
房间里,几个将西装穿得极其风骚的男人坐在床上打扑克牌,一个个身上喷着浓烈的香水味,领带五颜六色。
宫欧一闻到那个味道就蹙起眉头。
第517章 这一晚,漫长得让人发狂
站着一旁面容严肃的两个保镖朝宫欧低了低头。
见宫欧进来,床上打扑克的几个男人纷纷站起来,个个都是穿西装不穿衬衫,露出胸膛。
面对宫欧这样一个人物,男人们都显得有些局促,“宫先生。”
“宫先生,这几个都是从各个国家找来的最高级牛郎,接待的都是一些有来头的人,不会埋没了莫娜小姐。”保镖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陈述道。
“挑两个过去。”
宫欧冷漠地下达命令。
“是。”保镖点头,在牛郎中点了一个美国人和一个日本人,说道,“兰开斯特莫娜即将大婚的消息想必你们都听过,这位大小姐想在大婚前放纵一下,托宫先生选人,好好伺候,别让莫娜小姐说我们宫先生不会选人,懂么?”
这话听上去极其奇怪,但混迹夜场的牛郎早已明了上流社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被点到的两个牛郎连连点头,“放心,我们一定会让莫娜小姐快乐的。”
“去吧。”
保镖摆手。
两个牛郎立刻整理好衣服,朝宫欧点了点头,然后往外走去,打开莫娜订的房间。
“宫先生,您现在就走么?”
保镖看向宫欧。
宫欧站在原地,英俊的脸上一片冷漠,薄唇抿着。
现在就走?
能去哪里,大年初一公司也没什么大事要处理。
回帝国城堡?
宫欧一想到时小念坐在那里哽咽着说想念以前的宫欧,他的心里就不舒服,回去又得看到她那张脸,好像他做什么她都不满意要反对。
“不走,给我开间房,我睡一晚,明天早上六点叫醒我。”
保镖点头往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隔壁房间传来莫娜的一声尖叫,撕心裂肺的叫声,隔着房门都听得到。
但很快,那声音便没了。
看来也没有多反抗。
宫欧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那笑容邪魅。
这一晚,漫长得让人发狂,让人无法入眠。
天上连一颗星子都没有,夜空黑得沉寂。
酒店里,某间房春色一片。
某间房,宫欧躺在床上,眼睛闭着,手搭在被子上,呼吸均匀。
酒店前的停车线前,跑车与轿车并排停在那里,一个纤瘦的身影站在引擎盖上,她静静地站在夜色中,双眸一直望着酒店大门的方向,仿佛那里会出现些什么。
白色的雪慢慢飘落下来。
天渐渐亮了起来。
手机铃声到点响起来,躺在床上的宫欧睁开眼睛,黑眸深沉,伸手拿起手机将闹铃声关掉,掀开被子下床。
他边穿上衣服边走向窗口。
窗外飘着一点细雪。
遥遥望去,外面是一个银白的世界。
“宫先生,你醒了?”
保镖从外面走进来,看向宫欧的背影。
“嗯。”宫欧冷冷地应了一声,望着外面的大雪,道,“帝国城堡的空调和地暖系统有没有问题?”
她很怕冷。
“什么?”保镖愣了下,“应该没问题吧。”
这没头没脑的宫先生怎么想起帝国城堡的空调系统了。
宫欧收回视线,将领带系上,目光冷漠地看向保镖,“莫娜那边怎么样了?”
“刚醒,莫娜小姐叫得歇斯底里的请你过去。”
闻言,宫欧笑了笑,心情不错,抬步往外走去,系上袖扣走向另一个房间,一进去,一股男女欢爱的刺鼻味道扑面而来。
宫欧以手掩鼻,眉头蹙了蹙,低眸望去。
地上是散落的鞋子、内衣、内裤,还有皮带、手铐、各种乱七八糟的成人玩具。
宫欧绕过一地狼籍,他穿过大厅走向房门,伸手推开门,房间里的味道更加浓烈。
宫欧的脸色冷了冷,抬眸望去,只见这个酒店里铺满一地白色的羽毛,一个空空的衣服架子倒在地上,偌大的床上一片纯白,莫娜穿着露肩的白色婚纱躺在床上,白皙的手臂上有勒痕、吻痕,精彩纷呈。
她躺在那里,一张脸褪去了妆容,素颜的脸一片惨白,双眼呆呆地看着上面。
“睡得好么?”
宫欧朝她走过去,嗓音带着一抹戏谑。
听到他的声音,莫娜的身体顿时一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激动地瞪向他,双眼湿润,歇斯底里地吼道,“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吼着,她的眼泪掉落下来。
四年。
她替他治了整整四年的病,他却这样回报她。
她一坐起来,被撕扯得不像样的婚纱几乎遮不住她的曼妙春光,脖子、胸前全是密密麻麻的吻痕。
宫欧邪气地勾唇,“看来昨晚你过得很精彩,对那两个牛郎还满意吧?”
牛郎。
他给她找了两个牛郎。
莫娜声嘶力竭地呐喊出他的名字,恨不得扑上去啃他的骨、噬他的血,双眼红得能滴出血来。
“你这可不是快乐的表情,你不是暗示我想在结婚前再放纵一次么?”宫欧踩着一地羽毛走到她的床前,低眸注视着她满是泪痕的脸,云淡风轻地道,“怎么,这两个牛郎选得不好?别哭,我再给你找两个。”
说着,宫欧俯下身,抬起手抚过她的脸,拭去她的眼泪,眼睛深邃得性感。
莫娜恨恨地瞪着他的脸,牙齿都打颤。
宫欧近距离地打量着她的脸,薄唇噙着笑容,“不过看你婚纱都穿上了,又不像是玩得不开心的样子。这也是道具?牛郎带的道具还挺多。”
这是那两个牛郎强迫她穿上的。
莫娜瞪着这张离她极近的俊庞,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除去愤怒只剩下无尽的痛苦。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这一刻,她连质问都变得哀怨。
“你不满意这两个牛郎?”
宫欧再次问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带婚纱过来么,因为你欠我一个婚礼。”莫娜哽咽着说出来,蒙着水的双眼痛苦地看着他,“你看看这里,我把这里布置成订婚那天一模一样,我不想要求你什么,我只是想你弥补我一个私人的订婚典礼而已,你就算不要,为什么这么算计我?”
闻言,宫欧的目光滞了一秒,转眸环视四周。
原来她曾经在这里等待着嫁给他。
“宫欧,我爱了你那么多年,我为你做过多少,你悔婚让我沦为一个笑话,可你来找我治病的时候,我就答应了。”莫娜坐在床上穿着凌乱的婚纱,哭得难以自抑,哭得绝望,“这四年来,我哪一天不是尽心尽力地替你治病,陪伴着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难道就没有心吗?”
他居然这么对她。
他毁她一次不够,还要毁她第二次。
宫欧的脸色沉下来,收回自己的手,站直身体,黑眸沉沉地看着她。
“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布置的时候,我还幻想着,如今的宫欧会补我一个婚礼,就算是假的,就算是一夜都好,我都满足了。”莫娜哭着说道,“我没有缠着你不放,我为你付出那么多,你却给我这样的回报,你怎么可以…”
莫娜哭得撕心。
宫欧静静地看着她,他慢慢转过身,站在门口的保镖往墙上的画睨了一眼。
宫欧沉默地走向墙,摘下墙上的画,就看到墙面凹进去一部分,里边放着非常高级的偷拍设备。
宫欧随手将画扔到一旁,他转眸看向床上的莫娜,冷淡地问道,“那你布置这个的时候,心里又在幻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