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小念点了点头,“我明白,夫人。”
时小念从罗琪身边离开,脚背上被狠狠地踩了一脚,痛得她走路就像踩在刀尖上一样。
她强忍着,不让别人看出异样。
稍微离人群远一点,时小念痛得连城堡的大门都走不到,只能就近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下来,坐到长椅上,伸手拉起自己的裙子。
裙子一拉开,时小念就看到自己脚上那只白色皮鞋里有鲜血渗出来。
脚背上一片殷红。
“席小姐,你没事吧?”
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
时小念抬起头,只见一个棕发高鼻的年轻男孩站在不远处,手上端着一杯红酒,彬彬有礼地问道。
“哦,我没事。”
时小念的脸色有些白,脚上像是被针刺般地痛着,像是血肉在叫嚣。
罗琪这一脚踩得太狠了。
“席小姐,失礼了。”
年轻男孩将酒杯搁到一旁,就走到她面前蹲下来,不由分说地托起她的脚,将皮鞋脱去。
“不用了。”时小念阻止已经来不及,男人看着她脚背上的伤不禁蹙了蹙眉,“伤得很重,这是谁踩你的吗?”
“没有,不小心踢到了东西。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
时小念说着就要把脚收回来,男人一把将她的脚握住,另一只手从口袋中取出一条干净的手帕,擦掉她脚背上的血污和灰尘,小心地擦拭着。
碰到伤口,时小念痛得身体发颤。
罗琪的鞋跟又细又尖,如若利刃刺进她的脚里。
“这样不行,这需要消毒和包扎。”
年轻男孩蹲在她面前说道。
“是吗,那我去包扎,谢谢你了。”
时小念收回脚。
“席小姐,你现在不能乱动,我在学校读的医学,将来会是个医生,所以你最好相信我的话。”男孩站起来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道,四下望了望,然后道,“我进去问人要医药箱。”
说着,热心肠的男孩转身就跑,时小念喊他都喊不住。
时小念低头看着自己的脚,疼得她直蹙眉。
她抬起自己的脚,用手帕擦着上面的血渍,有脚步声传来,她立刻把脚穿进鞋子里,抬眸望去。
封德站在不远处,看着她道,“席小姐,舞会要开始了,得由你和少爷开舞。”
“好的,我知道了。你去请宫欧吧。”
开舞。
她这脚怎么跳舞。
不能跳也得跳。
时小念将封德送走,然后从地上慢慢站起来,痛得钻心,她低眸看向自己,幸好裙摆够长,遮住了她的双脚。
看不出来。
时小念咬咬牙,极力地忍住痛楚,然后朝着庭院那边走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偌大的庭院里灯全部亮起来,树上缠绕的灯如同一棵火树一般,华丽夺目,地上的灯犹如繁星,嵌在这个夜晚,美妙无比。
众人都在等待着舞会的开始。
时小念走过去,若无其事地和一些女宾们寒喧起来,拿着酒杯与人碰杯。
脚上的疼痛让她几乎有些站立不住。
她能感觉有血正从鞋子里渗出来,没事,熬过这个舞会就好。
时小念尽量不让自己有大幅的走动,就这么站在那里和人攀谈。
“席小姐,原来你这里。”
棕发高鼻的年轻男孩从人群中钻进来,热情就直朝时小念走过去,所有人都诧异地看向她。
“我现在没事了,谢谢你的关心。”
时小念见到他,立刻赶在他说话之间说道。
灯光落在男孩的脸上,有着朝气,也有着热情。
“不可以,一定要检查的,我把箱子拿来了,走吧。”男孩说道。
时小念感觉周围的目光全落在他们身上,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眼前的男孩热情过了头。
“就一下,来,你跟我来!”男孩容不得她抗拒,拉着她的手就走,另一只手撇开旁边的人群,“你们让让,让让。”
时小念痛得脸色惨白,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任由他拉着往前,脚痛得仿佛整个人随时倒下来。
人群突然自己就让开了一条道路。
时小念痛楚地往前望去,只见宫欧正朝着这边走来,他穿着封德亲手缝制的礼服西装,纯黑的墨色,如同炼狱之色。
他的双腿修长而笔直,一步步沉稳地踩在草坪上,身侧的手随着走路而有轻微的摆动,一张英俊的脸上神色绷着,薄唇抿得没有什么血色,灯光游离在他的周围,晕染过他的眼角,他一双墨瞳正望向她,眸子阴郁到了极点。
如同黑洞。
吞噬万物的黑洞,仿佛谁的视线在他的眼睛上多停留一秒,就会被吞噬得万劫不复。
第462章 刀锋泛着冷光
时小念被男孩拉着往前走去,就这么望着宫欧一步步走过来,短短的几步,却像是走了一个世纪。
糟了。
那一刹那,时小念被璀璨的灯光迷了眼睛,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她拼命地去挣开自己的手,不顾一切地挣扎。
那男孩却像是傻了一样拼命地握紧。
已经是舞会开始的时间,因此庭院里密密麻麻的全是宾客,还有些宾客正往这边走来涌来。
时小念望着宫欧阴郁的双眸,脑子里有些空白,几乎是立刻做出她能想到的反应,“这位医生,谢谢你,你为…”
但她的话没有能说完。
因为很快,那个棕发高鼻梁的男孩就被宫欧一拳揍倒在地上。
被紧攥的手,终于松了开来。
莫娜跟在宫欧的身后,淡漠地看着这一幕,仿佛这些事与她无关似的,她瞥一眼旁边的小桌子,从上面拿起一个苹果和一把水果刀慢慢削着。
水果刀的刀锋泛着冷光。
全场响起女宾们的尖叫声,一个个都震惊地看向宫欧。
突然打人。
宫欧站在那里,修长的手指握拳握得极紧,手背上的青筋似乎都将跳脱出来,脸色格外阴鸷幽寒。
男孩被揍倒在地上,仍是一脸茫然,不清楚怎么回事。
时小念惊呆地看向宫欧,连忙伸手去拉他。
宫欧低眸瞪着那个男孩,死死地瞪着,眸光泛着森冷的杀意,呼吸慢慢变重,他的视线落在男孩的手上。
就是这只手牵了时小念。
当众牵着时小念在人群中走着。
就是这只手。
就是这一只手!
没人可以碰他的人,没人可以碰时小念,除了他,没有人有这个资格!
一抹银光闪进他的眼底,宫欧猛地转头,只见莫娜站在白色的高桌旁切着苹果,他伸手就从莫娜手中抢过水果,蹲下身就将刀狠狠地刺进男孩的手掌心里。
鲜血溅出。
正要站起来的男孩被这一刀刺下去立刻撕心裂肺地叫起来,痛苦得眼睛都要突出来一般。
人群中也发出一阵阵尖叫,有女宾吓得捂住眼睛,有人吓得逃窜,有人喊着杀人了。
徐冰心和罗琪各站人群的最前面,见状都震惊地睁大眼。
宫欧半蹲在地上,一只手用力地握住水果刀,手上沾着被溅到的鲜血,刀穿过男孩的手掌直入草坪,男孩痛苦地连声惨叫,在寂静的夜晚响亮极了。
莫娜看着这一幕,蓝眸注视着宫欧的脸。
连吃醋都能如此疯狂,连疯狂都能如此英俊。
莫娜看了一眼手中的苹果,将苹果随手一丢,然后转身离开。
时小念站在那里,整个人呆滞地看着宫欧,看着那只手很快被鲜血覆满,血腥、恐怖。
“我在学校读的医学,将来会是个医生,所以你最好相信我的话。”
这个年轻的男孩是这么告诉她的。
一个医生的手是最重要的,用来写诊断,用来握手术刀。
时小念呆呆地看着,周围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叫得她耳鸣。
宫欧还蹲在那里,像是不解气似的,修长的手指如魔鬼之爪一般要去转动水果刀,时小念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宫欧!”
她叫得声音都破了。
喉咙像是被砍了一刀似的。
宫欧的动作僵住,他像是这才听到她的声音,慢慢转过头来,抬眸看向时小念,眉角的位置溅着一滴血。
鲜红如朱砂痣一般。
让他整张脸看起来如同邪魅一般,那一双黑眸中掠过一抹恍然,仿佛这才清醒过来。
“放手,宫欧。”
时小念的声音沙了,颤抖得厉害。
宫欧深深地盯着她,眸中有着不情愿,但他的手还是离开水果刀,从地上缓缓站起来。
一旁的封德立刻递上手帕,宫欧接过手帕优雅地擦拭着自己的手,镇定如常。
但那个样子叫人恐惧万分。
地上的男孩惨叫连连,那声音像刀子一样剐着每一个人的心。
时小念站在那里看着宫欧,嘴唇颤栗着。
这个生日宴会她不容任何人破坏,却没想到被宫欧自己破坏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像一场梦一样。
封德以最快的速度让人扶那个男孩离开,处理现场。
庭院里重新演奏起音乐,但没有一位宾客还能做到心情不受影响,不少人看向宫欧的眼神都透着一份恐惧和惊讶。
上流社会里什么肮脏的事都有,砍人的手也算不上特别狠的事,只是谁都没想到不过是有人碰上时小念的手,宫欧就剁手,而且还是在自己的生日舞会上。
拿一地的血和惨叫声给舞会开场,这大概是最血腥的开端了。
帝国城堡灯火通明。
时小念独自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手指无意识地抓紧几层纱,脚上还泛着疼痛。
“偏执型人格障碍。”
徐冰心站在中央,拿着手机查着这个病,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整个人激动非常。
她就觉得宫欧这个人说不出哪里奇奇怪怪的,出了今晚的事,她一再逼问时小念,时小念终于吐露真相。
“竟然还有这种病。”徐冰心难以相信,站在时小念面前说道,“仅仅是因为其他男人碰了一下你的手,他就把人的手废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吃醋的,太可怕了。”
而且她看得出来,当时如果不是时小念一直叫着他的名字,宫欧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人虐杀了!
时小念坐在那里不出声,任由她去说。
“小念,你是不是太糊涂了,你明知道他性格有缺陷,精神方面有疾病,你还要跟他?”徐冰心低下头看着她,脸上全是焦虑,“他这种人有暴力倾向的,他今天可以废别人的手,明天就会废你…”
“不会的,母亲。”时小念抬起头看向徐冰心,坚定地说道。
“你别傻了。”徐冰心看着她道,“你跟我回意大利,你马上和我走,你不能留在这里了!你和小葵会被害死的!”
“我不会走的。”
时小念脸色苍白地说道。
今天原本该是美好的一天,却一个血腥的句号作为收尾。
乱了。
全乱了。
门口,宫欧靠在门边,望着徐冰心在那里说着,字字句句说着他精神有问题,他的脸上没有表情,身侧的手紧紧握住,压抑着自己身体里游走的怒意。
那是时小念的母亲。
他不能怎么样。
“好啊,要走就走,想嫁进宫家的淑女多的是。”
一直在门外的罗琪终究听不下去,越过宫欧走进去。
徐冰心在这里教育时小念一晚上了,喋喋不休的,把她的儿子贬得一文不值,只是有一点人格障碍而已,又不是什么精神大病,说得那么难听。
闻言,徐冰心站直身体,转眸愤恨地看向罗琪,“你们宫家上下没有一个好人,刁难我女儿,囚禁我女儿,我不会再让小念在这里呆下去了,小念,我们走,你给我起来。”
徐冰心有些激动地去拉时小念,失了所有的方寸。
在知道偏执症是什么病症以后,徐冰心就激动非常,她只剩下这一个女儿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宫家给害死。
“我不走,母亲,我不走。”
时小念不肯起来。
拉扯间,她脚上的伤痛得更加剧烈。
“你走!”
宫欧冰冷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
时小念坐在沙发上,错愕地望向宫欧,他要她走?
宫欧一步步走进来,黑眸望着她,时小念的眼眶一下子红了,拼命摇头。
她不走。
她怎么都不会离开他的。
宫欧走到罗琪身边,猛地攥住罗琪的手臂,一手指向外面,黑眸阴鸷如杀,“走!马上给我离开这里!”
“你要我走?”
罗琪震惊地看向宫欧。
“对!”宫欧瞪着她,脸色沉到极致,“你现在就走!我不想再看到你!走啊!”
“宫欧。”罗琪也生气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你真的把自己的教养全抛了?”
徐冰心拉扯着时小念的动作停下来,愕然地望向那对母子。
时小念坐在那里看着。
“教养?”宫欧阴鸷地瞪着自己美貌的母亲,蓦地冷笑一声,“伯母说的没错,我就是个精神病!没人能碰时小念,那个男人碰了,我废他的手!你和父亲敢碰时小念,我照样废你们!”
罗琪以为自己听错了。
宫欧瞪着她,呼吸沉重,咬着牙一字一字说道,“我说,你最好现在就走,在我没改变主意向你动手以前,走!”
“我是你的母亲,我生你养你二十多年!”
罗琪气极地说道,眼睛忽然就酸涩起来。
任何一个母亲听到自己儿子的这番话都不会好过。
“你是我母亲就能动时小念?”宫欧反问道,“你让人把她困在影视基地,你把她囚禁半年,你夺了她的儿子!你让她为了我向你哀求!让她听命你行事!如果你再敢对她做什么,这些我全部还给你!”
罗琪说道,眼睛里染上一层泪意。
时小念坐在沙发上,惊呆地看着宫欧,他知道了,他知道她现在听命宫家行事。
第463章 是我身上的骨
“我早就疯了!”
宫欧吼出声来,手指用力地攥紧罗琪的手臂,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恨意根本不像一个儿子该对母亲有的,“罗琪我告诉你,时小念就是我身上的肉,是我身上的骨,你和父亲再动一下试试!”
“你会怎么样?”
罗琪问道,手臂被他勒得快断了。
宫欧黑眸阴鸷地盯着她,眼中透着一种燃烧的疯狂,他的薄唇掀动,一字一字说道,“弑父杀母,你信不信?”
罗琪惊呆地看着他,一股从所未有的寒气从脚心里传上来。
到这一刻,她才真正地完全相信时小念的话。
徐冰心站在那里听着,闻言更是一脸呆滞,手松开了时小念。
宫欧的每个字都是那么骇人听闻。
他居然说得“弑父杀母”四个字,这个男人病得不轻,太可怕了,根本就是魔鬼。
时小念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宫欧,眼睛红得厉害,宫欧的样子让她全身发冷。
虽然宫欧没说什么,但她知道,内心深处宫欧还是想同罗琪和好的,可现在全毁了。
毁得一干二净。
罗琪站在宫欧面前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她呆呆地看着宫欧,“你不是我儿子。”
她的儿子不是这样的。
宫欧有偏执型人格障碍,但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会记住父母的喜好,表面冷漠,但给她准备的必然是她喜欢的环境,喜欢的茶水,喜欢的食物。
这样一个外冷内热的儿子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罗琪的心寒得彻底。
“走啊!滚!”
宫欧一把甩开她,眸光中没有一点感情存在,剩下的只有歇斯底里的愤怒。
罗琪被他甩得差点摔倒,封德从外面走进来眼疾手快地扶住罗琪,长长地叹一声气,说道,“走吧,夫人,我送你回去。”
“你不是我儿子,你不是我儿子,你不是我儿子。”
一个尊贵的贵族夫人就这么被封德扶着走出去,丧失了所有的骄傲和气质,脚步虚浮,嘴里不断地呢喃着这一句话。
那背影有着无尽的悲哀。
宫欧站在中央,身上的西装有些凌乱,短发下的一张脸阴沉非常,看着罗琪离开,抬眸看向时小念。
时小念看向他的眼中满是心疼。
徐冰心见他看过来,莫名地心里一慌,跌坐在沙发上,眼中透着几分害怕。
“母亲,我想和宫欧谈谈。”
时小念看着宫欧的脸低声说道。
“不,我陪着你。”徐冰心伸手握紧时小念的手,时小念的手一片冰凉,双眼戒备地看向宫欧。
宫欧站在那里,对着徐冰心他无法发火,除了压制还是压制,一张英俊的脸庞几乎有点扭曲,黑眸瞪着她们两个。
时小念看着宫欧,话是对徐冰心说的,“母亲,你先去休息吧。”
徐冰心一向柔弱,但对自己的子女看得比命还重要。
“母亲,你没听到么?”时小念凝视着宫欧漆黑的双瞳,“我是他的肉,是他的骨,你见过有人将自己拆肉卸骨的吗?”
闻言,徐冰心反驳不出来,抬眸看着宫欧,又看看眼中只有宫欧的女儿,不禁皱了皱眉,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道,“那我去看看小葵睡了没有,你们聊吧。”
徐冰心终究还是松开时小念,站起来离开。
偌大的厅里只剩下宫欧和时小念。
宫欧朝着时小念一步步走来,在她身旁坐下来,一张脸上没有表情。
时小念注视着他,慢慢抬起手抚上他的脸庞,抚过他冰凉的皮肤,声音沙哑,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事啦,宫欧。”
宫欧直勾勾地盯着她,手搭在自己的腿上。
他的瞳眸中映着她的脸。
“你害怕么?”
宫欧问道,嗓音低沉。
“没有,其实没你说得那么夸张,我没有去哀求夫人,只是请他们别再伤害你而已。”时小念很想挤出一点微笑,可这一天下来,她连笑容都挤不出来。
宫欧盯着她,“我是说,我拿刀砍向那人的时候,你怕么?”
时小念呆呆地看着他,一时语塞。
“你是不是和他们一样,觉得我可怕,觉得我就是个无药可救的精神病?”宫欧问道。
事后,他才知道那只是一个在读医的学生,随父亲来参加生日宴会,想给时小念治伤而已。
其实他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伤人了,但周围人的表情让他察觉到自己不正常了。
他们看向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异类。
就像看封德弄回来的那些奇珍异兽,生怕突然会朝他们扑过去咬上一口。
“我是怕,但我不是怕那些,你知道的。”
她只是怕他的病会伤害到他而已,她怕别人刺激到他,她很怕很怕。
宫欧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薄唇抿着,没有说话。
“宫欧,晚点,我们去看看那个受伤的人好不好?”时小念说道,对那个读医的青年她有很深的愧疚。
人家只是想帮她治伤而已。
结果手都废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好。
宫欧盯着她,半晌,他一字一字生硬地道,“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但我不想去看望他。”
时小念的眉头一紧。
“时小念,对那个人,我一点愧疚都没有。”宫欧说道,黑眸凝视着她的脸,嗓音生硬到冷血,“我眼里只有他牵住你手的画面,我去看望或许就变成一场杀戳了。”
时小念不由得闭上眼,掩饰掉眼里的情绪。
“好,那就不去看望了,让封管家去解决吧。”
时小念说道,眼睛紧紧闭着,再一次纵容宫欧。
她靠到他的怀里,伸手环住他的腰。
“以后别为我去求任何人,我不能容忍,知道么?”宫欧忽然又道。
时小念靠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用力地搂紧他,“我没有,宫欧,真的没有,我只是和宫家谈判而已,我想要太太平平的,仅此而已。”
“我今天把自己关在上面一整个下午。”
宫欧低沉的声音从胸腔里传进她的耳朵里。
“我越想越不舒服,我越想就越恨我的父母。”宫欧说道,身体挺得笔直,一双眼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他们应该冲我来,而不是冲你去。我恨他们,铭心刻骨的恨。”
时小念拥紧他,长长的睫毛如蝶的翅膀轻轻颤动。
“今天晚上,我走向人群,脑子里想的全是他们对付你的桩桩件件。”宫欧一字一字说道,“如果不是那个男人牵住了你,我今天还是会动手,只不过对象会换成我的母亲。”
闻言,依偎在他怀里的时小念身体一颤。
原来,宫欧一下午都充斥在他的恨意里,她被欺负的每一件事在他的病情里得到放大,不断地放大,放大到他需要发泄。
宫欧问,“是不是听起来十恶不赦?”
其实他从来不会自己发觉自己有多过份,可是今晚比较特别,舞会上的人太多了,每个人都那样看着他。
他渐渐发觉了。
时小念仍然不说话。
“时小念,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宫欧又问道。
时小念在他怀中慢慢睁开眼睛,抬起脸注视着近在眼前的脸庞,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从来不会。”
“真的。”
“可所有人都用同一种眼神告诉我。”
“今天是我29岁生日。”宫欧会由她抱着,嗓音低沉,“每一个宾客离开的时候看我时脸上畏惧多过崇敬,母亲说我不是她的儿子,你母亲看我的眼神就像看毒蛇猛兽一样。”
时小念听着他的话,听得钻心地疼。
这是最糟糕的生日。
“时小念,你是不是特别希望我去治病?”宫欧低眸凝视着她的手,黑眸深不见底,像一汪深水。
听到这里,时小念在他面前站起来,低眸注视着他,然后点了点头,“是,我希望有个好医生能治好你的病,能让你过得像个正常人。”
“让我想想。”
竟然没有一口拒绝。
时小念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或许今天也不是最糟糕的,而是一个契机,让宫欧正视自己病情的契机。
“好,我不逼你,你慢慢想。”
时小念说道,低下头他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走吧,我们上去,你今天累了,洗澡睡觉吧。”
宫欧颌首,站起来拉着她离开。
十指紧紧相缠。
时小念的脚踩在地上还隐隐作痛,她极力地忍着。
宫欧猛地停住脚步,黑眸盯着她的裙摆,猛地将她一把抱起,抱着她往门口走去。
“我没事,宫欧,早不疼了,就有一些破皮而已。”
宫欧抱着她,低眸盯着她的脸,带着探究,“真的是自己踢伤的?”
“嗯,踢伤的。”时小念应声。
“我上去给你包扎。”
闻言,时小念想起他的包扎技术,终于露出一个不勉强的笑容,“你那个包扎水平不好拿出来的吧。”
他会把她的脚包得跟个馒头一样,说不定还会造成血液不流通。
第464章 你父亲…出事了
宫欧不悦地睨她一眼,抱着她回到卧室,将她放到床上,低头去检查她的脚。
刚才在外面他没有细看,这会托着她的脚仔细复看以后,宫欧的脸顿时一片厉色,修长的手指有些用力地握住她的脚踝。
时小念皱了皱眉,手下意识地按住膝盖,不去说疼。
“你踢到什么上面弄成这样?”
“踢到钉子了。”时小念只能这么说,踢到一般的东西也弄不出这样血肉模糊的伤口。
宫欧在她面前慢慢蹲下来,抬眸幽冷地扫她一眼,薄唇忽然一勾,带着一抹嘲弄,“钉子?在哪个区域的钉子?那一块的负责人是谁?”
他的声音带着一抹诡谲的味道,带着怒意。
他不信她说的话。
时小念坐在床上低眸看向他,明白自己随口说一个名字,那个无辜的人便会得到可怕的惩罚。
可说出罗琪的名字,或许罗琪连s市都出不了了。
她不喜欢罗琪,但不代表她要看着他们母子相残。
“我忘记了。”
时小念淡淡地道
“忘记?你的记性可真是不太好。”宫欧冷冷地说道,再低眸看向她脚上的伤口,眉头拧紧,眼中充斥着痛心。
竟然伤成这样。
门被敲响三下。
封德从外面走进来,手上提着医药箱放到地上,看着时小念的脚不禁心疼,“少爷,不如我来替席小姐包扎吧。”
他会一点医术。
回应他的是宫欧一个冰冷的“滚”字。
宫欧打开医药箱,拿起纱棉蘸上消毒酒精,然后去擦拭时小念脚背上的血,有两处已经结出血痂。
酒精划过伤口,时小念痛得攥紧身上的裙子。
“忍不住就喊出来。”
宫欧抬眸看向她,眼中分明有着痛楚。
仿佛这伤在他的身上一般。
“我还好啊。”
时小念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声音轻飘飘的。
封德见没自己的事,便转身准备离开。
“去拿纸笔来!”宫欧冷漠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响起。
封德愣了愣,点头,离开,不一会儿便拿着纸笔走过来,“不知道少爷需要纸笔做什么?”
时小念忍着疼痛,看着宫欧为她清理伤口。
血迹从她的脚上消失,露出白皙的皮肤,只剩下那一个小小的伤口,像是血洞般的。
“给时小念。”
时小念一脸茫然,从封德手中接过纸笔,不解地看向宫欧,他要她做什么?
“既然你听命我父母行事,他们必然也派了人在我周围,把你知道的名字写下来,我不容许任何人盯着我。”宫欧的声音冷漠如冰,手上却轻柔极了,在她的伤口周围轻轻地抹上药。
药给她的伤口带来一抹凉意,也带着一丝痛意。
时小念坐在床边,纤细的手指攥紧手中的笔,柳眉微蹙,“宫欧啊…”
宫欧蹲在地上,抬眸看向她,黑眸泛着幽光,薄唇掀动,一字一字说道,“我不需要和宫家粉饰太平,父亲想怎么对付我就怎么对付,我更不需要你一个女人在中间委屈求全!你乖,写下来!”
时小念没有动笔。
如果他是一个拥有正常理智的人,他想怎么和自己家人斗,都是他的事,可他是患有偏执型人格障碍,不断和自己血缘最深的亲人相斗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她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从订婚以后,她就拼了命地守护住他,去避免一切可能刺激他的事情。
“还是你要我去查一下庭院里的监控录像,查查你是在哪里踢到的钉子?”
宫欧说道,嗓音冷漠。
他又猜到了。
他现在还压抑着,真让他见到罗琪怎么对她的,母子今晚就要相残了。
时小念低下头,把纸放在自己的腿上,拿着笔慢慢写下几个名字。
宫家把人安排在宫欧身边,只告诉过她两个名字,因为需要她帮忙才能弄进帝国城堡,还有剩下的都是她平时生活中发现的,她也观察过,那几个人只是帮着宫家掌握宫欧的一举一动,并没有其它举动,她也就一路帮着粉饰太平。
可这些,在今晚都破坏了。
时小念把手中的纸递给封德,宫欧蹲在地上,已经将时小念的脚包了起来,包得不算难看,但依然包着很厚的一层层,不过并不算很紧,不会压制血液流通。
“把这些人都给我弄走,我不想再看到父亲的眼睛!”宫欧从地上站起来,冷冷地看向封德。
封德点头,拿着纸离开。
时小念坐在床上,贝齿咬着唇,本来,今晚的计划她应该还要去看一眼holy的。
要不要告诉宫欧?
按宫欧的性格是非抢不可,没有底牌的宫爵恐怕就顾不上什么父子亲情了。
时小念死死地咬住唇,可错过今晚这个机会,下次要把holy夺回来不容易了。
再说,宫欧把宫爵的眼线清除,宫爵说不定也会发怒的,父子相残还是避免不了。
不如就把holy带回来算了。
时小念犹豫着,人被宫欧挪了挪。
宫欧把她整个人抱在床上,让她的双腿自然地放在柔软的被面上,大掌在她身上抚摸着,找着裙子拉链的位置。
时小念刚要张嘴,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
“小念!小念!”
徐冰心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
那声音听得时小念心口一阵不舒服,她立刻抓住宫欧的手掌。
徐冰心冲进卧室里,一张温婉的脸上找不出一点血色,眼中布满慌乱。
宫欧站在床边,死死地瞪着闯进他卧室的徐冰心,一股暴躁的怒意在身体里游走,反手握紧时小念的手。
时小念感觉自己的手都要被握痛了。
这个卧室不能随便进,徐冰心触犯到宫欧的底线了。
“母亲,怎么了?”
时小念还是先询问徐冰心。
徐冰心站在复古的三角钢琴旁,望着床上的时小念,无助的眼泪从眼中一下子滑落下来,“小念,你父亲…出事了。”
徐冰心的声音颤抖。
时小念呆呆地听着,那一瞬间,她有种被置入冰天雪地的错觉。
翌日,时小念、宫欧陪着徐冰心回到意大利。
是不是已经第二天,时小念也不太能分辨得清了,反正一直是在飞机上,历经着颠来倒去的时差。
一路上,徐冰心的眼泪一直无声地落着,眼睛越来越肿。
时小念陪着她,宫欧陪着时小念。
一抵达意大利,宫欧的私人飞机直接落在白沙群岛。
车子开到主屋前,周围树木植物茂盛,四季常青,恢弘古老的主屋前,慕千初和时笛站在门前,男的高大俊美,女的小鸟依人,如一对璧人。
徐冰心等不到司机开车门就冲冲下车,朝着慕千初扑过去,“千初,究竟是怎么回事?”
“伯母,您先别急,我正在想办法。”
慕千初扶过徐冰心的手,眉目温和,边说边朝前面停前的轿车望去。
宫欧将时小念从车里抱了出来,时小念赤着双脚,右脚上包着一团厚厚的纱布,宫欧面无表情地朝他们走过来。
一行人走进客厅,时笛像个卑微的下人一样替他们斟茶倒水。
徐冰心这一路上伤心得不行,“千初,你赶紧说怎么回事?我要见继韬,现在就见。”
慕千初优雅地坐在一旁,十指交叉搁在膝盖上,嗓音温醇,“伯父现在要接受审讯,不让家属去见,我正在想办法,您不要急。凭席家这些年的根基,不会有事的,您放心好了。”
时小念紧挨着徐冰心坐,焦急地问道,“父亲为什么要接受审讯?”
闻言,慕千初看向时小念,目光黯了黯,道,“这次是有些事伯父亲自去了一趟边境,然后…”
“然后怎样?”
时小念焦虑地问道。
去边境为什么又会出事呢?
“席家有规矩,不能让女眷知道席家经营的是什么。”慕千初看向她母女,顿了顿,而后说道,“但现在,我想你们隐约也猜到了,自然不是什么上得台面的生意。”
闻言,时小念的目光一滞,手掌心发凉。
徐冰心的身体一下子发软下来,靠在时小念的身上,手捂住自己的脸,声音哽咽而颤抖,“其实嫁进席家这么多年,我大约也猜到些,但我总想,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席家在这里立足不是一天两天了。”
“母亲,不会有事的,一定有办法的。”
时小念搂着六神无主的徐冰心说道。
“小念,一定要救你父亲出来,他就算是所有人眼中的坏人,他也是你父亲,是我的丈夫,他不能有事。”徐冰心攥着时小念的手说道,一双通红的眼睛哀求地看着时小念。
仿佛只要哀求时小念,席继韬就能得救。
“我知道,母亲,你别担心。”时小念搂着徐冰心道,然后很自然地看向宫欧。
宫欧会有办法的吧。
宫欧坐得离她有一定的距离,慵懒地靠沙发上,他的脸上一片冷漠,像是没有听到他们谈的事一般,手上端着咖啡杯,看着热气从杯中冒出来。
第465章 意大利爱情谚语
他就这么闲然恣意地坐着,手指摩挲着咖啡杯,低头闻着咖啡飘散出来的香气,闭目似在享受。
“看来宫先生对席家的事并不在意,还颇为淡定。”慕千初顺着时小念的目光看过去,“难道宫先生对此事早有知晓?”
闻言,徐冰心诧异地看向宫欧。
提前知晓?
“不可能的,母亲。”
时小念立刻说道,目光掠过慕千初,这个时候是需要想办法,而不是怀疑这个,怀疑那个。
徐冰心愣了几秒也点头,“是不可能,他没有理由这么做的。”
“是啊,宫先生是要娶小念的人,不会愿意看着席家出事。”慕千初轻描淡写地接了一句。
他们说话,宫欧一直就这么坐着,无动于衷。
蓦地,宫欧睁开眼睛,眸中一片冷光,他端起杯子就朝离他最近的时笛泼过去。
热咖啡泼了时笛一声。
时笛站在那里尖叫起来,然后惊慌害怕地朝宫欧一个劲地弯腰鞠躬,“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徐冰心见状,眼中掠过一阵不满。
“什么咖啡也往我面前端,会不会煮咖啡?重新煮一杯过来。”宫欧冷冷地睨向时笛,姿态不可一世。
“知道了,宫先生,我现在就去,我马上去。”
时笛顾不上满身脏污的衣服,急急忙忙地跑去重煮咖啡。
慕千初沉默地坐在那里,并未多说什么,脸色不是特别好看。
这咖啡不是泼在时笛的身上,是泼在他慕千初的脸上。
时小念看向宫欧,皱了皱眉。
能不能别再胡闹了。
宫欧将杯子搁下,一双黑眸迎向她的视线,目光深了深,像是如梦初醒一般,“说到哪了?哦,早有知晓,这四个字挺有意思的。”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挺有意思的。”宫欧像在打哑谜一样说着,嗓音低沉磁性,透着一股邪气,一双眸子扫过慕千初,轻蔑地笑了一声,“杀主上位的故事也不新鲜。”
“不可能的。”
时小念几乎是第一时间说道,对慕千初的人品她还是知道的。
慕千初说宫欧,时小念说不可能。
宫欧把帽子扣回给慕千初,时小念也说不可能。
宫欧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狠狠地瞪了时小念一眼,然后拿起面前的杯子就砸出去,发泄着自己的怒气。
“伯母。”慕千初从沙发上站起来,低眸看向徐冰心,“我这次过来就是宽一下您的心,我还要去处理事情,争取尽快将伯父救出来。”
“我和你一起去。”
时小念立刻站起来说道。
慕千初看着她,沉默,眼中有着迟疑。
“小念,这不合规矩。”徐冰心也有些迟疑地道,“而且,你连商场那些事都没经历过,更别说席家的事了。”
小念只是个漫画家而已。
时小念站在那里,嘴唇抿紧。
席家是不允许女眷参与经营的,不允许女眷经事,甚至连具体经营什么女眷都不能知晓,这是席家钢铁一般的规矩。
那她就这样干着急吗?
时小念动了动唇,正想说什么,一旁的宫欧忽然站起来,黑瞳直视慕千初,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显得特别漫不经心。
“不知道席家的规矩里,女婿能不能参与?”
宫欧看着慕千初问道。
这当然可以。
慕千初看向宫欧,淡淡地道,“你和小念还没有真正结婚。”
“也就那一张纸了,你是要我现在就去把那张纸拿到这里你们过目?”宫欧冷笑一声。
慕千初的眸光一紧,随即淡淡地道,“事急从权,当然也可以,只要伯母同意。”
“不再争一下?”
宫欧轻蔑地道,“万一我就你跟你争席家的权了呢,你有几分把握?”
慕千初竟然这么好说话。
慕千初一脸淡然,没有被激怒,“我没有时间和宫先生打嘴仗,救出伯父再说,走吧。”
时小念搂着徐冰心看向宫欧。
宫欧和慕千初联手救她父亲,应该是能救出来的吧。
时小念的手在徐冰心的手上点了点,徐冰心此刻正是六神无主着,见时小念示意她,便说道,“那你们两个去吧,有什么消息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去吧去吧。”
现在只要能让席继韬平安归来,徐冰心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慕千初和宫欧一个是一心效忠席家,一个是女婿,都算是值得信任的人,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其他可倚靠的人了。
时间紧迫,慕千初和宫欧立刻动身。
时小念送他们出门外,她痛恨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到,碍着规矩无能为力,什么忙都帮不上。
宫欧冷冷地出声。
封德从一旁走出。
宫欧把时小念拉到自己身前,伸手拨了拨她的长发,嗓音冷漠地道,“把我们带来的人都安排在主屋里,再调一批人过来,确保安全。”
天大的事,都没有他女人的人身安全重要。
他出门办事可以,但必须确保时小念安全。
“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时小念知道宫欧担心自己,她看着他,“你自己要小心,席家…没有你的事业干净。”
如果可以,她并不想把宫欧牵涉进来,可她现在倚望不到什么人。
宫欧肯主动说帮忙也都是为了她。
“不用大惊小怪,不过是小事一桩,你回去睡觉,一觉醒来,我保证什么事都没了。”宫欧伸手抚上她的脸庞,嗓音低沉,透着对她的宠爱。
慕千初站在一旁,一双深褐的眼眸淡淡地看着他们两个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片刻,慕千初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纸,递给徐冰心,说道,“差点忘了,伯母,这是伯父出事前让人拼死突围带出来的一张纸,务必要交到您的手中。”
徐冰心的眼睛更加红。
时小念目送着宫欧和慕千初坐上车离开,他们会坐快艇离开白沙群岛,去往席家核心办事,想办法救出父亲。
轿车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时小念回过头,只见徐冰心站在一个台阶上,双手有些颤抖地打开手中的纸。
那张纸被揉得不太像样子,像是临时草草撕下来的。
徐冰心打开后,眼泪顿时涌下,哭得那么脆弱。
时小念走过去从她手中打过纸,只见上面写着一句意大利语——
【latuamano,lavecchiaiainsieme。】
我愿牵你的手一路走下去。
翻译得更中国化一些: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就是父亲在出事时不顾一切要带给母亲的话,仅仅是一句情话,没有其它。
这一刹,时小念忽然觉得手中的纸是那么轻,又那么沉重。
“他上一次和我说这话的时候,是在我们的婚礼上。”
徐冰心站在那里哭得泣不成声。
席继韬为人古板严肃,结婚这么多年都没有说过什么情话,一次在婚礼上,一次在他出事时。
“我终于明白重男轻女四个字是什么意思。”时小念看着手中的纸说道,“席家的规矩,是男人去保护女人的一切。”
不让女眷参与席家经营,并非是看不起女人。
而是要保护她们,保护席家的每一个女人。
听到时小念的话,徐冰心更加悲伤,几乎都站不稳。
时小念连忙去扶她,一直站在旁边的时笛也扶住徐冰心,时小念看向时笛,时笛的眼中立刻露出一丝胆怯,往后躲去,生怕被打被罚似的。
她的这个妹妹,真的完全变了。
时小念也无暇顾忌她,只扶着徐冰心走进房间里,掀开被子让她坐下,“母亲,你睡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