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杉浅笑着说:“运气再好,也要功夫到了才行。”他看了李队一眼,说,“说起来,你手底下这两个,跟我都是同一个大学毕业的,算起来也是我的直系学弟学妹了。”
李队闻言也是一笑:“你们学校厉害啊,优秀毕业生遍布全国,再来两个就把我们警队全部攻陷了!”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笑声之中,骆杉朝她遥遥一敬,抬头,一杯啤酒就见了底。
沈千秋见状,连忙也端起酒杯,把自己那杯喝个见底。
骆杉站起身,提高声音说了句:“各位兄弟吃好喝好,我家里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说话间,他裤兜里的手机铃声响起。众人自然还想留他,骆杉却抬了抬手,接起电话,对着手机做了个手势,就这么先一步溜了。
沈千秋还有点意犹未尽,小声问李队:“李队,骆队从前是不是也在咱们部门干过啊?”
“他在好几个部门都待过。”李队点了根烟,偏过脸看沈千秋,“千秋,当刑警,官做多大不重要,知道什么最重要吗?”
沈千秋想了想,小声说:“破案率?”
李队吐出一个烟圈,沉默片刻,说:“是对得住自己的良心。”他看了沈千秋一眼,“破案固然是好,但急于求成,总会出错。凡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才能对得住帽檐上的国徽。”
另一边,嫣儿把烤乳猪挨个分到每个人碗里。见沈千秋和李队一个小口抿着啤酒,一个大口吸着烟,在那一本正经地聊起了天,不禁气不打一处来,叉着腰说:“李队,你也不以身作则。好不容易吃顿好的,还抽烟喝酒,还能不能好好吃顿饭了?”
李队被训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烟已经被黄嫣儿拿去碾在烟灰缸里。她手里还塞了一碗油光锃亮的乳猪肉:“快吃!这个凉了就不好吃了!”
“行,行,这就吃。”李队心疼地瞥了眼烟灰缸里碾灭的那根黄鹤楼,忍不住说了句:“嫣儿啊,下回能不能等我抽差不多了…这黄鹤楼,我一个月才舍得买两盒…”
沈千秋忍不住乐了:“李队,要是让嫂子知道了,别说一根,一盒都给你直接扔垃圾桶。”
李队的妻子一直都勒令他戒烟,李队平时都是在单位吸两根,还不敢多吸,就怕回家被妻子闻出衣服上沾了烟味。队里几个人都去李队家里吃过饭,自然知道嫂子是不让李队抽烟的,除了嫣儿坚决站在嫂子那边,一看到李队抽烟就没好脸色,其他人像周时、沈千秋,偶尔还会给李队打打掩护。
桌上的氛围一时又热闹起来。大家伙吃吃喝喝,也不觉得时间过得有多快。直到沈千秋兜里的手机响了又响,她把电话拿出来一看,才发现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晚上九点半了!
接起电话,就听手机那端传来白肆焦急的声音:“千秋,你在哪儿?你周围怎么这么吵?”
也不能怪白肆多想,毕竟前几天他们俩才一起去过“流金岁月”,沈千秋平时又都是单位和家两点一线,见她这么晚还没到家,又陡然听到她周围环境嘈杂,白肆自然就往不好的方向想。
沈千秋摁住耳朵低声说:“我就在单位附近。今天部门聚餐,闹得有点晚了。我这就回。”
“你在警队附近?哪家饭店,我过去接你。”
“不用了,同事都还没走,我跟大家伙一块回去,有伴儿。”
“我就在你们刑警大队门口呢,你告诉我地点,我过去接你。”
怪不得这么急,肯定是看办公室黑着灯,知道自己没在加班,这才不放心了。沈千秋嘴上不说,心里却暖烘烘的。从前没有白肆的时候也不觉得什么,现在俩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吃饭、出行都有人照应,偶尔晚归还有人担心自己的安全,不得不说,这样温暖的感觉对沈千秋来说实在有些久违。上一次被人这么惦记着接回家里,仿佛还是上初中时的事了。
这么想着,沈千秋心里愈发柔软,语气也温和
了几分:“那你在那等着,我这就下去。我在街道对面的‘缘来湘聚’。”
挂了电话,突然发现左右显得有点安静。李队打趣地瞟了她一眼:“找男朋友了?”
沈千秋大窘,连忙否认:“不是,不是。”
赵逸飞倒是很敏感:“是白肆?”
沈千秋点点头:“他过来接我,我就先走一步了。”
李队听着这名字有些耳熟,就朝赵逸飞投去一个问询的目光。
沈千秋拿上背包,朝众人做了个告别的手势,就悄悄溜出了门。身后,赵逸飞神情复杂地跟李队解释:“就是上次说他朋友有‘流金岁月’VIP卡的那小子。好像是千秋亲戚家的小孩,还在上大学。”
黄嫣儿竖着耳朵听着,也跟着添了句:“噢!我知道!就是前两天送千秋上班的那个男孩子!长得可帅了,还开了一辆黑色路虎!”
赵逸飞一撇嘴:“那小子家里有钱,得瑟的。”
黄嫣儿这一晚也喝了一些啤酒,脸颊红扑扑的,听了这话眨了眨大眼,不赞同地摇了摇手指:“你这是仇富心理。”说着,她扳着手指数着说,“有钱,脸帅,又年轻。多少女孩子梦寐以求的对象啊!千秋真是好福气。”
赵逸飞还想再说什么,又住了嘴,最后干脆拿过椅背上的外套站起身:“时间不早,我也撤了。”
黄嫣儿也跟着站起来:“哎,我也不行了,我也撤。”
赵逸飞见她站都站不稳,伸手扶了一把:“你这样还能坐公交回去?”
李队笑呵呵地给大家伙分配任务:“达哥、周时再陪我喝两瓶。嫣儿是女孩子,是该早点回家。逸飞啊,你负责把嫣儿送到家。”
赵逸飞心里堵得慌,但也看出嫣儿是真有些醉了,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
4.
车上,白肆见沈千秋脸颊微红,双眼晶亮,呼吸间隐隐还闻得到一股酒味,皱了皱眉问道:“你喝酒了?”
沈千秋点了点头:“喝了两杯。”
“你们队里有什么喜事,弄得全员出动,还喝酒庆祝?”
说到这事,沈千秋脸色难免有点奇怪。白肆看得清楚,不禁也跟着好奇起来:“怎么了?”
沈千秋摇摇头:“也没什么。梁燕的案子破了,我们李队负责跟进的另一个毒品案也有很大收获,大家伙都高兴,就两个部门聚在一起吃了顿饭。”想到骆杉,她不禁露出笑容,“另一个部门的负责人是骆杉,就是你那个同学骆小竹的哥哥。而且我今天才知道,李队好像还是骆杉的师父。”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我看起来不高兴吗?”沈千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还以为自己这一晚上都掩饰得很好。
“能看得出来你心里有事。”白肆看见她的动作,不禁也笑,“放心吧,不是像我这种认识你十几二十年的,看不出来。”
沈千秋放下手,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案子破的有点太顺利了,心里别扭得慌。”
白肆觉得有意思了。
案子没破起早贪黑,案子破了苦大仇深,要都按照沈千秋这种方式过日子,刑警同志们还能不能活了?他有点无奈地瞥了沈千秋一眼:“你是觉得案子破的太容易了,没有成就感?”
沈千秋摇了摇头。她当刑警又不是为了刷存在感,而且这几天手头陆续又来了其他案子,办公室几个人忙得脚不沾地,她哪里会因为这么不靠谱的原因伤春悲秋?
那个吴帆的供述没什么疑点,且与法医的尸检结果全部吻合,事后也确认他家中正是梁燕的第一死亡现场。动机合理,人证物证俱在,做结案处理并没什么可质疑的地方。
据吴帆所说,梁燕以怀孕为要挟跟他索要一百万人民币,否则就结婚,而吴帆既拿不出那么多钱,也不愿意这么早结婚。当天两个人一起在家吃了晚饭,还喝了不少酒,梁燕因为妊娠反应,还呕吐过。后来吴帆帮她擦洗裙子上的呕吐物时,两个人发生口角,吴帆因为不堪压力,情绪失控激情杀人,用一把水果刀刺入梁燕的小腹导致后者失血过多而亡。
可如果是普通意义上的激情杀人,为什么事后还知道要把死者的指甲都剥去,还懂得用酒精把死者身体擦洗一遍再抛尸呢?
吴帆的解释是,自己发现梁燕死了,大脑一片空白,他平时也喜欢看一些犯罪心理类的书籍,就迷迷糊糊按
照记忆里的一些作案手法去操作了。包括脱去梁燕身上的衣物,用酒精擦拭她身体上的痕迹,剥去她十个手指上的指甲,以及用自己平时开的那辆轿车将尸体运到公园的小树林里进行抛尸。
虽然每一条都能跟验尸报告上写的对得上,但总觉得哪里透着一股子别扭劲儿。
5.
两个人回到家,白肆正在厨房煮茶,就听到客厅里响起沈千秋的声音:“别啊,你就别过来了。我没在家…”
白肆走到厨房门口,就见沈千秋握着手机,脸上挂着为难的神情。
过了一会儿,就见这姑娘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闭了闭眼说:“我真没在家,我在白肆这边呢!”
被提到名字的人挑了挑眉。
又过了一会儿,就见沈千秋咬咬牙,说:“胡说!那你过来,过来!”
五分钟后,沈千秋掩面奔到厨房,扒着厨房门小小声地对着里面说:“那个…刚赵逸飞打电话,说给我送夜宵,结果得知我在你这儿,他说干脆拎着夜宵过来,大家一起吃。”
门被人从里面拉开,白肆半点没纠结赵逸飞要过来这个事实,而是径直问道:“他买了夜宵?买的什么。”
沈千秋一扶额头,她刚刚哪还顾得上问这个,光是他们三个人马上要在这里狭路相逢的事就足够使她晕头转向了。
白肆一皱眉头,说道:“我烤了洋葱蛋糕,还有红茶和你上次说想尝的芒果乳酪。他别带一堆麻辣烫酱猪蹄之类的过来,我这可没有酒。”
二十分钟后,沈千秋发自内心地感慨,白肆简直是预言帝!
跟随赵逸飞一起过来的不仅有麻辣烫,还有花生米、鸭脖子和一打啤酒。
三个人坐在茶几上,各自垂头望着桌上的东西,没有人说话。
最后还是沈千秋先有了动作,她先端起红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嘴唇,然后开口:“那个,我看今晚啤酒就别喝了…”
赵逸飞一脸受气小媳妇儿的样子垂下头。
沈千秋还在低头研究茶几上的食物,这回撤下去的是芒果乳酪:“这个看着就好吃,但是热量太高了,而且整个桌子就它是甜的!”
芒果乳酪含泪被塞进冰箱。
麻辣烫,鸭脖子,咸味的洋葱蛋糕,微苦的红茶…这回看起来就和谐多了。
沈千秋挥挥手,示意大家开动,一边还给两边分别介绍:“尝尝这个蛋糕,白肆同学亲手烤制!咸味的,特别好吃,包你吃了一回还想吃第二回!”
“花生米、鸭脖,都是经过我和赵逸飞同志多次实地考察,试吃无数回,最后选定这家。两年了,每一天都那么好吃!每次店主摆出来半个小时肯定卖光!”
基本介绍完毕,沈千秋先动手了,先塞了一块鸭脖子到嘴里啃了起来。
女士都这么主动了,两位男士也不好再矜持什么。
一顿愉悦中透着诡异的夜宵就此拉开帷幕。
聚在一起的三个人里,两个是吃货,不然也不会如沈千秋所说,和赵逸飞两个一家接一家的试吃鸭脖子了。白肆虽然称不上老饕,但这人挑剔讲究是出了名的,吃穿用度上都不会亏待自己。所以这样一顿夜宵,看着怪异,吃起来味道还真不差。
麻辣烫和鸭脖都是又香又辣,洋葱蛋糕解辣且香,搭配上微微苦涩的红茶,简直好吃得停不下来…沈千秋咽下最后一口热茶,缓缓吐出一口气,捧着肚子向后靠倒在沙发上:“好满足…”
赵逸飞是吃得多,白肆是吃得慢,这两个显然都还在战斗状态,一个啃着鸭脖子,一个拿手捏着花生米吃着,嘴上都没停。
赵逸飞见沈千秋空出手了,嘴里嚼着鸭脖子指挥她:“千秋,给我倒杯水!”
那边白肆从旁边捞起一罐啤酒打开,默不作声喝了一口。
赵逸飞“嘿”了一声,立刻告状:“千秋,他犯规!”
沈千秋站起身,也拿了一罐啤酒打开喝起来。
赵逸飞扁扁嘴,显得特别委屈:“你们两个都欺负我…”
沈千秋咽下一口啤酒,喘匀了气,以一种指点江山的语气教导赵逸飞:“师兄,你懂什么叫‘相时而动’吗?你来之前,白肆刚泡好一大壶红茶,你知道这红茶多少钱一两吗?放着泡好的红茶不喝喝啤酒,不仅仅是浪费,还是自虐你懂吗?”
赵逸飞听得一愣一愣的,过了半天才点点头:“懂了。”
沈千秋朝白肆一扬
下巴:“分一罐啤酒给他。”
赵逸飞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我就知道小师妹对我最好了。”
于是夜宵的下半场开始了。
赵逸飞喝完一罐啤酒,忍不住叹了口气:“千秋,其实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跟你聊聊梁燕那个案子。”
沈千秋瞥他一眼:“都结案了,你想聊什么?”
赵逸飞晃晃脑袋,伸出食指摇了摇头:“你不知道,嫣儿跟我说,按照流程,这案子结了,梁燕的尸体是要交由家人处理的。但她今天打了一整天的电话,梁家还是没有人接。”
这应该也算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一个疑点吧。家里姑娘失踪被杀,可父母一点都联系不上。按照梁燕档案里写的,她父母是在湘城开小卖铺做小买卖的,这样的人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可能会在这个当口完全失去联系呢?
不过沈千秋没立刻接话。
倒是白肆开口道:“联系不上死者家人,这种情况也不算稀奇,毕竟什么样的家庭都有。赵大哥是觉得这里面还有什么蹊跷?”
赵逸飞单手撑着下巴,摇摇头,目光有点发直:“我说不上来…但这案子,我总觉得有点怪。那个吴帆也怪怪的。”
“他哪里怪了?”
赵逸飞颇有深意地看了沈千秋一眼:“你说,这个吴帆如果不主动投案自首,咱俩用多长时间能查到他身上?”
沈千秋简直醍醐灌顶,瞬间明白过来她之前一直觉得别扭的那个关
键在哪儿了!如果根据他们之前的线索继续往下查,那接下来他们要盘查的地方,一个是“流金岁月”,另一个就是梁燕的老家。可如果按照这两条查下去,能查到吴帆身上的可能性极低。毕竟,就连梁燕的同学和父母都不知道这个吴帆的存在。
他这个罪魁祸首简直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白肆抛了一颗花生米到嘴里,不咸不淡地开了口:“可如果他不是凶手,为什么要投案自首呢?”
赵逸飞摇晃着脑袋:“要么他确实参与了杀人过程,做贼心虚;要么,他就是个顶缸的。”
此时沈千秋心里的感觉可以用惊涛骇浪四个字来形容。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意味着这个案子的真凶正逍遥法外。这种感觉太可怕了,沈千秋几乎一瞬间冒了一头冷汗:“可技术科那边给出的鉴定报告说…吴帆家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越是这样说,她就越发觉得他们现在揣测的方向让人不敢再往深了想。
赵逸飞朝她眨眨眼,凑近沈千秋的耳朵低声说:“刚刚你走得早,嫣儿喝得有点多,我送她回家,你知道她在路上跟我说什么吗?”
沈千秋看着赵逸飞的眼睛,这家伙生得剑眉星目,认真看人的时候,那双眼睛更是亮若星辰。两个人一起吃过那么多顿夜宵,喝过那么多次酒,沈千秋知道他看着一瓶就倒的量,但其实酒量深得很。很多时候,他都喜欢稀里糊
涂地就着酒劲儿说点平时不好说甚至不能说的话。
沈千秋这样想着,便看着他的眼睛问:“她跟你说什么?”
“嫣儿说,今天她怎么都联系不上梁燕的家人,就想去找李队商量一下,结果你猜李队怎么说?”赵逸飞这次没有卖关子,一口气地低声说道,“李队说,技术科那边刚放话,停尸房那边也没地方了,让咱们打声招呼把尸体拉殡仪馆,走正常程序吧。”
沈千秋皱着眉:“这意思是要趁早火化?”
赵逸飞点点头,又灌了一口啤酒。
6.
赵逸飞和沈千秋说起悄悄话的时候,白肆已经站起身来收拾茶几上的东西,而后更是干脆跑到厨房里待着,半天都没动静。
沈千秋一扭头,这才发现白肆没了影,正要起身,就被赵逸飞一把拉住:“千秋,你跟我说实话。”
沈千秋扭头看他,大概因为是站着的缘故,显得有点居高临下的况味。这么一看,她才发现赵逸飞今天可能确实有点喝高了,一双眼睛亮亮的,颧骨还有点泛红,便说:“师兄你问。”
赵逸飞咽了口唾沫,眼睛一闭,把心一横:“你是不是…是不是跟姓白那小子住到一块了?”
其实他今天先到了沈千秋家门口,擂了半天门都不见有动静,这才给她打的电话。进了白肆家门,赵逸飞一眼就看到沈千秋脚上的拖鞋,茶几上摆着的喝水杯子,以及连着客厅的阳台上挂着的衣服。
太多的细节,他不用一一去看去琢磨,只消看看白肆眼睛里那份笃定,再回想那天两个人在咖啡厅付款时的谈话,就能得出一个事实:沈千秋根本不是凑巧来白肆家里做客,她是已经住在这儿了。
哪知沈千秋的态度比他料想的坦然多了:“对啊!上周末吧,我回家收拾了两件衣服,就先搬过来住了。”
赵逸飞被沈千秋的态度弄得都有点懵了:“你为什么…”
沈千秋手一挥:“哎,说来话长。不过白肆这儿住着是挺舒服的,比我那房子条件好多了。”她看着赵逸飞一脸被震得无以复加的表情,想了想又补充了句,“不过你放心,我也就住一段,那房子我可还交着房租呢,早晚要回去住的。”
赵逸飞觉得事情好像跟自己原本设想的有点不一样:“你…你跟白肆其实是亲戚?”
其实沈千秋和白肆是失散多年的姐弟,她的真实身份是跟白肆家境差不多的富家大小姐?
沈千秋推了一把他脑门:“你挺能想的啊?”她想了想,觉得有些事还是有必要和赵逸飞大致解释一下,就说:“我们俩从小就认识,小时候两家关系还挺好的。后来我家里出了点事,我就离开平城到这边定居了。然后前些天…你不是也看到了么,那么巧,我和白肆就在他们学校遇上了。我当初从平城走的时候吧,也没跟他说一声,他到现在都挺怨我的。我就想着,修复一下关系,就暂时先到他这住些天。”
赵逸飞凭借自己超强的脑补能力,已经顺着沈千秋的话想象出了一部电影。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那你这是打算负荆请罪,还是以身相许啊?”
沈千秋听着他前半句话还觉得挺对自己的心思的,听到后半句话简直恨不得把他一巴掌拍死:“你是禽兽吗?白肆比我小快五岁的好吧!”
赵逸飞目光更忧郁了:“我这是忠言逆耳。”
沈千秋把啤酒罐从他手里夺过来放在一边:“行了,我看出来了,你这是真喝高了。那个…”
转过身的时候,沈千秋才发现,白肆端着两杯水,也不知道站在身后听了多久。
沈千秋觉得自己和赵逸飞的对话真是不堪回想,只能指了指罪魁祸首:“那个…他今晚有点喝高了,要不让他睡客房?”
白肆这房子挺大,除了他自己睡的主卧,还有三间卧室。三个房间沈千秋占了一个,还有一个让白肆改成了书房,正好还剩一间,看这样子今晚是要派上用场了。
白肆把手里端着的水放在茶几上:“你喝了这杯水去睡吧,我把他弄过去。”
折腾了一个晚上,沈千秋这会儿也有点上来酒劲儿,脑子也不太转得动了:“嗯。那好,我去洗漱了,晚安。”
客厅里只剩下白肆和赵逸飞两个。
赵逸飞原本被沈千秋推了那一下,靠着沙发仿佛睡了过去。可
这会儿却当着白肆的面睁开眼,再看这人,哪里还有半点醉酒的迹象?
白肆半点儿不吃惊,朝着一间卧室的方向指了指:“卧室在那边,是你自己过去,还是我扶你过去。”
赵逸飞弯起眼睛一笑,显得特别诚恳:“酒喝多了,腿有点麻。要不你搭把手扶一把?”
白肆微微躬身,手臂撑在他衣领子后头,几乎没怎么用力气,就把赵逸飞整个人提了起来。
赵逸飞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身体一轻,再一抬头,就见白肆一手扶着自己胳膊,状似关切地笑了笑:“赵大哥,走吧。”
赵逸飞也不掩饰自己的惊讶,赞叹了句:“功夫挺不错啊。”
白肆没有说话。直到两个人并肩进了卧室,赵逸飞才开口道:“今晚多谢你招待了。”
白肆颔首,看着他道:“赵大哥是千秋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千万别客气。”
赵逸飞微微沉吟,最后还是在白肆转身之际叫住他:“白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