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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雁和蓝湛默契非常的看着前路,不答腔。
萧瑞儿翘了翘唇角,侧过脸微一挑眉:“所以?”
江亭踟蹰片刻,最终将目光投向萧瑞儿:“我请三位用晌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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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咄咄两相迫
秦雁在前方带路,江亭刻意拉开一步左右的距离跟在后头,蓝湛和萧瑞儿走在更远些的位置。
天依旧下着绵绵细雨,四人打了三柄伞,一路寂静无言。本就到了用晌午饭的时辰,临俪场的街道上行人寥落,雨水冲刷着干净的石板,带起淡淡的水汽与泥土混杂的芬芳,望向远处的时候甚至能窥见石板反射的微光。
蓝湛见萧瑞儿微攒着眉尖,有些忧心忡忡的模样,便道:“放心吧,小眉也不是小孩子了。做事有她自己的考量。”
萧瑞儿正恁想着心思,一时间未曾觉察蓝湛话中有话,只轻声道:“她昨晚一夜未归,这都晌午了,也不见过来暗门回个话儿…她过去不会这样的。”
蓝湛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道:“今时不同往日呐!”
萧瑞儿本就是心思纤细之人,此时回过神,便觉察蓝湛说话的口吻有些奇怪。眉尖微拧道:“小眉有时是有些孩子心性,不过没有恶意的。”
她只当蓝湛还在计较两人没有相认时小眉对他横眉冷对的态度。毕竟小眉对她与蓝湛的过往是知道一些的,和她虽处了短短三年,却向来贴心的很。对蓝湛态度恶劣,也多是为她抱不平;后来眼见着二人前嫌尽释和好如初,她却始终没得着空儿和小眉聊一聊这事,恐怕小眉对蓝湛的印象还停留在最初的浪荡不羁、不负责任上吧…
蓝湛只端详着萧瑞儿的神色,就将这人心思转变猜个八九不离十,沉吟片刻,有些慎重其事的道:“瑞儿,有件事我一直未曾问过你。这个柳眉,对咱俩过去的事知道多少?”
萧瑞儿思量片刻,才道:“她知道有你这样一个人,知道瑞香内外的蓝色皆和你有些渊源,更深的…我并没有告诉过她。”萧瑞儿说的“更深”,指的自然是蓝湛当年中毒一事。
萧瑞儿觉得蓝湛今日情绪很有些不寻常,便道:“你怎么了?”
蓝湛心间飞快转着心思,一边朝她安抚的笑笑:“没什么。”
萧瑞儿摆出一副才不相信的样子,蓝湛一勾唇,眼眸微弯道:“和瑞儿走得近的人,我总要多了解一些才是。不然将来娶你进门,这些个女人还不得想着法儿的给我出难题。”
萧瑞儿明丽双眸一横,睨了蓝湛一眼:“你还会怕这些个?”
蓝湛一脸肃穆,口吻严正:“不是怕,是早日做好准备,逐个击破!”
说话间已经走到酒肆门口,秦雁似笑非笑回首乜了二人一眼,目中笑谑之意不能再明显。
蓝湛低咒一声,心中暗道:得瑟什么!头一个就先把你这只呆头雁赶回雁巢捣腾小雁子去!
江亭虽跟在三人边上,却明显心事重重的样子,眼睛是朝三人看过来,可心思明显不在这儿。
坐下来点了酒菜,萧瑞儿与江亭坐了个对面,见他神色阴翳眉映忧色,知道他在忧心大事的同时,怕也少不得要为江兰若分心。不管这江亭对待旁人以及处事手段如何,对他这个亲妹妹,着实用心的很!
从他只身一人前来也能看出,扔下那边即将到来的盛兰会诸事繁荣不管,单枪匹马独闯暗门,一上来就直言要人,这份心思胆色,不一般呐!
酒菜不一会儿就端上来。烫的温热的米酒,配上香喷喷的扬州炒饭,再加上几碟子荤素小菜,几人都吃的胃口大开,好不开怀!蓝湛算是三个男人中吃相最豪爽的,一阵风卷残云过后,面前那一小盆子炒饭下去一多半。萧瑞儿也知道这人早上没吃什么,平常饭量就大的惊人,便招手示意小二再告诉后厨送一份过来。
江亭向来养尊处优,吃喝都精致惯了,乍一见到这般卖相一般的饭食,初还有些犹豫。待抿了口酒,又尝了口小菜,也是眼前一亮,筷子也跟着动得快登起来。再加上有蓝湛在一旁大快朵颐的烘托气氛,吃到后来也跟着豪迈不少。
萧瑞儿和秦雁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勾了勾唇角。这个江亭,也不总那么惹人厌么!
江亭又饮下一盏米酒,仿佛卸下什么重担般松了口气,口吻有些怀恋的道:“小时候,我最喜欢吃的就是奶娘做的扬州炒饭。”
“后来长大了,出去游荡江湖增长见闻,家里也不少给银子傍身。再后来,我接管了山庄,吃穿用度自然越来越讲究,有两次心血来潮让厨子做这个,却怎么吃都不是当年那个味道…”
蓝湛一挑眉:“今日吃出当年那个味道了?”
江亭笑了笑:“也不是。”
“只不过,比山庄做的不知好出多少。”
“至少在这里吃饭…”江亭抬起目光,环视四周,“觉得许久未曾有过的轻松。”
见三人都看向自己,江亭幽幽叹了一句:“现在看来,倒是我要羡慕你们多一些了。”
萧瑞儿唇角微翘,道:“龙蛇混杂之地,怎比盛兰山庄安逸静好。”
江亭颇有些深意的看了萧瑞儿一眼:“除却中间在外游历那三年,剩下的二十五载我都在山庄度过。相信我,无论用其他什么词形容,那个地方,都担不起你方才那四个字。”
蓝湛扒拉完最后一口饭,一边擦着嘴一边悠悠笑道:“我怎么听着江庄主这番话,大有些吐苦水博同情的意思?”
江亭眉峰一挑,却没有如往常一般变了脸色,只淡淡道:“只是一时心情舒爽,若有所感罢了。”
蓝湛点点头,取过酒盏漱口,有些懒洋洋的道:“江庄主吃得舒爽就好。就怕依照现今情势,不出三天,咱们大家都不会太舒爽了。”
江亭脸颊肌肉抽了两抽,沉默片刻才道:“过去怎样,诸位大人大量,暂且揭过不提。这次的事,盛兰山庄绝不是有意与官府以及临俪场为敌。”
“兰若的事,很感激蓝大人、萧老板还秦大夫出手相援。”
说话间,江亭抬首,双目直视着萧瑞儿,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坦诚:“这次盛兰山庄若能挺过去,他日是负荆请罪还是割肉赔礼,江某不会多说一个字。只请三位能够搭把手,帮我看护好兰若,还有两日后的盛兰会…”
江亭又看向抱着手臂向后靠左着的蓝湛:“昨日我派人给郦大当家递了五张帖子,希望蓝大人和萧老板能拨冗与会。”
蓝湛暗骂一声“老小子”,心中暗道:你倒是想的挺周全!面上却做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把玩着酒盏,有些心不在焉的道:“江庄主如此吩咐,事后可有什么好处拿?”
“呃…”江亭显然未想到蓝湛有此一言,不免有些尴尬,却还陪着小心问:“不知蓝大人想要什么?”
蓝湛微眯起眼,脸上分明挂着笑意,眼神却锋利如霜锋雪刃,慢腾腾的道:“想要我们出手,拿你最重要的秘密来换。”
江亭脸色骤变,本就薄的唇几乎抿成一条线,身体在瞬间僵硬的难以自制,搁在桌上的拳头也渐渐收紧。
萧瑞儿在旁看着,不动声色与秦雁交换个眼色,看来蓝湛这句是说到点子上了!
蓝湛说完这话,撂下杯盏站起身,伸个懒腰,便往外头去了。
江亭抬起视线看向萧瑞儿,目光仿佛望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哀戚恳切神色交替转换,始终不改的却是从方才起就出现在眼中的真诚恳切。
萧瑞儿唇角轻翘与人对视,心中几乎要赞叹江亭的精湛演技!这要是换个嫩点的丫头,被这般出色皮相的男子用如此忧郁的眼色一看,估计早就举手投降,唯命是从了!即便换个年纪大些的,也难免动起恻隐之心,再加上之前江亭那颇有些落寞的一番感慨,更觉得这人阴沉难测的外表之下,其实还有些纯挚之心。
可萧瑞儿在临俪场呆了整整十年,对身边相好的几人不设防备,对外人却向来不假辞色。如今这江亭是真可怜也好,假无辜也罢,都不在她考虑事情的衡量标准内。一连死了这么多人,案件的起点就在他盛兰山庄,如今兜了一大圈,又绕回江亭的同胞妹妹身上,证明这次三月兰根本就是冲着盛兰山庄的某样东西来的!
他想让临俪场出手帮忙,却不肯据实相告,无论是临俪场哪位坐在这儿,都不会轻易答允。
江亭薄唇微启,嗓音暗哑:“萧老板…”
“此番的案子,临俪场不能不管…”
江亭是抓准了三人之中萧瑞儿最好对付,也吃准了因着上头的命令,萧瑞儿和蓝湛不可能说不管撇下不管,因此打定主意从萧瑞儿这里寻找突破口。
萧瑞儿微微一笑:“盛兰山庄的案子,自是要管的。”
“不过死了这老些人,光查验尸体也要忙上一阵。我们得逐一捋顺线索。”
言下之意,死了人的刑案必须管,这是不可能推脱掉的公务;可盛兰山庄以及江兰若的死活就不急在一时了,毕竟只是可有可无的人情。
萧瑞儿此番是学起了蓝湛,势将打官腔这套贯彻到底:“江庄主放心,我和蓝大人一定仔细勘案,争取早日还盛兰山庄一个清白。”
江亭的脸色已经变的青白。
作者有话要说:还在外地,我现在网吧昂。这几天好吃好喝,好山好水,心情尊阳光,~\(≧▽≦)/~
第九章 试探和背叛
从茗澜酒肆出来,再次回到暗门,江亭始终沉着脸色。不过他走在三人后头,又微低着头,外人看起来好似在沉思的模样。而蓝湛他们本就是有意相迫,自不会转过头去说什么安慰的话。
端木吃饭向来不快,这会儿怕还在隔壁饭庄后院细嚼慢咽。四人回到之前那间屋,有人过来送过一次茶汤,就再没动静了。
蓝湛最懒得看人脸色,坐下没一会儿,瞟都没瞟江亭一眼,拽着萧瑞儿去了隔壁。将门反锁好,拉着人到床边坐下。
一开始时候,蓝湛还只是普通的闲话家常,萧瑞儿也没起什么提防心思,顺着他的话俩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渐渐地话头就往临俪场引,蓝湛一会儿问端木一会儿打听秦雁一会儿又研究焉如意,几乎把整个临俪场他见过的人都捣腾个遍,比人家官府来查户籍的问得还仔细。
个中用意再明显不过。
因为在金家庄与秦雁夜半交谈,这会儿想趁着盛兰会开始之前,把埋伏在临俪场那枚暗雷揪扯出来。虽然到目前为止,心里已经有了锁定的目标,但蓝湛这人向来做事谨慎,再加上早年走江湖时也吃过大亏,而后更不轻易取信于人,对许多人事都抱着质疑的态度去看待。
况且,说是暗雷,谁也没确定的说就那一枚,且根据他以往经历,奸细叛徒这类人,在任何事件里都不嫌少的。
蓝湛状似漫不经心的问东问西,同时手脚还不老实。表面看起来是没正经的,实则是不想给萧瑞儿思考和揣度的空当。一般人在回答比较细小的问题时,难免要仔细回忆过往,这种情况下本就专注心思的,蓝湛再有意双手并用的吃着豆腐,打定主意让人心神不宁,没空多琢磨别的。
萧瑞儿再信任蓝湛,这许多年历练过来,基本的判断力还是有的。两人没聊上多久,就觉察这人今日有些不对劲。后来蓝湛又赖皮似的又亲又摸,萧瑞儿开始是羞后来微恼最后干脆直接急了。两人纠缠间已从床榻走到屋子中央,萧瑞儿一咬牙,扯出腰间软剑顺着蓝湛肩侧划拉一下子,手上力道控制的好,只刺破最外面那件暗蓝衣衫,只是“刺啦”一声,再加上剑光闪过,倒把向来大大咧咧的蓝湛惊的一怔。
过了半晌,蓝湛才眨了眨眼,嘴一抿显得特委屈:“瑞儿是要谋杀亲夫么?这还没生小蓝湛呢,你怎么舍得…”
萧瑞儿被他气得差点没呛出一口血,狠狠甩过一个白眼,没好气的道:“少跟我打马虎眼!从晌午起就问东问西的,你到底想知道什么,直接跟我说!”
蓝湛咧嘴一笑,英俊眉眼显得特别诚恳:“没有,就是想多了解一下瑞儿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他们一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我这不是怕他们谁欺负你么…”
萧瑞儿本来也不是爱动刀动剑的主儿,之前是被蓝湛缠的没法儿了,才倒退三步拔剑相向,暂时逼退蓝湛的缠人攻势。这会儿话头挑开了,萧瑞儿也就收起剑,微沉着面色不语,心间却飞快转着主意。
另一边蓝湛看着萧瑞儿垂眸不语,当她是因为自己有所隐瞒而不痛快,生自己气了。心中虽觉不忍,还是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说。
谁知两人僵持片刻后,萧瑞儿却先动了。
缓步走到蓝湛跟前,萧瑞儿微勾起唇角,一双大眼眼波流转,本就明丽的容颜因为刻意做出的俏皮神色更添几分娇媚。
蓝湛唇边笑容渐敛,一双眼也褪去先前玩笑神色,看着萧瑞儿走到自己跟前,微仰起脸,手轻轻抚过自己肩侧划破的衣衫,眼睛却始终凝视着自己。
微有些挑逗的目光顺着自己的眼下滑到鼻梁,又缓缓移到嘴唇。明知道这人是有意诱惑自己,蓝湛还是没出息的抽了口气,身躯微微紧绷,强忍着将人推到一旁墙壁亲吻的冲动…
萧瑞儿唇角微弯,轻轻眨动两下眼睫,目光欲拒还迎的盯着蓝湛唇瓣。耳朵捕捉到他那声细微的吸气声。心中暗自好笑的同时,又有一丝动容,搁在人肩侧的手缓缓向上游走,抚摸着露在衣襟外面的脖颈侧面。
蓝湛觉得头有些晕眩,手覆上萧瑞儿温柔中带着些逗弄的手,想在情绪失控前将人推开。话一出口,才发觉自己忍得嗓子都有点哑:“瑞儿…”
萧瑞儿“嗯”了一声,尾音微往上带了一些,既包含着些故作不解的疑问,又带出几分有意为之的引诱。
蓝湛原本想将人推开的手转而擒握住对方手腕,微低下头,目光追寻着萧瑞儿的:“瑞儿,别闹了…”
萧瑞儿眼皮儿一撩,笑得有些况味不明:“是我闹,还是你闹。”
蓝湛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向那双微微开阖的红润唇瓣,刚低下头要亲,就被萧瑞儿抬起另一只手挡住。
蓝湛伸手欲擒,萧瑞儿先一步将手臂被到身后,身体略微后仰,微微笑着看蓝湛。
两人如今是两情相悦,蓝湛自不可能如从前闹别扭时用强的欺负人,因此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拉长语调唤道:“瑞儿…”
萧瑞儿俏皮一笑,学着蓝湛惯常做的表情眨了眨眼,悠悠道:“不告诉我实情,你今晚去前头铺子睡。”
蓝湛一听这话,差点傻眼。半晌才回过神,支吾道:“可是…你会冷。”
因为体内残毒的缘故,萧瑞儿的体温要比常人更低一些,手脚冰冷的情况也比一般女子严重。因此才时常需要玫瑰露一类的药物活血暖身。
萧瑞儿微撩着眼看人,一副骄纵任性的模样:“那就冷着呗!”
蓝湛彻底没辙,这比威胁自己不许靠近她还狠。
萧瑞儿瞧见这人不吱声,又见嘴角微微抿紧的样子,知晓他是在衡量这件事的轻重,也就是说,这事儿有戏。心中不禁一甜,看来这人还和过去一样,凡事皆以自己为先。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蓝湛轻叹一口气,伸手搂过萧瑞儿在怀里,低声叹道:“你呀…”
“就知道拿自己威胁我,过这么多年也没改。”
萧瑞儿笑容更甜,脸埋在蓝湛肩窝,有些撒娇的道:“管它新招旧法,有用不就行了!”
蓝湛苦笑,心道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啊。他这个狂傲性子,犟起来软硬不吃,偏拿怀里这人的威胁没辙。
门外响起两声敲门声,端木在外淡声道:“小眉回来了。”
萧瑞儿抬起脸刚想说什么,就见蓝湛微拧起眉头的模样,目中凝重神色一闪而过。又联想到晌午时候两人交谈,不知怎的,萧瑞儿就觉心头一跳,不安的情绪在心间蔓延。
蓝湛伸指捏了捏萧瑞儿面颊,微微笑道:“做什么这么严肃,我还是喜欢你方才媚眼勾我魂的样子。”
萧瑞儿脸上微烫,抬手捶了蓝湛一把,轻声啐道:“总没个正经…”
说话间蓝湛已打开门,端木面无表情的瞟过蓝湛肩侧被利器划破的衣物,又看向萧瑞儿,低声道:“大当家也跟过来了。”
不等萧瑞儿流露出任何神情变化,端木又道:“秦雁跟江亭一起,在江兰若的房间。我已派人盯着,放心。”
萧瑞儿朝端木浅笑,蓝湛则率直发问:“又出事了?”
端木眼色微沉,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下头。
…
端木领着二人进到一间房,就见郦茗澜面朝着门正襟危坐。身穿一袭苍灰色的男子长衫,头发也惯常挽成男子结的发髻。手中握一盏茶,袅袅水汽中眉眼清淡,没什么表情。
萧瑞儿与这人相识多年,一看这神色便暗自一惊,知晓郦茗澜已然动怒。上一次她露出这般神色的时候,开口便让端木动刑,展眼间就要了临俪场两个老东西的命!
柳眉依旧穿着昨日走时那身碧绿衣裙,身上泥泞遍布污浊不堪,仿佛刚从泥潭子里打滚爬出来一般。发髻略微散乱,耳坠子也掉了一只,脸色惨白紧抿着唇,侧面朝着三人跪在桌子一旁。
第十章 标致美少年
萧瑞儿怔住半晌,勉强回过神,就见郦茗澜正凝着双目看着自己。眼色清明却也无情,仿佛无波古井,沉静到近乎漠然的情绪仿佛一根尖针,刺得她心尖一凛。
微牵起唇角,却发觉自己脸容好似冻住一般,抿出一抹礼貌的浅笑都那么艰难。萧瑞儿心头突突直跳,不觉间已屏起气息,轻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大当家…”
她想问郦茗澜缘何动怒,却知晓她绝不是无缘无故责罚下属的人;她想问小眉犯了什么了不起的大错,却因为周遭凝重气氛讷讷张不开嘴问。无错和惶然在心底悄然蔓延,眼见着小眉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眼看向这边,郦茗澜那边又是知悉一切的镇定自若,萧瑞儿知道眼下的事不是一句两句便可轻易化解的小矛盾。某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仿佛在很遥远的地方回声般呐喊,而她却自欺欺人的捂住耳朵,不敢更不愿去倾听。
背心一阵阵泛起凉气,脸颊却因为心脏咚咚的大鼓而泛起不自然的潮红,正自觉得身躯僵硬的几乎站不稳脚,就觉肩头突然抚上一双温暖的手掌。
温柔,却充满力量。
且在接触到自己衣衫的一霎那,就开始源源不断的灌输热力。
萧瑞儿几乎是无意识的仓惶转脸,就见蓝湛微笑着站在自己身后,并没有如只有二人独处时直接将她拥入怀里,而只是单纯扶住她的肩膀。鼓励的神色,蕴含着暖意的手掌,都在无声的告诉她,没关系的,一切都有他陪在身旁。
郦茗澜不慌不忙间已饮尽一整盏热茶,淡色的唇轻轻开阖,语调却严正的不容置喙:“瑞儿,这里有样东西,你来看看。”
因为蓝湛的无声鼓舞,萧瑞儿心间那股不安惶惑淡却不少,轻应了一声,行到桌前。
就见上面放着一只捆绑着红色丝线的小纸卷。不过小指长短粗细,再加上纸卷中央显露出的淡淡凹痕,很明显曾绑在鸽腿上。
萧瑞儿抬眸看了郦茗澜一眼,见她微一颔首表示应允,伸手取过那只纸卷,解开红线平展开来。
纸卷上的内容倒没有多么惊世骇俗,只简简单单四个字:空,望安好。
若是常人看到这张字条,怕不会觉得有什么。可萧瑞儿却在看到字迹的瞬间就瞠圆双目。
在大脑有空琢磨纸条内容之前,双目已先一步认出字迹的主人,正是此时悄无声息跪在一旁的小眉!
萧瑞儿觉得喉头有些干涩,眼眸定定望着手间字条,声音轻飘飘的连她自己都听不真切:“这是你写的?”
柳眉在萧瑞儿走到跟前时,就已经抬起眼,一双大眼亮晶晶的,仿佛两潭春日池水,神色温柔又激动的望着萧瑞儿侧影。
此时听得萧瑞儿开口讲话,柳眉眉头都没皱一下,轻声道:“是。”
萧瑞儿握着字条的手止不住的抖,别人不知纸条上的内容有何深意,可昨日在端木暗门商谈要事的几人都清清楚楚。
空,说的是金家庄。望安好,问的是炎丽妍!
萧瑞儿低垂着眼,缓声道出自己的猜测,最后问:“我说的可有错?”
柳眉虽跪在地上,身躯却渐渐立得笔直,双眼始终饱含情愫看着萧瑞儿。从眉到眼,从鼻到唇,仿佛从未看到过这个人一般的贪婪,以及一丝飞快隐去的眷恋。
同时,又清晰应了一声“是”。
萧瑞儿再也无法掩藏含在眼中的泪水,缓缓转过身,看向热切凝视自己的那双眼。
柳眉此时面上早不是往常那副乖巧又俏丽的模样,虽然五官与平常无异,却因为神色改变而完全换了一个人一般。
热切的眼神,坚定的神色,挺直的脊梁,以及嘴角那抹似有还无的浅谈笑意…萧瑞儿微一怔神,紧接着就突然倒退一步,腰抵着身后木桌,面上满是难以置信,以及一丝来不及掩去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