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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从几人口中套不出什么,毕竟物证俱在,四人自是难免牢狱之灾。而趁这段时间,也方便蓝湛和萧瑞儿去到金家收集证据理清案情,端木负责打探各方消息,秦雁则主攻毒药,务必尽快找出昨日那种毒药的破解之法。
焉如意和段柏雪接了另个任务,虽照例出席,只跟着探讨一些,却没有参与进案件调查。蓝湛和萧瑞儿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因为有玉牌在手,无论焉如意还是临俪场其他各家,不用经过郦茗澜,可以直接开口,随意调令。
众人商议完毕,出酒肆时,已近亥时。
一整日下来,蓝湛和萧瑞儿几乎没好好讲上一句话。有旁人在场时,谈及案情,两人也不少说话,只都是就事论事,并没有直接交流。在场的都是人精,又对两人过往纠葛多少都知道一些,眼看两人一个神色不豫一个面容憔悴,且萧瑞儿破天荒换了蓝色以外的衣裳,再瞧蓝湛眉间煞气愈浓,也便没人挑这话头,默契的只谈公事。
出了酒肆,段柏雪和焉如意往一度楼的方向溜达着,段柏雪有些慨叹的道:“我今日才明白,萧老板过去为何总穿着蓝色。”
焉如意冷笑两声,睨了段柏雪一眼:“这你可猜错了。”
焉如意抬手抚了抚鬓发,似是想起了什么,目中也流露出几分不忍:“瑞儿那个傻丫头,这些年就知道等,找,一心一意的守着那个诺言,可她根本连人家姓甚名谁都没搞清楚!”
段柏雪讶然:“怎么会?”
“她不是因为对方姓蓝,才总穿蓝色的么?”
焉如意摇了摇头:“不是的。她那时跟我说,当年那种情形下,两人也没有多少机会谈天,她只知道对方姓展,总穿一袭蓝衫。后来她曾经问那个男人,是不是很喜欢蓝色,对方说是…”
段柏雪停下脚步,双目大睁,张大嘴巴看着前方地面。
焉如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段柏雪一把抓住焉如意的手,面上震惊神色仍未褪却:“我知道他是谁了!”
焉如意迷惑:“谁呀?”
段柏雪急道:“就是蓝湛!”
“他总说,苏州蓝湛,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这可能确实是他的本名,可十年前,他不叫这个!”
段柏雪目光闪烁,眉间神情复杂,握着焉如意手道:“意意,你不是说,瑞儿当年家境也很不错的,十几岁的时候家道中落,家里给她保了趟镖,护送她一路北上,就是这样认识的那个人。”
焉如意怔怔张唇:“对呀。”
段柏雪两手攥住焉如意的手:“这就没错了!”
“他十年前不叫这个名字,至少跟别人介绍自己时,他说自己姓展!我曾经跟他有过一面之缘,就是在苏杭一带,他那时候跟人走镖。当时因为顺路,我还跟他们一起行了一段路,约有小半个月。那时轿子里坐着一个小姑娘,皮肤白白的,眼睛很大,神情还有些骄傲,现在想起来,和萧老板很像。”
焉如意怔了半晌,猛地抽出手掐上段柏雪耳朵,娇声骂道:“你笨死了笨死了!”
“你认识瑞儿都一年多快两年了,你怎么没早点认出来!”
段柏雪不顾耳朵被人拧的通红,皱着眉毛道:“意意你忘了,我那个毛病…除了你以外,所有女孩子在我看来,长得都差不多…”
焉如意扼腕:“哎呀这次可害死瑞儿了!”
段柏雪不解:“怎么了?”
焉如意急的直跺脚:“你只跟他们同行了十几天,他头发又变了颜色,你都能记起蓝湛就是当初那个姓展的,蓝湛那种脾性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忘了瑞儿!”
段柏雪皱了皱眉:“…确实!”
焉如意揽着段柏雪快步往前走:“所以啊,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但凡他是个有点良心的,又记得和瑞儿的过往,怎么会忍心那样对跟自己有过一段的旧情人?更何况,我听瑞儿的意思,他们俩当年是互许终身,生死之约!”
“他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那面对你的多少总会有些不自然,可你看他上次见到你时说的那话,分明就不记得有过你这个人!”
段柏雪被焉如意拉着,一路往醉生方向狂奔:“意意你的意思是…他失忆了?”
焉如意咬了咬唇,老实答道:“我也不知道。所以咱们去找秦雁…而且你看今天他们俩那个样子,很可能是说开了,蓝湛那个混蛋,肯定又说伤人的话…”
段柏雪点点头:“萧老板再不穿蓝色,这是想跟他划清界限,彻底放开过往。”
焉如意回首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呀,木的时候真木,这会儿倒比谁都明白!”
…
另一边,蓝湛一言不发跟在萧瑞儿身后,唇边仍挂着不羁浅笑,目中神色却复杂难辨。
他只是记错了她的容貌,对于两人间发生的点滴,却清晰印刻心间。他记得她曾经有些怯生生的问他,是不是很喜欢蓝色。
他哪里是喜欢蓝色,那时候不过一个走镖的少年,每年挣那点银子只勉强够温饱的,根本没闲钱去添置衣裳。
只是他也有私心。
总想让她记着自己一点什么,衣裳也好,姓氏也罢,总归是个蓝字。
他想,等将来自己出人头地了,大江南北传遍他蓝湛的名字,那时无论她在哪里,听到这个名字,会不会想起某道蓝色的模糊身影,某段有他一起陪伴走过的日子。
只是,他也没想到,后来,后来两人竟会牵扯出那一段情缘。
之后的那些日子,两人就在逃亡与惊惧中度过,仅有的一点甜蜜与激情,也因为他身上剧毒蒙上一层阴霾。他没来得及告诉她自己的真实姓名,也没能亲口跟她说,其实他并不那么喜欢蓝色。
之后的十年,每到一处,报上姓名的时候,他总会说:苏州蓝湛。
其实他不是苏州人。
因为知道她老家在苏州,才说自己是。这样遇上同是苏州来的,或许有星点可能得到与她有关的消息。
因为告诉过她自己喜爱蓝衫,才一穿便是十年。走在路上的时候,有差不多年纪的女子凝眸看他,他也会格外认真的看回去,但凡有丁点与记忆中的那张面容相像,他都想尽一切办法主动攀谈。
也是因为这样,才被人以为他是那种非常风流的男子,见到漂亮的女孩子总爱逗人说话,且一有功夫就往勾栏瓦肆处跑。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磨不开面子,后来也就释然了。毕竟找到她才是最紧要的,不相干的人,随他们去说好了。
只是万没想到的是,他最没想过有可能的,正是自己苦苦寻觅十年的女子。本应该用尽一切心思讨好的心上人,却从重逢的第一天就让对方厌恶透顶。说话轻佻,举止轻浮,过招时毫不留情,还被她看到自己三番两次夜宿勾栏瓦肆…
最该好好怜惜的人,却被他轻易撇到一边,弃若敝屣。
待想要捧回手心珍宠的时候,却根本没有资格继续。
因为确如她所言,他不记得她。
他的记忆出了错,记得一切,偏偏记错了最重要的一点——心爱之人的容颜。
作者有话要说:这仍不是全部的真相…
卅五章 情在不能醒
回到瑞香,小眉给萧瑞儿端了玫瑰露和温水过来,同时还有一只红色的小药瓶。
萧瑞儿道了谢,一边啜着玫瑰露,一边翻开账簿,与小眉拿过来的一本册子比较着看。
蓝湛走上前拿过杯盏,对准萧瑞儿之前碰过的杯沿就喝了一口。
萧瑞儿吓了一跳,站起来劈手就抢,蓝湛手臂抬高,小孩子耍赖一般不让她碰。
萧瑞儿紧皱着眉头,不愿看人,脸色冷凝道:“把东西给我。”
蓝湛摇摇头,趁她不留意,另一手绕过萧瑞儿腰身捏起桌上那只药瓶,拔开塞子就往嘴里倒。
萧瑞儿大惊,一手拽着他手腕,眼见也拽不及,另一手急忙去捂他的嘴:“你疯了!这个一般人不能吃!”
蓝湛扒开她的手,看着她双目,唇角一勾,手一倒,瓶子里倒出两颗药丸,正咬在齿间。
萧瑞儿双手被他握着手腕,根本拧不过他的力道,眼看着他笑看着自己,缓缓松动齿关,也来不及多想,踮起脚尖就堵住他的唇。
舌尖轻舔了下蓝湛嘴唇,趁着人一愣神的功夫,萧瑞儿也顾不上羞涩,探着舌尖去勾蓝湛嘴里那两枚玲珑药丸。
这药对正常体质的人来说是毒,可对萧瑞儿本身带有残毒的人来说却是解药。药性比较烈,对人身体也有所损害,所以上次秦雁见了,才告诫她不要多吃。
萧瑞儿刚把两颗药丸勾入自己口中,蓝湛的舌头已经灵蛇一般跟了过来。
舌尖轻抵着她的,往起一顶,萧瑞儿只觉那两颗药丸顺着口腔直通入喉咙,咕咚一声就咽下了肚。
尚且来不及惊呼出声,萧瑞儿突然觉得腕上一紧,低眼一瞧,双手不知何时被人捆上一条帕子。蓝湛将她手臂往起一拉,自己往进一钻,让萧瑞儿手臂牢牢圈在他脖颈上。
接着一只手扣紧萧瑞儿腰后,低下颈子,唇找到她的,含着唇瓣开始又舔又啃的逗弄。
萧瑞儿被他一连串的举动弄得半晌回不过神,待反应过来,发现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抱离地面,一路到了后头用来小憩的房间。蓝湛背靠着紧紧阖上的门板,抱着她狠狠的亲。
萧瑞儿睁着眼,觉察到他举动里的焦躁和不安,不知怎的,原本如同死水的心竟生出一丝残忍的快慰。
他也会有不确定的时候么?
蓝大捕头也会有拿不住对方的时候么?
可还是不够…萧瑞儿心中苦意蔓延,看着这人轻轻颤动的眼睫,紧锁的眉头,沉迷却也带着无措的神情,牙齿微一用力,正咬上蓝湛肆意搅动的舌头。
鲜血的腥甜味道在两人口腔蔓延,蓝湛却不管不顾,没有丝毫退缩,亲吻的动作却比之前温柔许多。先时只一径占有索取,此时则是教导着人跟自己一同起舞,柔情款款让人几乎忘却所有,只愿跟着一径沉迷。
萧瑞儿被这人有意讨好和引诱的举动弄得心烦意躁,却不愿就此原谅。心中压的那块大石让她几乎失去笑对生活的勇气,从昨夜到今早经历的绝望心灰如同在烈火中燃烧的绮丽花朵,寸寸成灰,寸寸碾落成尘,而这朵花,正是她用十年心血浇注,日日夜夜悉心呵护长成的。
手腕挣扎的越来越厉害,在门板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响,泪水顺着萧瑞儿挣动的动作四下飞落。两人明明紧紧相贴,心却前所未有的疏离。蓝湛的一味讨好渐渐变成无奈中带着些绝望的坚守,双手紧紧搂着人在自己怀抱,敞开的双臂却因为对方的推拒而成为一个无比尴尬的姿势。
最后蓝湛终于松开的时候,两人的唇都见了血渍。蓝湛双目微红,气喘吁吁,如同被逼至绝境的野兽。
开口时,嗓音也不似惯常清越,反而携带着几分疲惫的沙哑:“瑞儿…”
萧瑞儿努力调整着呼吸,回想起之前被人强行喂入那两颗药丸,唇角渐渐弯成一个讽刺的弧度。
或许蓝湛之于她,就如同那两颗药丸。
不吃,可能会死;可吃了,却还带毒。
和蓝湛的这个亲吻让她不得不承认,他在她心里早已打下深入血肉的烙印。十年,可以让纯挚孩童成长为有抱负的少年,也可以让无知少女蜕变成深闺怨妇,人生中最美好的十年用来思念和等待这样一个人,蓝湛之于她的意义,不只是一个情人或者知己,他已经连同她的血液经脉,深埋入她的血肉,和她的命,长在了一起。
要想连根挖除,除非豁出这颗心;想要彻底放弃他,除非不要这条命。
随着这个认知在心里渐渐清晰,萧瑞儿眼底的泪如同春日里最终冲破层层坚冰的流水,无声的顺着脸颊流淌。渐渐的,呜咽声从小到大,最后甚至变成了尖利哭喊,萧瑞儿脱力一般蹲在地上,也不管眼前这个人会如何看待她此时举动,抱着自己痛哭出声。
她对他的感情如同一场大梦,可她这个做梦的人,宁愿死在梦里,也不想有清醒的那天。
蓝湛看着她崩溃一般的大哭,双目微红,拳头紧握,两滴泪顺着眼角跌落,无声碎落在坚硬干燥的地面。
上午见她换下蓝衫,晌午时对自己视若无睹不理不睬,与另一个男人谈笑风生;傍晚见她与那些人颦眉交谈,有时赞同或反驳自己的意见,完全出乎客观公正的立场,全然不带半分私人情绪。
他本不是无情浪子,怎么会完全无动于衷。
只是,除了面无表情,他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应对。
除却等忙完正事,想尽一切办法引起她的主意,让她主动跟他说话,哪怕打他骂他都好,他已经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男人和女人的最大区别,女人爱或者恨总会选择在第一时刻宣之于口,男人则直接用行动表达,亲吻或者拳头,让你瞬间明了。
从见萧瑞儿第一面起,身体就告诉他,喜欢眼前这个女人。可理智却告诉他,不可以,不能对大小姐以外的人动心。
所以他没心没肺的调笑,不知所谓的戏弄,既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让他无措的女孩子,也是想让自己彻底死了那份心。
夕阳街道上的试探让他起了提防,城外小树林的轻吻让他开始有了迷惑,看着别的男人跟她亲近他会嫉妒到发狂,面对她的冷淡鄙夷他会难过得不知如何是好…
最终,因为那杯玫瑰花露,秦雁的话如同晴天霹雳,震撼的他不知该作何感想。天下至阴至寒之毒,全天下只有那个人会施,迄今为止也只有他一个人受过后还有命在。如果她身上有残余的毒性在,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她便是当年与他春风一度,整夜缱绻的大小姐。
他在十六岁的时候一时情炽,犯下让自己懊悔终生的过错。之后的十年,他一直在寻找,一直想弥补,因为守着那个承诺而任自己这个女人面前形象尽毁,可老天真是会开玩笑!兜兜转转,原来他一开始就认出了她,可他却自以为是的依照自己的记忆,放弃她去找所谓的心上人。
命运早将她送到他面前,可他却绕过她,视若无睹。
十年他薄待了她,十年后他错过了她。
一个男人,究竟可以对一个女人混账到什么程度,他想自己,可谓做的十分全面。
少年时毫不确定两人命运前途的情况下要了她,自以为有本事天下无敌的时候,一二再而再三的戏弄她伤害她,如果不是真心对待她,或许还勉强说得过,顶多落个风流浪子的坏名声。
可她是他想珍惜,弥补,进而认真相爱的那个人,也是他的的确确感到心有悸动的人,他怎么能,这样对待她而不自知。还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痴情种,到头来,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负心人。
蓝湛缓缓矮下|身,单膝跪地在萧瑞儿面前,伸出手探向她的面颊。
手在半空中缓缓向那个人探近,喉咙因为心中无措而有些干涩,张开口时,他听见自己的嗓音竟然带了丝颤抖,唇边不由勾出一抹苦笑。
“对不起…”手最终轻抚上被泪水沾湿的脸颊,蓝湛看着哭的几乎全身发抖的人,身体微向前倾,手微微用力,抬起萧瑞儿的脸:“对不起,我忘记了你。”
“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让你一个人独自撑了十年。”
“我以为自己遵守了诺言,可我…”蓝湛微微哽咽,眼睛却是带笑的,看着萧瑞儿哭得通红的鼻子,以及红得仿佛兔子的双眼,心里却因为她这般脆弱的模样没来由的一软。
“我之前说话很轻佻,好像很不尊重你似的。可那时我不知道你就是…”蓝湛微微停顿,手轻轻抚过萧瑞儿含着泪滴的眼角,“我从在酒肆第一次见你,就有感觉。可我觉得那样对你不忠贞,所以…”
“你昨晚说的,也不完全对。”蓝湛微微笑着,缓声说道,“我是通过勘案的手法认出了你,可我并不是以你的身份来对你区别对待。”
“我想跟十年前的你共度终生,履行我们的诺言。我也对十年后的你动了心,可我不想不守承诺,也不想没名没分的欺负了你。”
萧瑞儿轻轻吸了下鼻子,睁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耳朵将他之前说的每一句话慢慢过滤。渐渐地,那些话仿佛带着阳光的雨露,如同一阵太阳雨,洒落在因为干涸而疼痛的心田。
蓝湛笑着看她,表情尽量放松,心里却骤然抓紧:“所以,给我一个机会,好麽?”
“原谅我这一回,我再也不会弄错,也不会让你难过。”
“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麽?”蓝湛弯起唇角,手缓缓摩挲着萧瑞儿脸颊,双眼自始至终看着她的,“我找到你了,只要我未娶你未嫁,只要你还喜欢我,我一定娶你,一辈子不负你。”
作者有话要说:解释三点:①前文曾提过焉如意在欢场的艳名,这回明白为嘛蓝湛一到扬州就往一度楼去了吧当年蓝湛就是那么称呼萧瑞儿的,然后到那儿又见到楚玥染,他得逐个排除确认啊。②昨天贴的急,忘了说:七公子→七笙教→乔子安→十二楼,就这个关联。③有关两人旧事,这仍不是全部真相,小蓝不是那种没理智只顾贪欢的男人。
卅六章 徐徐臻佳境
第二日一大清早,萧瑞儿和蓝湛面对面坐着用朝食,柳眉比较早吃完,正在用半干的布巾擦拭柜面。
秦雁刚走到门口,见到眼前情景就是一愣。
能让秦雁怔愣的景象委实不多,可眼前这幅,须得算上一笔。
萧瑞儿穿着一身粉白色劲装,蓝湛则换了一袭黑衫,两人面对面坐着,各自夹菜吃粥,面上虽没什么表情,气氛却明显十分愉悦。
再看另一边正在打扫的柳眉,蹙着眉心神情不豫的模样,秦雁心底当即明白了几分。
走到跟前的时候,蓝湛和萧瑞儿几乎同时抬眼。
蓝湛勾着唇悠悠一笑,咽下最后一口粥,擦了擦嘴角道:“秦大夫来啦?”
“不好意思,朝食做的不多,没备秦大夫的份儿。”
萧瑞儿则有些讶异秦雁的早到,忙出声道:“后厨还有些包子,小眉还煮了不少热茶…”
秦雁摆摆手,一点也不在意蓝湛的失礼,浅笑着道:“不必忙,我来之前已经用过了。”
萧瑞儿忽然想起了什么,拿过帕子擦擦唇角,站起身,颇为抱歉的看着秦雁:“我都忘了…本来说好前天晚上请你吃饭的…”
秦雁这次倒没客气,眼眸微弯往旁瞟了一眼,道:“没关系,来日方长。”
萧瑞儿点点头:“嗯…等忙过这阵,这顿饭一定要补请。”
蓝湛也站起来,看也不看秦雁,一把拉过萧瑞儿的手,将人拽到自己怀里:“还没租马匹呢,咱们先走。”
也不给萧瑞儿说话的机会,半搂半拉的拽着人走出几步,才飞快道了句:“一盏茶后,城南门外见。小眉好好看家。”
萧瑞儿被他拽得急,只顾得叫了句:“小眉…”转过头朝秦雁投以抱歉的一瞥,接着又看了眼柳眉的方向,匆忙道了句“万事小心”,就被蓝湛拽出了门。
两人很快就不见踪影。柳眉擦拭板柜的手动作渐缓,最终形成一个僵死的姿势,额头的发半遮住水灵大眼,淡色的唇轻轻抿着,唇角微微勾起,却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秦雁在旁看着,沉默片刻,轻声道了句:“你要想好。”便快步离开了。
…
城外,三匹马飞一般奔骋。
三人今日前往的地方,正是位于扬州城外金水镇上的金家庄。
毕竟一连死了两条人命,金家老大和老二又在官府问案过程中公然动手,主动与府衙中人缠斗起来。沈若涵目前有充足的理由将金家四人扣押,而萧瑞儿和蓝湛则要抓紧时间,先后到金家和盛兰山庄调查一番。
到金家是为了调查事前凌英之死,以及金小燕身中奇毒的蛛丝马迹。虽然根据秦雁推测,基本已能确定下毒之人正是十几年前蜚声江湖的毒手妍姬;但毕竟对于此次十二楼作祟目的尚不明确,三人希望此次行程,能在金家庄找到其与十二楼勾结的切实证据,这样对于未来断案量刑都有极大裨益。
而盛兰山庄作为整件事的起始,在出了陆小瓶一事后,尽管江亭和卢家都没什么动静,明显这两方都不是能息事宁人的主儿。所以在赏兰会之前再去趟盛兰山庄,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金水镇距离扬州城不算近。路上歇了四次,晌午饭则是趁马儿休息时,啃些干粮喝两口水潦草解决。三人紧赶慢赶,到达金水镇时,已经是日暮时分。
岭南金家名气很大,虽是在半年前才迁居至此,但在金水镇乃至淮扬一带都是响当当的大户。故而尽管三人均头回到此,问起路来却方便的很。
很快,三人便找到金家大门。
地道的朱门大户,门口挂着白色灯笼以及素色帐子,两扇大门却紧紧闭着。
蓝湛一见此,就笑了。
转脸朝萧瑞儿眨眨眼,调笑道:“金家这场丧葬办的可十分有趣。”
确实,依照江湖规矩,枉死之人,沉冤得雪前不会入棺丧葬;而既然挂出灯笼白帐,多数情况下都是开门迎客。这金家倒是好,一边挂出丧葬的招牌大门紧锁,一边吆三喝四的到临俪场找瑞香报仇,最后弄得又没了两条人命不说,金家几个能管事的还都撂倒在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