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南栀思考片刻,问得有点小心翼翼:“主编,我想明确一下,您指的有意思,评判标准是什么?”
冯月宴笑了:“你之前在面试时说,看过我们每一期杂志。”
温南栀点点头。
冯月宴说:“那你应该记得,每期杂志都有一个栏目,就是让我们这一期的专栏作家回答读者来信中提到的问题。你是读者,现在你还多了一个身份,编辑,如果这两重身份还不足以让你做出合理判断,那我觉得,你问题还蛮大的。”
冯月宴最后一句话说得似笑非笑,预期慢悠悠的,但越是这样越让温南栀吓得汗毛都竖起来:“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
本以为是个不算太难的活儿,真到做起来,温南栀才知道冯月宴的那句“下班前给我”,给出的时间其实并不宽泛。
公众号每天收到的消息成百上千,有认真问问题的,有诉苦的,也有不知所云的,各种千奇百怪的提问和自说自话都拥塞在后台,她却要从最近一周的上万条消息里挑选出适合专栏作者做回答的……温南栀骤然回过神,原来这个任务,还有一个隐藏条件。
冯月宴只说让她挑选有趣的,却故意略过专栏作者不提。作为娴雅杂志的忠实读者她自然知道,最近一年回答这个读者问答的作者只有三位,大约是签了一年合约?但每一期具体是哪位作者作答……温南栀站起身,走到一间专门囤房各类图书杂志的办公室翻看起来。
吃中饭时,萧怡走过来问她午饭吃什么。
温南栀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过一会儿抬起头。
萧怡撇撇嘴:“你大概也被安排了不少工作吧,我也一样,张亚思已经和一个前辈一起出发了,咱俩一起拼个外卖还能省个运费钱。”
温南栀正站在资料室里翻资料,闻言往外面望了一眼。
萧怡说:“别望了,人家都是自顾自抱团出去觅食,根本没人理咱们。要不是我过来找你,谁会管你吃没吃午饭啊。”
“谢谢你啊萧怡。”温南栀见她忙了一上午,一头原本烫得好好的卷发这会儿被简单粗暴团成一个发髻盘在脑后,还有一点睫毛膏沾到了上眼皮,她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有点心酸,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你妆都花了。”
萧怡从她手里接过纸巾,却没擦:“我哪顾得上啊。先不说这些,先说你要吃啥。这会儿是高峰,估计咱们就是点完饭也要好半天才能吃上了。”
两个姑娘都有意节省,午餐就点了看起来有营养又能吃饱的组合盖饭。好在萧怡有经验点了附近一家新开的店,大约点餐的人少,虽然正值高峰,外卖却送得还算及时,半小时后两人捧着盒饭站在楼梯间边吃边聊。
楼梯间里残存着淡淡的烟味,但她们两个也不敢在自己工位吃饭,怕稍后同事回来嫌办公室里有饭菜的味道。萧怡几乎每吃一口就要先嫌弃地扇一扇鼻子:“要是以后每天都在这种地方吃饭,我真要崩溃了。”
“
不至于。”温南栀说,“以后熟悉了就好了,咱们肯定就和大家一块去外面吃了。”
萧怡撇撇嘴:“算了吧,你大概刚才一直在资料室忙,不像我,前后左右都是这儿的老员工。我说一句话,问个问题,没一个人搭理我;但她们之间只要有一个人开口,其他人就有说有笑的,别提多热闹。”
“怎么会?”温南栀惊讶。
萧怡说:“新人就这待遇。不然你以为会和电视剧里演的一样,老同事对你嘘寒问暖,还有帅气多金的顶头上司为你披荆斩棘排除万难?”
温南栀忍不住笑出了声:“我没这么想。”
“要不是为了我男朋友,我才不会吃这个苦,跑这儿来实习找工作。”
温南栀轻声说:“熬过这一阵就好了,平城还是挺好的。”
“大城市当然好,机会多,工资高,业余生活也丰富。”萧怡好像打开了话匣子,张嘴就停不下来,“不像我老家,我要是这个年龄回家,能找什么工作?不是学校、银行、公务员,就只能考虑干个体自己开个小卖铺了。但是平城这么好,想在这儿待下来的代价太高昂了。”
温南栀扒了一口饭,慢慢说:“我还没毕业,房租的事暂时不用考虑。以后房租就是大头。”
萧怡说:“我是上大学期间就和我男朋友一起搬出来住了,你以后自己租房一定要多留心眼,黑房东黑中介太多,陷阱无数,而且房租一年比一年贵,你最好找个靠谱的房源就直接和房东签他个三年,合算也免得折腾。”
午休时间短,两个人不敢多聊,吃完盒饭又去卫生间各自补妆。看到萧怡对着镜子又是涂睫毛膏又是补腮红的样子,温南栀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听取了冒娜的建议,只化淡妆,描个眉毛涂个口红万事大吉。不然忙到天昏地暗还要抽空补妆,她可真没那个心情。
南栀职场小札04:欲戴皇冠必承其重,职场之中,越是被看重的人,越要经受层层考验历练。
27 总算像个人了
萧怡说:“对了,你刚在资料室忙什么呢?”
温南栀抽出一张纸巾擦掉指尖沾的口红:“就是翻翻往期杂志,想参考一些内容。”她扭头看萧怡,“对了,咱们杂志今年签约作者的事,我问谁比较合适?”
“问你们部门的编辑呗,找个看起来年纪比咱们大不了多少好说话的,别事情没打听到又被冷嘲热讽一顿。”
温南栀心说“不至于”吧,但下午找人打听事的时候还是在心头捏了一把汗。好在她运气不错,问到第二个人就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得知接下来这一期做读者问答环节的签约作者是谁,下午筛选问答内容也就更有针对性,而午饭前在资料室翻看往期杂志那一番功夫也没白下,最后将邮件发到冯月宴邮箱时,温南栀端着水杯,看向主编办公室的眼睛里跃跃欲试的光。
临近下班,温南栀被叫到了主编办公室,冯月宴见她就说:“做的不错。”
然而不等温南栀高兴,就又接到了新的任务。
工作内容与之前这个任务类似,都是要从众多资料中筛选出合适条件的,整理好发到冯月宴邮箱。温南栀出办公室门时有点蔫蔫的,但并不是沮丧失望,纯粹是累的。冯月宴看在眼里并不戳破,反而眼底浮上淡淡笑容。
职场之中,越是被看重的人,越要经受层层考验历练。不经一番拔筋抽骨之痛,丑小鸭又怎么会蜕变成白天鹅呢?
某晚,温南栀在公司加班,突然接到冯月宴打来的电话。
在温南栀的角度,这个电话来得着实蹊跷,没听到冯月宴声音之前,她甚至以为这是陌生号码打来的骚扰电话,拿起手机纯粹是工作忙得晕头转向没过脑子就接通了。
作为一个职场菜鸟,来公司上班一周多都没存领导手机号,若是被萧怡知道肯定又要朝她翻白眼。温南栀浑然不知,听到冯月宴在那头说完第一句话才反应过来:“啊我在,我在社里。”
那头冯月宴说:“你去我办公室,办公室钥匙在芍药办公桌左手边第一个抽屉的黑色牛皮笔记本里,你先看她抽屉上没上锁。”芍药姓柳,不过工作时她更喜欢别人喊她的英文名Sharon,整个杂志上会这么落落大方喊她中文名又不惹她生气的,好像也只有冯月宴了。说起来她也是社里老人,兼任主编个人助理,据说已经在社里工作六七年了,称得上冯月宴的左膀右臂。
已经是晚上九点来钟的光景,社里亮着灯,但办公室里只有温南栀一个人,没接电话前沉浸在工作里尚不觉得,这会儿站起来简直手软腿软。温南栀仔细回忆了一会儿才分辨出哪张是芍药的办公桌,走到近前拉了拉抽屉:“锁住了。”
冯月宴毫不意外:“她办公桌上是不是有一个相框,你把相框后面卸下来,钥匙应该在里面。”
温南栀:“……”能把钥匙藏出谍战工作者的高度和水平,难怪芍药这么得冯月宴信任。
这事儿说夸张是有点夸张,细想却也挺有道理。芍药办公桌里锁着冯月宴办公室的钥匙,而主编办公室里面,除了保存各种重要文件及资料,还有一部分冯月宴本人的私人物品。这样的双重保险并不为过。
温南栀依照冯月宴所说顺利找到钥匙,打开门进到办公室里,电话那头冯月宴又说:“你看桌上是不是有一个蓝色资料夹。”
“有的。”
“你把这个资料夹带上,还有我办公桌上的一个灰色笔记本,也帮我带上,送到这个地址……”
温南栀切到微信界面看了一眼地址,又应答道:“我这就出发,待会见。”
“打车过来吧,路费报销。”冯月宴在那边又添了一句。
临挂断电话时,温南栀似乎听到那边有男人说话的声音,不过对方声音很低,听不真切。
酒店一楼的休息区,宋京墨为两人点了一壶浓浓的普洱,待茶泡出味了倒出两杯:“喝一些吧,养胃。”
冯月宴面上一片嫣红,她今晚喝得不少,但她酒量一向不错,喝得多一些,也只是讲话比平时大声一点儿、热闹一点儿,少了平时的刻板端庄,这样的她在同学会上反而更受欢迎。或许是因她一向会做人,当然也是因为她如今混得不错,一整晚她身边就没断过人。
与她成为两个极端的是宋京墨。
要说宋京墨肯来这个同学会,就够令不少人大跌眼镜的。还有不少人直到进了门,都觉得这又是谁在逗闷子吹的牛。待看到宋京墨真来了,而且旁边不远处站着冯月宴,便又纷纷笑道还是冯主编有牌面儿,这不,毕业8年,许多人都再没见过他的面,网络和杂志上却没少见对他的报道。
宋京墨呀,那是活在传说中的人物!
一开始许多人都远远看着,小声议论,却没什么人上前说话。宋京墨大约也习惯了,自己端了一杯冰水,临窗站着,好像身后的觥筹交错你来我往,是他面前玻璃窗上倒影的另一个世界。后来大部队喝的酒
酣耳热,男同学有不少喝得舌头发直,胆儿也大了,众人发现第一个走过去朝宋京墨打招呼攀谈的人,竟然没有铩羽而归。虽然宋京墨没跟着一块喝酒,但好像两个人也聊上了几句。那个男同学也不知道说起了什么,手舞足蹈,聊到最后,竟还把宋京墨给逗笑了。
虽然只是浅浅一笑,但也不是敷衍的假笑,而是发自真心。谁都知道,宋京墨那个冷淡的脾气,到什么时候都不屑于伪装应酬。男同学们更加奋勇了,不少女生心思也跟着活络起来。
还有人悄悄对冯月宴感慨:“我怎么觉着多年不见,咱们这位宋大神儿好像变了。”
冯月宴开始还没太当作一回事,随口敷衍反问:“怎么说?”
那女生嫁人早,如今孩子都上小学了,但一向注重保养,最爱打扮,不论容颜身材还是气质谈吐,与冯月宴站在一起,半点都不比她这位浸淫职场多年的白骨精逊色。她轻抿了一口红酒,眯着眼打量宋京墨道:“要是按照你家杂志上的写法吧,就是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要我说呢,就是多了几分人味儿。”她一边说一边笑起来,“说不定是要结婚了,这么些年周云萝教得好,人长得还是那么好看,一点儿都没变俗,但多了这几分人味儿,让人总算敢上前跟他说两句话了。”
说完这句,她端着酒杯朝宋京墨站的方向走去。
接过宋京墨倒的茶,冯月宴心底又浮现那个女同学说的话,扶着额头一笑:“你知道同学今晚都说你什么?”
宋京墨神色未改:“说我总算像个人了。”
冯月宴“噗嗤”一声,茶差点喷出来,她连忙抽出纸巾擦了擦唇角。
28 栀子花香1
宋京墨说:“这话一晚上我听了不下十次。”
“你就一点都不生气?”
“我觉得他们说的也没什么错。”
良久,冯月宴叹一口气,一杯普洱下肚,她人也清醒了些:“京墨,你这次回国,我很高兴,但我感觉……”
“比起我,我倒是更奇怪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与我的合作。”
冯月宴如何听不出他强行转了话题,但他们两人能在宋京墨极少回国的八年里保持了这份友谊,正是因为冯月宴在很多时候都足够知情识趣,当退则退。
宋京墨看似冷淡,实则是个在任何方面都非常强势的男人。
对付这样的男人,“顺”是第一位的,然后才能谈别的。这是多年下来冯月宴自己的总结,至少到目前为止,这一招仍然是她与宋京墨交往时的第一准则。
因此她吸了一口气,笑着说:“我一直以来都对香水感兴趣,这你也是知道的,从前我也托你帮忙带过两瓶国内没有卖的香水。第二,自然是因为你足够优秀。京墨,我做这个选题,就是看中它足够专业、有趣、又有话题度。反倒是我现在不太明白,你为什么对这个合作项目有些……”她似乎在斟酌自己的用词,“有些排斥?”
宋京墨说:“有关我工作上的一些事,因为涉及合约和保密协议,我不便对你多说。但我此前就说过,我已经不是当初的巅峰状态了,与我合作,你或许会吃亏……”
“吃亏?”冯月宴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摇了摇头,看宋京墨,“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传媒行业,这么说吧京墨,你觉得你出品的Pure争议很大,甚至有很多业内专业人士这一次都给出了不太正面的评价,但这恰恰是热点所在。有争议的东西,才是好东西,才是大家目光所向。”
冯月宴是谈判高手,再难听的话到了她嘴里,也能舌灿莲花,变成让人听了飘飘欲仙的赞誉之词。饶是宋京墨听到这儿,也禁不住笑了。
尽管那只是很浅的一个弧度,冯月宴一见,仍然心花怒放,她知道这是有戏,赶紧最后又加了把火,道:“这么说吧京墨,若你想我这本书卖得好,就帮帮忙金盆洗手,让这支争议最大的Pure成为你职业生涯最后一支香水。若这样,我敢赌这本书销量会创造一个你不敢想象的奇迹数字。”
……
九点多钟已过了平城一般的晚高峰时间,因此路途虽然不算近,车子开得却很顺畅。下车时温南栀仔细收好小票,对司机道了声谢,转身看向矗立在街边的高楼。
Four Season酒店,这里她曾陪冒娜一起来过,过来蹭下午茶,味道很好,但价格对她这样普通的学生党而言有些高昂,若不是跟着冒娜一块,她想也不敢想进这种地方消费,却没想到才上班没两天,会一路打车到这种场所给boss送资料。
夜晚的平城街道,车辆虽不那么拥堵,但也川流不息,远远望去仿佛河面流动的灯火,璀璨得不似真实。眼前的酒店则如同灯火长河上的一颗明珠,温南栀仰头望着眼前的高楼,吐出一口气,加快脚步进了旋转门。
走进大厅,在服务生的引领下一路走到休息区,几乎一眼就找见冯月宴的所在。她似乎偏爱蓝色,今天穿一件宝石蓝色开司米连身裙,耳垂上的钻饰熠熠闪光,咖啡色波浪卷发披在肩头,正对桌子对面的人笑说着什么,显出几分白天在社里少见的慵懒。
她抬头,也瞧见了温南栀,朝她招了招手。
温南栀看到她脸颊染着红晕,走近看得更清,她眼睛也亮晶晶的,如同两汪温泉,应该是喝了不少酒。
“主编。”温南栀递了一只黑色手提袋过去,手提袋是她在办公室的沙发拿的,之前见冯月宴用过几次,也是装资料一类的东西,这样拿着也方便点。
冯月宴接过手提袋,眼睛里透出愉悦的光,往里挪了挪:“坐吧。”她招手示意服务生过来:“给这位小姐一杯大麦茶,一份鳗鱼饭。”
温南栀连忙摆手:“不用了,我……”
“一直加班到我刚给你打电话,肯定没吃晚饭,这里没有外人,不用客气了。”冯月宴看起来心情似乎很不错,也不知是不是酒喝多了的缘故,说话没有平时在社里员工面前那般盛气凌人,对着温南栀,隐隐还透出几分亲昵的味道。
温南栀慌乱间扫一眼桌上,餐盘碗碟都没怎么动过……她悄悄抬起眼,正对上那双好看却冷冽的眼眸。
是宋京墨。
已然是第三次见面,对方又是那样出众绝尘的长相,温南栀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
“你见过的,宋先生。”冯月宴在一旁笑眯眯地说。
“宋先生好。”温南栀连忙打招呼。
原以为宋京墨不会应答,却没想到宋京墨点了点头:“晚上好。”
冯月宴说:“南栀虽然才来社里不到一个月,但非常刻苦,
天资很不错。”
温南栀心头如有鼓槌,心中暗想,哪里是不到一个月?分明是还不到10天!她悄悄偏头偷瞥冯月宴,冯月宴的目光却在宋京墨身上流转……温南栀发现,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冯月宴虽然言笑晏晏,可看对方的眼神并不是女人看热恋中的男人的眼神,没有暗送秋波,也没有情愫内敛……更像是,在看一件精美艺术品,欣赏,喜欢,但又藏着算计。
冯月宴确实在盘算着自己那套主意,她深知宋京墨不爱与生人打交道,可要促成这桩合作,总要安排一个让他看得入眼的人才行。社里不乏有文采有能力的编辑,但那些人都是老油条,就和她手头攥着的其他合适人选一样,各方面条件都是上乘,但心里太多盘算,让这些莺莺燕燕和宋京墨朝夕相对,难免不惹出点什么麻烦来,宋京墨这人脾气龟毛得很,一个弄不好合作就黄了。
所以她要找一个有能力,性格也比较单纯的,刚来社里没什么根基的新人最合适。
同一拨新人里面,张亚楠不是做这块的料,萧怡太小家子,丁溶溶各方面都是上佳,奈何野心也大,纵向横向一路比较下来,就属温南栀最合她的心意。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宋京墨不买账。到了他们这个年纪位置,选择用不用一个人,能力重要,性情重要,合不合眼缘更重要。
宋京墨没有接她的话,目光不紧不慢在温南栀脸上打了个转,开口讲的第一句话,全然在冯月宴意料之外:“栀子花香很好闻。”
在她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可以说十分宋京墨了。
温南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谢谢,应该,应该……是我身上的香囊味。”
宋京墨说:“我可以看看吗?”
温南栀有点不好意思地从大衣内侧口袋取出香囊:“是我家人自己配着玩的……”
香囊是蛋壳青色的,碧色绳结,上面并没绣什么花样,领口扎紧,简洁又秀气,并不让人觉得俗气。宋京墨接过,先是在鼻端闻了闻,问:“可以打开吗?”
温南栀说:“可以是可以,不过里面的药囊是封口的。”不然平时很容易会洒出来。
宋京墨又嗅了嗅:“香气很别致。”随后将香囊递了回去:“不过好像和温小姐身上的香气不完全一样。”
温南栀脸颊微烫:“……可,可能,是还有洗发水一类其他的味道。”
29 栀子花香2
一千个读者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不同的人心里,对栀子花香也有不同的回忆和解读。我喜欢纯粹的栀子香味,但更欣赏安霓古特的雨后清晨,雨后小花园里,有泥土的芬芳、水汽的蒸腾、所有鲜花都沾染了湿漉漉的味道,栀子花在这其中仿若惊鸿一瞥,正是惊鸿一瞥让人惊艳忘俗。
——《南栀香评?栀子花篇》
冯月宴见这两个人都用不着自己多引荐,就先聊了起来,不由得既惊讶又欣喜。其实若不是宋京墨主动提出,冯月宴自觉几乎闻不到温南栀身上有什么香味,随即她意识到,大约是自己平时喜欢用味道偏浓郁的香水,而温南栀将香囊取出递出去时,她只闻到一股非常清淡的香气:“好像是有点栀子花的香味。”她从温南栀手中取过香囊闻了闻,又还回去,“有点像A
ick Goutal的一款香水……”
宋京墨说:“雨后清晨。不过雨后清晨除了栀子花香,还使用了生姜和绿叶,模拟雨后花园里水汽和泥土清香,他家香水除了注重考究香味本身,还会有更多对调香师心中意境的展现。”
冯月宴若有所思,宋京墨最新调制的那款“Pure”在业内口碑褒贬不一,争议很大,而Pure的主香调就是栀子,这就是他会突然对温南栀身上香味感兴趣的原因么……见温南栀实在拘谨,她开口道:“南栀你别在意,宋先生平时是这样的,对各种气味比较敏感,遇到感兴趣的味道,就会和人家聊个不停。”
温南栀点点头,她并没觉得宋京墨话多或是失礼,因为宋京墨说话的时候注意力明显全部都在香囊上,显然并非有什么不轨意图。她咬了咬唇:“如果这个香囊对宋先生调香有帮助,不介意的话,我过些天送一个全新的香囊过去……”另外两人的目光一时间都汇集到她身上,温南栀拼命咬牙克制着让自己别太紧张说话别发抖,“因为,是我家人做的香囊,做好后再从春城寄到平城,怎么也要一周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