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走到家
门口,唐清和示意她掏钥匙。李韵韵却觉得这样的情景怪怪的,直到走进家门,她还有点拘谨。唐清和却比她还自在,开灯,换鞋,还不忘点评:“沙发不错。”
李韵韵忍不住在暗暗吐舌头,那组沙发是从前一位艺人好友去意大利拍摄宣传片时特意为她找厂家订做购得,又在两年前她生日时派驻专业的快递公司一路送到她家中,皮质柔软,造型简单大方,算是她这间公寓最贵的一件家具,难得能入唐大boss慧眼。
李韵韵去厨房倒了两杯水回来,就见唐清和正在她的那排酒柜前徘徊。待她走近,看向她的目光也透着奇异:“这些酒是你选的?”
李韵韵有点尴尬,但还是点了点头:“平时偶尔喝酒放松。”
唐清和拿起其中一支:“这个牌子的甜白葡萄酒很经典,年初有人送了我一箱,现在还在King吧的酒窖里,改天我让人给你送来。”
唐清和仍在专注研究她的收藏:“看样子你喜欢喝甜酒,贵腐酒喜欢吗?匈牙利托卡伊产区的贵腐酒很不错,有蜂蜜和桃子的香甜气,你应该会喜欢。”
“没有呢。”李韵韵将一杯水递给他,仍旧有些拘束。
大概是觉察她的话很少,唐清和转过脸来,他接过水杯,手指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你既然喜欢喝酒,昨晚怎么醉的那么快?”
李韵韵的手如同被烫到一般蓦地抽回,唐清和大概
早有准备,毫不意外地将水杯稳稳当当接在手中,还伸出另一只手捧住她的一边脸颊:“韵韵?”
李韵韵的眼睛压根不敢看他的,唐清和上前一步,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轻抵住她的:“韵韵,你昨晚其实是清醒的,对吗?”
李韵韵先是脸颊发烧,她闭上眼睛又张开,最后破釜沉舟一般睁开了眼,她退后一步,直视着他的双眼:“对。昨晚我是清醒的,而且还是我主动的,怎么样?”她微微扬起下颌,唇角轻挑,“昨晚唐总也是第一次,感觉如何?”
提起这件事,唐清和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变化,很快又恢复正常。他将水杯放在一旁的小吧台,双臂在李韵韵身后交汇,将她困在自己与吧台之间。
“看样子某人对我昨晚的表现不太满意?”
李韵韵此前一直紧绷着,听到他这句话,瞬间喷笑。
唐清和被她笑得有点恼,唇角仍含着一点笑,他轻轻亲吻李韵韵的耳廓,随后是脸颊,然后是唇角,每亲一下,就喊一句她的名字。
李韵韵被他喊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最后忍不住抬起头,主动迎合他的唇瓣,加深这个吻。
两个人共同参与的吻,总是格外甘美。
最后一吻作罢,连唐清和都忍不住微微气喘:“韵韵。”
“嗯?”
唐清和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来,又忍不住去找她的唇,一边流连一边轻声问:“卧室在哪?”
李韵韵觉得自
己整个身体一丝力气也提不起来,连伸手指都懒得动,只能用声音指挥他:“你的右手边,就是卧房。”
房间门无声地关上。李韵韵被他放在松软的大床上,这一次,没有酒精做借口了。
李韵韵原以为清醒的时候做这种事,两个人大概会感到尴尬,可此时她才知道自己之前想错了,因为唐清和压根没再给她尴尬的机会。急切而细碎的吻纷纷落在她的脖颈和胸前,她的衣服在不知不觉间散落在床边,而他的压根用不到她动手去解…
李韵韵忍不住张开双眼,却刚好看到唐清和脱掉衣服露出赤裸的上身。他的身体轮廓比她想象的还要紧实,没有夸张的肌肉线条,但一举手一投足,都能看到清晰的肌肉轮廓,不难看出他平时拥有着非常良好的健身习惯,但并没有像时下许多年轻男性那样,去刻意做一些局部肌肉的健美。这样的身材看起来与他的容貌意外地契合,不仅丝毫不损他清隽的气质,更添几分平时衣装之下难显的男子气魄。
唐清和被她专注的目光看的动作微顿,他俯下身,一只手遮住她的双眼。
李韵韵没想到他会有此举,抬手就去拉他的手:“你干什么?”
唇瓣被他轻轻咬住,紧跟着,她听到属于他的声音,如同竹林的风拂过琴弦:“不能这样看我,韵韵。”
“为什么?”
“会让我忍不住…”唐清和俯下身的瞬间,
李韵韵倒抽一口冷气,就听他不疾不徐地补充完后半句:“像这样对待你。”
“你要死啊唐清和!”李韵韵忍不住狠狠拍他的肩膀,“很疼!”
“那你咬我。”
李韵韵咬了两口仍旧不解恨:“那也很疼!”又不是咬他就能缓解疼痛了。
“过一会儿就好了。韵韵乖…”这绝对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语调。
李韵韵听得几乎呆住。
大概是她突然不说话了,唐清和终于放开捂着她眼睛的手:“韵韵。”
眼前的遮挡物骤然消失,李韵韵意外撞上他的目光,她看到他的眼瞳里,倒映着小小的自己,平日的清冷悉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她从未看到过的温柔目光,如同两汪清澈的泉,清凉温润,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
她看得几乎痴了。唐清和似乎也发现了,他抿着唇角,眼眸里却闪着笑意,随后他低下头,再一次吻住她的唇。
属于有情人的夜晚,总是格外漫长。
第十二章 步步错
01
第二天醒来时,已然天光大亮。唐清和却没像前一日那样提早离开。李韵韵趴在枕头上眯着眼醒了会儿神,睁开眼发现唐清和穿着整齐,站在她卧室的窗边,目光投向窗外的更远方,不知想什么正恁出神。他的侧颜轮廓清晰又好看,似这样站在那,身旁悬着扎成一束的米色窗纱,如同中世纪欧洲油画中的贵族男子,俊美隽雅,让人禁不住屏息驻足。
李韵韵拥着棉被坐起来,揉了揉眼,忍不住唤了声他的名字:“唐清和。”
她的声音很轻,然而唐清和就在她出声的第一时间转过脸,目光触及到她脸庞的第一秒便变得温软。他走到床边,伸手帮她将被子掩到脖颈:“我吵到你了?”
李韵韵习惯了一睁眼就先看向床头柜上的闹钟,因此早已知道时间早晚,摇摇头道:“都快中午了,你应该早点叫醒我。”
唐清和帮她掩着被子的手顿了顿,过了片刻才说:“韵韵,这几天我可能没有办法每天陪你…”
“唐老在哪家医院疗养,方便的话,我想今天去探望他。”
唐清和没想到李韵韵截断他的话,提出这样的要求,看着她的目光不禁沉了沉:“你父亲跟你说了?”
李韵韵看清楚他的眼神,藏在被子里的手指攥紧床单:“嗯。”
唐清和看着她,目光中的神色虽然称不上愉快,但却非常坚定:“韵韵,大致的情
况你也听说了,唐氏现在状况确实不大好。我和Euan此前敷衍孔家,也无非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牵一发动全身。昨天星辉已和藤野正式宣布合作破裂,接下来会有一段日子比较难熬,但你相信我,以后的星辉只会更好…”他顿了顿,语气里颇有未尽之意。他望着李韵韵的面孔,见她眼睛里并没有任何惊慌或嫌弃的意思,在心里悄悄加了一句:以后的唐氏,也会更好。
他会利用这个机会,将唐氏早已淤堵坏死的组织尽数挖掉,虽然免不了要大动干戈,总好过这样一日熬一日地整个坏死下去。可他需要时间,需要时机,在最好的时机到来之前,星辉不能有一日停止运转,而他也需要等待和忍耐。
都说忍是心头一把刀。在Q市看到走廊里李韵韵望着云乔的眼神时,他只觉得非常不舒服,可在KING酒吧的套房里看到李韵韵狼狈转身的背影,却会让他真的感觉到疼。
知道李韵韵比想象中地还要在乎他,原来是这么让他心疼,也这么让人欲罢不能。
爱情是个坏东西,它让人笑,也让人难过,让人疼,却让人甘之如饴。
单纯的甜只会轻易让人腻歪,又苦又甜的滋味才让人上瘾。
唐清和抚了抚眼前女人的脸颊,指尖触到她的发丝,微微停顿,然后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前,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韵韵,为了我,把头发留长
吧。”
话说出来,两个人都愣了愣。
李韵韵看到他眼神里的凝结,以为他是担心自己不悦,不禁浅浅笑了笑:“好啊。”
上一次留长发,还是上高中时的事。那时班上爱美的女孩子都喜欢梳长发,去美发店做离子烫,让一头长发又直又顺。学校有规定不让在上学期间披散头发,大家就都把长发扎起来,又黑又亮又柔顺的马尾,是那时大多数女孩子都喜欢留的发型。李韵韵也不例外。她向来不缺零花钱,在同学的撺掇下就一起去做了离子烫,刚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后来发现每天梳头时会方便许多,头发又顺又滑,也就喜欢上了这个发型。
留短发是什么时候的事来着?是了,高三那年暑假发生了许多事,李毅松和苏女士离婚了,她也是在那个时候发现云乔有了心爱的女友。人只有到了一个境地才会发现,只要自己想,没有什么做不来的。
那个暑假,她学会了独立,学会了云淡风轻地对待人事,也学会去适应一夕剪掉的柔顺马尾。
这样利落干练的短发,一留就是八年。
如今有人抚着她的脸颊,轻声要她留长头发,是什么难事呢?李韵韵见过比这为难一百倍的要求,多少年来也未曾皱过几次眉头,更何况对方是她真心喜欢的人。
李韵韵这样轻易地答允下来,反倒让唐清和少了几许不自在,当时话说出来,他就觉出不妥。他向
来自我标榜最愿意尊重女性意愿,对李韵韵也极尽所能地温柔对待,却没料想到自己也有要求女朋友为自己做这样做那样的一天。
他为自己这样“独断”的要求感到不安,却没想到李韵韵这样轻松愉快地答应下来。
他微微弯起唇角,捏了捏李韵韵的脸:“起床吧,带你去吃饭。”
李韵韵裹着被子在床上慢吞吞地挪着,如同一只笨拙的蚕宝宝:“吃完饭去见唐老?”
唐清和微笑答允:“好。”
02
再见到唐老,李韵韵没想到短短半年疾病会将人折磨成这副模样。
她清楚地记得,上一次两人见面,是在枫国酒店的小宴客厅。彼时唐老和李毅松把酒言欢,对她也极为客气,那时他看起来虽然鬓发斑白,但精神凛然,绝不是个轻易任由晚辈糊弄过去的老年人。
然而前后不过短短半年来光景,再见面时,唐老已经瘦弱得不成样子。身上的病号服空荡荡的,老人坐在阳台的摇椅上,瘦得仿佛只剩一把骨头。头发因为化疗都掉光了,也不知是谁为他准备了一顶颇时髦的帽子,看起来显得多了几分精气神。他的脸庞十分清矍,因为瘦,大大的眼袋耷拉着,鼻梁两侧向下延伸的法令纹更深了,如同刀在岩壁划下的石刻,铁画银钩,清晰得不容人错目。
他朝李韵韵看过来,目光仍旧十分清楚,明显人不是糊涂的。
见到李韵韵跟在唐清和身后
,他不说话,只是点了点身旁的椅子。
唐清和扶着李韵韵的肩膀示意她坐,又说:“在这陪爸爸一会儿,我去打个电话。”
进房间前李韵韵看到医生就等在门口,便猜到打电话不过是个借口,她点点头,听到房间门被掩上的声音,转过脸看向坐在身旁的老人。
唐老也在打量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看错了。你比李毅松有骨气。”
李韵韵听了这话,微微垂眸,过了一会儿才说:“我这次来,仅是代表我自己,李氏我不占股份,我父亲的生意,我也没有置喙的权力。”
唐老看着她,大概因为生病的缘故,说话的调子很慢:“李毅松,和我是一类人。”
李韵韵抬起头。她没想到,唐老会这样评价自己。他先说李毅松不够有骨气,明显应该是对李氏在这个节骨眼上撤资的事有所不满,可紧跟着又说自己和李毅松是同类…
唐老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随后道:“换做是我,遇上唐氏如今光景,恐怕撤手比他还快。”他看向李韵韵的目光别有深意:“你今天来,是为什么?”
李韵韵哑然。他将事情看得这样通透,言语间对于李毅松虽有嗔怪,但并不是多么深的怨恨,正如李毅松此前对她说的,在商言商,像他们这样的人,恐怕早习惯了商场上的变幻莫测、朝令夕改。唐老久经风霜,是胸中有丘壑的人,这样的事若放在他身
体康健时,更不会当做一件烦心事。哪怕是现在,他看起来也并不为之烦忧。
烦忧的不过是像他们这样一知半解的局外人罢了。
李韵韵突然觉得是自己浅薄了,以己度人,小看了面前这位老人。
她虽然是李毅松的女儿,却没有学来商人该有的精明和敏锐。
见李韵韵不说话,唐老又道:“你能来,我很高兴。前段日子,我听清和与孔家的两个女儿走得很近。我不喜欢。”
大概是身体不好的缘故,唐老说话很慢,措辞也简单,这让他的每一句话听来都显得有些生硬。李韵韵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楚,回想起早晨醒来后站在窗边沉思的唐清和,不禁心里有些酸楚的味道。
唐老突然拍了拍她的手背。李韵韵拾起目光,刚好撞上老人的视线,就听他说:“你看起来与清和很相配,可惜我大概看不到你们结婚的情景。”
李韵韵一愣,尽管极力克制,仍然控制不住身体微微战栗。
唐老看在眼里,也不点破,只是又笑着说了句:“年轻人的事,还要你们年轻人自己去决定。你今天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李韵韵脸色微白,仍旧抿出一丝微笑,对唐老说:“我能力有限,不懂大局,但我不会离开星辉。我相信星辉也好、唐氏也好,一定能度过这次难关。”
李韵韵自己说完,都觉得这一番话显得太苍白,却没想到唐老听完竟然显出很高兴的模样
,拍了拍椅子扶手,嗓音都比此前高了几度:“清和,想听的话你也听到了,还要偷听多久?”
李韵韵吓了一跳,转过身,就见门半开着,唐清和站在门边,也不知已经将两人对话听了多少去!
直到走出医院,李韵韵还脸色复杂,唐清和却难得的步履轻快、神色泰然。
李韵韵咬牙:“唐清和!”
唐清和“嗯”了一声,特别顺手地捏了捏她的脸颊:“知道你对我忠心耿耿,我很高兴。”
李韵韵本来就尴尬得很,被他捏着脸颊下了“忠心耿耿”这样的评语,顿时觉得天昏地暗,拂开他的手说:“你乱说什么啊!我那是看唐老心情不好…”
“噢,这么说是敷衍他的,你准备离开星辉?”
“没有,这个节骨眼上我怎么可能…”
“都这个节骨眼了你还不走,可见对星辉对我一片赤诚。”
“那是因为之前你爸爸说到结婚的话题我没答应——”
“为什么不答应?”
“我——”一问一答地太顺口,李韵韵又急着撇清,直到第一个字吐出口,才发现自己着了道,被唐清和一路套话。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李韵韵内心悲愤,总共跟唐老也没说几句话,关键问题这家伙一句都没错过!
唐清和一双黑眸看住他,面上蕴藉着淡淡笑意,可眼睛里的神色是认真的,甚至可以说是凝重的。见李韵韵憋得脸色红涨,半天不说一句话,便又问了一句:“
韵韵,为什么不愿意结婚。是因为觉得现在时机不好吗?”
“不是。”如果因为这个,那她压根都不会同意跟他和好,谁还傻乎乎继续留在星辉为他鞍前马后地卖命啊?
唐清和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再次伸手抹了下她的脸颊:“等这段忙完,我会正式求婚。”
李韵韵僵在原地。她想说,他们唐家从老到小都有不管不顾自说自话这个毛病吗…
后知后觉地抹了把脸颊被他手指抹的部位,李韵韵自己都吓了一跳,脸颊怎么这么烫!好像跟发烧一样!
怪不得唐清和一次两次都要摸她的脸…李韵韵低头掩面,太丢人了!会因为结婚话题脸红这种事,真的太不符合她的style!
03
从医院归来,搭乘唐清和的专车回到星辉,站在大厦门口,再度抬起头仰望专属于星辉的楼层,李韵韵颇有些物是人非之感。
然而这样柔肠百结的情绪持续还不到五分钟,待到步出电梯,李韵韵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这几层楼原是星辉专用,平日一出电梯,一眼便能望见前台的接待人员。往里是延伸向两端的走廊,分布着许多独立隔离开来的办公室。作为唐氏企业未来接班人一手创办的公司,星辉的规模说不上宏大至极,但从前台接待到经纪人、再到艺人及其他工作人员,每个部门都井井有条,大家各司其职,工作节奏非常紧凑。平日里人
来人往,虽不吵闹,但很有一番蓬勃朝气。
可如今,前台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纸张翻飞、从桌上一直蔓延到远处的走廊,远处依稀可以听见人声,仿佛是吵闹的声响。李韵韵沉着脸一路走、一路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资料页。不看不知道,一看真要气笑了。难怪连前台都跑没了影,公司里带艺人的经纪人,眼下估计已经跑路得七七八八。公司这样人心浮动,唐清和这两天却还能沉住气与自己温馨相对,李韵韵捏紧手里的纸张,一路昂着头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路上遇到熟悉的面孔,各个步履匆匆,有从前和李韵韵关系尚可的,见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也是瞪大了眼,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闲置的空房间:“Yolanda,你这两天不在公司,知不知道星辉出大事了!”
李韵韵眸色沉敛,反过来托住对方的手腕:“你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说话的也是星辉旗下的经纪人,三十出头,名叫卓青,在圈内性格直爽是出了名的。她手底下带的两个艺人也像她,性格直来直去,说话也有点口无遮拦,故而虽然模样演技都还不错,却始终在三线左右徘徊。所幸卓青此人早年间很有一点人脉,又在圈内摸爬滚打多年,许多电视台还有其他合作方都是老熟人,很给她一点面子,因此无论是她本人,还是她手底下带的艺人,称不
上大红大紫,日子却过得油光水滑、有滋有味。
卓青见李韵韵仍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哎呀”了一声,道:“你这两天没来公司,难道在家也不上网不看手机?咱们唐总和藤野联合投资的《山海笔记》不是正拍摄着,哪知道藤野这个节骨眼上闹妖,唐总那个脾气你也知道的,哪儿受得了这份威胁,昨天直接跟姓孔的老不死撕破脸了。现在业内都在传,星辉这回怕是要完蛋了!”
李韵韵看向卓青的面孔:“这件事卓姐怎么看?”
李韵韵讲话向来轻声慢语,对人称呼也特别客气,卓青对她这声“卓姐”很满意。她的脸孔有些方方的,下巴颏有一道美人沟,眼睛也很大,又爱梳短发,举手投足很有些大姐的派头。听李韵韵这样问,她也不隐瞒,勾起一抹坏笑道:“怎么看。反正我从星辉成立那天起就跟着唐总干,只要唐总没亲口说公司关门,我就一直这么干呗!”
李韵韵了然一笑,抱着手臂看卓青:“公司里都谁已经明确走了?”
“平常在副总面前蹦跶得最欢实那几个!”卓青说着,翻个白眼,很是不屑,“一出事,跑得比兔子还快!”
她探身向走廊外左右看看,又转回身,压低声音说:“我听说这次姓孔的之所以底气这么硬,是因为唐家内里有人跟他勾搭上了。”
李韵韵陡然想起那天和孔月旋在蓝钻见面时对方说的话。
她知道卓青一向有点人脉,便问:“唐清和知道这事吗?”
卓青笑容可掬,唯独眼底的那抹狡黠泄露了真实的心思:“你啊,跟着咱们唐总的时候还是短。日子长了你就知道了,他看着脾气阴晴不定的,其实什么都明白。”
李韵韵不禁失笑。连卓青都不担心,看来她此前的忧虑纯属多余。大概正如卓青所说,她如今虽与唐清和陷入热恋,对这位恋人的行事方法却还不够了解。
卓青见她笑,便拿胳膊肘拐了拐她:“你手底下那个新来的丫头,可不是个安分的。”
“你说林优璇?”
卓青朝外面一努嘴巴:“她今天也在呢。来得比我还早。”
李韵韵想不通这人来星辉的目的,想起那天在King酒吧孔月旋虽然打了她一巴掌,但这丫头心思藏得这样深,岂是孔月旋一个巴掌就能打消停的主儿?
见李韵韵沉下脸,卓青也不多说,拍一拍她的手臂,道:“你要是不打算走,就把手底下人都管服了。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岔子,我看副总这两天情绪不太对,别触他的霉头。”
李韵韵一想起唐清言那张脸,就觉得厌恶,不禁皱了皱眉:“他今天也在?”